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流言
年二十九那晚,皇帝宴請群臣,一來為幾位回京的將軍接風,二來也算是犒勞百官。 宴會中婉兒與楚原坐在帝后下首,莫士麒因是這次宴會的主角之一,也被安排在前排,太子下三的位置。莫士麒是這次回京述職的軍士中最年輕的一位,戍守西南的三年對他的磨練非在京城可比,大晉與吐蕃近幾年雖無大的戰(zhàn)事,但小摩擦不斷,從跟著大將軍行軍到如今獨自守城,他行軍穩(wěn)中有奇,這一年來幾次給吐蕃一個措手不及,也因此吐蕃至今不敢輕易來犯?;实蹖λ跏琴澷p,一年前便受封定遠將軍,半年前被加封為正四品忠武將軍,也是邊關(guān)大將中最年輕的一位。 宮宴之上,歌舞歡騰,有人問起西南邊境的風土人情,莫士麒也是知無不言,婉兒聽他說起高山奇景也是嘖嘖稱奇,兩人偶爾眼神交匯,都是云淡風輕的樣子,婉兒心想,母后與武安侯夫人怕都是弄錯了,莫士麒這般坦然,對自己的心意應(yīng)已時過境遷,不肯成親約是另有隱情,侯夫人總不該再怪她誤了莫士麒吧。 如此想著,她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坐于第二排的武安侯夫人,卻見她蹙眉與武安侯說了句話,接著眼神瞟向自己。婉兒舉起手中酒杯微微向侯夫人致意,侯夫人恭謹?shù)呐e杯回敬她,眉頭并沒有松開。 婉兒輕嘆了口氣,手卻被楚原握了起來。 “可是累了?”楚原低頭問她。 她搖頭向他微微一笑。他也回了她一個笑容,敬了她一杯酒,接著,手又握住了她的。 一晚上婉兒的手幾乎都被楚原握著。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黏自己,婉兒有些疑惑,回府的路上,她問楚原,“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楚原搖頭,握著她的手摩挲,“武安侯世子回京,太子十分高興……”不知她是否也很高興? “他們從小一起玩到大,莫士麒名義上是太子的侍衛(wèi),實際上他們挺親近的?!蓖駜嚎粗南胨遣皇浅源琢??“未來儲君身邊的能臣總是越多越好的?!?/br> 楚原點頭,忍了忍還是問道,“那晉陽呢?” “我?”她怎么了? 楚原看著她一副沒明白自己問題的模樣,心想她應(yīng)是沒有那般欣喜的。他的笑容莫名大了許多,“儲君身邊的能臣多多益善,但晉陽身邊,只能有為夫一個?!?/br> 他是在吃自己的醋? 這個認知讓婉兒十分高興,“少陵,你可聞到了一股酸味?”她東嗅嗅西聞聞,問他。 “沒有?!彼麚u頭,卻見她的小腦袋探到了自己胸前,他立刻明白她是在笑話自己,“頑皮!”說著,笑將她的腦袋壓到了自己胸膛上。 胸口撲通撲通的跳,是為了她嗎? 是吧,她如是想著,手不自覺的抱緊了他。 除夕夜的宮宴所有皇子公主都列席。楚原置身其中心中倒也沒什么波瀾。 只是年初四的時候,公主府突然起了流言,說是駙馬在定國侯別院養(yǎng)了外室,說那外室容顏清麗,不遜于公主,更有說駙馬對外室極好,出入都是駙馬請的四人轎子。到初十時流言已傳得沸沸揚揚,到了公主耳朵里。 大晉朝沒有明文規(guī)定駙馬不許納妾,但自太宗起,大家也都默認駙馬尚公主,不得有二心,當然若經(jīng)過了公主的應(yīng)允,也可收通房,外室之事卻是從未有過,畢竟大晉朝蒸蒸日上,誰敢在家事上給皇帝不痛快呢? 趙婉自覺她與楚原感情穩(wěn)定,楚原謙謙君子,怎會在這種事上欺瞞自己?她是如何都不肯信的。 趙婉命掌事太監(jiān)調(diào)查此事,一查之下卻發(fā)現(xiàn)流言始于駙馬的貼身小廝丁子。原來初三那晚丁子喝多了,與人吹噓之際又說自己的主子把公主治得死死的,連養(yǎng)了外室也不敢出聲。 公主怒極,如此不知輕重滿嘴胡言的奴才,放在楚原身邊遲早給他招來禍端。 “公主,奴婢覺得可以去別院看看,駙馬斷不會將養(yǎng)外室,但若公主不去別院查實,這流言只怕平息不了。”春梅道。 趙婉看著春梅,也知她是擔心丁子所言非虛。想想這幾個月她與楚原關(guān)系的變化,養(yǎng)了外室的人怎會對她這般溫柔? “好,去備車,我們現(xiàn)在就去。”趙婉道,是真是假一探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