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5-12

    第二百八十一章心囚羈絆

    京師，西直門外的一處小院。

    白少川讀過手中信箋，對(duì)身前的杜星野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br>
    杜星野施禮欲退，又被白少川喚住。

    「關(guān)于河南剿匪的邸報(bào)與郭家姐妹的海捕公文，九城之內(nèi)不可出現(xiàn)只言片

    紙。」

    杜星野有些為難，「這個(gè)……，三法司那里怕是攔不住。」

    「怎么，白某指使不得錦衣衛(wèi)？」

    杜星野連稱不敢，「緹帥有過交待，他老人家與白三爺情同手足，不分彼

    此，白三爺放心，小人等一定將事情辦妥?！?/br>
    白少川冷哼一聲，這位七星堡主才唯唯退下。

    靜坐片刻，白少川幽幽一嘆，將桌上信箋揣入懷中，抬步出了房門。

    外面天氣不錯(cuò)，冬日暖陽，曬在身上格外舒服。

    白少川走在院中，長長吸了口氣，神清氣爽，才要舉步，花圃處突然亮光

    一閃，一道刺眼的光線射來，直晃他的雙目。

    舉臂遮住光影，白少川嗔怪道：「彩云別鬧，白大哥有事去辦?！?/br>
    一身粉色襖裙的郭彩云由花圃中探出頭來，體似琢玉，笑如春花，搖著手

    中一個(gè)巴掌大的銀鏡，咯咯嬌笑道：「白大哥你看，這些花草都移植過來了?！?/br>
    白少川看著收拾齊整的叢簇花木，微笑點(diǎn)頭，「這幾日辛苦你啦?！?/br>
    劉瑾榮升司禮監(jiān)，幾名親信也隨之離開東廠，柳無三倒無所謂，劉瑾在哪

    里他跟到哪里，雷長音本就寄宿廟宇，連家都不用搬，至于丁壽更不用說，原

    先到東廠應(yīng)卯的日子也不多，唯獨(dú)白少川，何去何從倒是個(gè)麻煩。

    原本孑然一身，住到劉瑾府上就可以，可現(xiàn)在多了個(gè)破云燕，白少川擔(dān)心

    小妮子在府上悶壞了，便在劉府附近賃了一處院子，之后又接了外差，便將移

    植東廠院內(nèi)花圃的活計(jì)交給了郭彩云。

    郭彩云俏鼻一皺，假意嗔惱道：「人家這些天忙得灰頭土臉的，才將你這

    些四時(shí)不謝的寶貝大老遠(yuǎn)挪到了這邊，連句」謝「都沒有，還說人家胡鬧?！?/br>
    「說的是，你白大哥狗咬呂洞賓，不識(shí)好人心，在這里向你賠罪了。」白

    少川搖頭失笑，長揖到地。

    「這還差不多。」小妮子轉(zhuǎn)嗔為喜，挽住白少川手臂道：「白大哥，陪我

    去逛大柵欄吧?！?/br>
    白少川劍眉輕蹙，有些為難，不知道郭家姐妹的畫影圖形是否已經(jīng)貼到了

    城內(nèi)。

    郭彩云搖晃著白少川手臂，撒嬌道：「好不好么，白大哥?！?/br>
    「好。」白少川被央得無奈，苦笑點(diǎn)頭：「真拿你沒辦法?！?/br>
    不待破云燕歡呼雀躍，白少川飄出門去，「等我回來再一起去?！?/br>
    「哎——?jiǎng)e讓我等太久?！构试凄狡鹆诵∽?。

    ＊＊＊　　　　＊＊＊　　　?。　　　。?/br>
    劉瑾外宅在西直門附近，崔巍宏偉，美輪美奐。原本歷史上滿清入關(guān)，這

    里便成了鐵帽子王之一的莊親王府，清亡民興，此處又被北洋軍閥李純以20

    萬大洋購得，不過這位長江三督之一的江西督軍壓根沒打算住北京，將王府拆

    掉，材料原樣運(yùn)回天津修宅子，占地近百畝，石獅華表，石人石馬，一應(yīng)俱全。動(dòng)靜鬧得太大，連袁世凱都過問了，李純只得對(duì)外聲稱這是修祖先祠堂，為

    了避嫌，還一反風(fēng)水格局，將后宅花園修在了前院，后來李純暴斃于江蘇督軍

    任上，便有傳言是因?yàn)樗媪岁栒L(fēng)水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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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shí)話說回來，即便李純不修這祠堂，估計(jì)也不會(huì)有什么好下場，這位爺

    手中的基本武力是赫赫有名的北洋第六鎮(zhèn)，號(hào)稱北洋軍「兇師」，從清末

    到民國，歷任干的長的師長就沒一個(gè)得善終的，這是另外一個(gè)故事，就不再詳

    說了。

    白少川身份非比尋常，也不用門子通報(bào)，自行進(jìn)了劉府內(nèi)堂，劉瑾身著便

    袍，正在聽丘聚與谷大用二人回事。

    「東廠番子偵得尚寶卿顧璇、副使姚祥、郎中張瑋違例乘轎，請(qǐng)示您老如

    何處置?！骨鹁鄣馈?/br>
    「戴上枷子，讓他們?cè)谧笥议L安門外露露臉，給那幫不長記性的大頭巾們

    提個(gè)醒兒。」劉瑾隨口道。

    丘聚面無表情道：「丁壽歸里乘輿也是違例，若是那幫酸子以此為口實(shí)申

    辯如何……」

    「那是得了陛下與太后特旨的，王八羔子，他們也想和壽哥兒作比，誰要

    多嘴，先下了詔獄?！?/br>
    丘聚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沒再說話。

    「老谷，你那里什么事？」

    谷大用看著丘聚面上陰翳，笑道：「都御史巡撫山東朱欽上疏彈劾劉公，

    王岳等為您老所忌，讒毀謫守南京，又不白其罪，半途截殺，伏望陛下查明岳

    等之非辜，誅……」

    「說?！箘㈣?。

    「誅瑾之讒賊?！构却笥谜f完偷眼觀看劉瑾神色。

    劉瑾沒有發(fā)怒，反倒笑了，「這就對(duì)了，成天和這些小貓小狗過家家，咱

    家也覺得無趣，終于蹦出個(gè)封疆大吏來了，有意思。」

    「你們知道如何做了吧？」劉瑾乜視丘、谷二人。

    「明白?！苟祟I(lǐng)命退下。

    劉瑾看著廊下的白少川，招手道：「小川，來，有什么事？」

    「屬下辦事不密，損兵折將，還給您老添了麻煩，請(qǐng)公公問罪?！拱咨俅?/br>
    先上前請(qǐng)罪。

    「人生在世不盡稱意，麻煩纏身那是難免，去了舊的，又來新的，不差這

    一個(gè)?！箘㈣Φ溃骸钢皇菦]想到有人可以調(diào)動(dòng)這么多宮人行兇，對(duì)手身份不

    低啊?！?/br>
    「二十四衙門中能抽出如許人手，又能讓劉文泰馬前奔走者不多，屈指算

    來只有司禮監(jiān)、御馬監(jiān)，還有……」白少川頓了頓，輕聲道：「東廠?！?/br>
    劉瑾面色一凝，隨即仰天一個(gè)哈哈，「沒想到轉(zhuǎn)了一圈，又到了咱家頭上

    ，難怪朱欽那小子要彈劾咱家，連你都開始懷疑我了……」

    「屬下萬萬不敢對(duì)公公存疑?！拱咨俅p膝跪倒，以額觸地。

    「起來吧，這般唯唯諾諾，哪里還有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br>
    劉瑾踱下堂來，一只手托起白少川，頗有些語重心長，「當(dāng)年還未放下，

    今又多了羈絆，何苦呢?！?/br>
    「公公，我……」

    劉瑾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這幫宮人的身份就交由你去查，給咱家

    個(gè)答案?！?/br>
    白少川嘴唇緊抿，半晌說了聲「是」，取出密信，雙手呈上，「這是淮安

    傳來的消息?！?/br>
    劉瑾沒說話，也沒伸手去接。

    白少川眸中閃過一絲愁苦，將信恭敬地放在一旁小幾上，倒退而出。

    「人心啊……」

    良久之后，劉瑾喟然一嘆，取出密信，大略一觀。

    「呵呵，無三，那小子總會(huì)給我些意外?！?/br>
    「公公栽培有方?！沽鵁o三如鬼魅般現(xiàn)身在帷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