【大明天下】(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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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437) 作者:hui329 2021年5月25日 字?jǐn)?shù):10702 【第四百三十七章·麻家將上下歸附·大同鎮(zhèn)左右御敵】 冬日天亮得晚,待主人麻循和于永那些錦衣衛(wèi)發(fā)現(xiàn)「丟人」時已是辰牌初, 這下可炸了鍋,于永等人自不消說,自家老大丟了人頭難保,麻循留宿丁壽等人 本就存著借機(jī)套交情的心思,這交情還沒套到半點,禍?zhǔn)路吹箒砹艘粯叮钡么?/br> 舌燎泡,張羅人立即闔府尋找。 好一番雞飛狗跳,終于在馬廄里找到了人,麻循得到消息哭笑不得,也不知 這位緹帥大人什么癖好,大晚上的竟然和馬過了半夜,立即過去請安問候,待看 見丁壽身旁站的那大漢時,本已掛滿笑意的臉龐登時僵住了。 「混賬東西!你個馬夫不做好本分營生,妄擅與丁大人攀談,真是不知尊卑 ,還不快去干活?!?/br> 麻循疾言厲色的一番訓(xùn)斥,隨即又與丁壽賠禮,只道府內(nèi)下人無知,沖撞之 處萬求海涵等等,丁壽笑著擺手,不以為意。 那大漢一肚子馬經(jīng),本說得興起,遭打斷后有些意猶未盡,又遭訓(xùn)斥,更是 怏怏不樂,悶頭答應(yīng)一聲,便去干活。 正與麻循說笑的丁壽突然大喝一聲,「麻全!」 「誒!」正低頭鍘草料的麻全隨口應(yīng)了一句,驚覺不對,舉目四顧,只見麻 循面如土色,丁壽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麻將軍,你道本官為何選了貴府做下處?祁山麻家,呵呵……」丁壽負(fù)手 踱了幾步,眄視麻循嗤笑道:「人犯在逃,與其沾親帶故之人錦衣衛(wèi)怎會不留意 一二,尊駕未免太小瞧我緹騎的手段……」 「緹帥恕罪——」看著周邊眼神不善的于永等錦衣衛(wèi),麻循張皇失措,高大 身軀登時矮了下去。 「此事與我家兄長無關(guān),我跟你們走就是?!孤槿瓫_沖闖了過來,被兩名 錦衣校尉聯(lián)手制住,還是不停掙扎。 「事情是我一個人的,是漢子的休要牽連無辜!」 「住嘴!」麻循厲叱本家兄弟,連連磕頭,「標(biāo)下……哦不小人有罪,實在 事有隱情,在下不忍見本家親眷蒙冤,這才暫為收留……」 「麻將軍是說錦衣衛(wèi)興的是冤獄咯?」于永可不會因為彼此信奉同一個神祇 而網(wǎng)開一面。 麻循慌忙搖頭,「絕無此意,小人本意也是想尋個時機(jī)向緹帥稟明內(nèi)情,只 是還未尋到時機(jī)……」 「說得好聽,若非我家大人英明,燭照萬里,豈不讓你這招」燈下黑「給蒙 混過去了?」 「我……」饒是麻循能說會道,也被于永一句一頂給噎得說不出話來。 丁壽微微擺手,于永拱手退后,「好,你便說說內(nèi)中有何隱情?」 「小人這本家兄弟傳了祖上本事,酷愛養(yǎng)馬,那洪洞方爭在大同與內(nèi)地間販 馬為生,生意做的不小,還在邊地設(shè)了馬場繁育馬種,慕名前來延請,他也樂得 整日與馬打交道,因此……」 「等等,」丁壽打斷麻循,不解道:「麻家在軍中為將者不在少數(shù),與其讓 他為商賈馬販驅(qū)使,何不將他安置在官家馬場,為國效力?」 「早年的確如此安排,只是……」麻循神色糾結(jié):「我這兄弟熟知馬性,人 情世故卻一竅不通,因看不慣官家馬場……咳咳,那些做派,常與人爭執(zhí),行太 仆寺畢竟是朝廷官署,多生齟齬對麻家也非好事,為方爭養(yǎng)馬一來全由心意而行 ,他本人樂在其中,二來我等族人也少了這些煩心事,不過他一個馬癡,平日只 醉心養(yǎng)馬訓(xùn)馬,絕無會與白蓮妖人勾結(jié),麻家愿全族作保,求大人明鑒!」 麻家還真抱團(tuán)啊,丁壽瞧了眼還在不安分掙扎的麻全,暗嘆白蓮逆黨要都是 這貨這樣的,錦衣衛(wèi)的差事可就輕松多嘍,直愣愣地送貨上門,讓看過畫影圖形 的丁壽初時幾乎以為是認(rèn)錯人了。 「那日原平驛又是怎么回事?」 「驛站打尖,某先去了后面喂馬,聽了前面動靜去看,見那些驛卒正砍瓜切 菜般地殺人,那些官軍只是抱腹打滾,毫無還手之力,某見機(jī)不對,就藏在了馬 廄后面的干糞堆里,才脫了一條性命?!?/br> 盡管知道時候過得久了,丁壽還是看了一眼自己昨夜挨著麻全坐的那邊肩膀 ,感覺似乎隱隱有股惡臭傳來,自嫌自棄地皺了皺眉,離麻全遠(yuǎn)了兩步,才道: 「可記得那些賊人相貌?」 麻全大腦袋一晃,悶聲道:「某只看馬,從不記人,只是聽那些人都稱呼什 么」趙使者「……」 趙景隆?算你老小子扳回一局,丁壽輕撫額頭,「還聽到旁的什么消息?」 「你在糞堆里能聽得多少?!你若不信, 某隨你處置便了,休要啰唣!」麻 全能想起這些瑣事已是絞盡腦汁,面對追問著實不耐。 「緹帥不要聽這混人胡話,哦不,他人雖混,卻沒有半句虛言,求緹帥開恩 ,給他一條生路!」麻循求懇不斷。 「本官信他與白蓮妖人沒有關(guān)聯(lián),」不待麻循面露喜色,丁壽又悠然道:「 只是他畏罪潛逃之事,又該如何處置?」 「這……罪狀屬實,只是當(dāng)時海捕文書已下,他又因……驛站之事驚嚇,不 敢向旁處投案,求緹帥念在事出有因,從輕發(fā)落。」 這麻循可沒外表那么粗豪,丁壽心道,他話里話外的意思,無非同樣懷疑押 送消息走,山西大同兩地官府已有白蓮教徒滲透,只是不肯,或者說不敢明言。 「死罪無妄,活罪難逃,將麻全貶為恩軍,交衣衛(wèi)編管,為朝廷蕃育馬種 ,戴罪立功。」老實說,經(jīng)過昨夜這番長談,無論麻全有罪無罪,丁二都不打算 輕易放過他了。 聽說還可以繼續(xù)養(yǎng)馬,麻全可不管為軍為民,頓時喜笑顏開;族人性命保全 ,麻循心中一塊大石也算落地,可丁壽顯然不想讓麻將軍踏實過年,貼著他耳邊 又道了一句: 「麻將軍適才以全族作保,可不要忘咯,麻全在衣衛(wèi)做好做壞,可與大同 麻家息息相關(guān),您呢,自求多福吧。」 麻循身子一僵,笑容尷尬地唯唯稱是,丁壽自然不知道,他偶然興起的一個 惡趣味,便將大明歷史上有著「東李西麻」之稱的麻家將,捆上了自己戰(zhàn)車。 不管今后事情如何,如今也算皆大歡喜,麻循命人張羅飯食,丁壽也吩咐人 打點行裝,準(zhǔn)備飯后啟程。 「什么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用飯!」一夜未見的白少川,突然出現(xiàn)。 丁壽苦笑,「便知你一來定要催促行程,莫急,一起用過飯,即刻便走。」 白少川少有的面色凝重,「韃騎犯邊,走不得了。」 ************ 「韃騎五萬破萬全右衛(wèi)新開口???」丁壽看了軍報,勃然作色:「總兵神英 他在做什么?那個新到任的朱恩又是干什么吃的?巡撫巡撫,巡他媽個頭!」 丁壽本意趁機(jī)繞路回宣府探望嫂子月仙,偏等來了數(shù)萬韃子犯邊的消息,憂 心之下惱怒可想而知。 「緹帥且放寬心,邊鎮(zhèn)之設(shè)雖主為防秋,但四季之防也在顧慮之中,韃騎冬 日來襲,必難持久深入,待其勢衰,自可鼓蕩而平?!孤檠谝慌詣窠獾?。 丁壽盯著展開的邊關(guān)圖志,默默思索王越兵書中山川地理記載,韃靼入侵宣 府,無非是東西兩條路線,東側(cè)有燕山阻擋,沿著獨石水又有獨石、半壁店、云 州、赤城等一串堡壘據(jù)險而守,只要不玩出正統(tǒng)年楊家將晃點英宗的saocao作,當(dāng) 保無虞,韃子顯然也清楚這點,此次入寇選擇了宣府西側(cè)的萬全右衛(wèi)。 丁壽指向地圖,沉聲道:「韃子翻越野狐嶺,再若深入,只有沿著洋河順流 而下,經(jīng)宣府、懷來、延慶,可一路直抵居庸關(guān)下,莫說攻破關(guān)口,兵臨京城, 便是讓韃騎出現(xiàn)在居庸關(guān)前,也足可震動朝野?!?/br> 「緹帥所言不假,不過宣府為京師北方屏障,朝廷經(jīng)營多年,洋河一線以宣 府三衛(wèi)為樞,遍布衛(wèi)所州城,韃子區(qū)區(qū)五萬騎怕是一路碰得頭破血流,也未必能 見到居庸關(guān)上的半塊城磚?!孤檠瓝嶂沟叫厍暗拇蠛永事暣笮Α?/br> 「還有第三條路。」丁壽并沒有麻循那么樂觀,手指沿著保安州、懷來、京 師之下劃了一條曲線。 「沿著桑干河谷東進(jìn),便可繞過宣府重重防御,直抵居庸。」 麻循一愣,這條路線實在太過「非主流」,錯愕道:「可若要沿桑干河進(jìn)軍 ,必要從大同而進(jìn),韃子如今是破了宣府邊墻……」 麻循悚然警醒,驚呼道:「緹帥是說韃子此番是聲東擊西,真正目的是謀奪 大同?!?/br> 丁壽緩緩搖頭,「敵情未明,丁某只是做此推測,不敢斷言,若大同失陷, 即便韃子畏懼居庸天險,不沿桑干河進(jìn)軍,而是南下走飛狐陘,其后既可再經(jīng)蒲 陰陘攻打紫荊關(guān),甚或繼續(xù)南下攻打倒馬關(guān),都可抵達(dá)京師,也非某所能預(yù)料?!?/br> 經(jīng)過才寬失陷陣前的打擊,丁壽在軍機(jī)大事上謹(jǐn)慎許多,不敢再妄下斷言。 一直冷眼旁觀的白少川突然插言:「即便韃子意圖不明,我等也決不能在此 坐視,丁兄,速將適才所想傳訊宣大疆臣,斷不可使其有兵臨京師之機(jī)?!?/br> 丁壽一怔,納悶素來沉穩(wěn)鎮(zhèn)靜的白少川怎會如此急躁,他們遠(yuǎn)在右衛(wèi),無論 是宣府朱恩、大同崔巖還是總督文貴,都比他身臨前敵,更加了解虜情,他這樣 在后方指手畫腳,干涉戎機(jī),平白招人白眼不說,萬一說錯了,這人可就丟大了。 白少川似乎清楚丁壽心中所想,凝眸道:「京師不比關(guān)中,萬不可使韃騎出 現(xiàn)在三關(guān)之下?!?/br> 丁壽豁然,虜攻寧夏,已然震動三輔,若是再讓其兵臨居庸關(guān)等長城內(nèi)三關(guān) ,sao擾畿輔,勢必朝野大嘩,朝中那些酸子們最喜天人感應(yīng)那套邪說歪理,打個 雷還弄出個誅八虎的花活兒,若讓他們借著這個由頭,鬼知道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請誅劉瑾肯定是沒那個種了,但惡心一下這段時間實行的各種「新政」,那是 板上釘釘?shù)摹?/br> 丁壽也不再廢話,立即將其所想一一書就,令于永通過錦衣衛(wèi)渠道,傳訊宣 大的幾位封疆大吏,囑托他們留意韃虜動向,勿為所趁。 「此間事自有撫臣軍將處置,趁賊勢未至,你我退回山西,走真定、涿州的 驛站回京吧?!?/br> 丁壽撇撇嘴,對白少川之言不置可否,戰(zhàn)火阻隔,宣府肯定是回不去了,想 想實在心有不甘,恨恨道:「我就弄不明白,隆冬之際韃子非要入關(guān)鬧騰個什么!這不成心跟二爺做對么!」 ************ 沿著兔毛川的蜿蜒河谷,數(shù)以萬計的草原狼騎如黑色潮水般滾滾向前。 幾名蒙古貴人在軍將簇?fù)硐埋v馬于河邊高坡,議論不休。 一名英氣勃勃的青年用馬鞭遙指著望不到邊際的行進(jìn)大軍,興奮不已:「有 這般多的草原勇士,何愁不能馬踏南朝,只有阿爾倫那般懦夫,才會坐擁大軍處 處受制,實是丟盡了父汗顏面。」 青年身側(cè)一位老將搖頭嘆息:「阿爾倫黃臺吉也有不得已的苦處,聽說他破 口之后不待宣府明軍反應(yīng),便逾懷安直撲蔚州,怎料明軍早有預(yù)備,在陽和、天 成、懷安一線險要之處囤積礌石火箭,暗做埋伏,草原勇士本就不擅攻城,不察 之下?lián)p傷許多,他行進(jìn)得急,攻村破鎮(zhèn)得到糧草不多,如今后繼乏力,進(jìn)退兩難?!?/br> 老者對阿爾倫的稱呼聽來十分刺耳,青年不禁冷笑,「蒼狼怎會被綿羊阻擋 ,分明是他無能,只要按照父汗計劃兵臨南朝都城,逼得小皇帝重開貢市,些許 損失算得什么?!?/br> 老者聞言面露不豫,些許損失?說得輕巧,可不是每個部族都如察哈爾汗廷 般有冬季草場,天寒地凍,戰(zhàn)馬掉膘得厲害,這一路行軍倒斃了多少戰(zhàn)馬,便是 人的糧食也不算充足,此番若是劫掠不到足夠的糧食,明年日子族人還不知怎生 去熬。 感受到老人情緒低落,青年大笑寬慰:「多郭蘭老伯莫要憂心,我與姐夫早 有約定,此次打開關(guān)口,所打草谷全歸土默特,察哈爾不取分毫?!?/br> 老者乃是土默特萬戶茂明安部的多郭蘭阿忽勒呼,正為部眾揪心的他聞聽青 年之言頓時一愣,隨即狂喜:「當(dāng)真?」 「當(dāng)然?!骨嗄晷廊活h首,「若不是茂明安部與姐夫相幫,怎會如此快便調(diào) 派出三萬大軍,某阿著并非忘恩之人,些許謝意還請多郭蘭老伯不要推辭。」 哪個會推辭!多郭蘭老臉都樂開了花,土默特流年不利,攻掠寧夏不順,所 得財貨生口大多被奪回,沙窩一戰(zhàn)雖說損失人數(shù)不多,卻都是部族精華戰(zhàn)士,今 年土默特已然傷了元氣,老多郭蘭對火篩塔布囊此番出兵,心中未嘗沒有非議, 可礙著來人是黃金家族血脈,他也不好拒絕,如今得了這個消息,心中狂喜,已 然老朽的身子骨突然勁頭滿滿,催馬而下。 「傳令下去,加快速度,天黑之前抵達(dá)殺虎口,落在最后的一個千人隊,留 在山里喂狼?!?/br> 看著在隊伍前后策馬鼓勁的多郭蘭,青年得意一笑,身側(cè)突然又響起一個清 脆悅耳的聲音:「阿著,你既然不忘恩,又該怎么謝我呀?」 青年笑容一窒,隨即臉上堆出更多笑意扭過身來,「這卻把我難住了,我的 好阿姐什么也不缺,弟弟實在不知道該用什么來謝你,阿姐你來說,只要阿著有 的,隨你拿去?!?/br> 一串銀鈴般的嬌笑,一名服飾華麗的俏麗少女打馬向前,輕輕一揮手中纏繞 金絲的名貴馬鞭,薄唇輕抿道:「就知你會賣乖討巧,算了,饒你一遭,便算是 我這做姑姑的送給小俺答的降生禮物?!?/br> 「那我替才降生的俺答謝謝阿姐了?!骨嗄犟R上含笑欠身,對和他容貌相近 的少女撫胸行禮。 「你我同生同長的,不用來這般客套,」少女用馬鞭輕敲著手心,冷哼道: 「我就是看不慣阿爾倫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不過早生了幾日,有什么了不起!」 少女便是蒙古達(dá)延汗巴圖孟克與哈屯滿都海徹辰所生之圖嚕勒圖公主,達(dá)延 子嗣眾多,女兒卻只有這么一個,自然從小嬌慣寵愛,養(yǎng)出了幾分刁蠻任性。 青年則是圖嚕勒圖的孿生弟弟巴爾斯博羅特,他們口中 的阿爾倫是巴圖孟克 與滿都海所生第二子烏魯思博羅特,其孿生哥哥圖魯博羅特已死,他儼然成為眾 子之長,行事驕橫,引得其余子女不滿。(滿都海與達(dá)延所生七子一女中有三對 是雙胞胎,不得不稱贊真是奇女子) 聽了圖嚕勒圖對阿爾倫發(fā)泄不滿,巴爾斯博羅特隨即附和,「就是,當(dāng)初把 阿姐嫁給革兒孛羅,就是他在父汗前出的主意,要不是革兒孛羅那廝短命,jiejie 怕是已經(jīng)嫁到朵顏,最近我還聽說……」 「聽說什么?」圖嚕勒圖長眉微揚,急聲問道。 「聽說他向父汗進(jìn)言,要守諾聯(lián)姻,把你嫁給革兒孛羅的弟弟把兒孫。」 「這個混賬。」手中的金絲馬鞭在空中甩了個響亮鞭花,圖嚕勒圖憤憤道: 「他把我當(dāng)成什么?!」 「還能是什么,」阿著歪著腦袋不屑道:「和牛羊一樣,當(dāng)成可以拿來交換 的禮物唄,他也不想想,此番破口,順利繞過宣府明軍堡寨,靠的還不是革兒孛 羅送來的那份羊皮卷,他用jiejie的名頭換來的地圖,成就他一個人的功……」 「別說啦!」圖嚕勒圖嬌叱打斷,杏眼怒睜道:「阿著,這回入關(guān)你要爭氣 ,一路殺到南朝都城下,給父汗看看,誰才是黃金家族的雄鷹!」 巴爾斯博羅特見火候已到,不再多言,拍著胸脯道:「阿姐放心,此番蒙你 在父汗前進(jìn)言,給了阿弟這個建功立業(yè)的機(jī)會,阿著不會讓你失望的。」 「南蠻子,你們最好別擋我和阿著的路,我們走!」圖嚕勒圖一催胯下棗紅 馬,當(dāng)先而行。 她身后一匹通體烏黑的烏騅駿馬上,端坐著一個全身裹在灰色布袍中的瘦削 身影,此時也要催馬跟上,卻被阿著一把帶住了韁繩。 「烏倫珠,待我此番立了大功,便向阿姐請懇娶你做哈屯,開不開心?」阿 著挑眉笑道。 布袍人微微側(cè)首,冷電似的一道寒芒照得阿著心底一顫,不覺松了手,烏騅 揚塵而去。 「好一匹大漠烈馬,某早晚降伏了你?!拱⒅寂廴说谋秤?,嘿嘿冷笑。 ************ 平虜城外的一座小山村。 賴得天公保佑,今歲天順年豐,冬日農(nóng)活較少,犁田曬地、挖窖藏糧的活計 早已忙完,村民們都忙著宰殺年豬,張貼春聯(lián)福字,慶賀新年,此時趕到的丁壽 一行,可算是不速之客。 ; 聽人勸,吃飽飯,盡管惦念著過年去宣府玩嫂……哦……吃餃子,丁壽也沒 頭鐵到非要去撞那五萬韃騎,在聽說戰(zhàn)事穩(wěn)定宣府鎮(zhèn)城無恙后,便在馬昂率隊護(hù) 持下繞道山西回京,途經(jīng)村中打尖用飯。 其實按馬昂的意思,盡快趕到平虜衛(wèi)城,休息住宿都安全方便得多,奈何丁 大人非要搞什么與民同樂,這位爺興致來了,便是白少川也只能蹙眉應(yīng)允,豈會 聽他的勸阻。 一百幾十人的隊伍對這山村來說可不是小數(shù),何況還是一群軍爺,幾位村老 正愁眉苦臉,覺得村中遭了劫難時,幾錠沉甸甸的雪花銀登時讓他們改變了自己 的態(tài)度。 村舍中間的空地上拼湊了一溜長桌,從街頭擺到街尾,桌面上擺滿了各家各 戶整治出來的菜肴,菜色算不得精致,好在量大管飽,燒餅饅頭夾燉rou,黍酒土 雞豆腐干,頗有鄉(xiāng)間特色,在丁壽執(zhí)意相邀下,村民老少也一同入座用飯。 開始時村民還大多畏官拘謹(jǐn),幾杯自釀的老酒下肚,膽子也大了起來,再看 那為首的年輕貴人性情和善,言笑無忌,其余軍漢雖大多舉止粗豪,卻也沒有什 么擾民之舉,逐漸放寬心懷,與丁壽暢談起了收成年景。 「好教官人知曉,皇爺爺洪福齊天,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每畝地打糧足有一石多 ,若是往常不好的年景嘛,也就四五斗吧?!勾逯凶彘L「滋——」又飲了一個滿 杯,今日有人付賬,平日可難得這么敞開了喝家釀的老酒,心滿意足地抹著嘴道 :「均攤下來,每年一畝地約能出個七八斗吧?!?/br> 丁壽點點頭,這數(shù)字與自家宣府的中下農(nóng)田產(chǎn)出相差不多,又問:「賦稅如 何?打的這些糧食可夠日用?」 這位村老雖說喝酒有些上頭,腦子還算清醒,不曉得眼前人具體來路,他可 不敢隨便掏心窩窩說話,含糊道:「年景好便多些嚼裹,收成不好勒緊肚子也能 過活,種田納糧天經(jīng)地義,甚夠不夠嘛!」 說得漫不經(jīng)心,可看看繞著長桌奔跑玩耍的村中孩童,老人還是輕嘆了一口 氣,「只是 此間雖挨著兔毛川水,可多是山地,土薄得很,可供開墾的田畝不多 ,眼看村里人口越來越多,可苦了后人娃娃咧?!?/br> 「若是有糧食山巔可植,不滋水而生,產(chǎn)出又高于麥?zhǔn)?,老丈可愿一試??/br> 村老大驚:「真有這寶貝?!老漢種了一輩子地也未聽說,官人,你說的究 竟是甚名堂?」 丁壽意味深長一笑,不再多言,那村老百爪撓心,再喝起酒滿嘴不是滋味, 只是再三求問,難得要領(lǐng)。 丁壽打量席間,護(hù)衛(wèi)邊軍都是大同子弟,鄉(xiāng)音讓軍民之間少了許多戒備隔閡 ,有些村中豪爽青壯已與軍漢勾肩搭背拼起酒來;手下錦衣衛(wèi)雖說往日都是街面 上橫著走的主兒,在上司面前卻如鵪鶉般老實,只顧低頭用飯;身旁宋巧姣將一 個小女孩抱在膝上逗弄,那小女孩奶聲奶氣,質(zhì)樸可愛,連皺著蛾眉勉強(qiáng)與鄉(xiāng)民 同桌的慕容白都忍不住喂了那女娃兒幾筷,哈,女人果然是天生母性;白少川一 如既往地自斟自飲,對臉上泛著紅暈輪換上前端菜上酒的村姑少婦們一雙雙傾慕 眼神視而不見,真生生氣死人個也么哥! 遙望遠(yuǎn)山峰巒磷磷,頭頂白云飄繞,身處竹舍茅屋之間,耳聽鄉(xiāng)人笑語,還 真有這么幾分隱士野趣,丁壽怡然自得,連在耳邊不住請求哀懇的村老都不覺得 生厭了。 「嗯?打雷了?」丁壽似乎隱約聽到轟隆一聲,抬眼看天,好大的日頭,不 像啊。 天色未變,又是一聲悶響遠(yuǎn)遠(yuǎn)傳來,座中其他人也都聽聞。 馬昂臉色一變,長身而起,在眾人驚呼中躍到了長桌上,不理被他踩得一片 狼藉的菜肴杯盤,只是向西側(cè)山頭眺望。 「那是什么?」悶轟聲再響,丁壽順著馬昂目光,眺見遠(yuǎn)處磨兒山上有三叢 煙柱騰起,風(fēng)吹不散。 「是狼煙,有韃子犯邊!」馬昂也同樣看見,且根據(jù)狼煙數(shù)量得出準(zhǔn)確判斷 :「來敵在千人以上,由北而來?!?/br> 「北面?北面各城都失陷了?」丁壽驚道,右衛(wèi)以南還有玉林、威遠(yuǎn)等數(shù)個 城池堡壘,前腳才離開,后面就都沒了! 馬昂同樣為右衛(wèi)家人憂心,此時卻無暇顧及,還有更緊要之事待辦,肅然道 :「緹帥,請速速上馬,我等護(hù)送您與女眷趕赴平虜城暫避?!?/br> 「官人,哦不軍爺,可不能拋下我等??!」村老在旁聽得真切,此時再也顧 不得尊卑畏懼,抓住丁壽袖子苦苦哀求,「一村老小幾百口子,不能就這樣落在 韃子手里??!」 「你們拖家?guī)Э诘模绾文芨衔业?,還不快收拾行囊,逃進(jìn)山中暫避才是 正經(jīng)?!柜R昂厲聲喝道。 「山中也難萬全啊,弘治十七年六月韃子攻大同時,就屠了臨近好幾個村子 ,躲進(jìn)山中的鄉(xiāng)親被他們尋到,不是用馬活活拖死,就是綁在樹上喂了蚊子,死 狀慘不忍睹啊,就是僥幸活下被他們掠去,也難逃當(dāng)牛做馬地使喚……」 村老泣不成聲,周遭村民也面露戚色,哭成一片,讓適才吃人嘴短的丁壽真 拉不下臉說出一個「走」字。 「軍情緊急,請緹帥早做定奪?!柜R昂連聲催促。 丁壽環(huán)視一周,見周遭俱是驚惶飲泣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了宋巧姣懷抱的 女娃兒臉上,那女娃不知兇險將至,吸吮著手指,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正盯著自 己猛瞧,女孩天真純凈的眼神讓他瞬間有了決斷。 「馬將軍,一路你常說麾下將士勇猛,可以一當(dāng)十,如今以百對千,可有勝 算?」 馬昂一怔,「緹帥,烽火傳警未必準(zhǔn)確,韃兵或不過千余,也或數(shù)千,都是 未知之?dāng)?shù)……」 「或許也不過數(shù)百,」丁壽粲然,「我意已決,阻上韃子一陣,為村中百姓 爭出幾分生機(jī),你可有膽量?」 媽的,搏一把!馬昂漲紅了臉,暗暗咬牙,拱手抱拳:「標(biāo)下惟緹帥之命是 從?!?/br> 「好,這份人情某記下了。」丁壽點頭稱贊,隨即下令:「于永!」 「衛(wèi)帥!」于永躬身聽命。 「立即帶著錦衣衛(wèi)護(hù)送村民趕赴平虜城,城中可有錦衣衛(wèi)駐扎?」 于永略微思索,便道:「非是大邑,該有一個小旗駐守?!?/br> 「會合他們,督促平虜衛(wèi)守將安置村民,嚴(yán)守城池。」 這事我來干?于永覺得有些不妥:「緹帥您……」 「本官在此隨邊軍弟兄迎敵?!苟鄣恍Φ?。 馬昂麾下軍士本聽丁壽先命錦衣衛(wèi)護(hù)送村民,心中多有不滿,什么為村中百 姓爭取生機(jī),還不是為了他和手下更易逃命,拿我等廝殺漢去填韃子的窟窿,此 時聽說丁壽也要一同留下,不由人人動容。 馬昂率先道:「緹帥萬金之軀,不可輕蹈險境,標(biāo)下愿立軍令,便是戰(zhàn)至 最 后一人,亦不會令韃子逾此村半步。」 于永同樣以為丁壽不放心這些大同邊軍,「還請衛(wèi)帥領(lǐng)隊入城吧,若是…… 若是需人督戰(zhàn),屬下留下即可?!?/br> 丁壽朗聲笑道:「邊軍將士皆是血性漢子,何用督促,本官留此是為與弟兄 們攜手并肩,暢飲胡血,你舊傷未愈,留此何用?!?/br> 馬昂熱血沸騰,激昂道:「標(biāo)下愿與緹帥共餐虜rou,暢飲胡血,醉臥沙場!」 馬昂此番帶出的一百騎軍本就是親信蒼頭,又為二人言語所激,戰(zhàn)意高昂, 眾邊軍齊聲高喝:「我等誓死追隨將軍。」 「小慕容,你……」 「嗆啷」寶劍出鞘,慕容白瞪著晶瑩雙眸道:「太師叔,我隨你一起殺韃子?!?/br> 丁壽扶額,看不出這中二丫頭還有點熱血基因,「呃……你保護(hù)好巧姣,在 平虜城中安心等我。」 「太師叔,我……」慕容白還要爭辯,手掌忽被一只滑嫩柔荑輕輕握住。 「慕容姑娘,不要打攪?yán)蠣斄??!顾吻涉瘜δ饺莅祖倘灰恍?,隨即柔聲對丁 壽道:「老爺多加保重自身,妾身告退?!?/br> 安排已畢,村老立即呼喝族人收拾行囊,去平虜逃災(zāi)避難。 「茂田家的,你家崽子多,都數(shù)齊了,可別丟下哪個,早跟茂田說有空多犁 犁外面那塊地,家里肥田開一花結(jié)兩果的有個甚用!」 「二狗子,別背著你那老娘了,將她放到大車上,有人照顧,快去窖里搬糧 食,那才是全村人的命咧?!?/br> 村老指東派西,忙得不亦樂乎,馬昂已經(jīng)有要揍這老兒的沖動了。 「如今能逃出命去,已算賺的,還顧什么糧食!點齊人口,馬上出發(fā)?!?/br> 那老漢立即垮了臉子,「軍爺行行好,糧食是莊稼人的命啊,沒了糧食,我 等還靠甚過活,求等等……」 「等你老娘!帶上口糧,其他的燒掉,不能留給韃子一粒糧食?!柜R昂下令 道。 「軍爺不能??!」村老跪地抱住馬昂大腿,嚎啕大哭:「好歹讓我等帶上開 春種糧,否則來年到頭還是個死??!」 「你來年死不死干老子鳥事,馬某能否活過今日還是兩說呢!」馬昂抬腿便 要將老者踢開。 「馬將軍,少安毋躁?!?/br> 一見丁壽,村老立即松開馬昂,膝行幾步,改抱住丁壽大腿哭求。 「老丈,軍情緊急,人命關(guān)天,而今的確無法將村中窖糧帶走……」看著眼 淚巴巴的老漢,丁壽心有不忍,「這樣吧,我交待下去,村中損失糧食由大同府 調(diào)撥補(bǔ)償,你看如何?」 「這個……」對從沒出過大山的老漢來說,大同府實在太過遙遠(yuǎn),糧食還是 握在自己手里才覺安全,可看著邊上橫眉立目的馬昂,他又不敢再說什么,只好 乖乖聽命。 一番折騰,衣衛(wèi)護(hù)送著扶老攜幼的村民隊伍終于啟程,丁壽立在村口,向 宋巧姣與慕容白二女揮手送行。 「你究竟作何打算?」 熟悉而又冷漠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丁壽回首一笑:「白兄,你怎未隨他們一 起走???」 眼中薄慍一閃而過,白少川對這個明知故問的憊懶貨算是死了心,淡淡道: 「劉公命我將你平安帶回,白某活著,你就不能死?!?/br> 丁壽哈哈大笑,上前親熱地攬住白少川肩頭,「聽白兄這么說,丁某安心了 許多,有白兄襄助,勝算又多了幾分。」 白少川劍眉微攢,用折扇將搭在肩膀上的手推開,輕聲道:「你最好將自己 的主意說出來,免得白某見事不可為,提前給你一個體面的了斷?!?/br> 丁壽打了個寒顫,連連擺手道:「這可開不得玩笑,白兄且放心,所謂天時 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我兄弟同心,敵人不攻自破……」 寒風(fēng)忽起,吹得二人衣衫鼓漲,獵獵作響,丁壽撫掌大笑:「瞧瞧,連天時 都有了!」 ************ 直到看不見村口人影,慕容白半個嬌軀才縮回車廂,對身旁閉目靜坐的人兒 抱怨不停:「這樣將太師叔留在村里,不知能否安然脫身,喂,你便這樣怕死?」 「怕?!顾吻涉犻_眼簾,凄楚一笑:「宋家只剩我一個不孝女,總得有人 為爹爹養(yǎng)老送終?!?/br> 「那太師叔的安危你便不顧了,萬一他有個……」慕容白眼眶泛紅,后面的 話不敢再說。 「若是老爺受傷在榻,我當(dāng)盡心服侍照顧,萬一……」宋巧姣重新闔上晶眸 ,輕聲道:「萬一老爺身有不測,待家嚴(yán)百年之后,宋巧姣再相隨地下?!?/br> 宋巧姣說得很輕,卻堅定無比,讓人無法懷疑,慕容白滿腔不滿再也無法出 口,最終化成一縷輕嘆。 *********** * 廂車外的隊伍中,騎著一頭小毛驢的村老仰著脖子,沖坐在馬上的于永諂笑 個不停。 「軍爺,那個年輕大官人說要大同府補(bǔ)償我們村的糧食,不會有差吧?」 「你已經(jīng)問了多少遍,我家大人說是便是,能有什么差池!」于永默默祈禱 心中真神保佑丁壽無恙,卻被這老兒問得不厭其煩,如今算知道自己平時那副嘴 臉多討人厭。 村老連連稱是,心道這軍爺生得卷卷頭發(fā),曲曲鼻子,樣貌可真夠怪地,又 抬起笑臉問道:「敢問軍爺,那個年輕大官人姓甚名誰,握全村好給他立長生牌 位,保佑恩人長命百歲,官運亨通?!?/br> 老兒好生討厭,于永冷冷道:「管好自己吧,我家大人不需你們保佑官途?!?/br> 「那是,那是,看那官人一身貴氣,縣太爺怕也沒有這個氣派……」老人雖 說從未出山見過知縣老爺,卻不乏傳統(tǒng)農(nóng)人式的狡猾。 果然,于永鼻腔中發(fā)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對方的輕蔑反讓老漢心中有了幾分喜意,看來村里糧食有門,繼續(xù)道:「就 那個威風(fēng)做派,只有省城的哪個衙內(nèi)公子才配有咧……」 丁壽年紀(jì)實在太輕,村老不敢想他是哪個衙門的官老爺,但哪怕是知府老爺 家的公子,當(dāng)?shù)目偛荒懿徽J(rèn)兒子說的話吧。 「別費那心思了,直說吧,全山西省的官兒加起來,也沒我家大人威風(fēng)有權(quán)!」于永半輩子都在揣摩逢迎上意,村老那點花花腸子在他眼前實不夠看。 于永一句話出口,老漢登時傻了眼,舌頭伸出半截,老半天縮不回去。 看到自己話達(dá)到了預(yù)期效果,于永滿意一笑,忽地發(fā)現(xiàn)隊伍前方有一騎快速 奔來,立即打馬迎上。 「叔兒,問出來了么,那后生究竟甚來頭?他應(yīng)下的事有準(zhǔn)么?」幾個村內(nèi) 掌事的左右圍了上來。 村老好不容易才將被風(fēng)吹硬了的舌頭塞回嘴里,咂咂嘴巴活動了一番,癡癡 說道:「握聽這意思,怎么好像皇爺爺私訪來著……」 于永奔到隊伍前方,正撞上迎面來騎。 「眼睛瞎了!敢擋衣衛(wèi)去路,還不讓開,莫不是不想活了!」馬上騎士見 隊伍阻住去路,大聲叫罵。 「大膽!」于永亮出腰牌,高喝道:「衣衛(wèi)都指揮使丁大人家眷在此,誰 敢無禮!」 騎士驚喜交加,滾鞍下馬,單膝跪地道:「小人平虜城旗下衣校尉,有緊 急軍情奏報衛(wèi)帥?!?/br> 注:蒙古犯邊雖說秋天居多,但也有選在冬天的時候,歷史上正德二年十二 月達(dá)延汗部進(jìn)攻的是更冷的涼州和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