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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爺?shù)膭分節(jié)閱讀_209

    貝衍舟伸手想去端起藥碗,袖口露出一截手臂,只見一圈細(xì)牙咬鏈如野獸犬齒一般,此時已經(jīng)全嵌入rou里,磨出一道細(xì)細(xì)血痕,整雙手被勒得全無血色,冰冷顫抖不已,居然連一碗水也端不起來。文方寄急忙托住他手中險些翻倒的藥碗,繃著臉接過舀勺喂他,一面道:“耽擱不得,我們得抓緊回去了?!必愌苤蹞u頭道:“難得因禍得福,撞見王樵他們,趁著還沒來人把我們抓回去,還是趕緊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王樵問:“北派還在要挾你,要你替他們在十二家面前打陣前風(fēng)?”

    貝衍舟苦笑道:“他們給我捆上這蝕骨銀箍,賒了我這一雙手使不上力氣,叫我投鼠忌器,只能聽他們吩咐行事。每日若是不定時去他們那里打鉚,這東西不用十個時辰便能把我一雙手鉸下來。沒了手對我來說可比沒了命還要慘些?!彼D了頓,轉(zhuǎn)過話來,“我倒是沒什么緊要,只是他們這趟鐵了心要重修十二樓,你知道到底是為什么?”

    “難道不是為了拿住十二家的把柄?”

    “十二家的把柄,他們拿到圖譜時自然就已經(jīng)拿住了。那廖燕客不是池中之物,他硬要我造起樓來,自然是為了非得拿到當(dāng)年的傳國玉璽不可?!彼吐暤?,“這五年我雖然是階下囚,倒也不是混吃白飯,把他們看得清楚。他們沒有急著動手,而是韜光養(yǎng)晦,三管齊下,先是要拿住十二家一直壟斷的江東地界;再來借十二家的刀殺人,以當(dāng)年恩怨為由,打著懲jian除佞的旗號,好對南派教宗動手來‘主持武林公道’,這便名正言順。他一箭三雕,卻是為了掩藏真正的目的。你若覺得他們只會止步于稱雄武林,怕是想錯了?!?/br>
    王樵點了點頭,他這五年吸風(fēng)飲露,倒也不是兩耳不聞世事。“我聽說北派與韃靼名為對抗,實則交從過密。他們一個武林盟會,要尋前朝玉璽卻也好玩得很?!?/br>
    “北派借鏟除韃虜為名,手握義軍。當(dāng)年以武犯禁,至于堰天之災(zāi),便是由于武林人士參與朝堂政變所起。如今他們?nèi)羰悄米∈?,壓制南派,便一統(tǒng)武林,自然得地利;身居盟主,手握軍權(quán),俠名遠(yuǎn)播,一呼百應(yīng),自然是人和。他現(xiàn)在只差天時未到——但像那樣的人,天時未到,他可不會乖乖去等: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時不來造我,我便去造時。所以,當(dāng)年十二家留下的這一招遺棋,他便要盤活來用了?!?/br>
    王樵打了個呵欠,看看水中天色:“……也不嫌累得慌。那玉璽總不會在樓里藏著?”

    “我想那倒不會,否則豈不是太過明火執(zhí)仗?但這樓一定與玉璽有關(guān)。最初的建造圖中,這是一處套樓偃機,便似大盒子里套著一層小盒子一般,也就是說有樓中夾層,這想必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十二樓其實是變相的十二家宗祠,因為他們當(dāng)年故事和隱晦身份,無法開宗明義地祭告祖先,所有原本的真實姓名、家族宗譜,種種情由都藏在套樓內(nèi)側(cè)刻寫。這自然都在圖譜中有所記載,但這也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這樓的建造依仗的數(shù)術(shù)風(fēng)水盡是歸藏易數(shù),可樓中穹頂上刻有的天璇圖上,卻是反的……”

    王樵只覺得腦仁疼,“等等等等,具體便不用細(xì)說了,這一項唯你是行首,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十二樓建造極其精巧,是一處我平生見過除弇洲島以外最大的偃機,我派祖上先師怕是為了它連命都搭上才能做得出來。但它當(dāng)年沒有啟開,如今重建也無法啟動,是因為欠缺某些必要的條件?!?/br>
    “什么條件?”

    “如此巨大的偃機,條件定然非??量蹋f難達(dá)成,否則萬一不小心歪打正著,豈不是好笑?我猜定是與‘堰天災(zāi)’有關(guān),否則十二家也不會那般恨沈忘荃入骨?!彼D了一頓,“那可能最終便和你有關(guān),因為你是當(dāng)年堰天災(zāi)始作俑者的唯一傳人了?!?/br>
    正說到這,外面突然傳來俏凌凌的兩道話聲,齊聲道:“那倒也不見得?!?/br>
    一掀棉簾,走進(jìn)來一對少年男女,女孩渾如美玉雕成,毫無藻飾,膚如凝脂,眼如點星;男孩卻機靈跳脫,好像個猢猻轉(zhuǎn)世,一雙眼滴溜溜打轉(zhuǎn),沒一刻能好好安生。兩人一躬身道:“文公子,貝先生,各處都尋你們好久,擔(dān)心出了事;請跟我們回去吧。”那少年轉(zhuǎn)臉瞧著王樵,嘻嘻笑道:“希樵真人也一并來吧,我家主人等你好久了?!毕W质峭蹰栽谛薜罆r的行輩。

    王樵隱約覺得兩人看上去有些眼熟,可卻一時想不出在哪里曾見過;貝衍舟和文方寄相互換過一個眼神,又朝王樵點了點頭,只得站起身來,好像憑他倆卻拿這兩個孩子毫無辦法似的,起身走出船廂?!澳銈冊趺凑业竭@里的?”他們明明將船泊在湖心隨便一座小島上,這湖上縱橫千島,即便一個個找去,也不可能這么快便尋到。

    那少女道:“我們循著歌聲來的?!彼驹诎哆?,一臉冷肅之氣的喻余青微微一笑,“我聽到你唱歌。那是我唱過的曲兒……你還記得?!?/br>
    喻余青卻認(rèn)出了他們倆。當(dāng)年城里的小偷兄妹,如今已經(jīng)抽開了身條,長得半大;只是精神頭彩都顯得好得很多,面頰豐腴,穿著也干凈利落起來?!叭缃裎覀円允癁樾?,禤先生給起了大名,叫石中侯、石中玉?!蹦呛飪喊愕纳倌曜烊缗谡贪汔栲枧九?,道個不停,“玉兒的癔癥也好了不少,如今幾乎不發(fā)作了。喻宗主也在這里都最好不過了,大家一起回去,還熱鬧些?!?/br>
    喻余青微一揚眉,按手而立,“若我不從命呢?”貝衍舟望著他微微搖頭,示意不要和這兩人硬拼,居然似對這兩個不過半大孩子頗為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