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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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容微微蹙眉:“你還知道孫過折?” “自然了,”未申五齜出森森利牙,狠聲道:“老子們跟姓山的有仇,跟那改姓孫的契丹王八更是有仇,倒希望他們一起去死干凈了才好!” 神容覺得他前言不搭后語,形如癲狂一般,想要細問,他卻又自顧自哼起歌來,還更大聲了,哼兩句又道:“小美人兒,怎樣,不喜歡老子再換一個香艷的給你唱!” 東來又一腳踹了上去。 就這一會兒功夫,神容忽而覺得不對,外面好似突然就安靜了,剛才示警的急鼓已經沒了。 她快步往坑道外走,洞口處一縷光照下來,她只下來這一會兒,上方天色卻已更灰暗一分。 走到坑洞口時,忽而聽到了急促而來的馬蹄聲。 她踩著木梯上去,看見坑口還站著兵卒,知道來的是自己人,放心出了坑洞。 一只手伸過來,隔著衣袖托扶了她一把,神容站定就看過去,不是山宗。 是胡十一,他黝黑的臉上全是汗,肩背上還有血跡,不知道是自己傷裂開了,還是沾染了別人的。 神容聲不覺低了:“只有你回來?” 胡十一抹把汗:“頭兒還在抵擋,只不過換策略了,我奉命令回來防守?!?/br> 她暗暗松了口氣:“那情形如何?” 胡十一忽然一下磕巴了,先摸鼻子,又撓下巴:“不太好?!?/br> 神容回頭看了眼高聳入云的山峰,便已明白幾分:“你回來防守是來守這座山的,到底如何了?” 胡十一陡然一拍腿:“算了,就知道瞞不過你,那群狗賊已全力攻來,放了話,一夜就要拿下幽州!他奶奶的,城和金礦,他們都要!” 神容不禁捏緊手指,他們果然沖礦山來的。 第七十九章 黑夜已至, 關城上四處燃著火把, 綿延了一排。 關城外面,兩山夾對, 聳立著十數(shù)丈高的山崖,此時崖下蔓延了更亮的火光, 遠不見盡頭,如火蛇狂舞,夾雜著不斷攻來的咆哮和嘶喊,直襲下方關口大門。 百夫長雷大帶人接替前一批軍所兵馬已經好幾個時辰, 搭著額, 往下遠眺了一番, 迎頭便是一陣箭雨呼嘯而至。 一只手拖著他一拽,才叫他及時避開。 旁邊兵卒紛紛以盾牌遮擋, 也難免有人中了招, 忍著不喊,以免被下方敵賊知道方位, 接著就被旁邊的兵卒快速拖下城去處理。 雷大喘著粗氣轉頭:“頭兒, 咱這空城計快唱不下去了, 他們人太多了, 就算拿火把迷惑他們,也不是長久之計, 咱往日為何就不多募些兵呢!” 山宗剛松開他,靠著關城坐下,垂下手里的長弓, 一只手撐著自己的刀,一聲不吭,仿佛沒聽見他的話。 幽州以往因有節(jié)度使,下轄九州二縣不向朝中交賦,也不問朝中要兵,兵馬皆由自己征募,與其他邊關要塞和各大都護府一樣。 這規(guī)矩直到如今也沒變。然而幽州在他建立屯軍所這幾年間,卻始終只有兩萬兵馬,從未多募過一兵一卒。 雷大以往不覺得有什么,如今戰(zhàn)事起了才覺得有兵的重要。 關外的也很古怪,就算是奚和契丹二族聯(lián)軍,這些年斥候探來探去,卻也從未聽說過他們有這么多的兵馬,這回是見鬼了不成! 沒聽見山宗開口,他也顧不上說這些了,抹把臉,又起身去應戰(zhàn)…… 關口間山勢險峻而逼仄,并非開闊的平地,要想攻開關口,妄圖利用攻城木或投石車都難上加難。 但他們人多,不斷地試圖攀上關城,前赴后繼,多的是可以耗的。 嗚哇亂嚎的嘶喊聲從下方彌漫上城頭。 山宗霍然起身砍倒一個剛攀上關城的敵兵時,迎面的關城上已經響起急切的笛嘯。 緊接著,連笛嘯也斷了。 雷大急奔過來:“頭兒!他們上來了,咱們沒人能頂上了,這一段要擋不住了!” 山宗撐著刀喘口氣,當機立斷:“撤走!于關城內側山道沿途埋伏!擋不住他們進來,也不能讓他們長驅直入,拖住他們大部!” 軍令一下,對策又變,雷大聲如洪鐘地稱是,帶著眾兵卒迅速撤下關城。 山宗臨走前朝關城外仍不斷涌來的漫長火蛇掃去,那腹處高高挑著的一桿旗幡,粗獷的獸皮旗,若隱若現(xiàn)的“泥禮城”三個字。 他冷冷看了一眼,轉身大步走下關城。 …… 神容靠在礦眼附近的一棵樹干上,身上蓋著自己的披風,周圍是東來著人圍擋起來的一圈布帳。 胡十一還帶著人在周圍守山,她合上了眼,強迫自己入眠。 周遭靜謐,夜晚大風呼嘯,似乎送來了遠處的廝殺聲,隱約飄渺,不知來自何方。 神容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好像有人廝殺過來了,他們要搶奪望薊山,金礦剛剛現(xiàn)世,才冶出首批金,她是來接替哥哥鎮(zhèn)山的,不能有失…… 迷迷糊糊間倏然睜開了眼,才發(fā)現(xiàn)的確是夢。 神容偏過頭,眼里落入一道坐著的身影,不覺一怔。 那身影肩背寬闊挺直,一手撐著刀,不知何時進來的,似乎一直在看著她。 “醒了?”是山宗。 她坐正:“你回來了?” “嗯。”山宗聲音有些低啞,伸手在她頸后托了一下。 她被堅硬粗糙的樹干鉻出的不適在他手掌下一撫而過,后頸處的溫軟碰上他干燥的掌心,微微麻癢,說明是真的。 遠處亮起了一簇火把的光,有兵卒快步朝這里走來。 神容這才漸漸看清他模樣,暗自心驚,他臉頰上沾著點滴血跡,近在咫尺,能嗅到他黑烈的胡衣上彌漫著一股血腥氣。 她想問怎么樣了,只見他轉頭朝那簇接近的火把看了一眼,掀開布帳,起身出去了。 神容沒多想便拿下身上的披風,跟了出去。 外面依舊是四處穿梭的守軍,那個持火的兵卒快步到了跟前,口中急急報:“頭兒,他們先鋒已入關!” 神容心中一沉,去看山宗,他臉在隨風飄搖的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眼底沉沉:“繼續(xù)拖著他們后方大部?!?/br> 兵卒領命而去。 山宗目光落在遠處,側臉如削,低聲說:“你已知道了,沒能擋住?!?/br> 神容靜默一瞬,穩(wěn)住心神:“你趕回來,是要親自坐鎮(zhèn)此處?” 山宗頷首。 她無言,關口破了,需要他親自坐鎮(zhèn),這里一定危急了。 忽又有一個兵持火來報,大聲疾呼:“頭兒,敵方先鋒襲擊幽州大獄!” 神容看見山宗薄唇抿緊,微微合了下雙目,又睜開。 只這瞬間,胡十一從斜刺里直沖過來:“頭兒,我領人去支援!” “不去?!鄙阶谡f。 “啥?”胡十一急了:“難道任由他們去攻大獄?”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吸引人去支援,好讓大部順利入關?!鄙阶谕现兑粍硬粍拥卣局曇舫羻。骸白屗麄內?!” 胡十一頓時說不出話來,抱了抱拳,去傳令安排。 驀然一聲鞭子抽響,坑洞附近,那群被允許出來放風的重犯蹲著。未申五半身探出,絲毫不顧鞭子的警告,惡狠狠地瞪著山宗:“姓山的,你居然不管大獄,那咱們的四個兄弟呢!” 他們剛才已經聽見了。 山宗往前一步,自然而然將神容擋在身后:“那四個早被我移走了,根本不在大獄?!?/br> “呸!老子會信你?”未申五差點要沖過來,被兵卒按住了。 山宗垂眼看著他:“信不信由你,我沒心情與你說第二遍?!?/br> 未申五被拖回重犯堆里,還要再動,手鐐的鎖鏈被后面的甲辰三扯住了。 他回頭道:“干什么,難道你信他?” 甲辰三看他一眼,聲音低啞滄桑:“信,你又不是第一日認識他,這種時候,他沒必要騙咱們了?!?/br> 周圍重犯皆一片靜默。 未申五驟然間也靜了下來,再去看山宗,只恨恨地哼了一聲。 山宗已轉過身,手在神容腰后一搭,帶著她走至樹下。 神容朝那群重犯看了一眼,忽覺他轉過了頭,在火光交織晦暗不明的夜里,他英朗的臉依然沉定,雙目深邃黑亮:“這回會不會怕?” 她松開緊握的手,輕輕啟唇:“這是我的山,沒什么好怕的?!?/br> 一如既往的嘴硬,也一如既往的大膽。山宗注視著她,低低笑了:“沒錯,這是你的山,別怕?!?/br> 神容點頭,以為夜色里他看不見,又開口嗯一聲,再無可說的。 不知多久,遠處出山的山道外,隨著夜風送來了清晰的嘶喊聲。 一個兵卒飛奔而來:“頭兒,幽州大獄被攻破!他們又往軍所去了!” 胡十一從遠處匆匆趕回:“頭兒,這次我去支援!” “不去?!鄙阶谘杆傧铝睿骸皩④娝S啾R全都調出,去防守幽州城,他們的目的不是軍所?!?/br> 胡十一滿腔怒火,被那群狗賊侵襲了老家,哪有比這更憋屈的,但抬頭見山宗映著火光的臉沉冷駭人,只能咬牙忍耐,抱拳又去傳他命令。 …… 夜深時,仍不斷有飛奔來報的兵卒。 無數(shù)地方傳來了廝殺吶喊,可能是來自于關口,可能是來自于關內。 神容已不知站了多久,看一眼身旁的山宗,他到現(xiàn)在幾乎沒怎么動過,如一尊塑像,唯有下每一道軍令時清晰又迅速。 她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與他一同應對戰(zhàn)事,也從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忽來一通沉悶鼓響,遠遠自幽州城方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