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晚膳
“公主?”一個男聲突然打斷了她的回憶。 “嗯?”趙婉抬頭一看,卻見斐太醫(yī)站定在她面前。 “這是何物?”斐時濟手中拿著一塊東西。 趙婉看了一眼,立刻道,“茯苓?!?/br> 斐時濟微笑點頭,“茯苓歸何經(jīng)?” “心、脾、胃?!壁w婉答道。 斐時濟又問了幾個問題,趙婉皆對答如流,他很是寬慰的點頭,轉(zhuǎn)頭開始提問下一個學生。 趙婉輕舒了口氣,學醫(yī)近四年,如今已到了可開診的程度,但面對斐時濟還是時有心虛,畢竟人命關天,想在他面前糊弄是絕對不行的。 一日課程結(jié)束,婉兒坐車入了宮,她雖已成婚有自己的府邸,但一個月里大半的晚膳都是在立政殿用的。立政殿是皇后寢殿,如今帝后同寢,皇帝的甘露宮反倒不常有人睡。 婉兒想起離開藥園前,斐太醫(yī)說今日駙馬已代她告了假,從明日始便要給人看診了,叫她莫再遲到。趙婉點頭答應,心中如嘗了蜜般,她沒想到楚原如此細心,怕她會遲到還替她請了假。 快到立政殿時,楚原已在殿門前等她。她面露喜色快步走向他,卻見他躬身向她行禮。 “公主?!背穆曇魩еЬ吹牡咴谧爝叺摹吧倭辍蓖塘嘶厝?。 “駙馬?!彼⑽⒏I砘囟Y。少陵是楚原的字,這一年多來,除了床笫之間,她在他面前叫他“少陵”的次數(shù)卻是數(shù)得過來的。他太過溫文有禮,令她每每覺得若親昵的喚了他反不合禮數(shù)了。 他向她伸手,她將青蔥玉指放入他手中,雖不能親昵喚他,但在父母面前,如此親昵的動作卻做得十分自然。 有時候她會想,他到底是不知表達,還是肢體的表達已是他的極限。但終究,他的手暖暖的,握住了她不緊也不松,不論親近疏離,這樣的溫柔,已然很好。 進到殿內(nèi),其他皇子公主已等在了那里,他們向皇后請了安,不久皇帝便也到了,一家人如同尋常百姓用了膳。楚原向來恭謹有禮,回答皇帝的問題時也是輕重緩急恰到好處,趙婉sh生性活潑,用了膳又陪著八公主玩了一會兒,兩人才請安離宮。 回公主府的馬車上,趙婉和楚原并排坐著。她看著楚原盡量縮了身子不與她接觸,眸光微微暗了暗,便也往邊上靠了靠。她不想委屈他,若他不愿與她靠得太近,那便由她離得遠些吧。 誰知馬車突然急停,趙婉身子沒穩(wěn)住,眼看就要向前沖去,還好楚原拉住了她,而她順勢倒在了楚原懷里。 “公主可安好?”楚原的聲音依然不徐不疾,說著關心的話卻聽不出多少關心的語氣。 她臉色羞紅,抬頭看了眼楚原,卻見他神色平常,難掩心中失望,她低下頭只輕聲道,“這里就我們兩個,少陵不必如此,喚我婉兒即可。” 楚原扶她坐回了座位上道,“君臣之禮不可廢,原不敢犯上?!?/br> 君臣?他們是夫妻,何來君臣? 趙婉點頭,想了想,看著他道,“既是君臣,少陵可該聽我的?” 楚原微微一滯,“自然該聽晉陽的?!?/br> 他沒有用公主,用了她的封號,算是親昵了些吧……這是第一次聽他對她用“公主”之外的稱呼,她向他微笑,“真好。少陵,謝謝?!?/br> 楚原沒想到她為了一句“晉陽”就向他道謝,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復雜。 “公主,剛才有人突然竄出,擾了公主儀駕,公主恕罪?!彬T衛(wèi)在車外稟報道。 趙婉拉起簾子,問他可有人受傷。好在馬兒乖巧停得及時,路人無礙。趙婉點了點頭便讓車馬繼續(xù)前行。一路上她與楚原聊著今日所遇之事,說是聊,基本就是她說,或者她問他答,趙婉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閑聊的方式,只是偶爾也會想,為何楚原不像父皇對母后那樣,主動與她說些話呢?她只能歸結(jié)為楚原不太適應閑聊,無妨,她多與他說說,經(jīng)年累月,他總有一天會適應的。 回了府中,楚原說他還要再看些書,陛下交予太子的課業(yè),他也是一樣要做的,今日還有一篇文章要寫,請她先行歇息。 “我正好也想看會兒書,我陪你?!彼?。 楚原無奈,也只得由她去。自三個月前她命人把書房的東西都搬到臥房后,他們便日日同睡一榻了。開始的時候他還借口要看書習文,等她睡著了才上榻,后來他就發(fā)現(xiàn)這樣做沒有用了,因為不論多晚她都會等他,有時坐在內(nèi)室的桌前看書,有時則自己與自己下棋,她不太會做女紅,半年前做了一個款式簡單的并蒂蓮荷包給他,卻發(fā)現(xiàn)他并不佩戴之后,便沒再動過手。 兩人坐在各自的位子上看著各自的書,亦或者說,他看書,她看他。她怕自己坐在一旁干等著會擾他清凈,每次便會拿本書或者拿著棋做做樣子,偶爾抬眼看他,見他聚精會神并未把視線移到她那里,失落之余,偷看他的眼色就會更放肆些。 只是她始終不敢真正打擾他。 他看完了書,府外已響起亥時的梆聲。抬頭見她也合上了書正看著自己,只著襦裙的她胸前大片春光咋現(xiàn)他眼前,他的臉色不自然的紅了紅,咳了聲道,“已經(jīng)不早了,公主……晉陽,我們早些歇息吧?!?/br> 她點頭,上前欲為他寬衣。 “我自己來。”他微退了退,脫下外衣和中衣來到床邊,她已經(jīng)躺到了里側(cè),他掀開錦被睡在了她身邊。 她閉了閉眼,想說話又不知該說什么,“少陵……” 她轉(zhuǎn)身,卻見他已經(jīng)發(fā)出輕微的鼾聲。 昨夜果然只是醉酒后的意外么?亦或者,昨夜只是一個夢,其實他的溫柔全是夢境? 她堂堂晉陽公主,竟落得連和自己的夫婿溫存都不敢的境地……她搖頭苦笑,卻不敢笑出聲。單手支顎看著他線條柔和的側(cè)顏,到底是這張臉,還是這個人,竟讓她如此無法自拔呢? 無妨,他是她的夫君,他們注定一生都會在一處,生同衾死同xue,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去了解他,她可以用他的方式慢慢與他心意相通。 她輕輕吻上他的唇,不同于昨夜的酒味,今晚軟軟的沒有什么味道,卻依然讓她迷戀。她不知不覺便吻上了癮,軟軟的舌頭描繪著他的唇形。 她吻的有些忘情,睜眼卻見他也睜著眼看她。 她猛的放開他的唇,腦中有片刻空白,他會如何看她?她總不好對他說,“抱歉,我孟浪了?!边@么說了不是明擺著對他施了“暴行”還“我就是這樣你欲奈我何”的無禮樣嗎? 想了想,她決定假裝方才只是自己夢游。 于是她倒回了床榻,再睜眼轉(zhuǎn)頭問他,“少陵,發(fā)生了什么……唔……”唇被他封住了。 = 本文劇情流,rou為輔 下章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