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失落之城
艾米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黑暗。 這里是哪里? 他想要huo dong身體,然而身體傳來的疼痛感卻讓他不由微微失神。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試圖追溯最后的記憶,但一無所獲,他所見的不過是一片濃郁的黑暗。 應(yīng)該到了迦南才對。 他晃了晃腦袋,記憶一片支離破碎。 還真是糟糕的開局。 他扶著身后依靠著的墻壁從地上坐起,幽深的黑暗無法視物,他只能以自己的觀感與經(jīng)驗大致推測目前處在怎樣的環(huán)境下。 應(yīng)當(dāng)是至深之夜。 在赫姆提卡火種熄滅后,他曾與籠罩整個秩序疆域的至深之夜有過短暫接觸,對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有極其深刻的印象。 但就這么憑感覺推定,未免太過武斷,況且……僅以感覺而論,似乎還有著極其微妙的不同。 年輕的榮光者冷靜了下來,他并未專注于感覺上那微妙的不同,而是開始了行動。 首先,要有光。 他摸索到就在手邊的行李箱,轉(zhuǎn)動其上的密碼鎖,憑著手感對準(zhǔn)三位數(shù)的密碼后,機關(guān)運轉(zhuǎn),行李箱“啪嗒”一聲彈開,火晶石在黑暗中綻放出絢麗的流光。 “很好?!?/br> 少年的嘴角難得的勾勒出一個弧度,他輕輕拿起火晶石吊墜,掛在胸前,借助著那黯淡的光芒整理著行李箱中的物件。 持劍者三件套。 wu qi、服裝、提燈。 簡簡單單、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眼前,尚未植入圣痕的預(yù)備役持劍者在體魄上較凡人不具優(yōu)勢,了不起也就強壯個三五分,訓(xùn)導(dǎo)院所準(zhǔn)備的wu qi自然不會是傳古品質(zhì)的制式大劍,而是一把普通的寬刃厚脊雙手劍,劍身長不過一米,斜放著剛好卡在行李箱的對角線上,看起來賣相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實際上用起來怎樣。 至于服裝,倒沒必要多置言語,和他身上這套一樣,紅黑相間,兼顧了輕便、防御與美觀:衣擺很短,在各個關(guān)節(jié)的huo dong處增設(shè)的軟墊,整體使用的是某種特種材料,韌性和抗沖擊力都挺不錯,外觀也設(shè)計的非常符合他的美學(xué),盡管遠遠稱不上華麗,但穿在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威儀感。 剩下的最后一件套是提燈,持劍者的提燈當(dāng)然不是普普通通的提燈,其全稱是燃素?zé)簦耆忾]的燈箱內(nèi)有一簇至少可以持續(xù)燃燒三天三夜的火焰與其說是火焰,不如說是燃燒這一概念的具現(xiàn),從燈上繁復(fù)的銘文來看,應(yīng)當(dāng)出自煉金術(shù)士之手,是一件實打?qū)嵉臒捊鹧b備。 挺好用的,但顯然不如火晶石。 只是身處至深之夜或是與之相類的環(huán)境中,多一套照明設(shè)備有備無患。 年輕的榮光者在檢視了一番裝備后,小心的將行李箱合上,持劍者三件套盡管目前對他用處不大,可如果在短時間內(nèi)無法脫離這片惡劣的環(huán)境,那么它們將會成為他重要的續(xù)航保證。 然后起身,然后將行李箱提起。 奇怪? 他顛了顛手上的xiang zi,眉頭不禁微微皺起:之前明明沒有這么重? 持劍者三件套再加上行李箱夾層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大概有那么幾十斤,可這點重量對有著常人數(shù)倍力量的榮光之裔而言并沒有什么,然而現(xiàn)在……他卻明顯感受到了吃力,不正常的吃力。 xiang zi里混入了其它什么東西? 他挑了挑眉頭,再次核對好密碼打開行李箱,仔細的檢查著其中的物件。 一無所獲。 艾米尤利塞斯不禁沉默,他用手托著下巴思考著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是否還有其它的原因,然后……他伸手取出了卡在行李箱卡口上的雙手劍。 果然沒錯。 瞇了瞇眼,少年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不是混入了其它的東西,而是行李箱里東西的重量不對了。 高重力區(qū)? 腦海里混入了一個陌生的概念,但這不影響他以這個稱呼對這片區(qū)域進行命名。 確定了問題所在后,他重新站起身子,目光依舊鎖定在行李箱上如果他的猜測屬實的話,很多東西需要重新計劃了,至少教團的這把雙手重劍對他而言,與其說是備選的wu qi,其實更接近于一件可有無可的累贅。 不過……暫時也沒必要丟掉。 年輕的榮光者想了想,重新合上行李箱,并將雙手劍背在了身后wu qi的重量從來都是雙刃劍,用來劈砍的話或許會有奇效也說不定。 收了收心,借助著火晶石黯淡的光芒,他相當(dāng)仔細的打量著自己所身處的小屋。 這里已經(jīng)廢棄了相當(dāng)一段時間。 層累的灰塵、隨地丟棄的雜物,看得出來這里的主人已經(jīng)離開了有一陣子,離開的還很匆忙,并且有相當(dāng)?shù)目赡艽_定自己在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回來。 那么……問題很明顯了,迫使他離開的原因會是什么? 大概是威脅吧。 這個da an太過簡單,以至根本不需要推理。 在這個與至深之夜相類的環(huán)境之中,能夠迫使屋子主人離開的理由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來自黑暗中那蠢蠢欲動之物的威脅。 艾米尤利塞斯深深呼出一口氣屋子里能ti gong的情報已到此為止,想要對他現(xiàn)在身處的環(huán)境有更深層次的了解,必須離開這間相對安全的小屋,在門外那更為深沉也更為危險的黑暗中,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 如此想到,他推開了門。 而后視線微微收縮。 不出所料,門外是一片如某種飽含惡意之物一般蠕動著的黑暗。 火晶石黯淡的光芒被壓制在了三米之內(nèi),即便以榮光之裔的昏暗視覺也只能看清身周五米左右的事物,更遠一些的,只能看清一些模糊的輪廓。 于是,艾米邁開腳步,火晶石的光芒點亮腳下青石鋪就的道路。 這是一座城市。 視線在道路兩旁隱約可見的破落民居微微停駐,基于此,少年確定了這一點。 城市意味著人煙,更意味著文明。 而現(xiàn)在……點滴不存。 這座城市已經(jīng)死去,連同它的名字一道失落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他不禁想起了赫姆提卡。 這里的人也一定為了生存與黑暗抗?fàn)庍^,也一定因為火種的熄滅而惶恐不安,但與那座生養(yǎng)了他的古老城市不同,這里、這里的榮光者、這里的持劍者、這里的所有人的抗?fàn)幎际チ艘饬x。 黑暗最終吞沒了一切。 少年湛藍的眸子微微生出波瀾,但也僅此而已。 這里的一切與他無關(guān)。 他不過是意外流落于此的一介求生之人。 年輕的榮光者小心的行進在多年未曾有人走過的青石大道之上,仔細的搜尋著每一處可能存在的線索。 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明明是在前往教團現(xiàn)世迦南的浮空艦上,為什么會如此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這里? 不,應(yīng)當(dāng)是到了迦南才對。 深深抿起嘴唇,少年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這是一場試煉? 或者,是承載著他前往迦南的浮空艦意外的墜毀在了這里? 關(guān)于教團總部的記憶仿佛被攪拌機攪拌過一般,十分混亂無序,零零散散的像一場剛剛蘇醒的夢境,以至于他甚至不能確定腦海中那模糊的記憶到底有沒有真實存在過,如果是的話,他為什么會如此簡單的忘卻,如果不是的話,他又因何會生出如此真實的臆想。 他得不到da an。 情報的搜集是必要的,年輕的榮光者不打算像一只無頭的蒼蠅一般亂竄,他的心底其實已經(jīng)對之后的行動有了相應(yīng)的規(guī)劃,簡單卻實在的規(guī)劃。 其一,搜尋浮空艦墜毀的痕跡。 其二,找到他失散的“同伴”。 前者能幫助他確定自己為什么會深陷至深之夜中,而后者則是通關(guān)這個副本必不可少的組件。 他又不是神,就算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整合,戰(zhàn)力更進一步,也自認(rèn)與伊格納緹有相當(dāng)?shù)牟罹?,在?zhǔn)備并不充分的情況下想要穿越至深之夜,無異于癡人說夢。 所以,他需要伙伴。 不管是出于戰(zhàn)斗的考量,還是人類情感的需求。 如此想到,少年忽的停下了腳步,自黑暗中吹來的微風(fēng)揚起了栗色的碎發(fā),湛藍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來了” 他說,瞳仁微微收縮,短劍暗血已然出鞘。 下一刻,蠕動的黑暗翻涌著凝聚出了形體,然后奔馳著、呼嘯著,猙獰暴虐的面目在他的瞳孔中不斷擴張。 妖魔。 艾米尤利塞斯的眸子一片冷徹,在經(jīng)歷了秩序與混沌的永恒圣戰(zhàn),并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消化、吸收、整合了先前沉淀下來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后,區(qū)區(qū)妖魔已無法令他動容,哪怕是高等妖魔,他也有信心試那么一試! 于是,他揮劍。 但臉上的從容僅僅持續(xù)了微不足道的一個剎那,便徹底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