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春罰
“阿彥,你收得這個義子好生厲害啊……” “年紀雖輕,不但口才出眾,膽識也是出眾的,也不枉你當初一定要留下他,還親自給送去了英國……” 傅彥聽出喬世觀話中有話,微微一閉眼,終究還是闖下禍源,這可如何收場。 “青軒,我很欣賞你,這樣,你來幫中幫你義父做事可好?”喬世觀此話一出,傅彥心中一緊,看向傅寧。 “謝喬爺賞識,不過,傅寧不過是一介書生,只能幫著暮云閣算算賬,幫中的事,恐怕是插不上手!”傅寧口氣不卑不亢,雙眸直視喬世觀,眼中毫無畏懼,生生把在一旁的傅彥又憋出一身冷汗。 “怎么?你不想繼承父業(yè)?” “喬爺所指是暮云閣的家業(yè),還是另有所指?” “哦?那你認為,你義父除了暮云閣的這份家業(yè),還有其他?” “喬爺說得不是其他?” “呵呵,那你認為我說得是什么?” “屯糧積聚,貶賣煙土,大發(fā)國難財!” 傅寧這句話如一枚炸彈一般扔在眾人面前,傅彥只覺得腦子一炸,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 “放肆!傅寧,你以為你是誰!哪里來野崽子!你竟敢這么和喬爺說話!”貴宗趁機發(fā)難。 “我說過了,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傅寧臉上依舊鎮(zhèn)定。 “你給我閉嘴!”傅彥顫抖的舉起手,直指著傅寧,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 “駱叔!”傅彥一陣怒喝,喝醒了一旁眼睛發(fā)黑的駱叔。 “老……爺……”駱叔顫微微的答道,老爺這是真的動怒了,寧少爺啊,您不能少說幾句么? “給我把家法拿來!”傅彥咬牙切齒。 “老爺!” “還不快去!” 駱叔無比憂心的看了一眼傅彥,又看了一眼傅寧,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往后廳去取家法。 “喬爺,傅彥教子無方,縱容他在外面胡亂鬧事,還破了幫里的規(guī)矩,我會好好教訓他的!” “好,那我們到要看看九爺如何教子!”貴宗一想到侄子被割了一只耳朵就心中有氣,正好碰上傅寧不知死活的和喬爺一番較勁,不免要落井下石。 喬世觀卻面色不改,靜靜的看著傅寧臉上的表情——處之泰然,就像沒有聽見傅彥的話一番,這個書生,到是個倔強的主。 “寧少,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現(xiàn)在認錯,還為時未晚……”孟成安是和事佬做到底,一副好言相勸的樣子。 “傅寧……沒有錯!”傅寧傲然對之,直看得傅彥心中生怒,眼中冒火。 “你這個混賬!不教訓你,便不知天高地厚!駱叔!還不拿來!”傅彥轉(zhuǎn)身吼道,駱叔這才從后廳慢慢走了過來,顫抖的將一根竹制棍鞭遞到自家老爺手中,小聲道:“老爺,寧少身上帶著舊傷……” “閉嘴!今天是他自找的!” 駱叔無奈,便扭過頭,不忍去看,駱叔心里清楚,傅寧雖然不是傅彥的親子,但是當年對傅彥有救命之恩,傅彥對他也一直視如己出,傅寧身上帶著舊傷,平日里,傅彥總是讓他多加看顧,可是今日……唉這要如何收場??! 傅彥手里拿著竹鞭徑直走到傅寧面前,傅寧微垂雙眸,他知道,今日這頓打,免不了…… “我再問你一次!你可知錯!”傅彥心里想著,你肯低個頭認個錯,便是找了個臺階下來。 傅寧抬眼看向義父,輕輕搖了搖頭:“義父,兒子沒錯!” “啪!” 竹鞭高高舉起,狠狠的落在了傅寧的背上,直打得他眼前一陣泛黑,卻死死咬著下唇,逼迫自己不要發(fā)出呻吟。 這一鞭,打得駱叔也閉了眼,打得傅彥心里也是一陣的抽痛,顫抖的又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錯!” 傅寧松開緊咬的下唇,狠狠的搖了搖頭。 “啪” 又是一鞭,再次落在了他的背上,傅寧一陣眩暈,卻死死攥著雙手,仍是不肯呻吟出聲。 傅彥看他如此倔強,不由更加生氣,接著一鞭又一鞭的打在他瘦削的肩背上。 傅寧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口中那細微的呻吟傳出,肩背上火辣辣的痛,眼前漸漸模糊起來,額頭上滿是冷汗,身體搖搖欲墜。 傅彥連打了數(shù)鞭,又停了下來,咬著牙再次問道:“你知不知錯!” 傅寧已經(jīng)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仍是一昧倔強的搖著頭。 “啪” 這一鞭較剛剛的數(shù)鞭都要更為用力,直打得傅寧背脊撕裂般的疼痛,一個站立不穩(wěn),單膝跪在了地上。 駱叔再也看不下去,沖到父子二人面前,急忙扶起傅寧:“寧少!寧少!老爺,不能再打了!” 傅云或也沖過來抓著傅彥的手:“九爺,寧少經(jīng)不起這么打。” 傅彥無力的垂下手,手上額頭上全是冷汗,冷冷的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哪里也不許去!好好的閉門思過!” 傅彥無力的走回沙發(fā)上坐下,抬手扶額,身心俱疲。 “阿彥,你這又是何必,年輕人,犯錯很正常!”喬世觀到了此時方才開了口,卻語氣甚淡。 “犯錯可以,知錯而不改……不行”傅彥神色冰冷,將鞭子放在身側(cè)。 半天才從疼痛中回過勁來的傅寧,在駱叔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薄霧。 傅寧的嘴唇已然咬出血來,鮮血襯著蒼白的面容,深深吸了一口氣:“若是義父為了黑龍幫,今日一定要兒子認錯……” 傅寧神情悲切,語氣中透著失望:“那兒子只好遵了義父的意思……” “罷了罷了,原是一場誤會了,阿彥你也不要那么大怒氣。”喬世觀說罷站起身來,走到傅寧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已然站不直的傅寧。 “寧少,年輕人,有氣節(jié),是好事?!?/br> 說罷,徑自離去,孟成安搖搖頭,走過去拍了拍傅彥的肩膀以示安慰,而貴宗則是冷哼著帶著貴發(fā)趾高氣揚的從傅寧身邊走過,貴發(fā)還不解氣的小聲哼哼:“便宜你了!” 待人都散盡,傅恩恩從樓上沖下,尖著聲音對著傅彥喊:“爸爸!你怎么能這樣!青軒哥又沒有錯。” 傅彥被這么一鬧,頭痛復發(fā),揉著太陽xue不想說話,傅云或和駱叔把傅寧扶到一旁坐下,傅恩恩急得跳腳,親自端了水送到傅寧嘴邊。 傅寧嘴邊滴血,臉色蒼白,神情冰冷:“青軒讓義父為難了?!?/br> 傅彥心里壓著話,當著眾人又不好發(fā)作,只能繼續(xù)揉著頭不說話。 傅恩恩看著父親臉色也不好,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碎碎念的要看傅寧的傷口,卻被傅寧抬手壓住。 “今日這么一鬧,為免再次連累義父,傅家我也不好再待下去?!备祵幷f著,突然強撐著站了起來,把駱叔和傅恩恩俱是嚇了一跳。 傅恩恩:“青軒哥,你說什么呢!” 駱叔:“就是,寧少,你這是……” 傅寧:“我暫時回暮云閣,也省得貴家再來上門找麻煩?!?/br> 傅恩恩急得想攔著又不敢碰他,剛剛樓上聽著鞭子響,這全都落在了背上,卻不知道傷到了哪里。 “爸爸,你說句話??!”傅恩恩眼見著攔不住人,只能朝著坐在沙發(fā)上的傅彥叫。 “讓他走?!?/br> “爸爸!” “老爺! 傅彥:“讓他走,讓他自己好好清醒清醒,看看自己該做些什么,不該做些什么!” 傅寧剛剛挺直的脊梁一僵,微微掙開駱叔的攙扶,沒有再言語,頭也不回的出了傅公館的門。 “青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