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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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宗似頓了一頓,才說:“找人?!?/br> “什么人能叫你大半夜的跑出來,”神容瞄著他:“是男,還是女?” 山宗看她臉,想從她臉上看出為何這么問,笑了下:“誰會來這種地方找女人?” 神容眼里動了動,似乎是多問了,踩鐙上馬:“我也只是隨便一問罷了?!?/br> 山宗聞言抿了抿薄唇。他也沒有另乘一騎,緊跟著就上了馬背,朝外吩咐:“你們先趕往關城等候接應?!?/br> 東來尚未稱是,他已騎馬帶著神容走了。 神容坐在馬背上,形同被他抱著在懷里一般,就如昨夜,手里緊緊捏著那張紙。 山宗走的果然是他剛才在望的方向,策馬速度漸快,看了眼懷里,知道顛簸,一條手臂摟上她腰,緊了些。 “我知道了。”懷里的神容忽而出聲。 他低頭,能嗅到她發(fā)間的幽香,又被凜凜春風吹散:“知道什么?” “你出幽州還有這個目的?!彼f。 山宗在她頭頂?shù)托σ宦暎骸拔沂菫楹纬鰜淼?,你最清楚?!?/br> 神容不做聲了,看一眼他摟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心里有絲異樣感覺,說到底他是為她破的規(guī)定,出的幽州。 一路荒涼無人,只有他們二人一騎。 山宗勒馬時,風仍未轉小,遠在盡頭的天邊隱約可見一段起伏的線。 像是城墻,離得太遠,無法確定,又像是隱于漫漫塵沙間一個不切實際的幻影。 “地方就在這附近,”他說:“我要具體方位?!?/br> 神容會意地展開那張紙,比對著周圍地形,一邊低語:“這到底是誰給你畫的,一定十分倉促,竟然畫成這樣。” 山宗自后貼近來看,胸膛完全貼著她背,看了看她專注的側臉,不想打斷她,沒有回答。 這就是大胡子當初交給他的地形圖,她沒有說錯,確實倉促。 原本他拿到手也沒想過能親自來這趟,因為根本沒想過還會再出幽州,還是私自的。 他抬頭,警覺地掃視兩邊,在她看山時提防著危險。 “找到了。”神容對照過后,手指比劃了一下,很快確定了方位,往右一指。 山宗策馬而出。 一路接近,那道遠在天邊的線也清楚了一點,的確像是城墻。 神容迎著風的眼微微瞇起,“那是……”她心里算著方位,回味過來:“那是薊州方向?” 山宗抓緊韁繩,錦袍被風吹得鼓起:“嗯,所以只有你我來,免得人多惹來注意。” 神容便明白了,他們離開的衛(wèi)城在關城左面,而薊州遠遠在右,這一路特地繞了點路,原來就是為了來這里。 漸漸馳馬往右,那段城墻卻依舊遙遠,因為真正的薊州還很遠。 那應該不是城墻,而是如今占據(jù)這里的契丹人和奚人造出來的圍擋。 視野的另一邊出現(xiàn)了蔥蘢山嶺的輪廓。 山宗按照指向而行,馳馬到了地方,是一處不大不小的鎮(zhèn)子,尚在木搭的鎮(zhèn)口,便已聽見了里面喧鬧的人聲。 他下馬,攬著神容下來,牽馬入鎮(zhèn):“記好了,你我是偶然走錯方向來到這里的一對行商夫婦,別人問起就這么說?!?/br> 神容點頭,跟著他進入鎮(zhèn)子。 這鎮(zhèn)子里居然十分擁擠,到處都是人,全都是披頭散發(fā)的模樣,看來都是契丹人和奚族人,分不清哪些是本地的,哪些是外來的。 雖熱鬧,整個鎮(zhèn)子卻都灰撲撲的,像蒙了多少年的塵埃一般,連同往來的人臉上也是那般神色,仿佛少了許多生氣。 沿路地上都是一攤一攤的貨物,粗布、干柴,也有風干的rou條,他們原來是在以物易物。此時見到忽然闖入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神容不禁捏緊了手心,她雖穿著胡衣,但山宗還是中原打扮,未免有些顯眼了。 山宗抓著她手拉到身側,低聲說:“放心,他們都是漢民?!?/br> 她一怔:“什么?” 周遭傳出來的聲音分明都不是漢話,又怎會是漢民? 山宗牽著馬在人流中穿行,借著拉她回避行人,歪頭貼她耳邊:“薊州被占后許多漢民被趕出城,就多出了一個個這樣的鎮(zhèn)子,他們不能再做漢民打扮,也不能再說本朝言語?!?/br> 神容這才明白,更加愕然,又看了看那些人。 忽聞一聲尖叫,也不知從哪里傳出來的,左右的人忽然就快跑起來,全找地方躲。 神容被一撞,往前一傾,險些要摔倒,好在扶住了一間房屋的墻壁,回身一看,沒看見山宗,卻正好看見鎮(zhèn)口外一行三五人打馬而過,赫然是披頭散發(fā)手持大刀的兵馬。 不知這幾個兵是從什么地方過來的,并未進來,只是經(jīng)過,竟然就叫這里的人如此害怕地躲避,似乎是擔驚受怕慣了。 神容順著人流走了幾步,轉著頭四處看,還是沒看見山宗,穩(wěn)穩(wěn)神,只能往前找去。 山宗為不引來那幾個兵馬注意,方才被人流沖開就牽著馬回避了幾步,身在一間灰舊的屋舍旁,但眼睛早就盯著神容。 她沒事,離得并不遠,正在往這里走,一邊走一邊往兩邊看,像在找他。 那群兵馬過去了,四下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風暴,漸漸恢復如常。 山宗正要出去接她,看見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嫗拉了一下神容的衣袖,問她是什么人,為何來這里,說的是漢話,只是非常小聲。 神容左右看了看,亦小聲回:“我在找我……” 山宗看著她,她頓住了,又朝路上看了兩眼,唇動了動,才說完后面的話。 神容應付完老嫗,覺得周遭防范的眼神少了許多,往前幾步,忽而身后有人貼近,轉過身,正落入男人胸懷,一只手已經(jīng)將她摟住。 山宗攬著她:“關外沒那么多講究,就這么走?!?/br> 神容被他攬著往前,有意不去看左右目光,看了眼他如刻的側臉:“你定然早看到我了?!?/br> 山宗沒否認,確實,連她最后那句話的唇形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最后說的是:“找我夫君?!?/br> 雖然明知那是他提前安排好的話,看清后他還是低低笑了笑。 第五十三章 薊州被關外占據(jù)了十多年之久, 很多地方已經(jīng)看不出這里原本屬于中原,譬如這鎮(zhèn)子。 與其說是鎮(zhèn)子,更像是個圈出來的牢籠, 百姓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 神容被山宗摟著穿鎮(zhèn)而過,幾乎將能走的地方都走了。 越走人流越少,眼前已到另一個鎮(zhèn)口,再往前便出去了。 她到現(xiàn)在沒見到山宗停步, 輕聲問:“沒找到?” 山宗嗯一聲。 神容低語:“要在這么多人里找出一個人是很難?!?/br> 山宗說:“我要找的不是一個人?!?/br> “什么?”她不禁看他一眼。 山宗摟著她, 一手牽著馬, 眼睛還在周圍掃視, 沒有接話。 看過幾眼之后, 他摟緊神容往前:“走吧?!?/br> 出了這個鎮(zhèn)口, 便徹底穿過了那鎮(zhèn)子。 外面還是那般灰茫茫的天地,一邊是隱約的薊州城頭, 另一邊是連綿的高山峻嶺,都遠如筆墨點畫在天邊。 “不找了?”神容自認判斷的方位沒錯。山宗將韁繩遞給她,眼微垂:“不找了?!?/br> 神容抓在手里,上馬前又看了看他,忍不住問:“你到底要找什么人?” 山宗抬眼笑一下,又是那般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已不重要,本也沒指望一定能找到,這張圖給的也不過就是個線索罷了?!?/br> 話音一落, 他食指迅速在唇邊豎了一下, 臉色已經(jīng)凜然。 神容沒做聲,眼往左右瞄了瞄, 接著腰被他手一摟,松開馬韁, 跟著他往前走去。 前方是往薊州城的方向,離開了鎮(zhèn)口一大截,所見皆是茫茫塵煙彌漫的荒野,連著一條坑坑洼洼的土道。 土道邊坐著一個人,背后是鎮(zhèn)子,面朝著薊州城。 山宗剛才看到了這人,才停住了話。 神容沒有留心到,此刻走近才看清這人。 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花白的亂發(fā)披散著,蓬頭垢面,腳邊一只缺口沾泥的破碗,嘴里在哼哼唧唧像唱歌謠,聲音嘶啞滄桑:“舊一年,新一年……” 原來是個老乞丐。 神容看一眼山宗,見他正在盯著那人看,便沒說什么。 忽然那人一動,臉轉過來:“誰?外來的!” 聲音沙啞得像有把粗沙子碾過,有些含糊不清,但說的是漢話。 那張被頭發(fā)遮擋的臉也露出了一些,臉上傷疤遍布,下唇斜著,分明已毀了容。 神容微微扭過頭,蹙著眉,沒有再看。 山宗接話,刻意壓低了聲:“是,外來的?!?/br> 那人往他跟前湊了湊,嘶啞道:“中原來的?你聲音耳熟?!?/br> “沒錯,中原來的?!鄙阶谟终f:“我看你也眼熟。” 那人似激動了,兩手在地上摸著,像是要摸到他一般。 神容這才發(fā)現(xiàn)他眼睛已瞎,甚至連腿也斷了,不是坐在這里,是癱在這里的,根本不知他是如何挪到這地方來的。 “我知道你是誰!”他聲音嘶嘶的,花白頭發(fā)一縷一縷打了結,一下抓到了山宗的衣擺,摸著那如水的綢面錦衣,興奮道:“阿爹!是你,你來找我了!” 神容錯愕地看山宗,這人都已滿頭花白,竟然張口就叫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