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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第四卷)】(328-331)

    29年11月2日

    第三百二十八章·靈堂

    駙馬府外引魂幡迎風(fēng)招展,府內(nèi)人人戴孝,處處哀聲。

    靈堂之上,丁壽敬香祭拜已畢,移步到垂頭飲泣的未亡人身前,輕聲道:

    「駙馬爺天不假年,殿下還請節(jié)哀,保重身體為上。」

    渾身縞素的仁和大長公主未施粉黛,一頭烏黑鬢發(fā)只是用一柄玉梳攏起,在

    腦后松松地挽了一個髻,雖是形容凄楚,仍舊一副雍容華貴、高傲矜持的模樣。

    公主聞言抬起頭來,聲音幽咽地回道:「仁和代亡夫謝過丁大人美意?!?/br>
    「這個,下官出京公干,未能及時為殿下奔走,深以為憾,不知而今可有需

    下官效力之處,請殿下直言,在下定無二話?!寡矍叭朔磻?yīng)冷淡,丁壽只有沒話

    找話。

    「緹帥公務(wù)繁忙,仍有此高義,仁和感激不盡,且請到后堂奉茶?!?/br>
    求之不得的丁壽連連點頭,隨著仁和到了后堂。

    「大人請茶?!?/br>
    仁和屏退下人,親手將一杯香茗放在了丁壽面前。

    「謝殿下?!苟劢舆^茶盅,順手牽住了雪白嫩滑的一只柔荑。

    仁和并未抽出手去,「本宮有孝在身,丁大人請自重。」

    「要想俏,一身孝,殿下如今這打扮更加綽約多姿,惹人憐惜?!?/br>
    丁壽伸手一帶,懷中便多了一具溫軟嬌軀。

    仁和白了他一眼,低啐道:「先夫英靈未遠(yuǎn),你們錦衣衛(wèi)便是這么為人遺孀

    效力的?」

    「正是駙馬爺英年早逝,下官才好繼他未竟之業(yè),慰藉殿下閨中岑寂呀?!?/br>
    丁壽的一只手探入孝服,輕車熟路地握住了一團(tuán)柔膩。

    感受到胸前火熱,仁和美目迷離,輕輕喘了幾口氣,「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也不知有幾分真話?」

    「句句實言,天日可表?!苟垡验_始急不可待地欲解裙帶。

    素手按住丁壽手掌,止住他的動作,仁和似笑非笑道:「既如此,咱大明也

    沒有不許孀婦再醮這一說,我便奏請當(dāng)今,讓你填了這駙馬的缺怎么樣?」

    正在上下其手的丁壽突然僵住了,「這事……還得從長計議?!?/br>
    仁和腰身一扭,從他懷中掙脫,坐在一邊整理衣物,不屑道:「便知道你這

    小壞蛋嘴里沒一句真話,只想白占本宮的便宜,怎么,嫌我老啦?」

    丁壽大呼冤枉,「公主金枝玉葉,千嬌百媚,下官高攀才是,只是……」

    「只是什么?」仁和可不會輕松被繞過去。

    「而今不是殿下招駙馬那會兒了,那幫大頭巾在弘治十三年頒發(fā)的《問刑條

    例》里可沒少對宗親使壞,王親儀賓不得在朝中任職,家中親眷不可應(yīng)舉入仕,

    有官的還得辭官歸里,別說衣冠世胄,詩禮世家了,但凡有點上進(jìn)心的誰還愿意

    與皇家結(jié)親?。 苟奂钡冒褜嵲挾颊f出來了。

    「原來丁大人是舍不得官位前程啊?!谷屎妥I諷道。

    「什么官位前程,都是虛的!在下倒是愿把浮名,換了公主您羅帳內(nèi)的淺斟

    低唱,可我這無官一身輕了,殿下您再有個大事小情的,下官也插不上手幫忙了

    不是。」

    丁壽扶著香肩,苦口婆心地解釋。

    「去!」仁和將丁壽放在自己肩膀上兩只鬼手拍掉,「本宮有什么要你幫忙

    的?」

    「下官聽說了,年前殿下以孀居家貧為由,奏請渾河大同峪山的四座煤窯,

    被陛下給否了,」丁壽又涎著臉湊了上來,「這事交給臣下辦了……」

    「你覺得我這公主府缺這四座煤窯便揭不開鍋了,要靠身子和你這小鬼頭換?

    你把本宮當(dāng)什么人了!」仁和柳眉豎起,厲聲叱道。

    「唷喂,我的公主誒,您別瞎想啊,知道您府上有先皇賜的三河和武清縣的

    幾百頃莊田,不在乎這些,下官不過是想盡點心意么,您要是多想權(quán)當(dāng)我沒說?!?/br>
    這女人真麻煩,丁壽腹誹。

    「你當(dāng)我干嘛上這道奏請,還不是想看看我這個大姑姑在那個皇侄心上還有

    多少分量,現(xiàn)在看來,唉!」公主忍不住嘆了口氣,說出了心里話。

    丁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陛下也不是單沖您來,這不還詔令山東德王爺那

    邊的莊田每畝征稅銀三分么,」王何患貧「,萬歲爺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br>
    仁和嘴角邊帶著一絲幽怨,「今上登基,對王室宗親可嚴(yán)苛多了,我這孤兒

    寡母的,將來怎么辦?」

    「殿下您外有莊田,年有歲俸,不會學(xué)德王爺來」無以自給「的話吧,陛下

    英明,可不那么好糊弄,勸殿下別再觸這個霉頭?!?/br>
    便是小皇帝好糊弄,他身邊還一個劉瑾呢,畢竟一場露水夫妻,丁壽覺得有

    必要提醒一下。

    「我想的是良兒,」仁和嗔惱地瞪了丁壽一眼,「良兒他們幾個年紀(jì)漸長了,

    連個前程都沒有,本宮百年以后,坐吃山空還有幾年好日子過!」

    「瞧瞧那幫窮宗親眼下過的日子,我這當(dāng)娘的怎么合得上眼……」說著話,

    仁和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丁壽遞過一方絹帕,「殿下確是不易,可這怪的誰來,齊駙馬身前沉湎酒色,

    經(jīng)常借故不朝,連先帝爺那么好的脾氣都不喜他為人行事,這才耽擱了幾位小公

    子……」

    「你到這兒來成心惡心我的不是,滾!」

    就算那夫君再不爭氣,好歹也將就過了這么些年,讓丁壽這么找后賬,擦了

    幾下眼睛的仁和更加惱怒,甩手將手帕丟了回去。

    「殿下息怒,這事不妨交落在下官身上?!苟鄢峙劣H手為仁和擦去眼淚。

    「你……」仁和紅著眼睛抽泣道:「你能干什么呀?」

    「下官這錦衣衛(wèi)除了偵緝百官,拿人殺人,還不就是幫著安置這事的?!苟?/br>
    壽笑道。

    「那……教你費心了唄。」仁和止了哭聲,抬眼皮夾了這小子一眼。

    「為公主效力,分內(nèi)之事,再說打根兒上論,齊公子也算臣的晚輩不是。」

    「去你的!」公主嬌嗔一聲,破涕為笑。

    「為殿下了卻這么一樁心事,殿下該如何報答臣下呀?」丁壽嬉皮笑臉地湊

    了過來。

    「從進(jìn)靈堂起,就知道你這小子沒打什么好主意。」仁和修長的纖指在丁壽

    額頭上狠狠戳了一下。

    「瞧瞧,下官這點小心思全被殿下料中了不是?!苟厶謱⒐鲾埖搅藨?/br>
    里……

    一串嬌喘和呻吟聲從仁和香唇中飄出,一身素縞衣裙襟散帶松,衣內(nèi)有一雙

    大手在她白嫩的肌膚上摩挲挑逗,白綢肚兜的背帶早已松開,碩大滑膩的一對豐

    乳被肆無忌憚地抓揉捏搓,如櫻桃般的乳尖已在不覺抖顫中挺立了出來。

    「別,別在這兒啊,萬一讓人看見……」丁壽就這樣抱著她坐在椅子上,仁

    和緊張地望向房門。

    「人都在前院里忙,誰會到后院來,放心吧公主,難道你還等得到臥房么?」

    丁壽壞笑聲中,仁和一雙媚眼半睜半閉,由他一雙大手在身上私密之處恣意

    游走撫弄,感受到圓滾滾的臀下那根火熱堅挺,整個人像是融化了般沒有一絲力

    氣。

    一年前那次瘋狂交媾,讓她數(shù)日不能正常行走,也為她午夜夢回添了許多余

    韻回味,再與齊世美行周公之禮時如同嚼蠟,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再也無法滿

    足她的欲望,而今鴛夢重溫,她空虛了好久的身體確實無法再等,丁壽無禮的語

    言,不但未能使她惱怒,還不由自主地輕輕扭動身子,好讓他動作更加方便。

    「小壞蛋……你……快點要了我吧,受不了……」

    伴著裙下蜜xue在男人指尖熟練的揉捏摁挑之下,所發(fā)出的唧唧水聲,仁和嬌

    軀之中像是萬千蟲蟻行走般的酥麻sao癢,呻吟聲愈來愈柔軟甜膩。

    「要你?怎生要呀,我的殿下?!苟垡еК撊绨子癜愕亩?,低語道。

    「我……我……唔……」

    仁和的孝服仍在身上,肚兜卻丟在了幾案上,高高撩起的羅裙下,還帶著濕

    跡的褻褲垂掛在一條豐白腴嫩的大腿上,一臉享受的神情,紅唇微張,閉著雙眼

    不住吁吁嬌喘,聲音更加綿軟妖媚。

    「討厭,你非要人家說出來嗎?」

    「話不說不明,燈不挑不亮,殿下諭令不清,臣下不知如何自處呀?!苟?/br>
    在公主領(lǐng)口和裙下的兩只手動作更加肆意,衣裙下明顯看見兩團(tuán)鼓脹搔動搖晃。

    「啊……你……你別……這……這么弄……好酸……呀——」

    仁和公主一聲長鳴,丁壽每根手指的細(xì)微動作,她都感受得一清二楚,在堅

    硬挺翹的乳尖上的捻動,在水流潺潺的桃源洞口的撥弄,最要命的便是幽谷口紅

    豆處的那根手指,每一次揉摁都惹得她嬌聲高喚,好似一股電流通遍全身,麻酥

    酥,癢滋滋,激蕩地她纖腰輕扭,銀牙暗咬,神情愈來愈柔媚,動作越來越放浪,

    素裙已濕了好大一塊,香汗隨著體液發(fā)散出來,漂浮在四周。

    在濃烈情欲的內(nèi)外交煎之下,仁和的呼吸愈來愈急促,逼得她終于投降了。

    「我要你用這根東西狠狠地插進(jìn)來,快??!」素手下探,緊握住男人那粗壯

    堅硬的巨物,在雪膩臀溝和蜜xue處死命摩擦。

    「下官遵命?!?/br>
    丁壽輕笑一聲,手上微一用力,嬌軀翻轉(zhuǎn),仁和公主便成了對面跨坐在他腰

    間的姿勢。

    未等她嬌呼出聲,一口重重地吻住了她紅艷的櫻唇上,貪婪地吸著她香甜芬

    芳的雀舌。

    仁和熱情地回應(yīng)著,任他吸啜品咂著菱唇,一雙手環(huán)上他的頸子,嬌軀劇烈

    扭動,恨不得立時扒光自己,讓下身蜜xue與那條無法一握的巨龍間再無隔閡。

    丁壽卻省了脫衣裙的麻煩,將那身孝服素裙一翻,舉起仁和軟綿綿的嬌軀,

    巨棒稍一對準(zhǔn),便下身一挺,抱著懷中玉人腰肢的兩手往下大力一湊。

    「啊——」一聲嬌弱輕吟,仁和公主似乎感覺被長槍貫體而過,五臟六腑似

    乎都要翻了個兒。

    「冤家,你捅到人嗓子眼啦!」

    只是短暫的疼痛不適,隨即仁和便被接踵而來的充實脹滿感刺激得yuhuo中燒,

    不由自主地扭動著腰臀,一雙玉腿自覺地箍上了丁壽腰間,好讓這小冤家在她體

    內(nèi)全力沖刺,一下下地將她送上巔峰。

    仁和弓起身子,銀牙輕咬著男人肩膀,感受到玉杵在體內(nèi)不住地撞擊,花心

    蜜汁一點點地被榨了出來。

    丁壽緊摟著她的腰肢,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身體,自不如習(xí)武女子的腰身緊致,

    但柔軟彈性卻是手感更佳,吸引的他不住聳挺,漲得又紫又紅的大菇頭在她花心

    深處緊緊研磨,不時抱著如滿月般的肥臀狠狠地旋動幾下,逗得仁和公主花心里

    又癢又酸,一波波yin水奔流出來,柔軟嫩滑的身子香汗淋漓,素衣縞裙?jié)駶竦刭N

    在凹凸有致的豐滿嬌軀上。

    「又出……出來了,好,真好!」

    不一會兒陰精已經(jīng)xiele三次,終于滿足的仁和公主再也喘不過氣來,軟軟地

    伏在男人肩頭呻吟著,想了一年多的這個小男人,今天終于再度讓她沉迷陶醉。

    可惜丁壽被挑起的yuhuo卻不那么容易被熄滅,深深插入的火熱玉杵堅挺依舊,

    幾乎可將仁和整個人挑了起來。

    仁和公主纖手仍軟弱無力地環(huán)在他脖頸上,臉上的神色歡欣甜蜜,猛然間感

    到原本扶著她腰肢的手下移到自己豐滿多rou的屁股上,將自個兒捧了起來。

    還未等弄清狀況,便被反壓在黃花梨的圈椅上,兩條粉腿被分搭在了兩邊扶

    手,腿根大大張開,那根帶給她無限快樂的玉杵抽插得更加狠猛,只cao得仁和公

    主呻吟連連,冷汗淋淋。

    「好人兒,求求你,放過我,我真不成了!啊——又來了,親相公,好駙馬,

    弄死我吧!」

    也不知xiele幾次,仁和早已虛脫不堪,yin蕩的浪叫聲已化成輕輕的囈語呻吟,

    泥濘不堪的幽谷花徑仍被漲得滿滿的,漲大的菇頭每次進(jìn)入都深深陷入仁和那嬌

    嫩柔滑的花心里,撞得她嬌軀輕顫,閉目浪哼,周身軟得連指尖兒似乎也舉不起

    來。

    失魂落魄,迷迷茫茫的仁和公主突然身子一震,似乎聽到了熟悉的人在呼喚

    自己。

    「媽,您在里面么?!」

    第三百二十九章·不如歸去

    披麻戴孝的齊良大公子快步穿過青石甬道,直奔后堂。

    「齊公子,久違了?!?/br>
    丁壽立在堂前,笑呵呵地拱手為禮。

    「丁壽!哦不,丁大人,您在這兒?」

    看到當(dāng)日帶錦衣衛(wèi)闖進(jìn)府里把自己扔進(jìn)詔獄的罪魁禍?zhǔn)渍驹谘矍?,齊良打心

    眼里犯怵。

    「在靈前為駙馬爺上一炷香,順道叨擾杯茶喝?!苟鄣?。

    「在下替先考謝過大人隆情?!孤晕ⅹq豫一下,齊良還是問道:「家母可在

    里面?」

    「殿下適才去處理府中一些瑣事,稍后便回,公子可愿進(jìn)堂敘談一番,與丁

    某邊等邊聊。」

    「這個混小子??!」正在屋內(nèi)整理衣裙的仁和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不說她

    現(xiàn)在衣衫不整,單是臉上紅潮未退,滿屋yin靡氣味,明眼人哪個看不出來剛經(jīng)了

    好事,何況來人還是自己兒子,還怎生做人!

    「不不不,前面靈堂人來人往,需有人照看,在下不能耽擱,只得失禮少陪,

    請大人見諒。」齊良連連搖手,還往后退了兩步,生怕這位強(qiáng)拉著自己敘話。

    「如此,公子請便?!苟坌Υ?。

    如蒙大赦的齊良長出一口氣,客套話都不敢多說,避之若浼,扭身快步離了

    后院。

    丁壽背手扭身回廳,壞笑道:「殿下虛驚一場,咱們繼續(xù)。」

    「一邊呆著去!」倒在椅子上撫胸呼呼嬌喘的仁和嗔怒不已,「都說了這里

    不行,你個急色鬼就是不聽?!?/br>
    「下官不是擔(dān)心您沒盡興嘛,」丁壽摸摸鼻子試探道:「要不到您臥房……」

    「滾!你當(dāng)府上人都是瞎子呀,再說以后你一個大男人老往這里跑算怎么回

    事!」說了后半句,公主殿下的臉更紅了。

    「你是擔(dān)心以后呀,」丁壽摩挲著下巴,思忖道:「這倒是個麻煩事,不過

    臣下有個主意……」

    ***   ?。   。   。?/br>
    奉天門早朝。

    「仁和大長公主上表:奏請于南苑修建駙馬墳塋,自愿結(jié)廬相守,乞陛下恩

    準(zhǔn)?!苟Y部郎中崔杰出班奏道。

    作為首輔李東陽的長婿,崔杰的奏請自有多人應(yīng)和,什么公主殿下夫妻情深,

    貞潔可為天下表率,足為后人旌表等等,反正好話不要錢,多說幾句也不虧。

    「南苑?」小皇帝卻有些奇怪,「以往薨逝的公主諸王不都安葬西山么,何

    必另選佳城?」

    「陛下,西山一帶風(fēng)景秀麗,林泉茂盛,確為風(fēng)水寶地,然國朝皇親貴戚多

    葬于此,形勝之地殆盡,若大長公主殿下愿另選他地,禮部并無異議。」

    大明朝公主墓地選擇都是工部、禮部和司禮監(jiān)的活兒,反正將來都是合葬一

    處,現(xiàn)在敲定了也省得日后麻煩,禮部尚書張升樂見其成。

    前陣子剛拒絕了人家奏請,這要是在南苑安家,以后南海子打獵碰見了這位

    大姑姑如何相處呀,朱厚照擔(dān)心這個。

    「陛下,仁和大長公主貞烈可表,臣請授其長子齊良錦衣衛(wèi)千戶一職,以為

    嘉許?!苟弁蝗怀霭嘧喾A。

    「準(zhǔn)奏。」朱厚照回得干脆痛快,這樣好啊,兒子都升了官,親戚見面也好

    說話呀。

    見小皇帝高興,丁壽趁熱打鐵,「公主為夫結(jié)廬守靈,其情可憫,臣請為其

    預(yù)建生壙,廣設(shè)享殿、庫廚、官宅,以彰其行?!?/br>
    見小皇帝突然面露難色,丁壽暗道聲壞了,忘了皇帝是個窮光蛋了。

    「預(yù)修生墳,可有先例?」朱厚照的確為難。

    工部尚書曾鑒道:「自英廟時汝陽大長公主起,確有公主以年老死日將近為

    由修建壽藏,然仁和大長公主春秋鼎盛,似無此必要?!?/br>
    禮部尚書張升也說道「豫兇事,非禮也。況而今庫藏匱乏,宜停不急之務(wù)?!?/br>
    你倆老家伙跟我對著干是吧,連都搬出來了,剛才給齊良那小子加

    官的時候怎么不來一句「贈死不及尸」的屁話呢,丁壽在心中給這二位部堂記了

    筆小賬。

    「陛下,壽藏官宅亦是公主結(jié)廬之所,事急從權(quán),禮不可廢,臣意請公主府

    自置塋地,待帑藏充裕,再領(lǐng)銀折價?!惯@筆錢到底還是得自己出,丁壽心疼得

    直抽抽。

    「此議甚好,司禮監(jiān)會同工、禮二部,照此辦理吧?!怪旌裾宅F(xiàn)在是樂得做

    甩手掌柜的,拍拍屁股走人。

    「恭送陛下?!?/br>
    一直垂眼低眉的劉瑾送走小皇帝,對著張升二人道:「兩位部堂,請留步?!?/br>
    「劉公公,有何吩咐?」曾鑒傲然屹立,語氣生硬。

    「曾部堂客氣,近日朝臣赴咱家府宴之人甚多,唯部堂清高故我,咱家怎敢

    失禮得罪?!箘㈣ばou不笑道。

    「你……」曾鑒待要反唇相譏,被一旁張升阻攔。

    「若劉公見召,老夫與克明兄自當(dāng)上門叨擾?!贡绕鹪b,張升姿態(tài)低了許

    多。

    「宗伯說笑,內(nèi)外相接乃是重罪,部堂可是要與咱家私相授受,暗中結(jié)黨?」

    這位成化五年的高考狀元被劉瑾一句話頂?shù)恼f不話來,臉色難堪,一旁的曾

    鑒不耐道:「劉瑾,有話直說,老夫無心與你在大內(nèi)啰唣?!?/br>
    「咱家也有一摞奏本要批,」劉瑾淡然笑道:「只是這些奏請里怎沒看到二

    位部堂年老乞歸的奏本?」

    「什么?!」二人同時驚詫莫名。

    「劉瑾,你究竟何意?」年過古稀的曾鑒火氣未減,直要沖上前理論。

    劉瑾冷冷道:「咱家的意思很清楚,二位年老昏耄,做了幾十年的官兒了,

    還不明白審時度勢的道理,別等到咱家出手,大家都不好看。」

    不理暴跳如雷的曾鑒,劉瑾扭身而走。

    「欺人太甚!」曾鑒漲紅了臉道:「啟昭,你我上表參他脅迫大臣,居心叵

    測……」

    「克明兄,算了吧?!箯埳L嘆一聲。

    「算了?這算什么?」

    「如今兩京都察院各道奏章,必先呈堂詳稟劉瑾,然后上聞,你我的奏表根

    本到不了陛下眼前呀!」

    「這……」曾鑒知曉張升說的是實情,卻咽不下這口氣。

    「急流勇退,謂之知機(jī),咱們也到了頤養(yǎng)天年的歲數(shù)了?!箯埳鄾隹嘈?,

    「你我皆是聯(lián)名請誅八虎之人,安然歸里已屬僥幸,若是如車震卿和朱懋恭一般

    ……」

    地址4F4F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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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址發(fā)布\u984F4F4F,

    曾鑒嘿然,宣府巡撫車霆和山東巡撫朱欽如今可都在詔獄里作伴呢;尚寶司

    卿也有小九卿之稱啊,結(jié)果顧璇他們幾個因為違例乘轎在長安門外戴枷示眾,差

    點把命都丟了;還有那位除夕致仕的左都御史張敷華,船到徐州莫名傾覆,好懸

    沒淹死,鬼知道是不是真得撞了什么礁石,劉瑾做事已不能用官場常理度之。

    張升望天喟然,「國事如此,不如歸去??!」

    ***    ***   ?。   。?/br>
    小時雍坊,灰廠小巷,李閣老胡同。

    下朝的李東陽甫一下轎,便看見許多人圍在府門前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怎么回事?」李東陽見其中不乏士子儒生,心中奇怪,進(jìn)門便問。

    家人支支吾吾遞過一張白紙告示「老爺,今晨不知何人在府門上貼了這個?!?/br>
    「揭帖?」李東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大門上也會被人貼了這個東西,拿過

    來一看,是一首七絕詩:

    文名應(yīng)與斗山齊,伴食中書日已西。

    回首湘江春草綠,鷓鴣啼罷子規(guī)啼。

    「鷓鴣啼罷子規(guī)啼……」李東陽默念一遍,嘴角邊浮起一絲苦笑道:「這是

    譏諷老夫」行不得也哥哥「,」不如歸去「呀?!?/br>
    「老爺,南都太常少卿羅大人有信來。」家人又呈上一封信來。

    「哦,羅景鳴來信了?!估顤|陽隨即開懷,羅玘是他得意門生,受他舉薦升

    任留都少卿,已有段時日未通鴻雁了。

    李府書房,燭光漸殘。

    信箋無聲地由指尖滑落,李東陽懵然無知,只是回味著信中數(shù)語:公既助紂

    為虐,吾與公再無師徒之誼,官身前途為公薦所得,愿請削籍償之。

    「呵呵……」李東陽扭頭看看案幾上的那張揭帖,神情復(fù)雜,「行不得也,

    不如歸去呀……」

    ***   ?。   。   。?/br>
    正德二年閏正月初八日,工部尚書曾鑒進(jìn)榮祿大夫致仕。

    正德二年閏正月十七日,禮部尚書張升進(jìn)太子太保致仕。

    正德二年閏正月十九日,有旨傳出:令吏、兵二部,凡進(jìn)退文武官,先于劉

    瑾處詳議,內(nèi)外奏章,悉呈之。

    注:齊世美歷史上是弘治十六年病逝,為了劇情沖突讓他多活兩年,仁和公

    主和他的墓確實在南海子小紅門,算是明代親王公主墓xue里的少數(shù)個例,在她之

    前只有朱棣的永安公主葬在了北京房山,其他大多數(shù)人陵寢都在西山。

    另外不用替丁二cao心修陵花多少銀子,歷史上仁和公主墓折價銀一千六百九

    十兩,她meimei德清公主的墳折價銀一萬六千二百兩,以后公主駙馬墳一般是一萬

    四千兩的標(biāo)準(zhǔn),看著差距挺大,實際上里面貓膩很多,萬歷為自己的同母妹永寧

    公主(里的女主)修墳,特旨加恩共兩萬四千兩,工部一個姓賀的

    郎中不信邪,免去各家參與,自己主持修墳,結(jié)果修成后「金井并席殿五十余間,

    計費僅三百三十兩有奇」,只能說一句:明晚期工程項目真特么黑。

    第三百三十章·刑部大街

    北鎮(zhèn)撫司。

    丁壽在自己的簽押房內(nèi)痛苦地揉著太陽xue,案前站著的錢寧和杜星野同樣愁

    容滿面。

    「還查不出人來么?」丁壽問。

    二人搖頭。

    「這小子也是倒霉催的,李閣老都不愿聲張此事,那幫酸子偏偏傳得滿城風(fēng)

    雨,惹得劉公震怒,非要查出人來不可?!苟巯肫饋砭皖^疼。

    「匿名揭帖這事有幾個會對人明言,都下最不缺的便是這般無事生風(fēng)的文人

    士子,國子監(jiān)里便養(yǎng)著幾千號吃飽沒事干的,屬下等確實無從下手。」錢寧也開

    始訴苦。

    「朝廷月給廩餼,竟養(yǎng)些這般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窮酸書生,一天到

    晚給咱爺們找事?!?/br>
    丁壽越說越是火大,「不行,這事不能光落到錦衣衛(wèi)頭上,三法司那邊也該

    動彈動彈了?!?/br>
    ***   ?。   。   。?/br>
    三法司衙門并不和其余衙門公署一般在長安街南大明門兩側(cè)辦公,而是坐落

    在西城距離蠟燭寺不遠(yuǎn)的刑部大街上。

    丁壽等一干錦衣衛(wèi)的馬匹剛到三法司牌樓前,便被一群看熱鬧的吃瓜群眾給

    擋住了。

    「怎么回事?過去看看?!苟凼疽?。

    打聽消息的錦衣衛(wèi)很快過來回話,「衛(wèi)帥,巡按御史王時中戴重枷在都察院

    前示眾,王妻過來探視,見其夫病重,一時大慟,攔著劉都堂的轎子哭求喊冤?!?/br>
    「王時中?是他呀?!苟刍腥幌肫?,前幾天江彬給他的信中提到過一筆,

    御史王時中巡按宣大,嚴(yán)刑峻法,宣府守備以下武官被他一口氣逮了上百,宣府

    武官人心浮動,江彬也求他幫忙活動下位置,遠(yuǎn)離是非之地,不過還沒等他動手,

    丘聚的東廠便得到消息,將王時中給拿到詔獄了。

    最近的北鎮(zhèn)撫司里進(jìn)進(jìn)出出的好不熱鬧,丘聚為了幫劉瑾立威可是下了死力,

    東廠番子無所不用其極,問題是東廠沒有監(jiān)獄,拿了人直接往鎮(zhèn)撫司一塞,搞得

    詔獄里都快人滿為患了。

    說心里話,丁壽是覺得王時中確實有些冤枉,他拿人也是有憑有據(jù),不過動

    靜實在搞得太大,江彬那本鄉(xiāng)本土的都不愿在宣府待了,估計也是被逼得走投無

    路了。

    不過這事關(guān)系不到二爺身上,你東廠拿人,我錦衣衛(wèi)就關(guān)著,該廷杖廷杖,

    該除名除名,反正這些人和自己都沒什么交情,誰教你們倒霉犯人手上了呢,不

    過劉宇的轎子被人攔了這么開心的事,丁二怎能不去看個熱鬧,在宣府閃了老子

    那一下,而今可還記著呢。

    「劉都堂,你與拙夫在宣府共事,當(dāng)曉得他的為人,他實在是冤枉??!」

    一個婦人跪地扯著劉宇官袍不撒手,嚎啕痛哭,二人不遠(yuǎn)處一個去了官服的

    中年男子頸帶重枷,神色萎靡,奄奄一息。

    「王夫人,你這樣子成何體統(tǒng)!」

    劉宇扯了幾下官服下擺,沒有抽開,若是丁壽易地而處,估計就直接動手推

    開了,若是婦人有幾分姿色,少不得還會趁機(jī)占上一把便宜,可他劉至大在眾目

    睽睽下還干不出這不要臉的事來。

    「王夫人,劉某也是愛莫能助,好在禁中有令,尊夫枷滿一月便可開釋,你

    且寬心等待幾日,便可夫妻團(tuán)聚……」劉宇無奈,只得放下身段勸解。

    怎料王妻也是個潑辣性子,見哭求無望,當(dāng)即跳了起來,「放屁,你看我家

    相公可還撐得到一個月!」

    「王夫人,你也是詩禮人家,怎可出語如此粗俗,與市井潑婦何異!」劉宇

    瞪起了眼睛。

    「呸!」剛擺出一副官威的劉宇便被迎面一口濃痰噴得斯文掃地。

    王妻猶嫌不足,喋喋不休道:「我家相公要是有個好歹,老娘我也不活了,

    還談什么斯文體統(tǒng)!劉宇,我告訴你,你今日若不放了我家官人,老娘便把你那

    些臟事全抖落出來。」

    「笑話,本院堂堂正正,有何臟私可被你指責(zé)?!箘⒂钜慌烧龤鈩C然。

    王妻冷笑,「你總督宣大時,不止一次囑托我家相公對屬下贓官污吏網(wǎng)開一

    面,難道忘了不成?可要老娘把那些人名一一列舉出來?!?/br>
    劉宇重重咳了一聲掩飾臉上尷尬,放緩語氣道:「王夫人休要道聽途說一些

    無影之事,道夫兄境遇劉某感同身受,只是劉某人微言輕,便是有心也是無力呀

    ……」

    「我打你個有心無力的老?;?!」王妻上前一把揪住劉宇胡子,「天下人誰

    不知道你對劉瑾吮疽舐痔,朋比為jian,現(xiàn)而今跟我說什么有心無力??。勰?/br>
    助???!」

    「你個瘋婆子!以下犯上,該當(dāng)何罪,左右與我……哎呀!」劉都堂的一副

    美髯就此不保。

    都察院的衙役此時也顧不得男女大防,紛紛上前拉扯,怎奈王妻如今發(fā)了性

    子,誰人也捂不住。

    「來呀,來呀,劉宇,你今日不殺了老娘,明日我便去敲登聞鼓,讓你去給

    我相公陪綁!!」

    劉宇心里叫苦,好好的回來接掌什么都察院,說得好聽一院都堂,位列九卿,

    下轄十三道監(jiān)察御史一百一十人巡查天下,可這幫言官噴子們瘋起來誰能攔得住,

    天知道哪天就搞出個大新聞,到時替他們背鍋也就算了,這連家中婆娘也這般潑

    辣,這大明天下還有沒有個老實人當(dāng)官的地方了。

    好不容易手下人將王妻拉開,劉宇心疼地整理自己這副保養(yǎng)得宜的美髯,冷

    不丁抬頭看見了抻脖看熱鬧的丁壽。

    也怪丁二爺騎著蒼龍駒太過顯眼,比旁人都高出一頭,他又笑得最肆無忌憚,

    在人群里十分扎眼。

    王妻被拉開后并不罷手,呼呼喘了幾口氣便要再戰(zhàn),猛然聽劉宇道:「王夫

    人且慢,尊夫而今是被羈押詔獄之中,這位大人便是當(dāng)今緹帥丁南山,位高權(quán)重,

    分屬應(yīng)當(dāng),營救道夫兄一事還要著落在他身上?!?/br>
    丁壽正被場中鬧劇引得咧嘴大笑,劉宇呀劉宇,你也有今天,王時中的老婆

    果然是個人物,就是這罵得形容詞有些……反胃。

    正看得開心的丁二爺突然被劉宇禍水東引,還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便見王妻猛

    然轉(zhuǎn)頭,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丁壽心里咯噔一下:劉宇,你大爺?shù)模。?/br>
    第三百三十一章·用人之道

    劉瑾府門前公卿車馬云集,比之大柵欄還要熱鬧幾分。

    丁壽身份不同,到劉府從來都是徑直而入,進(jìn)了劉府大堂,堂上除了劉瑾外

    還有一人。

    「壽哥兒來了,自己坐。」劉瑾隨口招呼道。

    「下官見過緹帥?!固蒙狭⒅闹心耆艘娏硕垲H為緊張。

    丁壽見這位鼻直口方,相貌端然,瞧著有幾分面熟,像是哪里見過。

    「好了,韓福,你這右副都御使的官職品級不比他低,不用這般委屈。」劉

    瑾不以為然道。

    「喔,韓德夫,韓副憲,您怎么出來了?」

    丁壽一拍腦袋想起這位了,都察院右副都御使韓福,也是前陣子被丘聚的東

    廠執(zhí)拿進(jìn)詔獄的。

    韓福聞言臉色尷尬,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倒是劉瑾給解了圍。

    「韓福與咱家是西安同鄉(xiāng),坐罪下獄竟然不知知會咱家一聲,還是治下百姓

    上京鳴冤,才教咱家得了風(fēng)聲,你是多不愿認(rèn)咱這個鄉(xiāng)黨?」

    韓福嚇得慌忙跪下,「下官不敢,下官巡撫河間確有過處,罪有應(yīng)得,實在

    不敢麻煩公公?!?/br>
    「你擅調(diào)驛馬確是不該,但究其本意也是為了cao練州縣民壯,而今京畿盜賊

    四起,也算權(quán)宜之計,奪俸兩月買個教訓(xùn)吧?!箘㈣溃缚捎挟愖h?」

    「是,下官知罪,無話可說?!鬼n福俯首道。

    「別忙,事還沒完?!箘㈣陂缴媳P起一條腿。

    韓福立即緊張起來,不知還要被如何發(fā)落。

    「你在大名府任上,jian盜屏跡,道不拾遺,政績?yōu)殓茌o之冠,巡撫河間,能

    聲顯著,可稱干吏,正巧戶部左侍郎顧佐補(bǔ)了韓文的缺,你補(bǔ)了他的吧。」

    劉瑾說得輕松,韓福卻如遭雷殛,目瞪口呆。

    「怎么,對這官位不滿意?」劉瑾眼睛一翻,寒光閃閃。

    「不敢,公公援手提拔之恩,下官必涌泉相報?!鬼n福再度跪倒,以頭觸地。

    「你報答的不是咱家,是陛下和朝廷社稷?!箘㈣Z氣放緩,「好了,回去

    吧,別讓家里人再擔(dān)心了?!?/br>
    韓福稱是,感激涕零的轉(zhuǎn)身離去。

    「公公,我……」

    丁壽想要說話,被劉瑾止住,「你且等等,老姜,下個人是誰?」

    劉瑾府上老家人在堂下回報:「回老爺,是太仆寺卿屈直?!?/br>
    「華陰人,又是個同鄉(xiāng)?!箘㈣D(zhuǎn)對丁壽笑語道。

    「公公,我的事沒幾句話……」

    「那就不妨再等等?!箍炊垡荒槻磺樵?,劉瑾搖頭苦笑,「老姜,讓后面

    的人今兒別等了,屈直是最后一個。」

    「怎么樣,能等咱家一會兒了?」

    「公公您隨意?!苟叟銈€笑臉。

    屈直年近五旬,白凈面皮,氣度軒昂,相比韓福的唯唯諾諾,身上多了幾分

    傲物之態(tài)。

    「太仆寺卿屈直見過公公。」屈直略一拱手,便是見禮,「不知公公見召,

    所為何事?」

    「屈道伸,你的事犯啦!」劉瑾突然厲聲大喝。

    屈直淡然一笑,「本官立身持正,公事唯謹(jǐn),不知犯了何罪?」

    「你可知這段時日有多少中使揪你的過錯,咱家耳朵都灌滿了?!箘㈣?/br>
    的眼神上下審視一番,「若是此時向咱家跪哭求饒,看在同鄉(xiāng)份上,還可救你一

    命。」

    「不必,太仆寺執(zhí)掌天下馬政,中使請托攬納,恕難如愿,劉公若要以此見

    罪,廷杖還是削籍,悉聽尊便?!骨卑喝徊磺?/br>
    「好一個屈道伸,寧折不彎,不愧我關(guān)中子弟?!箘㈣獡嵴拼笮Α?/br>
    突如其來的變化,終讓屈直一怔,「劉公此番不為見罪?」

    「秉公而行,據(jù)理力爭,談何見罪?!箘㈣捜婚L笑,「幾個宵小讒言,咱

    家還分得清是非?!?/br>
    「那是為了何事?」屈直疑惑不解。

    「東南為國朝財賦重地,而今卻海商猖獗,長此以往恐有內(nèi)外勾連,貽禍海

    疆之舉,屈大人為官剛直不阿,執(zhí)法不撓,又有浙江清吏司主事的履歷,咱家欲

    擢尊駕為浙江按察使一職,可有膽量就任?」

    屈直緊鎖眉峰,沉吟不語。

    劉瑾淡然道:「浙江人文薈萃,遍地衣冠世家,屈太仆若有難處,不妨明言

    一二?!?/br>
    「劉公不必激將,為國效力,前途便是刀山火海,屈某也無絲毫猶豫,只是

    ……」屈直凝視劉瑾,「屈某官職為朝廷所授,不會因此加官而感激公公?!?/br>
    劉瑾哈哈大笑,「尊駕若能記住」為國效力「四字,咱家足感盛情,豈敢妄

    想其他?!?/br>
    屈直躬身深施一禮,扭身而去。

    「壽哥兒,可看出了什么?」劉瑾轉(zhuǎn)首看向丁壽。

    「公公恩威并施,馭人有術(shù)?!苟鄣馈?/br>
    「你呀,」劉瑾遙指丁壽,「可是覺得咱家以高官厚祿拉攏韓福,復(fù)又以朝

    廷大義驅(qū)使屈直,是言不由衷,私結(jié)黨羽之行?」

    「小子不敢?!苟坌Φ?,心說您老做得還不明顯么。

    「隨你怎么想吧,若你能學(xué)到這些也盡夠受用了?!箘㈣獞械媒忉?,「找咱

    家什么事?」

    丁壽嘆了口氣,將王時中的事說了一番,「王時中確是病重垂危,總不好枷

    出人命,您看是不是放他一馬?!?/br>
    「你收王家好處了?」劉瑾問道。

    「絕對沒有。」丁壽大呼冤枉。

    「那就是王時中的夫人有幾分姿色?不然你這小子怎會干這無利不起早的買

    賣。」劉瑾眼角笑意洋溢。

    丁壽才喝的一口茶噴了出來,「公公你能不這么門縫里瞧人么,王時中的事

    情小子查過了,他抓的那些武臣有憑有據(jù),丘公公這事辦得……cao切了些,如今

    他罪也受了,放便放了吧?!?/br>
    「你覺得王時中冤枉?」

    丁壽坦然點頭。

    「咱家也喜歡清官,可水至清則無魚呀?!箘㈣叭婚L吁,「咱家貶斥韓文,

    逼曾鑒等人致仕,看著驚天動地,但六部卿佐仍在,部務(wù)未有絲毫耽擱,可王時

    中搞得這一出呢?」

    「宣府守備以下以贓敗之事一體緝拿百余武臣,搞得人人自危,若是此時韃

    子來犯,宣府邊堡如同虛設(shè),難道讓他王時中上陣殺敵么!」

    「韓福專擅,但有撫土安民之能,親民官任上均有政績,咱家用他梳理戶部;

    屈直剛直過甚,其刑名任上卻案無滯獄,聲名籍籍,咱家以其鐵腕整肅東南,所

    謂用人如器,各取所長,王時中眼中只見人過,未識其能,此等人物留他何用?

    死又何惜?」

    「可他……」

    「不錯,他當(dāng)初本意也是為激揚各處分守,可天下間好心辦壞事的例子還少

    么?」劉瑾反詰。

    「聽您這么說,小子都覺得他該死了?!购屯鯐r中非親非故的,丁壽覺得仁

    至義盡,沒必要再把老太監(jiān)惹毛了。

    劉瑾哂笑,「你小子的面子咱家還是會給的,將王時中去了大枷,謫戍遼東

    鐵嶺衛(wèi)吧?!?/br>
    「小子謝公公賞面?!苟鄣懒寺曋x,喜笑顏開。

    待丁壽離去,劉瑾笑容收斂。

    「大小臣僚見王時中苦楚,卒不敢發(fā)一言以脫其罪,唯緹帥丁壽仗義執(zhí)言,

    怒斥權(quán)閹,遂全其命……」

    劉瑾擱筆,幽幽一嘆。

    注:(近幸)攬納請托,百計求中,(屈)直力禁之。近幸共譖于權(quán)瑾,瑾

    察得其情,亦雅重之,譖者失氣(卷二○)

    (韓)福強(qiáng)結(jié)干吏,所在著能聲。至是受挫,為瑾所拔擢,遂精心事瑾,為

    效力(卷三○六)

    谷應(yīng)泰里說救王時中的是李東陽,里則寫明

    了是劉宇幫的忙,原因么「(王時中)妻往省,都御史劉宇過之,妻傷泣且大詬,

    宇不得已為之」,敢對著左都御史大罵,只能說王時中這媳婦真彪悍。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