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洲問程果：“你打牌真的不記牌嗎？”

    程果故作輸不起的樣子。

    許意菱嘲諷：“知名編劇兼職研究生因十塊錢傷心欲絕痛哭流涕，這是人性的缺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大家笑得不行。

    ————

    宋文信父母和奶奶太好客，不僅好吃好喝招待了黎嘉洲他們，走的時候還給每個人都打包了烤山藥和烤紅薯。

    黎嘉洲他們連奶奶是什么時候烤的都不知道。

    給黎嘉洲和陶思眠那份錫紙邊緣漏了一點出來，黎嘉洲用食指剝了喂給你那陶思眠。

    “甜嗎？”他問。

    陶思眠點頭。

    “乖?！崩杓沃廾账济吣X袋。

    夕陽的光從梧桐樹的縫隙落到地面，風一吹，光斑就跟著搖搖晃晃。

    黎嘉洲站在光和影交界的地方，臉半明半昧，他眼底滿是寵溺，削薄的唇角勾著笑，陶思眠忽然就想起軍訓時他來看自己，也是晴天，太陽。

    她以為他給大家都買了西瓜，就是沒自己的份，結(jié)果他把她叫出去，獻寶似地從包里掏出一杯西瓜汁。

    他給別人的是西瓜，給自己的是中間最甜最甜那塊榨的西瓜汁。

    陶思眠當時看著他唇角漂亮，不知道嘗起來的滋味怎樣。

    陶思眠現(xiàn)在看著他唇角漂亮，她手搭著他的肩，踮腳輕輕吻上。

    黎嘉洲毫無防備吃了一口甜，微微俯身問小姑娘：“怎么了？”

    陶思眠笑得眉眼彎彎：“ 覺得你像豬?！?/br>
    黎嘉洲笑著捏捏她的臉。

    ————

    夜晚翻篇，就是周一。

    陳潛是勞模，早七點就在研究室，宋文信和陳潛一起到的，但兩個人誰也沒提換方向的事。

    陳潛從辦公室出來三次，都沒和宋文信說話。

    第四次，他讓肖旭幫自己買午飯，宋文信卡著這個時間去了陳潛辦公室。

    宋文信年輕優(yōu)秀有潛力，陳潛曾經(jīng)對他和親兒子一樣，家里好吃的會給宋文信一份，出差了給宋文信帶禮物，誰也沒想到師生一場最后因為換方向的事鬧到現(xiàn)在這個局面。

    辦公室安靜得宛如帶針掉地。

    陳潛伏案奮筆疾書。

    宋文信在辦公桌前沉默良久，開口：“我愿意換方向?！?/br>
    “因為戀愛了？”陳潛頭也沒抬。

    “有一定影響，但不完全是，”宋文信說，“我心里還是尊敬您的?！?/br>
    陳潛問：“尊敬我為什么不早同意。”

    “很多事情我沒想明白。”

    宋文信實話實說：“我的效率您知道，而且免疫球蛋白這塊已經(jīng)到第三期實驗了，我覺得您可以讓我加快進度，兩個月一個月甚至半個月必須做完，善始善終，但您執(zhí)意要我換。”

    “換也行，為什么接手的是肖旭，”宋文信終于把憋了這么多天的話都說出來了，“肖旭剛上研一，至少在我可查詢的簡歷范圍內(nèi)，沒成果沒論文，我知道他本科跟過您另外的科研項目，但這不意味著我能放心把自己做了兩年的心血交給他?！?/br>
    “還有就是我現(xiàn)在方向的署名問題，我是第一作者，如果肖旭加入第三期實驗，那么應不應該給他第二作者，還是給鳴謝，如果這塊后續(xù)要進駐商業(yè)化醫(yī)藥研究團隊，難道讓肖旭對接，讓肖旭做決定，讓肖旭做研究闡述？”

    宋文信說完了，心里那口郁氣也終于吐出來了。

    陳潛停下筆，端起手旁的水杯，慢條斯理啜了口熱水，然后放下杯子。

    “肖旭只是暫時幫你推動項目進度，不會占你的署名，我會找一個水平和你差不多的正式接著你的工作做，你現(xiàn)有成果第一署名肯定是你的，第二署名我不確定對方會不會要，然后之后的成果第一署名肯定是對方的。”

    宋文信明白，肖旭的不插足和署名的肯定是陳潛的讓步。

    宋文信有些難過：“我應該早點靜下心來和您溝通?！?/br>
    之前，他不該陳潛一提換方向，自己就炸。

    陳潛不計較：“確定了的話，你下午就可以把手上一些細小分支的課題和實驗慢慢交給肖旭了，新的方向我會盡快發(fā)給你確定?！?/br>
    陳潛想到什么：“如果可以的話，你現(xiàn)在讓這個方向上的項目，我會給你爭取聯(lián)合項目?！?/br>
    宋文信鞠躬：“謝謝老板?！?/br>
    “過了就好了，”陳潛從辦公桌下拿出一個盒子，“這是我朋友從東北帶回來的人參，送給奶奶的，拿回去燉烏雞補一補?！?/br>
    宋文信險些被愧疚淹沒：“謝謝老板。”

    辦公室內(nèi)，氣氛和諧。

    辦公室外，肖旭站在門口聽里面的動靜，越聽，面上冷笑越甚，他一手還拎著餐盒，另一只垂在身側(cè)的手攥得緊了松，松了緊。

    宋文信打電話告訴黎嘉洲自己和陳潛的讓步結(jié)果時，黎嘉洲反而有點意外。

    “我沒覺得陳教授是個容易讓步的人。”

    “可能代入位置不一樣吧，”宋文信笑道，“就像別人都覺得傅闊林是大魔頭，嚴中嚴，但傅闊林對你就能有說有笑插科打諢?！?/br>
    黎嘉洲想想也是：“總之解決了就好?！?/br>
    “對了，”黎嘉洲道，“下午你在研究室還是寢室?！?/br>
    宋文信：“應該是研究室，怎么了？”

    黎嘉洲：“七七給我拿了點吃的，是她爺爺從山里帶回來的特產(chǎn)，叫我給你家拿點?！?/br>
    黎嘉洲差點以為要見陶老爺子，結(jié)果是秘書送過來的。

    宋文信：“不太好意思吧？”

    黎嘉洲：“行了行了，你也別見外，下次請我們?nèi)ツ慵业臅r候多做一份拔絲山藥就行，你要還過意不去，那就給我們?nèi)耸质荽虬鼛ё摺！?/br>
    宋文信：“……你滾?！?/br>
    下午的研究樓靜謐如常，臨近飯點，腳步聲才大了一陣，之后，又安靜了下來。

    宋文信跑實驗模型忘記了時間，等他再抬頭，研究室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

    他伸個懶腰，余光瞥到坐在旁邊的肖旭，驀地嚇一大跳。

    “嚯！”

    肖旭等宋文信好久，聽到動靜，按滅手機抬起頭。

    “是不是覺得自己又行了？還是實驗室扛把子？陳潛還是愛你的，”肖旭皮笑rou不笑，“現(xiàn)在看我特像跳梁小丑？”

    宋文信不解。

    “你現(xiàn)在心里是不是特得意，覺得我想撬你項目墻角沒撬到，我特傻逼？”

    宋文信真的懵逼了：“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既然你能進研究室，說明你在某些方面還是擅長，至少說勤奮，第三期實驗不難，你回去準備一下應該可以順利進入，不用著急，有什么地方不懂可以問我?！?/br>
    這下，肖旭徹底怒了：“你他媽嘲諷誰沒腦子呢？誰不懂呢？”

    “你決定了不換方向就不換啊，男子漢大丈夫硬氣一點，一會換一會不換算什么本事呢？”

    “你就是這么任人欺負嗎？”

    宋文信好脾氣也磨盡了：“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br>
    “說你軟柿子好拿捏任人欺負，”肖旭冷笑一聲，“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這樣怕是遺傳的你奶奶還是你外婆，摳摳搜搜連學校垃圾桶都翻，嫌老太婆身上臟故意把垃圾扔遠點吧，她巴巴去撿，撿還不說，還點頭哈腰說謝謝同學，你說是不是軟柿子任人捏圓捏扁。”

    宋文信騰地站起來，臉上青筋暴起，捏拳壓迫著肖旭，呼吸重到不行，但努力克制著，不動手。

    “怎么了？想動手？”肖旭鼻子發(fā)了個嗤音，順著站起來，抬手沖著宋文信腦袋就是一拳，宋文信猛地把人掀到地上，兩個人是瞬間扭打在一起。

    黎嘉洲來給宋文信送東西，邊走路還在邊和陶思眠打電話。

    他剛過轉(zhuǎn)角看到研究室這一幕，放下東西就沖了過去。

    黎嘉洲本來是勸架的，覺得宋文信沒必要在研究室和肖旭動手，在校外隨便一個角落找?guī)讉€人就能把他摁了。

    結(jié)果肖旭不識好歹，罵罵咧咧說陶思眠“多管閑事”“婊天婊地”害他和聶珊珊分手，黎嘉洲抬手就朝肖旭鼻梁骨劈。

    盛文杰本來就是肖旭叫過來收拾人的，看到對方是黎嘉洲，想起之前在學生會被他當眾潑水，新仇舊恨瞬間上頭，朝著黎嘉洲身上就是一腳。

    陶思眠現(xiàn)在再乖也無法抹去她在南一中那段天天見血的撒野日子，打架的動靜對她來說何其熟悉。

    陶思眠外套都沒穿風風火火朝研究樓奔，到了宋文信研究室，只看到四個男人拳頭橫飛誰也不示弱。

    陶思眠cao起門口的金屬座椅走過去，單手攥著椅腿掄高了利落地沖肖旭后背扇去。

    力道又狠又重。

    肖旭猛地跌坐在地上，椅子猛地砸落在地。

    地面瞬間見了血。

    “嘭哐當！”

    世界好像安靜下來。

    陶思眠慢條斯理拽開盛文杰，走到剛剛朝黎嘉洲動手的肖旭身前，再一抬腳，她鞋底壓在肖旭手背上。

    肖旭嘶疼。

    陶思眠狀若無睹般微微彎腰，一手還抄著褲兜，另一只手攥著肖旭頭發(fā)把他朝桌角抵。

    “打誰呢？”

    她語氣格外漫不經(jīng)心，“是你能碰的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陶思眠：差點忘了會打架qaq

    謝謝，抱歉，鞠躬。

    第70章 六十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