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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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公作美,又是個朗朗晴日。 有人悠悠踱步到了車外,一手揭簾看進來,是長孫信。 “趙進鐮也是一番好意,可我總覺得他是好心辦壞事,哪里都有山宗?!彼麖堊炀腿绱苏f,怕是也忍許久了。 神容恍若未聞,將書卷收回錦袋,紙張疊起。 他打量她神色:“怎的不說話?” 神容這才抬頭看他,笑起來:“不是你總把要事掛嘴邊的么?我眼下正要再去探地風,就去探那‘土山’?!?/br> 長孫信聞言兩眼一亮,便知那‘土山’可能有戲,隨即反應過來她已將話題給岔開了。 自家meimei的脾氣他很清楚,她想做什么,通常是主意早就打好了,誰也改變不了。 便如同她點名要山宗來護那事。 既如此,他還能說什么,擺下手說:“罷了,你高興就好。” 忽聞馬蹄陣陣,一隊兵馬齊整有序地趕了過來。 神容聽見,一手搭上窗沿,問外面:“等多久了?” 紫瑞稟:“快一個時辰了。” 她撇下嘴:“真夠久的。” 來的是軍所兵馬,她到現在也沒出發(fā),就是在等他們出現履行職責。 然而當她眼睛望出去時,卻沒看到那顯眼的身影。 那隊兵馬停下后,當先下來個一身甲胄的男子,抱拳道:“百夫長張威,奉令來為二位入山開道?!?/br> 長孫信掃視一圈:“只有你?” 張威道:“大人放心,我這一隊是精兵,防衛(wèi)足矣?!?/br> 所以山宗根本沒來。 長孫信只瞄見神容的臉離開了窗格,便知不妙,趕緊發(fā)話:“也不早了,先上路再說?!?/br> 說完一轉頭,卻見神容從車中探出了身來。 “給我牽匹馬來?!?/br> 東來立即去后方牽了匹馬過來。 神容提衣下車,接過馬韁,踩蹬,輕輕巧巧地一翻,坐上馬背。 “東來隨我走,你們先行就是,我隨后就到?!闭f罷她一夾馬腹,在眾人眼前馳馬出去。 東來忙騎馬跟上。 長孫信無奈看著,卻也拿她沒轍。 …… 軍所里cao練聲震天。 山宗馬靴踏地,走在演武場里,身上只穿了件薄衫。 凡他過處,無人敢有懈怠,呼聲一聲比一聲響,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勁演練沖殺。 隊列到尾,他忽然收步。 那里的兵乍見他停在跟前,手都抖了一下。 山宗轉頭:“誰隊里的?” 一個叫雷大的百夫長站出來:“頭兒,是我的人。” 他指一下那兵:“練到現在胳膊還是僵的,你用腳帶的人?” 雷大看著挺橫的面相,臉竟唰就白了:“是!老規(guī)矩,我全隊自今日起每天補練,再有下回我自領軍法?!?/br> 那兵早嚇得不敢動彈。 山宗手中刀鞘往他臂上一敲:“好好練,要么也別等關外的把你這雙胳膊廢了,我先給你卸了?!?/br> “是、是……”他只能從打顫的牙關里擠出兩個字來。 等山宗走了,其他人的cao練都沒停過。 胡十一跟在后面過來,拍一下剛挨批的雷大:“看開點,咱誰不是這么過來的?這時候倒羨慕張威那小子能被派出去了?!?/br> 雷大瞅一眼山宗離去的方向,嘀咕:“頭兒這股狠勁這么多年也沒變。” 胡十一推一下他的大臉:“裝什么老成,咱誰不是三年前才跟著頭兒的,倒顯得你多知根知底似的?!?/br> 三年前山宗做了幽州的團練使,他們才陸續(xù)跟在他手下,建起這龐大的屯軍所。 除了知道他是出身洛陽將門山氏之外,的確啥也不知道了。 軍所后方有院落屋舍,簡易小舊,本是供值衛(wèi)所居,其中一間卻已成團練使居所。 山宗推門走入,放下手中刀,剛拿了布巾擦汗,聽見外面腳步忙亂,有兵卒在喊:“貴人且慢,容我等稟報!” 他拋下布巾,拎了胡服往身上一披,走出去。 剛出門,迎頭有個兵卒小跑過來:“頭兒,來找您的……” 山宗抬眼看去,神容帶著東來快步而至。 她一路目不斜視,直奔此處,直到看見他從屋內出來,倏然停住。 山宗揮退兵卒,先抬手整衣。 神容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屋子,開口第一句竟是:“你就住這里?” 山宗掖上衣襟:“是啊,怎么?” 神容本一身盛氣而來,此時忽然沒了言語。 她想起了婚后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 當時他接了調令正準備離家,她換下嫁衣趕去送行,先看見一大群仆從簇擁著他。 他在眾人當中高俊倜儻地立著,任由專人為他除去婚服,換上甲胄,罩上披風。 旁邊還有一排伺候的下人,有的為他托刀,有的為他奉鞭,萬事不勞他自己。 待他發(fā)現她,漆黑的眼朝她身上掃來,都是寶帶吳鉤、傲盡輕侯的清貴樣…… 洛陽山氏的嫡長子盛名在外,東西二京中多少世家子弟也遮不住他一人鋒芒。 十七歲立功,十八已領軍,此后被各處調任駐守,屢屢被委以重任,無往不利。 外人都說山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將來必為一方封疆大吏,不是一府大都護,便是一方節(jié)度使。 她的父母為她選定他時,還曾滿意地說過:如此天之驕子,方配得上天賦異稟的我兒。 神容嫁給他時,他還是那個傳說中的天之驕子。 可如今,他在這邊關鎮(zhèn)守,只做了一州的團練使,住的最多的是這樣一間普通到粗陋的屋舍,不再由人伺候,似早已習慣。 她漸漸回神,記得很清楚,他會成這樣,是因為離開了山家,為了與她一刀兩斷。 他就如此厭棄她,為了與她和離,不惜拋下所有。 難怪今日寧可罔顧刺史之命,也絕不露面。 神容心頭某處如有芒刺,面容艷艷,眼神疏淡:“我來是提醒你,與趙刺史說的是叫你去?!?/br> 山宗早料到了,覺得她這是在拿刺史壓他,似笑非笑:“我事務繁忙,無暇分身。刺史是民政之首,我為軍政之首,他管不到我頭上?!?/br> 所以本來叫她去改口,還算是給她顏面了。 神容心潮翻涌:“要么你來,要么就一個也別來,我不稀罕?!?/br> 說罷轉身就走。 當初他要和離她不稀罕,現在也照舊不稀罕。 山宗整好胡服,閑閑站著,看她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心想這不是挺好。已經斷了的人就該斷得徹底,他不想再有什么牽扯。 但轉眼他就發(fā)現了正要走的東來。 “慢著,”他問:“就你一個人跟她來的?” 東來止步說是,古怪地看他一眼,又快步去追人。 山宗再去看神容背影,沉了眉眼。她膽子不小,只帶一個人就敢出城入山,把這里當什么地方了? “十一!”他不耐地轉身,去取刀:“帶隊人過來!” …… 神容在軍所大門外上了馬,正要走,胡十一領著隊兵卒追了出來。 她自馬上瞥了一眼:“干什么?我可沒找除他以外的人。” 胡十一只恨自己是個烏鴉嘴,就不該說羨慕張威!這下好,自己也要來伺候她了。 他干脆嘴一閉,退開去。 他身后,山宗提刀跨馬,自軍所大門而出。 “貴人來了這里一趟,就這么入山,若遇險,軍所脫不了干系?!彼兄辽袢莞?,高頭大馬上身挺背直,比她高出一截:“送你入山?!?/br> 原來如此。 神容斜睨著他,心里反復咀嚼了兩遍那聲“貴人”,扭頭輕一拍馬,搶先上路:“送佛要送到西,送一半,我還是不稀罕?!?/br> 山宗由著她行出一截才慢悠悠跟上,好笑地想:挺會得寸進尺。 一路無話。 只有東來緊隨神容左右,后面的人馬幾乎一直只是不疾不徐地跟著。 神容沒有回頭看過一眼,哪怕有時眼角余光都能掃到那男人的衣角,也刻意直視前方。 日上三竿,順利進山。 神容毫無停頓,直奔目的地。 又看見那座“土山”時,她下了馬背,對東來說:“去看看我哥哥到了沒有,叫他就在那山下與我碰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