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shù)膭分節(jié)閱讀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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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子仲一朝被蛇咬自然是十年怕井繩,這時候哪里還敢爭先,急忙向后便退;誰料沈茹瓏卻真的當先一步,放下薄暮津,自個沖了出去。她身形輕盈靈動,那些黑乎乎不知是什么東西,才到她腳邊,她蓮步一勾,飛身而起,長劍朗然出鞘,往下一劃,一道勁風陡起,將那些東西阻了一阻,腳下一踏,身子旋高了數(shù)尺,仗劍刺入半途照壁。但倏忽之間,那些黑黝黝的污水黑泥突然反而向上,便似乎嗅著了來人氣息一般,朝著她所在方位洶涌撲去。 龐子仲眼見著沈茹瓏陷入險地,卻也無計可施,他輕功上造詣自然是尤為淺薄,更不明白為什么沈茹瓏非要往上走,一時間腦袋里渾渾噩噩,糊糊涂涂,只覺得各種訊息長長短短,混在一處,卻偏偏不能點通。但只聽呀地一聲,那和剛才捉住他一樣的那黑黢黢的蛇形物事這會兒也纏住了沈茹瓏的手腳,她懸在半空,上下不得,眼見著那東西仿佛出籠野獸一般,將她一點點地往暗處拖。 龐子仲再也顧不得細想,當下一拳往王潛山身上打去,道:“快放開她!”心想若是與這古怪之極的黑泥纏斗殊無勝算,還是得著落在這個自稱王潛山的家伙身上才好。他主意已定,更不打話,身軀像拖著鐵砣的馬車一般,轟隆隆地一掌朝那人撞去。 王潛山也不懼他,閃身避過,笑了聲:“來得好?。 本谷∵^恰才點燃的那支香來,狎在指間,權(quán)做兵刃。那香燭莫說輕飄飄地根本使不上力,便是外頭風大些也將它刮斷了,更何況是硬功橫練的龐子仲,當下大喝一聲,借著聲勢,招招得理不讓人。王潛山在他拳威掌壓之下靈活尋著縫隙閃避,把那香一抖,居然像針一般朝他臉面直刺過來。 龐子仲暗道這香上怕有古怪,不敢硬接,心道我用掌力劈空震斷這東西再說,一掌拍出,擊向王潛山胸口大xue,力道既剛且猛,對方自然得暫避其鋒,側(cè)身一讓,卻發(fā)覺那剛猛內(nèi)勁后面還跟著一股柔和內(nèi)勁,居然是專對著他這根香來的。他躲得過第一波,卻躲不過這第二波,心道這小子別看外表如此,心思卻不笨,這套勁疊勁的功夫,也并非尋常就能練成。他想到這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讓步,吸一口氣,手指掐香捏訣,一股真勁灌注全身,恍如一道障壁,硬碰硬接他這一掌。兩道氣勁相撞,旁的倒還無事,但那根檀香卻被激得碎成了齏粉,香煙四散,火星飛濺,居然在空中燃出一片細小的火苗來。 龐子仲這一擊柔中帶剛,剛中藏柔,勁用得又老又險,自己也是十二分的得意;沒想到對方不過振袖一擊,他便仿佛打在一堵銅墻鐵壁之上,那股勁道反噬自身,推得他秤砣似的往后登登登連退了數(shù)步,絆在薄暮津身上一交坐倒。少年把他扶起,一雙眼卻緊緊盯著前方,道:“子仲師兄,你看前面!” 那煙灰飄落在那黑色的物事上,冒出一股腥膻苦臭的怪味;那些黑色的玩意突然停止了囁囁蠕動,就仿佛聞到了獵物的氣息那般,安靜了須臾,突然向這邊撲來,就仿佛千萬條黑蛇,循環(huán)銜尾,將那剛剛被香火燒著的部分爭搶吞食。 龐子仲正覺得一陣反胃,又見那些黑壓壓的東西似乎吃得飽了,又齊齊挪動起來,仔細一看,卻是在向那尊金身的方向前去,那尊佛低眉垂目,一手前伸,掌心向下,那黑泥般的東西都爭先恐后朝他掌心涌去。 那些黑色東西被吸入舍利的體內(nèi),那邊纏著沈茹瓏的部分就松了一松,但她仿佛已經(jīng)失了力氣,掙扎了幾下脫身出來,直挺挺地便往下跌。龐子仲連忙上去接住了她,薄暮津也掙扎站起,王潛山在一邊袖手旁觀,唇角微勾,倒也并不阻止。 龐子仲看這家伙游刃有余的模樣,怒火上頭,道:“你欺負一個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漢?” 王潛山笑道:“欺負一個女人自然不算英雄好漢,可這女人若一早就在欺負算計你,你又如何算?”他朝著沈茹瓏一指,道,“你當她是好心,一個人往上便去?若她不是事先知道了某些消息,又怎么知道那龍圖龜數(shù)的藏處,就在這樓頂天璇之中呢?”他慢悠悠地繼續(xù)說道,“若她剛才得手,那份秘籍,你猜她會不會分你們一份?” 薄暮津這時候開口道:“不止她知道,我也知道。王老前輩,是你來傳我們鳳文么?” 王潛山笑而搖頭:“不是我。我們十二家中自從有了這勞什子樓,這些勞什子規(guī)矩,傳度鳳文的,自古至今都只有,”他向后一指,卻指著那尊垂眉耷目的金身,“我們十二家供奉的這尊‘舍身佛’了。” 王樵這邊聽薄龐二人分說,一時是會動的黑色淤泥,一時是尚且活著的王潛山,只覺得云里霧中、詭譎舛異,一時根本難以盡信,不自覺都向那金身走得更近了些。喻余青卻留神這腳底蛛網(wǎng)鐵鏈,也防止這老兒眼睛適應了,再度暴起發(fā)難。眼下四周光芒萬盞,這鐵鏈就看上去并沒有那般兇險,反而顯得落寞可憐,這一條條一道道地全是機括,連著他手腕的兩根,此消彼長,讓他雖然足以行動,卻根本離開不得。不知這個瘦小老者到底是何許人也,卻也和那尊金身一般,要受到如此對待? 那老者蜷縮在地,恰才的威風全都不見,顫抖不已地在地上不住摸索。喻余青看著可憐,此刻也不必懼他,便走近了,問道:“老人家,你為什么會被鎖在這里,又靠什么過活?” 那老者便如見不得光的老鼠,黑暗就是他的保護色;如今失去庇護,便如同赤身裸體曝露無遺,反而羞慚難當,瑟瑟發(fā)抖,他雙手捂住眼睛,口中喃喃,初時喻余青還當他是眼中疼痛,仔細聽時,卻發(fā)現(xiàn)他說的是“不要看我”,雙手擋住整張皺褶臉孔。喻余青知道伺候老人的規(guī)矩,換了軟語道:“老爺子,這兒誰都不認得你。我替你解開這鐵鏈吧?!彼f罷低頭去看手腕上的鎖鏈,卻發(fā)現(xiàn)那不是尋常鎖扣,而底下的鏈條更是玄鐵所鑄,至于剛才能夠絞斷長劍。他試著拔劍貫力一斬,這一下手上功夫也用了有七八成,但聽見錚然一響,那鐵鎖居然紋絲不動。老頭兒見他灌注真氣在替自己去鎖,嘿了一聲,緩緩說道:“這沒用的。你道我不想解開嗎?我被關(guān)在這兒這些年了,每時每刻也想要解開。但這鎖頭玄鐵鑄成,尋常兵刃奈何不得。王潛山的生死局,不按他的規(guī)矩拿命來換,怎么換得出去?” 喻余青心中一動,故意裝得一派天真語氣,哄他道:“老前輩,你這么大的本事,我們?nèi)皇悄銓κ帧D愣ㄊ遣恍⌒牟胖送鯘撋降牡纼?,我去和家佬們跟前求情,他們定然有辦法放你出來?!彼陀兄侨讼矚g的天分,那軟語溫存便似春風清泉,體恤熨貼,一時間話說得真假難辨。那老人摸索著手一把拽住他,不能視物的雙眼被光刺得滿是淚水,滿臉慌亂,哪里還有恰才鬼魅怪異的架勢,語氣竟也軟了幾分:“不,好孩子,別讓人來……我不能讓人看見,不能讓他們看見……告訴我,我現(xiàn)在是誰?” 喻余青大覺奇怪,心道這老人難道腦筋錯亂了不成,怎么連自己是誰也搞不清楚?可若是腦筋錯亂,這歸藏做出的鐵鏈陣算法如此復雜精細,錯一步便會把自己纏死,卻又不像是個頭腦混沌的人能夠相予的。但他也知道此時不如順著他話來,便道:“前輩,五年一次的登樓,現(xiàn)在正是當時。前后時晌,總有人要來這樓上,這可阻不了呀。您養(yǎng)養(yǎng)神罷,我們小輩怎么認得您老人家,但家佬們興許認識您,那時總有辦法讓您出去的。” “讓我出去?”他冷笑一聲,沙啞嗓音里含著一把凄厲之色,“誰會安這等好心?王謁海?薄紹明?尉遲禹璋?他們又是什么好人了?王潛山不是東西,但誰叫我甘愿與他對賭,輸給他也是我自己的造業(yè)。但他們……他們是怎待我地?……”他用手上下摸著臉皮,口中喃喃,“我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不要是我自己的樣子,”他捉著喻余青,臉上露出祈求神色,居然軟語央道:“你幫我瞧瞧,我左眼瞼下有沒有一顆瘤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