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吾兒愚且魯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96
書迷正在閱讀:我穿回來后,成了不死之身、室友日常研究報告、反派消極怠工以后、炮灰她想千古流芳[快穿]、[綜英美]人生贏家是假的、再跑試試看、[綜漫快穿]穿來被人虐,老鐵,扎心了、唯捆一生、走開!不要來攻略我!、嫡長孫 完結(jié)+番外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眼看距離皇帝突發(fā)重病,太子李瀾監(jiān)國已經(jīng)過了月余?;实鄣牟菀恢睕]有大好,甚至已經(jīng)開始向民間張榜求醫(yī),臣子們也有精通醫(yī)理藥理的,紛紛獻了不少方子,但黎平挑挑揀揀,都看不上。 失心瘋這樣的病,本來就不是單靠吃藥能吃好的,皇帝的身體他自能調(diào)理,皇帝的心病沒人能治,當年好不容易找到的藥引子如今成了病根子,說起來都只覺唏噓無限。 李瀾倒是越發(fā)有太子的樣子了,群臣驚疑地發(fā)現(xiàn)這位先前一直盛有癡傻之名的六殿下竟是能過目成誦的英明穎銳,竟似比故晉王李源更勝;校場試射亦能開六石硬弓,騎射健力不遜于已故的魏王李涇。先前諸王為君父偏寵癡子不忿,群臣也是有議論的,如今見楚王李瀾竟是允文允武半點不讓人的,那藏鋒養(yǎng)晦的說法自然便為更多臣子所接受了。 但這些仍舊是以小臣為眾的。日日能面見天子,甚至親歷過二十年前那場諸王爭位之亂的重臣是不會相信皇帝叫愛子藏拙的說法的。皇帝自從當年變故之后就是刻薄寡恩猜忌深重的性子,重臣們私下都領(lǐng)會到了幾個皇子不受皇帝喜歡,正是因為優(yōu)秀出眾;楚王李瀾以癡愚獨寵,正是因為癡子才不會惦念繼位踐祚。李瀾藏拙是肯定藏了的,但多半不是皇帝為了保護他叫他藏拙,正因為這樣的緣故,皇帝的突發(fā)重疾——還是這樣神智蒙昧認不得人的所謂重疾——想來和突然允文允武天授英明的李瀾沒有干系才叫見鬼。 重臣們隱隱分成了三派,一派以謝別為首,露出一股效忠太子的勢頭來。謝別是無意做這個太子黨的黨魁的,奈何皇帝重病時他這個最有也是唯一有能力站出來揭穿太子的丞相是擺明了車馬站在太子身后的,他說自己不是太子黨也不會有人相信。 第二派以陳勉等臣子為首,對太子李瀾仍舊是猜疑冷眼,并不十分巴結(jié)籠絡(luò),而是對圣躬更上心些,全力地想要將皇帝治好。 第三派人數(shù)不多,但也都是資歷老的重臣,一封一封地向京外送出書信去。眼看一月過去,便是最遠的藩鎮(zhèn)也得了消息。 李瀾拿著幾本奏疏看向階下站著的謝別和孟惟,問:“藩王請求入貢名醫(yī)和貴重藥材,還要進京向父皇問安,可有成例故事么?” 謝別下意識地想,李瀾監(jiān)國不過一月,問政倒也顯得這樣嫻熟了,開口就問成例故,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孟惟已經(jīng)欠身道:“有成例,也有故事,不過歷來有允的,也有不允的,只憑殿下裁斷?!?/br> 李瀾用手指摩挲著奏疏的背脊,歪了歪頭,想起什么,又重新擺正了,一本正經(jīng)地問:“他們來做什么?孤在父皇身邊那么些年,從沒見過他們來。父皇病了,一個兩個表忠心倒殷勤……父皇就是好著,恐怕也不肯見他們的?!?/br> 謝別聞言,也欠了欠身,道:“陛下登基后藩王朝請也是有的。每年元旦的時候,藩王按例都要進京朝請,不過陛下大多免了,只有黔西王,淮王和魯王偶爾能得旨入覲。陛下從不讓殿下參加元旦大朝和賜宴,所以殿下不知?!?/br> 說著他便頓了頓,看了孟惟一眼,想了想,徐徐道:“黔西王是陛下的堂兄,如今年事已高,這兩年陛下也已經(jīng)免了他的朝請。至于淮王和魯王……淮王之父乃是端悼太子李亢,魯王之父乃是魯哀王李亶?!?/br> 李瀾到底是不曉這些人倫世故的,只問:“這兩人有什么特別么?父皇連孤那幾個哥哥都不肯見的,倒肯見他們?!?/br> 孟惟聽聞謝別言,神色微動,此時便應(yīng)道:“端悼太子是昌平帝的長子,陛下的長兄,平厲王之亂后踐祚即位,只是后來被厲王所弒,若非如此,淮王這一脈,才是當今正朔。若端悼太子健在,后面根本不會有諸王之亂。而魯哀王李亶,臣只知他是陛下的幾個兄弟中,與陛下最是兄弟情深的一位,據(jù)臣所看的歷年圣旨中,陛下對魯哀王的追思,賜予其的哀榮都是極重的,陛下對他的獨子青眼,也是不免?!?/br> 李瀾聽得半懂不懂,明白了李言對這個魯王很不一般,心里便覺得不喜。謝別欲言又止,到底是垂了眼,又過了片刻才道:“臣是不贊同殿下允準他們?nèi)刖┏埖?。如今陛下重疾不起,朝野不寧,藩王入京,平添波瀾?!?/br> “可殿下也該顧及人言?!泵衔╇y得不贊成謝別所說,斟酌著道:“淮王渝進京或有不妥,但若阻魯王澄,或許有些朝臣……會以為殿下心虛?!?/br> “心虛?心虛什么?”李瀾眨了一下眼睛,氣哼哼地道:“父皇最喜歡的兒子是孤,孤有什么好心虛的。他父親是父皇要好的兄弟,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謝別和孟惟一時都說不出話。謝別嘆了口氣,心想六哥兒資質(zhì)再好,被皇帝在泥里埋了這么些年,到底還是個被封了七竅的混沌罷了……可真是天大的作孽。 孟惟則是很快收拾了表情,耐心地道:“如今朝中有傳言,道殿下得位不正,若不許藩王朝請,或引得群臣猜忌?!?/br> 李瀾便瞪大了眼睛,十分委屈地道:“要不是父皇如今病著,誰要做這個監(jiān)國?瀾兒每日二更三更才能睡,五更就要起來聽他們念叨,都快被奏折埋了,父皇還不認我……” 他越說越委屈,聲氣都帶哽了,氣呼呼地把那基本奏疏向桌上一扔,又抓起來,提起朱筆連批了幾個“可”字,咬牙切齒道:“都叫他們來!” 謝別按了按肋下,無奈道:“既然殿下批了,叫他們來……就叫他們來罷。” 李瀾卻仍舊是興致缺缺的,丟開朱筆道:“孤乏得很,孤要去看看父皇?!?/br> 他也不坐輦駕,兩腿走著往后頭去。才出了平章殿,還沒走到乾元宮,就撞上了面上很有些喜色的樂意。李瀾端詳著樂意掩飾不住的喜色,眼睛一亮,問他:“怎么,是不是父皇病好了?” “不是?!睒芬庑辛硕Y,恭敬地道:“但黎掌院他們找了個法子,說是翻遍了典籍,又找到了什么精通祝由科的名醫(yī),試一試的話有很大把握能叫陛下神志清明起來的。這才叫奴才來請殿下?!?/br> 李瀾大喜過望。 第一百一十五章 “要我說,祝由科比起醫(yī)術(shù)來,倒更像是巫覡方術(shù)?!崩杵街钢粋€仙風道骨的中年人給李瀾看,鄭重地同他說:“但看這樣失心蒙昧的病癥,找巫醫(yī)念咒畫符,或許比用藥施針更有效用些。胡太醫(yī)是祝由科的方家,不過陛下以前見昌平帝信道燒丹最后搞得身死子亂,心里作下了病,最是不信這個的,一直只當太醫(yī)院是十二科。我近來思來想去,倒覺得可以叫胡太醫(yī)試一試。” 李瀾聽見他父皇有望復(fù)原認出他來,哪還管是太醫(yī)還是巫醫(yī),徑直沖到了胡太醫(yī)面前問他:“你有法子叫父皇的病好起來,讓他重新認得瀾兒?” 胡開胡太醫(yī)長得面色紅潤肌膚細膩,頷下三縷長須,作為醫(yī)者賣相極好,比黎平還要更甚些。不過李瀾不懂什么是仙風道骨什么又是賣相,只是迫切地抓住了他的手,兩眼晶亮地看著他。 胡開看李瀾上前來,正要行禮參拜,被一把抓住了就動彈不得,只覺得手腕疼得要碎了似的,苦著臉說:“請殿下先放開手,微臣和黎掌院仔細商量過了的,確實有了一個,或許可行的法子?!?/br> “那還不快動手給父皇醫(yī)治?”李瀾松開了手,仍覺得滿心歡喜得都要溢出來了,只想著叫他們快點動手診治。倒是站在他身后的樂然心里有點嘀咕:皇帝的失心瘋可就是被小祖宗爺氣出來的,等皇帝的病真的好了,第一個要發(fā)落的九成就是這位建國太子殿下,哪里能說治就治的……萬一真的藥到病除了,豈不是連個準備都沒有么? 他本想向李瀾建言說茲事體大,還是叫謝丞相孟學(xué)士他們共商才是。但仔細想一想,就知道這個小祖宗多半會直接翻臉,誰的情面怕都沒用,還不如這邊叫他先診治著,自己想法子找人往政事堂遞消息才是。 胡太醫(yī)揉著手腕上的紅痕,切身地體會了一番太子殿下的迫切。他在宮中做太醫(yī),雖然不受皇帝待見,但還是聽了一耳朵的流言蜚語,說皇帝的病是太子和丞相合謀奪權(quán)的可不少,看著也是最實際的。如今太子這般不顧一切地想叫皇帝病好,倒叫他暗自反思了一番——真要謀朝篡位,還給皇帝看病看得這么殷切做什么,叫皇帝龍馭賓天不是更簡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