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不要來攻略我!_分節(jié)閱讀_52
他不是傻子,豈能感受不到劉欽對他的屢屢示好?只能這種示好,只能影響云起對他的態(tài)度,卻無法影響云起對他的感觀。 曾幾何時,那個叫顧瑤琴的女人,對他足足溫柔體貼了十年,事事親歷而為,無微不至,可最后利益不再時,露出的嘴臉卻是何等的猙獰。 只聽劉欽又道:“我煮茶的手法是不行,但家里著實藏了不少好茶,云起你是行家,等到了京城,還要請你幫著品鑒一下,省的以后貽笑方家。” 云起搖頭道:“我喝慣了師兄們在山里采的野茶,旁的再好也只覺得‘湊合’,吃不出好壞來……四殿下可否有話直說?我還趕著回去熬藥。” 劉欽暗自苦笑:這少年到底是不知世事,還是見慣世情,才使得他屢試不爽的結交手段,在他身上全無作用。 就是那樣不遠不近的距離,不管怎么樣,都難再靠近一步。 知道再繞彎子,只會讓少年反感,劉欽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窗前,背對著云起,好一陣才開口,沉聲道:“云公子可知,本王昨日差點命喪火海?” 說著,推開窗戶。 映入眼簾的,不是想象中那一樹開的正盛的臘梅,而是大火后的斷壁殘垣。那抹刺眼的黑,在冰天雪地中遠遠看去,就像一道丑陋的傷痕,又像是頑童在雪白的紙上,用濃墨劃下重重的一筆。 劉欽伸手一指,道:“昨夜,我便在此投宿,同行十七人,我,十六個近身侍衛(wèi),還有四名人犯。如我們這些人,夜里向來警醒,且安排有人值守,可是火起之時,每個人陷入沉睡,最后還是一個人犯驚醒,拼力將盆中的冷水踢到看守他的侍衛(wèi)身上,那侍衛(wèi)又潑醒其他人……只是有幾個房間火勢太大,完全無法靠近……” “昨天夜里,我?guī)У氖鶄€侍衛(wèi),重傷兩人,死六人?!?/br> 他仰頭看向天空,深呼了一口氣,才低聲道:“我的那些近身侍衛(wèi),都是我十四歲的時候,父皇讓我親自挑選的,陪在我身邊足足十年……我不敢說待他們如手足兄弟,畢竟兄弟二字,在皇家來說,根本就是個笑話,可我卻將他們當做了我身邊最可親可信之人。 “可這些人,苦度寺一役,死了十二個,今天又有六人慘死……半個月內,去了足足一半?!?/br> 這個在人前從未放下過微笑的皇子,此刻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帶著幾分刺痛。他屢屢受挫,險象環(huán)生,身邊的人傷亡殆盡,是他劉欽無能沒錯,可更因為,他從未將懷疑的目光投向過這些人。 且不說十年情義,他自認對他們并無虧欠之處,便是只看利益,自從他們當著皇帝的面,對他宣誓效忠的那天開始,他們便和他休戚以共,連家小都納入他的掌控,若他因為外力身亡,這些侍衛(wèi)不管有沒有干系,都會為他陪葬——他們有什么理由背叛他? 可事實,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苦度寺山路上一戰(zhàn),他們的行程隊伍里的一百多人都清楚,除了死在山上的那些人,誰都可能是jian細。而后大隊人馬返京時,有人犯忽然中毒,更證明了這一點,所以他才帶著最親信的十二名侍衛(wèi),押著比誰都惜命和配合的四名人犯,換了便衣,輕車簡從,秘密返京……可誰能想到,那jian細竟也被他帶在了身邊。 劉欽閉了閉眼,手負在身后,語氣恢復平靜:“云公子,我知道我們之間的紛爭,在你眼里是何等的骯臟,正如你所言,我們不是失去了平靜生活的權利,我們只是想要更多……可是我們生下來就在云端啊云起,我們沒有自己跳入淤泥任人踐踏的勇氣……對我而言,這樣的選擇,比奮力一搏還要艱難。” 云起依舊沒有說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是對錯兩個字就可以粗魯評判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云公子,”劉欽沉聲道:“我知道你不想卷入此事,可是自從我們在東山受襲開始,苦度寺就已經(jīng)卷進來了……你以為我劉欽死在回京的路上,你們苦度寺的人,會因為和我分道而行就可以置身事外? “好,退一步說,就算你不在乎父皇的怒火,不在乎自己在京城會不會過得舉步維艱……那昨天晚上死去的二十四個無辜百姓,你是不是也不在乎? “我知道昨夜大火因我而已,這些人是受我連累,我也沒想過要將自己完全撇清。可是云起,你想過沒有,若火勢從一家而起,便是蔓延的再快,最多燒掉兩家,其他人就算救不了火,逃生是有時間的吧?可為什么會足足燒死二十四個人? “因為那些人,從頭到尾想燒死的,就不止我們幾個,他想用一場大火,來掩飾我的死因,毀滅證據(jù)。 “你可知道,昨晚同時起火的,足足有六處,而中了迷藥的,也不只有我們一行人,你可知道,若不是我們率先沖進火場救人,將人潑醒,昨天晚上會死多少人?火勢會蔓延到什么程度? “云公子,便是佛門中,也有降妖伏魔的怒目金剛。難道這些畜生,不該受到懲罰嗎? “我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可與那些人相比,我劉欽,最起碼還算是個人!” “云起……”劉欽的聲音中前所未有的帶了幾分軟弱:“幫幫我?!?/br> 看著窗外素白世界中那一筆刺眼的黑,劉欽覺得自己將一輩子的話都說盡了,身后卻從頭到尾沒有傳來過任何回應,他自嘲一笑,準備揮手讓身后的少年離去,以保有自己少許尊嚴時,卻聽到熟悉的、清澈的聲音傳來:“所以那些人會被安排到驛站,是你的意思?” 劉欽苦笑一聲,道:“是。” 云起“哦”了一聲,又道:“你想讓我怎么幫你?” 劉欽緩緩轉身,看著他道:“我不知道?!?/br> 不知道……云起無語抬頭:你是皇子啊,要不要這么天真? 什么都沒想好,就找一個不算熟的人求助的嗎? 看著云起的表情,劉欽又是苦笑: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很荒唐,天知道他為什么會覺得這少年能幫他,或者是因為當初這少年用一個小小的雪球,就解決了差點要了他的命的呼嘯寒風的那一幕,給了他太深的印象,讓他覺得不管多困難的問題,到了少年手里,都不算個事兒? 不過見了也好,這少年就算未必能幫他,卻絕對值得信任,能這樣發(fā)泄下心中的郁憤,也不錯。 只聽云起道:“那你想讓我?guī)湍闶裁???/br> 不知道怎么做,那做什么,總該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