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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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一經(jīng)下起,便是干脆利落,酣暢淋漓。 雨聲如注,將籠罩了一個晚上的悶熱盡數(shù)帶走,只覺得周身都涼爽通泰起來。 裴錦箬躺在床上,雖然還是沒能睡著,可這心里的煩躁,卻好似也被這雨聲一點點滌凈一般,沉斂了下來。 她閉著眼,躺在床上,手擱在腹間。許真是母子連心吧,方才還在腹中翻騰的孩子,感受到了母親漸漸心平氣和,竟也是安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頭腦便也清晰了許多,伴隨著雨聲,裴錦箬想起的,卻盡皆是這幾日的種種。 燕崇的異樣,葉準的話中有話,斛律藏的神來之筆……這當中,好似被一條無形的線牽扯著,是什么呢?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又是一道閃電,扯得窗戶都是亮了亮,房內(nèi),有一瞬被映得明晃晃。 伴隨著轟隆隆,好似就響在頭頂?shù)捏@雷聲,裴錦箬卻是驟然從床上彈坐而起,眼中閃爍著幾分怔忪與訝然,會是這樣嗎? 門,卻在這時,輕悄地開啟,一道身影輕手輕腳,幾近無聲地掠進屋內(nèi),往著床邊走了兩步,卻是一頓。 剛好,室內(nèi)被閃電扯得明晃晃的,四目相對間,燕崇低聲道,“怎么還沒睡?” 他渾身濕透了,神色略有些不自在,他自然知道裴錦箬是真正生氣了,可是…… 還在猶豫時,卻見著她居然已經(jīng)下了床來。 “你干什么?小心點兒!”他也顧不得其他了,一看著她那圓滾滾的肚皮,便心驚膽戰(zhàn),連忙沖上前去,將她扶住。 腕上卻是一緊,被她緊緊扣住。她一雙清澈通透的眼卻是堅穩(wěn)地將他看住,一字一句,雖是輕柔,卻也鏗鏘地道,“至少這一次,葉準可信!” 燕崇一愕,靜靜望著她的眼,直望到眸底深處。 沒有責問,沒有質(zhì)詢,甚至沒有懷疑,他忐忑著,卻等來了這么一句? 燕崇喉間滾了滾,眼底似是暗潮翻涌,扶在她腰間的手,卻是驀地一收,將她緊緊攬在了懷里。 好一會兒后,才摩挲著她的頭頂,啞聲道,“放心!” 這一日,已是太后頭七,徐蓁蓁也進了宮來,想是聽說了昨日的事兒,所以擔心,特意拉了盧月齡一道來看裴錦箬。 見著她,便是皺著眉問道,“你還好吧?” 裴錦箬點頭笑了笑,“死不了?!碧痤^,卻是掃了一眼徐蓁蓁身后的盧月齡,后者有些不自在地低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這幾日在奉安殿,她們二人打照面的時候不少,可盧月齡,卻好似有意無意地避著她,今日,若不是徐蓁蓁硬拉著,她怕也是不會過來吧!否則,也不會這般不自在了。 趨利避害、登高踩底,這便是人性。何況,盧月齡嫁了人,多要以夫家的意思為準,裴錦箬不怎么怪她,只是,卻忍不住有些失望罷了。 氣氛有些沉凝,徐蓁蓁最是那忍不得的性子,見狀,一手拉了一個,便是硬將兩人拉到了僻靜處,劈頭就道,“你們兩個怎么回事?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不能說出來嗎?憋在心里,你猜我猜的,有意思嗎?” 看破不點破,這個在徐蓁蓁這兒可行不通。 只裴錦箬和盧月齡都有些尷尬罷了,對望一眼,裴錦箬先忍不住了,“蓁蓁,你別……” “沒關(guān)系,我想了幾日,這樣憋著也不是法子,你我姐妹一場,有什么話,我還不如直接問你。”盧月齡反倒道。 這個倒是讓裴錦箬有些意外,難道她不是因著燕崇出了事兒,所以跟其他人一般,看她不起了?畢竟,夫榮妻貴,自古如是。 盧月齡深吸一口氣,這才道,“錦箬,我且問你,你和我家殿下,是否有什么關(guān)系?” “什么什么關(guān)系?”裴錦箬一愣,蕭綦……于她而言,連個陌生人且不如,她早已忘了,前世時,怎么就鬼迷心竅戀上了這么一個人?而今生,她確定與蕭綦沒有半分交集,尤其是與燕崇成婚之后,她自認沒有任何可供他人閑言碎語之處,因而實在不知盧月齡這一問由何而來。 雖是如此,裴錦箬不知怎的,卻是想起了幾乎被遺忘了的某段記憶。 那回在御花園遇上蕭綦時,他那句好似意有所指的話。 那些,除了她自己,原不該有任何人知道。 她早前也忐忑過一段時日,但后來因著不見蕭綦有任何的異常,漸漸地,便也拋在腦后了。 裴錦箬心口一緊,面上卻還端著沉靜。 盧月齡似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默了默,才又道,“你們可知道我們府上那位周側(cè)妃?” 周側(cè)妃?裴錦箬和徐蓁蓁對望一眼,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太后娘娘那位娘家的侄孫女嗎? “因著太后娘娘驟然薨逝,周側(cè)妃傷心過度,竟是一病不起,就在昨日,人已是沒了。”盧月齡語調(diào)淡淡,裴錦箬和徐蓁蓁卻是聽得心驚不已。 這個時候病死……蕭綦這般迫不及待嗎?不!他根本沒有必要這么做。而剛才,還有盧月齡問了她與蕭綦有什么關(guān)系作鋪墊…… 裴錦箬神色微凜,抬眼望向盧月齡。 盧月齡沉緩下嗓音,“周側(cè)妃自然不是當真因著太后驟然薨逝而傷心過度,而是因為,她太倒霉,一個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殿下的一個秘密,還是一個絕不能現(xiàn)于人前,了不得的秘密?!?/br> 所以,周側(cè)妃便這么病死了? “我本也不該曉得,卻在周側(cè)妃病重時,被她半瘋半傻地告知……殿下的外書房密室中,珍藏著一幅美人圖,你猜,畫中的美人,是誰?” 盧月齡問成了這般,哪怕是徐蓁蓁都聽明白了,遑論是裴錦箬? 裴錦箬想起的,便是那幅流落到北狄的畫像,蕭綦和葉準……究竟是誰的手筆? 心中過了一道,她面上卻是沒有半分異色,“月齡,我不管你怎么想,你我姐妹一場,這話,我只對你說,也只說一遍,信不信的,在你。我與穆王殿下從沒有半點兒超乎尋常的關(guān)系,甚至是,我對他,半點兒不熟。這一點,我問心無愧?!?/br> 裴錦箬一雙杏眼幽幽,沉定沒有半分閃爍。 盧月齡望著她,神色沉黯。 徐蓁蓁則忙道,“是??!是?。〗忝靡粓?,錦箬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