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氏溫柔地望著自家女兒，緩緩地說道：“好好好，等你長大了，我家虞兒找個心里喜歡的，到時候，娘第一個表示支持。好不好？”

    陳上虞嘟囔著嘴，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緩和的笑容。

    “女孩子長大了，終是要嫁人的。以后，這種一輩子都不嫁人的話不要亂說。要是讓你爹爹聽見了，肯定又要說你?！?/br>
    闊氏望著陳上虞，終是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么話來。

    陳上虞也看的出來，母親想對自己要說什么?？墒?，看到娘起身去接自己的父親回屋，想過后再問，過后，就忘記了。到想起來的時候，陳上虞才記得，和母親坐在一起吃飯說話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從小從藝父親和三位長老，和母親呆在一起的時間幾乎可以準確地數(shù)過來。隨著自己年紀的增長，母親和自己說話的機會也越來越少。本來覺得母親和自己有說不完的話，可是，近幾年來，母親就算和自己見面，話語之間除了簡單的問候，其余的話很少和自己多說。

    也許是自己長大了，還是，母親另有隱情，還是覺得母親已經(jīng)對自己不疼愛了，每每在遠處看到母親頭上的白發(fā)，自己覺得，也許，自己是時候需要帶母親離開這個地方了！

    ——你母親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她身上留著狼族人的血液！每到月圓之夜，她就會露出鋒利的牙齒，渾身出現(xiàn)黑絨絨的毛，而且，還會生吃帶血的rou！

    隨著自己的年紀增長，關(guān)于母親的一切自己聽到的越來越多。關(guān)于母親的來歷，自己問過爹爹陳國忠和三位長老。

    爹爹陳國忠回答的是：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母親。你不可以對于你的母親存在這種懷疑。不管是什么，她的身份都是你和我感到是一個家最好的幸福歸屬。所以，關(guān)于你母親的所有，都是需要我和你努力保護的，而不是懷疑！

    三位長老的話很統(tǒng)一，你母親是外族人，但是，她不是什么狼族之人。因為你爹和你娘走過一段比較令人感動的情感，迫于無奈，你娘是破類第一個進入獸人部落的外族人。你母親很忠誠。所以，她付出了一切，甚至是自由。

    自由？對于還小的陳上虞，還無法理解這個詞帶來的代價。直到現(xiàn)在，直到認識那個可以帶走自己心里靈魂的那個青年，她才明白，原來自由是自己做為一個人需要付出多么難過的代價！

    ‘娘，虞兒會帶你出去的。這里，不是娘的家。也許，娘離開這里，會是最好的歸屬。’

    陳上虞想帶母親離開的想法越來越激烈?？伤宄?，只有做出非常越格的事情，自己才有可能被驅(qū)逐出族。而這種代價她需要做出更加大膽的動作。

    面對近在眼前的神火草，陳上虞遲疑了好長時間。她甚至忘記了。身后面匆匆趕來的三位長老。

    “虞兒，你好大的膽子！青云閣也是你可以想來就來的地方嗎？”

    大長老的話瞬時充斥在耳邊，儼如外面的天氣突然下的狂風暴雨。

    碩風嘶吼，雨滴如豆。獸人部落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降雨，讓本來明天準備進行的部落教習對抗成了老大難題。本來在祭壇外部署的所有東西被大雨洗刷的凋零不堪。居住在民窟里的部落族人大都趕到了懷南院子里去躲避。

    懷南院子很大，里面侍奉著獸神。獸神的雕像是一個擁有龐大身體的人。有獅子一般的頭，老虎的身子，狼的尾巴。它的手和腳是接觸地面的。臉很奇怪，生有四只眼睛，兩個細長到頭頂?shù)亩洌泻镒右粯拥娜鶐秃妥彀?。如果不是這里是獸人部落，感覺第一眼看到這個神靈就是一個怪獸。唯獨區(qū)別在于，它的整體看上去不是那般兇猛，而是，充滿了溫和的氣息。

    每當大雨傾盆，或者積雪覆蓋大地，生活在民窟里的人都會來到這里。舉行盛大的圖騰大會，來感謝偉大的神靈給予自己族人的保護。

    一聲炸雷從窗外閃現(xiàn)，讓本來昏暗的青云閣第九層有了一絲明亮。而獸魂劍矢好像被震蕩，有了一絲抖動的跡象。

    ——這是有史以來，獸魂劍矢第一次出現(xiàn)反應(yīng)。

    三位長老卻沒有留意這么一個變動。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珍愛的族中圣女竟然會為了救一個外族之人可以放肆到這種地步！

    “擅自闖入青云閣，是要受凌遲之刑的。虞兒，這個你是知道的呀！”

    二長老也覺得大長老的猜測果然沒錯。一向?qū)θ婚L老的話言聽計從的圣女不會如此地奮不顧身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事情。

    “終是外族之人，心里也會跟你的母親一樣膽大妄為！”

    三長老搖了搖頭。說話的言外之意，讓人有點不解。

    陳上虞緩緩地回過身，望著三位長老，她覺得這三位叔叔的出現(xiàn)是有備而來。

    “青云閣是三位叔叔規(guī)定的教條。三位叔叔可以進入，做為族中圣女，為何就是擅自闖入？為何就是膽大妄為，為何就是三位叔叔想來就來的地方？這青云閣屬于獸人部落，為何就只有三位叔叔可以來去自如，無人應(yīng)語！”

    陳上虞說話沒有絲毫的妥協(xié)。她甚至覺得事情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只能硬著頭皮硬鋼到底。

    到底是族中圣女，更是族長的女兒，就是任性，三位長老處理問題也是可以酌情處理的。

    退一萬步講，大不了會被關(guān)押在石窟里面壁思過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還有，神火草是族中圣藥，它是屬于獸人部落的，不是三位叔叔的特權(quán)，成為施舍別人的理由。既然是藥，救死扶傷是它做為藥的職責。大叔叔當初只是身體微樣就使用了神火草，而現(xiàn)在他人命在旦夕，神火草卻被三位叔叔阻攔，是何道理！”

    陳上虞字字逼人。她心里覺得，這里沒有公正，只有權(quán)利，只有規(guī)定別人，卻對眼前的三位長老沒有阻礙，這里沒有自由，只有三位長老的蠻橫，耀武揚威！

    “虞兒，你知道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都是誰嗎？”

    三長老逼近一步，很是嚴肅地問道。

    “鼎鼎大名的獸人部落護族長老，虞兒從小敬仰的三位叔叔。更是虞兒的師傅?！?/br>
    “你還知道這個，看來，你還是懂得一些規(guī)矩。那么，為何對規(guī)矩不遵從呢？是故意而為之嗎？那個外族之人的性命，難道就可以讓虞兒這般放肆大膽嗎？”

    三長老繼續(xù)逼問，又走了一步。言辭的聲調(diào)也是越發(fā)嚴厲起來。

    “規(guī)矩？對于三位叔叔，族中的規(guī)矩到底是什么？形同虛設(shè)吧。對于其余的族人，他們都享受了什么權(quán)利？青云閣不能擅入，神火草不能救人，祭壇的摺語只有你們自己能夠聽懂，還有那個石窟，關(guān)押的那個少年，為何小小年紀，會要在那種地方度日？母親因為身體發(fā)熱卻要被三位叔叔認定為狼族血液膨脹，處水牢刑罰，三天三夜不讓其吃飯睡覺。三位叔叔，虞兒就想請問，在你們眼里，什么是可以不規(guī)定我們不能做的事而是你們可以不要那么擅自決定的問題來處理事情！在這族里，有沒有可以束縛三位叔叔，你們所做的事情呢？有嗎？”

    陳上虞很是激動。這些年來，壓抑在心里的火氣終于爆發(fā)出來。對于從小敬仰的三位叔叔，陳上虞理解的是三位叔叔有些太自以為是。近些年，看到三位叔叔處理事情的方式，簡直不近人情。有些為所欲為。

    “如果，沒有的話，三位叔叔處理問題的方式是不是臆斷而行，無所規(guī)矩教條呢。所謂的規(guī)矩教條都是規(guī)定別人而不是三位叔叔的吧，應(yīng)該是這樣吧?！标惿嫌萃笸肆艘徊?，離身后的神火草很近了。她覺得，站在跟三位叔叔這么近的距離，她的內(nèi)心感到是討厭。

    長這般大小的年紀，這種感覺是頭一次，而且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討厭。

    這種真實的感受令陳上虞的情緒無法自控。非常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