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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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發(fā)現(xiàn)身旁沒有聲音,他轉頭看去:“阿容,該走了,這與你又沒多大妨礙?!?/br> 左右她回去后也不用再來了。 神容手指捏著臂彎里的披帛,沒有動步,許久,卻轉身走去了廊柱旁:“哥哥,我有事與你商議。” 長孫信看一眼暗自惆悵的山昭,跟過去:“何事?” 神容緩緩抿了下唇:“我要返回幽州?!?/br> 長孫信瞬間驚愕:“你要什么?” 神容拎拎神,又說一遍:“我要返回幽州?!?/br> 她要去給個答復。 第六十三章 約莫過了兩刻之后, 山英來到廊下,只看到長孫信在廊柱下站著。 一襲月白圓領袍齊齊整整, 襯得他面如冠玉,那張臉卻沉著, 兩手負在身后,好似在生悶氣一般。 山英邊走邊喚:“怎么了, 星離?” 長孫信乍一聽到有人這么叫自己, 還如此自然,立即轉頭,見到是她, 才回味過來是自己讓她叫的,多少還是不太習慣,沒應聲。 山英倒是不以為意, 來到跟前,見這一整條廊上就只他干站著, 奇怪道:“為何只有你一人在,神容呢?” 她不說還好,說了長孫信臉色便更不好了, 一拂袖, 側過身:“莫要跟我提這個, 眼下都不想見到你們山家人!” 他向來君子端方的,還沒見這般模樣過。 山英變了臉,反倒走近一步:“你這是何意,我好心詢問, 是哪里惹到你了?” 她也穿著圓領袍的男裝,束著男子發(fā)冠,冷不丁靠近,只比他矮半頭,英氣逼人。 長孫信有些措手不及,不禁往后退一步,也無心與她計較:“算了,與你說不清。” “那神容呢?”山英追問。 “走了!”長孫信轉身就走。 山英聽了覺得古怪,跟上他腳步。 過了回廊,入了往大門去的開闊大院中,正遇上領著幾個隨從走來的裴少雍。 “表哥,阿容呢?”裴少雍快步走來,身上胡衣馬靴,系著披風,早就收拾好要上路的模樣:“我等你們許久了,方才聽到外面有動靜,好似也有其他人自這里上路走了?” 長孫信臉上勉強擠出笑:“那不是其他人,那就是阿容。” 裴少雍頓時變了臉色:“阿容?她去哪里了?” “她……返回幽州了。” “什么?” 一旁跟來的山英也投來了驚訝目光。 長孫信一手在他面前虛按兩下,安撫一般道:“沒事,是我突然發(fā)現(xiàn)山里有些事沒辦好,讓她替我回去看一看情形罷了。” 裴少雍眉心皺起,神情有些沉郁:“莫非她是不打算回長安了?” “回,自然要回的。”長孫信又堆起笑:“就是中間離開一陣,我們等一等她便好?!?/br> “是么,那就好。”裴少雍這才如往常一般笑了笑,只不過一轉即逝。 當日周均府上,神容的反應始終記在他心里,他直覺神容忽又返回是與山宗有關,卻又寧愿相信只是長孫信說的這樣。 山英此時才忍不住發(fā)話:“那二位是否還要上路?我可以護你們一程。”說著看向長孫信,“我上回答應過你的,下次要再保你一回行程的?!?/br> 長孫信看她一眼,沒料到她竟不是隨口一說,還記著呢。仍是沒什么好情緒,心想誰要山家人保行程。 “不用,我就在這里待著等她!” 山英聽說神容返回幽州正暗自高興,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大堂哥追來的緣故,欣然接受:“好,你們想待多久都行!” 長孫信更是氣悶,按按眉心,誰要待久,他現(xiàn)在只想越早走越好,都不知要如何向父母交代,滿心都是愁! 一旁裴少雍已走神許久,朝大門外看了一眼,默默往回走了。 此時城門處,山昭剛剛命山家軍打開城門,親眼看著隊伍出了城門。 他到此時都還覺得意外,本以為會很久都見不到他嫂嫂了,沒想到她與長孫信商量了一番,忽就請他開城,說要返回幽州。 方才送行到此處時,他下了馬,去車前小聲問了一句:“可是因為大哥來過的緣故?” 神容隔著車簾,語氣淡淡:“因我自己。我自己做過的事,自己擔當?!?/br> 山昭沒聽明白,只覺得她口氣堅定,與剛來時帶著心事的模樣卻截然不同,仍是當初認識的那個意氣煥發(fā)的嫂嫂,退開幾步,目送著她上路。 東來在先,長孫家的護衛(wèi)左右開道,護送著當中馬車離城而去。 直出河東,逆而向北,回還幽州。 …… 一隊兵馬跨入幽州,已是數(shù)日之后了。 眾馬勒停,幾乎整齊劃一地下了馬,原地休整。 道旁豎著界碑和幽州旗幡,旁邊席地圍坐了一群兵。 胡十一拿著干糧水囊走過去:“頭兒,到了咱的地界就不必擔心了,你好好歇會兒。”說著將水囊遞給他。 山宗背靠界碑大石而坐,一手搭在膝頭,一身隨意,更顯出幾分疲憊,伸手接了水囊,拔開塞子仰脖灌了一大口,才嗯一聲。 胡十一在旁邊盤腿坐下,看看他臉色:“早知州中無事,倒不必這么急著趕回來了,頭兒你這回話說完了吧?” “說完了。”山宗懶洋洋地靠上界碑,背枕著幽州二字,嘴角扯開:“有沒有事都要盡快回來,我就該扎在這里?!?/br> 胡十一便又記了起來,他不出幽州的那個規(guī)定,塞了塊rou干進嘴里嚼著:“既不出幽州,頭兒又何必破例去這一趟?!?/br> 依他看,有什么話,還不如就在幽州等著金嬌嬌下次來的時候再說。 山宗又灌一口水,將水囊塞上,拋還給他,喉結滾動,咽了下去,又扯了下嘴角:“有很多事,明知無望也要去試試,無憾也是要等做過了才能說的?!?/br> 胡十一rou干都忘了嚼了,他跟隨山宗三年,從沒聽他說過這種話,竟有種交心之感。 可覺得他說的是金嬌嬌的事,又像是別的事,一時摸不著頭腦。 再看過去時,山宗已經(jīng)靠在界碑上闔眼暫歇:“過一刻叫我?!?/br> “成?!焙徊欢嗾f了,繼續(xù)嚼rou干琢磨。 然而沒到一刻,便有一個兵跑了過來:“頭兒,后方有動靜。” 山宗瞬間睜眼,撐刀起身:“什么動靜?” 行軍慣常要一路聽著四方動靜,前后都會有斥候探路和墊尾。 趕來的這兵是后方的,抱拳道:“有人快馬追著我們的路線,遠探過模樣,護衛(wèi)裝束。” 胡十一站起來,一口吐出rou干:“別是周鎮(zhèn)將的人吧,咱這都出檀州了!” 山宗想了一下:“盯著動靜,隨時來報?!?/br> 那兵領命而去。 山宗提刀上馬,下令眾人上路回城。 …… 一晃又是數(shù)日,馬車還行在路上。 神容習慣使然一般,在車中坐著,膝頭攤著書卷。 看了一段,又收了起來。 車外紫瑞道:“少主,東來回來了?!?/br> 緊接著就傳出東來的聲音:“少主,追了三日也沒能趕上,他們速度太快?!?/br> “嗯,無妨?!鄙袢莶辉谝猓膊皇莵碜汾s他的。 她往窗格外望,一如初來時一般,看到了邊關景象,蒼茫雄渾的河朔大地,連綿起伏的山脈,如蒙了層蒼黃淡涼的霧。 前方是平直無人的驛道。 神容收回目光,知道就快到了。 忽來馬蹄聲,迅如一陣疾風,包圍而來。 馬車驟然一停。 外面的護衛(wèi)也紛紛停下。 “少主?!睎|來低低喚,如同提醒。 神容掀開車簾,探身而出。 驛道上,驛亭的幾座房屋旁,他們的隊伍停著,外圍是一圈軍所兵馬。 兵馬中,山宗打馬而出,身挺背直的坐在馬上,盯著她,黑漆漆的眼幾乎一動不動。 馬車里探身出來的女人襦裙在風里翻掀,風姿獨秀,如夢入真。 胡十一在旁嘀咕:“合著咱這些天盯著動靜,盯來的是金嬌嬌啊?!?/br> 他才確信是真的。 神容也看他,沒有想到,不等到幽州,他們在此便已狹路相逢。 “意外么?”她輕聲問。 山宗才終于動了動黑沉的眼,頷首,喉頭微動:“確實?!?/br> 神容撫過衣擺,在車外站直,看著他:“我來給你答復?!?/br> 山宗抿唇,抬了下手,胡十一頓時帶領兵馬往后退遠。 東來也帶著紫瑞和護衛(wèi)們向另一頭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