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逃避
“我怎么可能不回來?大仇未報,我怎么能浪跡天涯?再說了,我不做點(diǎn)什么,只會讓人覺得我軟弱可欺,沒人覺得我不好惹。你說是不是?柿子總是挑軟的捏,我不想做這個軟柿子了。我這次,休憩一番,定讓他好好記住,我是個不好惹的,以后繞著我走?!?/br> “哥哥,四皇子現(xiàn)在是皇帝了,你……” “正初,你不懂,當(dāng)皇帝才有很多事情做不了。當(dāng)皇帝啊,不一定是最快樂的。前朝,后宮,那么多事情,你怎么覺得,他就能為所欲為呢?只是啊,我要警告他一下,我要告訴他,雖然我不會造反,但是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若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說什么不該說的,他如果做了,我便讓他的丑事天下皆知。我看看,到時候是這皇帝丟人,還是我丟人。” “哥哥,你現(xiàn)在,也有些變了?!?/br> “變了嗎?不知道。有些時候,這些事不能選擇的,我也想要單純一輩子,可是總是事與愿違,大家都覺得,我自己破壞了我美好的生活,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只有我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就算我站在時間的洪流中一動不動,也會有如梭的歲月推動我繼續(xù)前進(jìn)。正初,正如你說的,我變了,我不是曾經(jīng)的我了,但是你仔細(xì)看看,現(xiàn)在有誰,還是曾經(jīng)的自己呢?沒有的。大家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互相體諒罷了?!?/br> “哥哥……” “你不必想如何安慰我,正初,我知道,這輩子,我都不可能過平凡的日子,那既然這樣,不如做些轟轟烈烈的大事。我不可能畏畏縮縮在原地,看著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自己暗自神傷,我更不可能看到,敵人步步緊逼,我還在那自怨自艾。正初,既然不能選擇平凡,那就只能活得非凡,我沒得選擇。” “正初,這座山,看著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人杰地靈的樣子,可是,真正的呢?有誰看清了呢?清蔭閣是個治病救人的地方,就這樣,還有很多不安寧的地方呢,你又怎么能去強(qiáng)求都城呢?再說了,天青山,這個地方就注定,它不是一個平凡的地方。我曾經(jīng)以為,我這一個庶子,無所事事一輩子,也就拉倒了??墒钱?dāng)我真的看到,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之后,我真的想明白了。我不可能平平淡淡躲躲藏藏一輩子,我一定要讓加害我的人,付出代價。” “哥哥,這很危險,他畢竟,是皇帝了。” “我當(dāng)然知道,這很難,但是我有什么辦法呢?難道我不動,他就會放過我?很多東西,是早就種下的種子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根發(fā)芽,我難道要看著這些事情越來越大嗎?不可能的。正初,我知道,我不是一個有本事的,可能我最后,失敗了,我沒法報仇,可能我還死了,但是,我真的努力過了,我真的為我的族人,為我的朋友,為我的家人努力過了,我無怨無悔,你明白嗎?” “那哥哥,你一切都要小心?!?/br> “正初,我只能保證,我盡量讓我自己不出事,但是真出這個情況,我也沒辦法。” “那我就好好在這等著你的好消息?!?/br> “說不定我沒多久就回來了,這也說不好的,不是嗎?” 想著當(dāng)初,正初的樣子,鳳詠實(shí)在無法跟現(xiàn)在的正初聯(lián)系起來。 正初現(xiàn)在做事成熟多了,也不是只會聽吩咐了。 想到曾經(jīng)的事情,鳳詠就覺得,是不是自己對正初的保護(hù)不夠,才會造成今天的情況。 鳳詠覺得,如果繁縷在,也不會希望有這樣的一個兒子的。 但是自己又沒有任何辦法,當(dāng)初的變故對正初影響太深了,父母那樣,一夜之間,家都沒有了。 鳳詠知道,這些對于正初都是莫大的打擊,也知道,在這些面前,自己可能真的幫不上什么。 如果嚴(yán)格來說,自己甚至做過他們的幫兇。 但是正初也從來沒說過這些,反而還一直幫自己。 正初的做法,是自己不敢的,不然,自己早就下毒了。 雖然自己覺得這個做法有些不道義,但是確實(shí),自己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自己確實(shí)是優(yōu)柔寡斷了,外界對自己的評判,也不一定都不對。 如果換一個人,不要說為魏華清選秀了,就是和他說話,都恨不得把魏華清千刀萬剮。 可是自己呢?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呢? 身邊的人,一個個這么理解自己,可自己真的對得起身邊的人嗎? 自己常常說,自己不是鳳詠,很多東西,自己沒反應(yīng),是正常的。 但是自己從沒想過,這個沒反應(yīng),到底是因?yàn)?,自己不是鳳詠,還是因?yàn)樽约壕褪莻€冷漠的人? 自己到底,是因?yàn)樽约豪淠蝗プ?,還是因?yàn)闀r機(jī)不對? 來這這么久了,鳳詠從未如此質(zhì)問過自己。 曾經(jīng)自己做很多事情,是因?yàn)槿蝿?wù),但是,任務(wù)早就結(jié)束了,現(xiàn)在的任務(wù),都不是強(qiáng)制的,自己的一步步,到底是為什么呢? 捫心自問,鳳詠不是什么心懷天下的人,天下大亂,百姓安危,從來不在自己的考慮之中。 但是自己卻用這個借口,一次又一次,逃避一個又一個的事情。 身邊的人對自己失望,也許是對的。 一字并肩王不敢動手,是因?yàn)橛泻芏囝櫦?,想到自己的家族,想到自己的朋友,無可奈何,忍氣吞聲。 可是自己呢?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這時候,鳳詠腦中的系統(tǒng),突然提示,上個月結(jié)算出來了,排名也出來了,自己在第二…… 第二?那說明自己前面還有一個玩家,怎么樣,地位權(quán)力也要比自己高才是。 這個第一到底是誰呢……會不會也在自己身邊? 想到這個問題,鳳詠苦笑著搖搖頭,怎么可能,如果身邊有這么多穿越者,自己早該發(fā)現(xiàn)才對。 系統(tǒng)的結(jié)算機(jī)制,給鳳詠帶來了很多利益,至少,在錢方面,鳳詠也是不需要愁的。 可是想到這個,鳳詠就覺得,還是有些別的。 比如說,這個第一。 自己的錢已經(jīng)足夠多了,多到需要隱藏自己的錢財(cái)。 那第一,豈不是更多? 這樣的人,如果在身邊,應(yīng)該不難發(fā)現(xiàn)才對。 再說了,穿越者,在這邊,其實(shí)是非常容易暴露的,如果有系統(tǒng),就更加容易暴露了。 這時候,系統(tǒng)提示:完成特殊任務(wù),即可在排名前后選擇一名進(jìn)行查看。 特殊任務(wù)?哪有什么特殊任務(wù)? 鳳詠看到這個,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你們啊,此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br> “璟晼伯伯,不管什么時候,我們早晚都是要回來的,我們有仇要報,有朋友在等,我們怎么可能不回來呢?我們知道,去索爾會遇到什么,也知道,這條路會有多么艱難,但是我們還是愿意,不就是因?yàn)橛羞@么多人在等我們嗎?不僅白家,鳳姓,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等著我們,報仇雪恨,我們肯定不會隨便放棄的。魏華清以為我們是棄子,不足畏懼,到時候,我們會讓他知道,就算我們是石頭,也是那個最尖的石頭,能夠扎得他全身潰爛,皮開rou綻的石頭?!?/br> “你若是能夠有這個想法,那便是件好事。瑞玨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不管白蘇和白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你做了這件事,你便是白家的恩人,你就足以配得上這白家的丫頭?!?/br> “京墨大人,無論鳳詠?zhàn)霾蛔鲞@件事,他都是白家的恩人,雖然姑姑的事情和他母親的母家脫不開關(guān)系,但是,他在白家身處危難的時候,還在想方設(shè)法為白家奔走,這就足夠了。都城名人世家千千萬,與白家有交往的又何止鳳王府呢?常言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就是這個道理了。我相信,就白家列祖列宗,也會感謝他的。畢竟,大家都明白,容妃是容妃,董家是董家,魏華清是魏華清,鳳詠是鳳詠,不是么?” “你這話說得對。我從未恨過鳳姓的人,我身上留著鳳姓子孫的血液,我也并不感覺恥辱,因?yàn)槲抑?,容妃是容妃,董家是董家,皇家是皇家,而鳳王府是鳳王府。當(dāng)日瑞玨若和董家和皇家沆瀣一氣的話,鳳王府也不會到今日的地步,就算是庶子,也不可能流落到這里,我明白。我相信明眼人也都明白,但是我不知道索爾的人民是不是明白。” “這……京墨大人所言何意?” “我多年沒有回去,平日里也不過是傳遞個消息,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也就沒有留下什么蛛絲馬跡。母親離開索爾之后,多年未歸,索爾族人都以為她死了,知道這邊對索爾族人的處置之后,也以為我死了,根本不知道我還在世。瑞玨當(dāng)初作為將軍,曾經(jīng)遠(yuǎn)征過索爾,只怕……” “您的意思,是說,在索爾族人眼里,鳳王爺是毀滅家園的仇人嗎?” “沒錯,其實(shí)知道我們關(guān)系的,只有索爾族的族長,可是他并沒有去和族人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所以我希望你們到那里,可以隱姓埋名。赫連族和索爾族也是邦交,你們只能以赫連族的名字生活?!?/br> “璟晼伯伯,那這樣的話,如果我造反,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造反還有名正言順的嗎?我跟你說,只要你造反,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你用什么名號都好,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你以為,什么起兵勤王這種口號,可以服眾嗎?” “璟晼伯伯,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遲早要把魏華清拉下來的,至于誰上,我根本不在乎。我若是這樣,我不是壞了赫連族的名聲,我還連累了他們?” “你還想在索爾境內(nèi)做這件事么?我只是讓你到那邊躲一段時間,等到魏華清覺得你死了,再回來籌謀大事,而不是讓你在那里造反,我不可能讓索爾人民幫你造反的。他們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不可能不保護(hù)他們,這是我從小就從母親那得到的教誨,不可違背?!?/br> “璟晼伯伯,我明白了,那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只是,您這么多年沒回去,您想好怎么解釋了嗎?” “無論多少年過去,索爾璟晼就是索爾璟晼,不可能是京墨。就算我白發(fā)蒼蒼,化為枯骨,我的墳頭依舊刻著索爾璟晼,不可能刻京墨,你明白嗎?他們要怎么誤解,都不可能讓我背叛我的名族,改掉我的姓氏,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您是索爾璟晼,您不會是京墨,您的心,從始至終,都是圍著索爾族,雖然您名義上不是大祭司,但是實(shí)際上,您的血液,您的骨髓,全部告訴您,要守護(hù)好那每一寸土地,那每一個人民。” 想到當(dāng)初的事情,鳳詠就覺得,自己現(xiàn)在,好像愧對了對大家的承諾。 京墨還想過自己的未來,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只會畏畏縮縮,停滯不前。 自己一直拿著自己不是真正的鳳詠來做借口,但是仔細(xì)想來,這么久,魏華清對自己,并不是只害了和鳳詠有關(guān)系的人。 自己居然可以這么忍讓,想來也有些看不起這樣的自己。 真不知該說自己是冷漠無情,還是愿意受虐。 若是換到別人,現(xiàn)在只怕是沖進(jìn)宮去宰了魏華清了。 但是自己現(xiàn)在是在逃避呢?還是在干什么呢? 自己真的是那種心懷天下的人嗎? 自己真的在乎,魏華清下臺之后這個天下的歸屬嗎? 自己真的覺得,百姓流離失所,天下大亂,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在自己眼里,自己到底是鳳詠,還是曾經(jīng)冷漠的顧冷嵐呢? 自己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就像曾經(jīng),自己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愛白蘭,還是不愛白蘭。 自己從始至終,都在逃避,從未真正直視過這些該正視的問題,自己總是在躲,在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