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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攝政王的小啞妻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不是這個!”阮瀾蹙著眉,湊到陸追耳邊神神秘秘的說道:“就算咱們家再窮,也不能打劫啊?!?/br>
    她神態(tài)悲痛,幸好自己讓阿追住了下來,不然這么個中二少年就要踏上犯罪的道路了?。?/br>
    陸追側(cè)頭看她,一臉的不可思議:“打劫?”

    她是怎么就覺得自己是要打劫別人?

    阮瀾吞了下口水:“你不是……”

    陸追冷笑一聲:“你腦袋里都裝了什么?”

    阮瀾抿了下嘴——原來不是這個意思?

    得到這答復(fù)之后,她再看向陸追便多了幾分肯定——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伙計!沒想到遭到那么大的打擊之后還能與人為善。這么一看,就連中二期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但接著,她摸了下自己的胳膊,問道:“方才是不是你掐我來著?”

    陸追愣?。骸拔移阕魃??”

    他這么無辜的模樣,倒弄得阮瀾覺得自己多心了。也是,阿追掐自己干嘛?

    可是那疼……

    她擼起袖子看了一眼,上面紅了一塊,現(xiàn)在還隱隱約約疼著呢。因著她皮膚嬌嫩,這一塊紅便被襯的十分觸目。

    陸追見狀不由得有些后悔,方才用力大了些。可那家畢竟是阮瀾的家,自己做不得主。更何況若是自己提出邀約,總是顯得有些刻意,這才借了阮瀾的口。

    他想著,伸手將阮瀾的袖子拉了下來,低聲說道:“那邊都是人,小心些。”

    隔著袖子,他輕輕的給阮瀾揉了幾下,說道:“下次不要坐牛車了,車上木板不平,難免會被擠壓到。”

    阮瀾沖他呲了下牙:“難道走著去大輿鎮(zhèn)不成?這都是小問題。”

    陸追低頭看著她的衣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只是你,太不警惕了。”

    “嗯?我什么?”阮瀾問道。

    陸追再抬起頭,轉(zhuǎn)身朝著牛車走去:“沒什么?!?/br>
    之前探訪那幾家瓷器店他便已經(jīng)知道了,紅釉瓷數(shù)量稀少,定然不是那掌柜給的價格。但再返回去也毫無意義,對方矢口否認(rèn)也拿他沒得辦法,下次多注意一些便是了。

    但有一點陸追心里有數(shù),他聽那掌柜所言阮家和齊家之事便能得出個結(jié)論,阮家之所以落到如今的表面原因是民間白瓷和上貢的白瓷過于相似。

    但想想也知道,宮里的人會知道民間百姓用的白瓷是什么模樣嗎?百姓會知道宮里用的是什么樣的白瓷嗎?

    既然都不知,這話是從何處傳來的呢?

    只要看阮家敗落是誰受益最多便知。

    是齊家。

    阮家敗落的根本原因是將制瓷的工藝到處傳。這舉侵害了同是造瓷的齊家利益,這才想法子整治阮家。但阮家根深業(yè)大,若只是傳言并不至于如此,但瓷窯的那場火起的時間剛好又過于蹊蹺,這才將阮家逼到了絕境。

    做此事的人想來對阮鈞的性格十分了解,才會一步一步的引導(dǎo)至此。最了解你的人莫過于多年的敵人。

    所以,也是齊家。

    阮瀾在這時候追上了陸追,她靠著肩膀的那側(cè)頭發(fā)凌亂,顯得又可愛又好笑。

    陸追嘴角勾了一下——不要你變得警惕起來,這樣就很好。在我離開之后再變得聰明起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阮瀾:今日你掐我,他日莫后悔!

    第三十三章

    在穿過來之前, 阮瀾一直認(rèn)為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規(guī)律。

    夜里無所事事的時候要么對著星空發(fā)呆, 思考關(guān)于人生關(guān)于宇宙的哲思,所以才出了諸子百家, 所以才有了《山海經(jīng)》《子不語》這些充滿想象力的東西;要么就是忙著造人, 身體力行種族繁殖大業(yè)。

    當(dāng)然, 這只是她異想天開的想法。

    如今身處其中, 她才發(fā)現(xiàn)夜里也是挺忙碌的, 比如說這勤勤懇懇開夜車的牛車車夫,比如說這一車昏昏欲睡的乘客,比如說自己眼前還在和閔先生裝模作樣談天說地的陸追。

    牛車終于停在了劉家村外的驛站, 陸追先下了車,態(tài)度恭敬的扶了閔先生下車。

    這一路上, 他同閔先生越聊越投機(jī),越聊越有憧憬之情, 一副受益匪淺的模樣。

    阮瀾聽了聽兩人聊的內(nèi)容,大多是一些典籍上的說法。她雖然因為家世原因有些接觸,在現(xiàn)代也算是知道不少, 可放在古代這里就有點不夠看了。她聽得稀里糊涂昏昏欲睡,最后又倒在陸追肩上睡了過去, 臨到村子的時候陸追才將她叫起來。

    阮瀾覺得這樣也挺好的,阿追至少和別人學(xué)些東西。他正是應(yīng)該上進(jìn)的年紀(jì),但阮瀾問過他好幾次要不要去村里的私塾,他都不肯。如今見些世面也是好的, 開闊眼界,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阮瀾抬頭對著星空嗟嘆一聲:沒當(dāng)過媽卻提早cao上了老母親的心,人生不易啊。

    她這樣的感慨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被陸追的一聲低喚拉回了現(xiàn)實。

    “下來了?!标懽氛f道。

    阮瀾低頭看著自己身前的那只手,少年的雙眼在月光之下熠熠發(fā)光,比天上的星還要晶瑩剔透??删褪沁@樣美麗的星,卻被若有若無的陰霾擋住,只留了一絲在外,讓人得以窺見里面的天光。

    阮瀾伸出手去,輕輕的搭在陸追手上。

    他握緊了,拉著她從牛車上下來,拉著她到了自己身旁。

    這一瞬間,阮瀾有點恍惚,竟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倘若原主還在,遇見了阿追,不知道會是什么光景。

    陸追帶著閔詔朝阮家小院走去,阮瀾在一旁跟著,沉默不語。

    也不對,原主明顯是心悅秦逸的,就算家里來了個長成這樣的,秦逸也不是丑到極限,又和原主青梅竹馬長大,阿追也介入不到其中。

    但隨即她又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己堂堂大學(xué)生一枚,竟然對個按著年齡應(yīng)該上中學(xué)的小朋友有了心思?不不不,自己一定是突然到了一個異處,沒有著落,他算是自己的熟人,難免有種依賴感。

    也可能是被他那張臉給迷惑了,畢竟這世上還是有親媽粉的存在的。

    所以說,自己現(xiàn)在對阿追的感覺就是親媽粉?

    要不怎么給他買衣服買糖呢?

    對!沒錯!自己就是親媽粉!現(xiàn)實養(yǎng)成!

    這么想著的阮瀾稍稍舒服些,自顧自的踢起了路邊的石子。

    小小一顆石子被她由驛站踢到了阮家門口。

    興許也早就不是她一開始踢的那一顆。地上的石子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就像茫茫人海一樣,掉進(jìn)去一個再拎出來,看看都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也就那么過去了。

    可她就是喜歡這樣,所有的關(guān)注力都用在了踢這顆小小的石頭上面。到了家里,那塊石頭反而被她撇下了,孤零零的躺在門前,再也無人問津。

    陸追掃了一眼那塊石頭——她眼神很好,真的就是從一開始踢的那顆一直到了家門口,中間幾次踢的用力些飛到了一堆當(dāng)中,可她還是能找出來。

    他也就這樣看著她,中途好幾次和閔丘說話的時候分了神。

    閔丘見他走神,并沒有想到只是因為這一顆小小的石頭,只是覺得少年是夜深乏了,便也不露聲色不著痕跡的收了口,與這二人一起共享月色。

    按照陸追的意思,閔丘今夜同他睡一間,他打地鋪。

    阮家沒有多余的房間,這樣的安排已經(jīng)實屬不易,更別提陸追待客周到,燒了些熱水給閔丘燙腳洗面,即便是小小的鄉(xiāng)村人家也有了那么絲絲的熱氣。

    因在路上睡了些許,阮瀾沒急著睡覺,陸追查看離開家的這兩日家中情況,阮瀾就去看了晾著的泥胚,又把明日需要用的濕泥理了出來,這才沖陸追擺了擺手,進(jìn)了房間。

    路上顛簸,搖的人都要散架了,閔丘和陸追未過多時便也睡下了。

    夜里,陸追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身處邊關(guān),眼前是閔丘正在夜里秉燭查看地圖。

    陸追沒見過那張地圖,但他卻知道,這是西北六州,是瓦哲再次來襲,閔丘奉皇命鎮(zhèn)守。如今正是戰(zhàn)事焦灼之時,由閔丘緊蹙的眉宇之間便可看出,此次戰(zhàn)事并不簡單。他熬了許久,熬出了一頭白發(fā)。

    閔丘的身子似是不太好了,是戰(zhàn)時留下的傷,傷了肺腑。他咳的厲害,每一聲都像是要把內(nèi)臟咳出來一般。

    陸追就站在一旁,一句話不說。但他能感覺到心里的憤懣和不甘,就像是一團(tuán)火似的,燒灼的他渾身疼痛。若是無法可解,他就要被燒死在這大帳之中了。

    終于,閔丘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蒼老了許多,帶著些許氣音:“你這個想法太過于激進(jìn),稍有不慎那涿縣的老百姓便要陷入水深火熱當(dāng)中。他們原本就是受了皇命搬離故土,來此處為戰(zhàn)士養(yǎng)馬,已然做出頗多犧牲。如今再因戰(zhàn)事被放棄,我們怎么對的起這一縣的人?我算是你半個先生,若是平日總要尋些法子銼你的銳氣,可今次不行,不能拿百姓的命當(dāng)做賭注?!?/br>
    “先生,為何?一個涿縣便能換西北六州安定?!标懽烽_口問道,聲音平靜溫和,一如他今夜在牛車上一般。

    閔丘抬眸看著他,大帳當(dāng)中油燈撲朔,照的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像妖魔鬼怪一般,扭姿作態(tài)張牙舞爪。

    過了不知道多久,閔丘緩緩開口說道:“你身上戾氣太重,我當(dāng)日不應(yīng)帶你在身旁,更不應(yīng)該教你東西。”

    閔丘咳了兩聲,繼續(xù)說道:“你平日在我面前溫文爾雅,我也不揭破你這面具,以為總有一日你會有所改變。我?guī)憧慈f里江山,看農(nóng)耕田造,望你知道一命一息皆有不易??赡銋s從未改變,從未。”

    他低嘆了一聲:“之前瓦哲戰(zhàn)俘之事,是我看錯了你。原本只是讓你去問話,你卻將他們折磨殆盡,甚至剝了皮掛在戰(zhàn)俘營前,你……太過了……”

    陸追抿了下嘴唇,低聲回道:“可他們也因為這個,嚇得道出了瓦哲糧線,邊疆得守。他們只是戰(zhàn)俘,有用便應(yīng)用到,若是溫和去問,不知要貽誤多少軍機(jī)?!?/br>
    “那些,也都是人命啊?!遍h丘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如同涿縣一般,都是有血有rou的人命啊?!?/br>
    陸追沉默不語,就這個話題他已經(jīng)和閔丘爭執(zhí)過無數(shù)次。閔丘雖擅長用兵,但性格溫潤心地善良,可兵家之事便是殺戮之地,由不得人多情。

    閔丘從桌上拿起一封信,扔在陸追面前:“這里面是五百兩銀子,興許不夠,但你也有自己謀事的法子。由今日起,你便離了這邊疆軍中自謀生路去罷?!?/br>
    陸追眉頭微蹙:“先生的意思是……”

    “副帥的將印留下,我為你報戰(zhàn)死。你家中無人,也無需報信。你的那些戰(zhàn)友會悼念你,自此天高地遠(yuǎn),你我從未相見。”閔丘淡然說道,又低下頭去看那張勾勒了山巒河流的地圖。

    陸追覺得好笑,他在邊關(guān)陪著閔丘五年有余,出生入死數(shù)次,甚至有幾次是他冒著生命危險將閔丘救了回來,身上的傷疤尚在。

    他的軍功不值一提,他的努力更是笑話,他的命說貴也貴,但說賤也是最賤。他所有的一切,只值這五百兩銀子?所有的一切都這般被他輕而易舉的抹去?甚至他的存在,他苦苦追尋多年的東西,全都一筆勾銷?

    不!

    他不能!

    陸追緩步走到閔丘身旁,沖他深深一拜,再也不動。

    閔丘看著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要扶他。

    可他的動作便在此刻停住了,永遠(yuǎn)的,再也無法吐出一個字,嘴角汩汩的鮮血堵住了他的話音。

    閔丘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陸追,指尖微抖,下一刻便倒在血泊當(dāng)中。

    陸追站著不動,只是眼睛輕輕地向下看去。

    這樣的神情,像是有只兇殘的野獸藏匿其中,閔丘是第一次見到,也是最后一次見到,他眼前緩緩黯了下去。只留一句話在心里縈繞——他果然,無從感化無從得變,只是自己……

    “只是你太過輕易相信自己,總有一日你要后悔?!标懽穼⑺氲脑捿p聲說出。

    晚風(fēng)吹進(jìn)大帳,一切都被吹散,沒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夢是阿追沒有重生前發(fā)生的故事。現(xiàn)在因為阮瀾穿越來了,所以之后的事情可能會改變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