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斗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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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允薇有些動搖,卻在眼角余光瞄見邊上神色有些不安的丹朱時,驀然一個激靈醒過神來,繼而,面容便是有些發(fā)冷。 這個裴三,居然是這般狡猾的?險些被她牽著鼻子走了,到底是誰在背后罵她蠢呢? 再開口時,彭允薇語調(diào)便更是慍怒了,“裴三姑娘還真是生了一副好鋼口,舌燦蓮花,上下嘴皮兒一碰,黑的,都能說成了白的。只是,這么多人親眼瞧見了,你們甚至正在私相授受,那香囊,便是最好的證據(jù),難道,裴三姑娘還要狡辯不成?” 彭允薇抬手一指,便是指向季舒玄手中捏著的那只香囊。 丹朱眼皮子一跳,順著看過去時,神色卻是微微一緊。 季舒玄此刻卻不裝傻了,將手里捏著的那只香囊用一根手指挑著,晃了晃,“彭四姑娘說的,可是這個?我和裴三姑娘私相授受的證據(jù)?” 彭允薇這回笑了,“看來,季公子倒是比裴三姑娘有擔(dān)當(dāng)了些?!?/br> “彭四姑娘可看仔細了?”季舒玄將那香囊又是晃了兩晃。 丹朱已是白了嘴臉,正待與彭允薇使個眼色,卻覺得一道冰冷的視線無處不在一般,將她密密網(wǎng)住,她一轉(zhuǎn)頭,便瞧見了微微笑著的裴錦箬,卻是不知為何,寒從背心起,話到了嘴邊,便是徹底僵住,再吐不出半字。 而彭允薇自然是點了頭,“自然瞧清楚了,你不就是要將這香囊給裴三姑娘么?這可不只我一個人看見了?!北娔款ヮブ拢憧蓜e想賴賬。 彭允薇胸有成竹,這回,說什么也要讓裴錦箬好看。 別的不說,今日這樁事若是宣揚了出去,裴錦箬的名聲,便是壞定了。 要么,她就只能嫁給季舒玄遮丑,季家再有錢,那也是商戶之流,裴家雖然地位不顯,但也是世代官宦,裴錦箬若是嫁給季舒玄,那可不只是低嫁那么簡單,那是件面上無光之事。 要么,這件事,裴家不認(rèn),可裴錦箬的名聲也是壞了,鳳京城中,稍稍有些顏面的人家,都不會求娶于她,她只能遠嫁。 無論是哪一種,裴錦箬都是毀了,而作為她外家的英國公府也會跟著丟臉,彭允薇想想都覺得興奮。 “那倒是?!奔臼嫘酚薪槭碌攸c了點頭,“但這事兒事關(guān)裴三姑娘的清譽,到底也不是小事,總得確認(rèn)好了再說。如今,各位先生也聽見彭四姑娘的言語了,她認(rèn)定了我手中這只香囊乃是我與裴三姑娘私相授受的證據(jù),到底是與不是,還要請諸位尊長幫著做個見證?!?/br> 這話,卻是季舒玄扭頭對著身后說的。 彭允薇一怔,忙越過他的肩頭往后看去。 方才,她一心注意力都放在季舒玄和裴錦箬身上,竟是半點兒沒有察覺到博文館的諸位先生,包括院士居然都來了,也不知是何時來的,將他們的對話又聽去了多少。 但很顯然,他們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xiàn)在這里,定是有人事先請來的。 會是誰? 彭允薇不是傻子,剎那間意識到了什么,微微變了臉色,不由轉(zhuǎn)頭瞪了一眼丹朱,卻見她臉色亦是難看至極。 若是還不知事情出了紕漏,彭允薇就是蠢了。 奈何,如今這樣的境況,她卻也做不得什么補救。 只得眼睜睜瞧著季舒玄轉(zhuǎn)手將手中一直捏著的那只香囊,轉(zhuǎn)而遞到了教授“女紅”一科的杜先生,杜慧娘手中。 “先生對這些繡活兒最是了解,裴三姑娘又是你的學(xué)生,她的繡藝您也是清楚的,由您來見證,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br> 話說得漂亮,姿態(tài)更是擺得恭敬。 于情于理,杜先生都沒有理由拒絕。 將那香囊接了過去,仔細翻看了幾回,便是語調(diào)平淡而篤定地道,“這不是裴三姑娘的東西?!?/br> 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但彭允薇也好,還是丹朱也罷,還是渾身一顫,神情俱震了一回。 反倒是季舒玄和裴錦箬,兩人都沒有什么異色。 一個始終微微笑著,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另一個,則是沉靜淡然,寵辱不驚。 這番容色,看在這些也算閱盡世事的先生眼中,已是各有計較。 院士的目光,便是沉肅地落在了季舒玄身上,“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我那小廝修文今日突然發(fā)覺包袱中多了一個姑娘家的香囊,這東西……畢竟是有些敏感。恰恰好,這個香囊,修文略有些印象,記得……”季舒玄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丹朱,頓了頓,才又道,“記得,這是裴三姑娘身邊丫鬟,那個叫丹朱的物件兒?!?/br> “丹朱早先便總愛借故往修文跟前湊,只修文礙于情面不好說什么,今日,還偷偷送起了香囊。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怕壞了咱們博文館的聲譽,我左思右想,這才尋了這么一個折中的法子,想著請諸位尊長做個見證,將這香囊還給了裴三姑娘,讓她代為教管府上的下人,卻沒有想到,這還沒有說上兩句話,便撞見了彭四姑娘,她還與那丹朱一道,張口,便將臟水頗到了學(xué)生與裴三姑娘身上來……實在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br> “這香囊……可是你的?”院士瞅了一眼丹朱,沉聲問道。 丹朱也不知道是何處出了錯,她明明放的,是姑娘的香囊,緣何卻變成了她的? 而且……她明明放的,是季公子的行囊,如何卻又冒出來一個修文? 只是,她日常常往修文跟前湊,這是事實,不少人都看在眼里。而季舒玄呈上的那只香囊也確實是她的,無從抵賴…… 丹朱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了地,今日這樁事,是她算計不成,反倒被人算計了??伞顺姓J(rèn),已沒有別的更好的法子。 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待得跪地時,丹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只垂首落淚。 這副模樣,落在旁人眼中,只當(dāng)她是無法辯駁,羞愧難當(dāng)了。 院士嘆息一聲,“沒想到,咱們博文館中居然也會出這樣的事。你們應(yīng)該好生約束府中下人才是,若是這樣的事宣揚出去,不只是博文館的名譽受損,你們自己也面上無光,不是嗎?” 這話,很顯然是對著裴錦箬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