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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離世雙界引在線閱讀 - 第十二章 不愿離 人生一場瓢泊

第十二章 不愿離 人生一場瓢泊

    今天是星期一,是一星期忙碌的開始。

    一星期有七天,七天一輪魂運。

    兩個七,等于十四。

    十四日,這他死后的第十四日。

    前幾天大晚上打電話罵了老板并辭了職,雖然沒收入,肚子還有那個死鬼留的種,可依依一點都不慌,甚至還很閑。

    昨天那男人送的花,被隨意丟在地上。

    睡醒后,她放空視線看著天花板,就這么發(fā)呆,足足有半小時左右。

    一束陽光從未拉緊實的窗簾縫隙射了進(jìn)來。

    這一小束光芒中,有塵埃飛舞,看著,看著,她回了神。

    掀開被子,坐床沿發(fā)了一會兒呆,她走過去把窗簾拉緊實,然后把腳邊的花撿了起來,拆開,一朵一朵理著。

    最后,白的為一束,紅粉藍(lán)紫為一束。

    用粉色彩帶給花綁了一個很漂亮的蝴蝶結(jié),依依把花高高甩起空中,笑著接到手后,腳步輕快跑出了臥室,暗淡無神的雙眼,今日閃著光。

    手中這束紅粉藍(lán)紫的花,被依依插在了趙志呈遺照前的花瓶里,原先那幾朵喪氣菊花,剛被她丟到了垃圾桶了,那束白的,素寡的,就留在她臥室了。

    插好這束五顏六色的花后,依依沒離開。

    不知在想什么,她偏頭看著趙志呈的遺照,同已經(jīng)不是他的他對視,認(rèn)真審視顏色只有黑白的燦爛笑臉,似重新認(rèn)識了一般,忽失笑,最后,她卻嘆氣,低聲嘟囔了一句,轉(zhuǎn)身離開廳去洗漱。

    聲音很小,細(xì)不可聞,可趙志呈聽到了她說什么,遂也一樣。

    她說:“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她沒哭、沒鬧,可還是使氣氛一下子變得萬分沉重,趙志呈低著頭,遂不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因為,他的心很亂。

    可遂想說“死都死了,再找一個不就得了,還搞他媽的這么傷感干嘛!”

    不可否認(rèn),她這顆死鬼的心,被觸動了,但是,立場可沒有動搖。

    死鬼是不會被感動的,死鬼的心,更是不會動搖的。

    于是,她道:“你有什么話給我說,我替你轉(zhuǎn)述?!?/br>
    屋子響起了輕快哼歌的聲音,是依依。

    趙志呈搖頭:“別了。”

    遂不解。

    之前還是萬分不舍,這會子,咋這么爽快?

    能窺探人、鬼內(nèi)心的她不知,時間緊促,趙志呈在倉皇無措中,釋然了。

    因為沒意義。

    命運中,他只是一條擱淺的魚而已,不甘無清水,奮力掙扎,最后的結(jié)果,卻是是砂礫破皮。

    人生已經(jīng)走到終點,十四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一切已經(jīng)發(fā)生,他的rou體化一盒子灰,依依已經(jīng)接受,再糾纏說些什么、做些什么,這沒多大的意義,并不能改變什么,反之,可能對于依依的傷害更大。

    “呵!”

    想著自己的事,趙志呈忽然笑了一聲兒,似冷諷。

    遂納悶看著他,正猜想這老兄是不是瘋了時,趙志呈忽然道:“遂,我感覺你有故事?!?/br>
    這回,他沒再尊稱“鬼大人”。

    趙志呈話問得突然,遂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她搖頭,并未接話。

    往事是一片空白,她連自己姓甚名誰、前生家住哪里、是哪家的姑娘、心里可否有惦念的情人,皆一概不知。

    “有故事”,又該從何談起?

    瞥了一眼沉思的遂,趙志呈繼續(xù)道,似感嘆:“你們,曾經(jīng)也是人?!?/br>
    是人就有故事。

    這回,換遂失笑了。

    “你想多了,沒有故事,那是前塵往事,回不來的?!?/br>
    趙志呈笑了笑,并未多說什么。

    沒了話聊,兩個鬼心思各一,如往常一般,就這么傻站著想事、發(fā)呆。

    入了無間,喝了一碗忘情湯,就不會有故事,而前塵往事,是回不來的。

    當(dāng)日同為局中人,今朝行街陌。

    無間一過入輪回,誰也不記得誰,漂泊歷史長河,一個靈魂在百家姓中換了又換,過了此生,就再也不能是誰,所以,故事已過,就不該被再提起。

    沒像昨日那般招搖,依依今日換了一條長及腳腕素色的裙子出門。

    本想著今日永別,跟上去好好看個夠的,可趙志呈卻拽住遂,說不去了,等下午再去,看了就走。

    未料到趙志呈忽然這個反應(yīng),遂詫異。

    很反常,在趙志呈的死人臉上,她看不出一點情緒,或喜或悲、或憂或怒,其中總該有一樣情緒,趙志呈,一樣都沒有。

    或許,他是舍不得吧,不想看見依依和別的男人交好,遂是這樣想的。

    沒遂想得那般復(fù)雜,很簡單,從趙志呈回應(yīng)“別了”開始,簡單兩字,換來譏諷一笑,轉(zhuǎn)了話題逗遂玩兒,他便釋然了。

    對的,他釋然了。

    依依接受他已死,在可看見這世的最后朝夕,他也接受了自己焚為塵埃,再不能為愛遮擋風(fēng)雨的事實。

    快傍晚時分,日西斜,高樓投光影。

    昨日依依與那男人相聚的百貨樓外,遂領(lǐng)著趙志呈緩緩而來,看見蹲花壇邊抽煙的兩個男人后,她愣住。

    未等遂開口問,清東明子瞇眼吐出一口煙霧,懶洋洋先打了招呼:“老妹兒,下午好啊!”

    然后,瞄了一眼紅霞天,他改口:“老妹兒,晚上好??!”

    “你們在這里干嘛……”

    遂的話未說完,清風(fēng)看見了她旁邊的趙志呈,亮眼放光便跑了過來:“誒誒,這是不是那個依依的老公?”

    未回應(yīng)這事,遂再問:“你們怎么會在這里,逛街?”隨后,她質(zhì)疑:“你們有錢嗎?”

    語氣平淡,她這不是冷嘲諷刺,而是清東明子自己個在成天念叨窮,還是內(nèi)褲都磨破洞的那種窮。

    沒搭話,突然出現(xiàn)的兩個人,清風(fēng)好奇圍著趙志呈看,清東明子吸著煙打量著趙志呈。

    看了一眼清風(fēng),清東明子這才答:“幫忙?!?/br>
    幫忙?

    “哦,”遂囁嚅回應(yīng),沒想著拆臺,她只是困惑,因為,今日她沒什么需要幫忙的,這,清東明子是知道的,畢竟,昨個他還說過“老哥我也是有組織的人,要上班的,老妹兒,幫忙就這一次了,下次別找我了?!?/br>
    之后,遂還未來得及多想,多問,拉屎忽被抓來當(dāng)壯丁積怨已久的清風(fēng)冷冷道:“切,明明自己個兒貼上去要幫忙,要點臉,就沒麻煩事兒了。”

    平日話多得不得了,這會子,清東明子卻沒想著多解釋,反倒是安靜抽著只剩一小截的煙,憂郁得很。

    這種反差,讓遂覺著不對勁,可暫時又想不出哪里不對勁,打量了不停說著清東明子不是卻依舊圍著自己與趙志呈轉(zhuǎn)圈的清風(fēng),和破天荒不說話的清東明一眼后,她領(lǐng)著趙志呈往商場入口去。

    清風(fēng)忽然小跑一步追上了兩個鬼,說道:“太臟了,得換個樣子?!?/br>
    他的手,指著趙志呈的頭發(fā)。

    “我知道?!彼煲部戳艘谎圳w志呈,著實是臟,但她知道這事,昨個,趙志呈就要求過,此生最后一次站在依依面前,他要換個干凈整潔的樣子。

    說著,遂抬手揮過趙志呈的臉,手上淡淡紅光隱現(xiàn),一瞬間,趙志呈的死人血臉變回了神情白凈清秀的樣子,連帶著身上衣物也變回干凈。

    另一半,蹲地上吸煙的清東明子忽然站起身,對著商場放開嗓門扯了一聲,喊的人就是趙志呈日日夜夜思的人兒。

    “依依?。 ?/br>
    遂和趙志呈霍然抬頭看著周圍,同一時間,從商場往外走的女孩茫然抬起了頭,一瞬間,神情變?yōu)轶@愕。

    確實是依依,是趙志呈的依依。

    “老妹兒,我們走吧,讓他們兩個站一會兒,別礙事??!”

    遂愕然點頭,沒搭理“老妹兒”從何來,她把傘塞到了趙志呈手里,與清風(fēng)一起站到了清東明子那里。

    商場口,面對面站著一人一鬼,他們之間,只隔了幾步的距離,由于人看不見鬼,就這么站著,暫時無話,卻各自眼里有淚光閃爍。

    “依依……”

    停頓了一會兒,趙志呈笑道:“我走了?!?/br>
    可,對于她來說,面前只有摸不到看不見的空氣。

    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愛人,忽陰陽相隔,他們就這么面對面站著,可她看不見他。

    沒有回話,女孩呆滯看著趙志呈紅傘下的臉,視線卻是穿空落到他后面的景觀樹上。

    來之前渾渾噩噩想了好多,也有好多想說的話,可這會兒,趙志呈什么都說不出口。

    道別,還是簡單來的好。

    他忽然覺輕松,自己選擇不整天跟著依依是對的,既糾纏無果,就這樣說過一句話,干凈斷了也好。

    四分鐘,一人一鬼相對站了四分鐘,趙志呈吞吞吐吐說了一句簡單告別,依依神情呆滯心不在焉,無法交流,卻有悲傷情緒起。

    不知為何,依依忽苦笑,磕磕巴巴回了清東明子一句:“你,你喊我干嘛?”然后轉(zhuǎn)身,快走了兩步后,小跑著離開,前方,一個男人拿著車鑰匙在等她。

    趙志呈不知道,也不會知道,轉(zhuǎn)身的一瞬間,依依哭了,她沒在等她的男人身邊停下,留了一句“謝謝”后,她腳步不停,便往街道走去。

    有沒有聽過一首歌,說人間苦,愛人留不住。

    生死,讓想擁抱的人止步。

    人生一場瓢泊,情字拉不住。

    二十來歲正當(dāng)年輕,他卻想了很多,安排了事,當(dāng)自己快百年。

    這歌,她沒聽過,只是經(jīng)歷過。

    離開時,她的肩止不住顫抖,可她卻捏緊手不讓自己哭出聲,待走遠(yuǎn)到街上后,抽抽搭搭開始大哭,一口氣抽不上來,啞聲憋紅了臉只有眼淚在流,她慢慢蹲下。

    這回,終于哭出了聲。

    漸近夜黑的傍晚,路過的人是看,因為她痛哭,所以側(c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