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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攝政王的小啞妻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可意念到了嘴邊卻又是不同的話,“女子總是喜歡在東西上做這些花?!睅е朦c(diǎn)嘲諷。

    因著他這張臉, 原本在陸府的時候倒是時常有些女子送女紅縫工給他,帕子、荷包、香囊,上面大多是花,換著花樣的花, 煩不勝煩。

    阮瀾頭也沒側(cè),只看著那樹說道:“花怎么了?樹有樹的好看,草有草的好看,花自然也有花的好看??磥戆⒆吩緯r常收些小物?”

    陸追不語。

    阮瀾便接著說道:“上面縫繡的那些東西都是一片心意,因花的制式最為復(fù)雜,人家這才給你做的,是用了心的。再說了,無花哪有果?是以女子將花自比,半點(diǎn)毛病沒有。”

    她聽了陸追的話就知道,這人定然是平日里頗受少女歡迎。

    這也沒什么,就憑他那張臉,倘若到了現(xiàn)代也是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只不過古代流行送自己紋繡的東西,現(xiàn)代能送的花樣就太多了。

    身為校園風(fēng)云人物,對收到禮物難免也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

    沒辦法,畢竟中二嘛。拽的二五八萬,正是年輕小姑娘們最喜歡的那種冷酷人設(shè)。

    尚不知自己的中二性向在阮瀾心中已經(jīng)根深蒂固的陸追聽她這般說,冷笑了一聲:“送東西也要看人愿不愿意收,否則只是自尋難堪。”

    阮瀾:可以,這個回答很中二很校霸,你生錯時代了。

    陸追見她不說話,也覺得自己方才有些說過了,便隨口轉(zhuǎn)移話題問道:“你呢?若是自比為花,你是什么花?”

    阮瀾收回目光,轉(zhuǎn)頭看他,答道:“我才不要當(dāng)花。”

    “為何?”

    阮瀾:“要當(dāng)就當(dāng)一棵樹?!?/br>
    其實(shí)這只是外公的家訓(xùn),就一個字“樹”,寫的洋洋灑灑氣勢萬鈞掛在老宅進(jìn)門處。

    瓷有胎骨方能立住,千百年的瓷器拿到如今仍是一盞妙物,歲月未曾在它們身上留下多少痕跡,反而釉面上的反鉛使其添了更多的光輝和美態(tài)。

    樹也是一樣。

    小樹不足一提,千百年大樹方成,樹冠郁郁蔥蔥遮天蔽日氣勢恢宏。就那般挺拔的立在天地之間,靜看朝代更迭人演變化。

    都是越醇越香。

    要做便做樹,不言靜立,穩(wěn)重妥當(dāng)?;◤拇颂巵?,葉從此出來,亙古長青,是歲月的痕跡,是源遠(yuǎn)流長。

    這話原本對阮瀾來說只是一個形式,身為家里的后輩從小面耳濡目染的多了,也為怎么放在心里,如今被陸追這么一問卻又想了起來。

    她穿到此處,也只能做一棵自力更生的樹,做不得嬌艷軟弱的花。

    阮瀾深深的嘆了口氣——不是她有大志向,而是還沒找到那個因?yàn)橐煌腼埦湍茏屪约合挑~躺的人啊!不然難道嫁去秦家當(dāng)填房?想想那些小說里寫的內(nèi)容,到時候先和秦氏斗,斗完了再和其他的妻妾斗,還沒斗完還要幫孩子斗,想想她就頭皮發(fā)麻。

    斗誰睡覺睡得久她一定是冠軍,宅斗的話……

    對不起,打擾了,告辭!

    不干活就要餓死了,家里的米還能吃多久啊?!

    她回答的頗為順暢,陸追倒是愣住了:“當(dāng)一棵樹?”

    樹有何好?不能走不能動,拉根繩子便給人晾衣裳,隨便來兩個人就能在身上劃些痕跡,許多年都消不下去。

    阮瀾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不懂樹的好處?!?/br>
    “有何好處?”

    阮瀾答道:“只要呆在一個地方,動也不用動,風(fēng)來享受清涼;日升享受溫度;雨來得承甘露;有鳥兒來唱歌,有人在樹下講故事,想睡多久睡多久,沒人對你有要求,這還不夠好嗎?”

    陸追:……信了,因?yàn)樗岬搅怂X。

    本以為她有什么雄心壯志,結(jié)果卻只是懶。也真是難為她了,這么懶的人現(xiàn)在竟然要撐起一個家。

    言談之間阮瀾大概構(gòu)思好了一套釉面,但并不著急做。根據(jù)剛才她看的瓷器,基本都是單色的,偶爾有些大幅的筆觸,也不怎么成形狀,等她回去慢慢試過再說,可以考慮做個梅瓶。

    阮瀾想著果然要時不時的出來多走走,總是量產(chǎn)定然賺不到多少銀子的,剛才那套紅釉竟然只賣了十兩銀子,還是得向“高級定制”和官宦富商人家里去。

    她掙了些銀子,這便和陸追找了家醫(yī)館,定了位大夫去劉家村給阮鈞看病。

    這么想著,兩人走到了城門前。大輿鎮(zhèn)和其他的地方無差,城門附近有個木樁子打的告示板,上面貼了幾張告示,其中最顯眼的便是一個人的畫像,下面寫著“緝”的字樣。

    這畫像不知道在這里貼了多久,面上都有些泛黃了,也沒有幾個人看。阮瀾倒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這便走了過去仔細(xì)打量,陸追跟在她身后,遠(yuǎn)遠(yuǎn)的就停住腳步,只由她一人過去。

    這畫像上的人正是陸追,但畢竟是個粗略的毛筆畫,往常只是將人的特征勾勒出來,按圖索驥。

    陸追因只是陸府庶子,平日里出去拋頭露面的次數(shù)少,加上他只是長得好看,臉上倒沒個痣啊疤啊的,這畫上也就失了真,只是突顯通緝的這個人年紀(jì)不大罷了。

    阮瀾歪著頭看了半天,轉(zhuǎn)身走到陸追身旁,嘖嘖了兩聲:“這誰能抓到人啊?這畫也太抽象了。隨便找個年紀(jì)差不多的就能去官府拿銀子了。”

    陸追嘴角動了動,方要說些什么,邊上便有個人湊了上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陸追,壓低了聲音說道:“官府走一趟?”

    陸追聽了這話,身體即刻繃緊,警覺地盯著眼前的人看。

    阮瀾嗖的一下?lián)踉陉懽访媲?,仰著頭問道:“干嘛干嘛?我們又沒怎么,為什么要去官府?”

    那人一見阮瀾和陸追的反應(yīng),笑道:“外地人?頭回來?”

    他嘖了一聲,解釋道:“這不是官府在抓人嘛,聽聞這通緝令上的小子是朝廷重犯,只要把差不多的告發(fā),或者帶去官府,不管是不是都能領(lǐng)點(diǎn)文錢呢。我這不是想,咱們一起走一趟,然后混點(diǎn)文錢嗎?我在官府里有相熟的,走流程快點(diǎn),前門進(jìn)后門就能出,怎么樣?走不走一趟?白撿銀子啊!分我一點(diǎn)就行,三七怎么樣?我三你七!”

    阮瀾冷笑了一聲,說道:“去我們也自己去啊,當(dāng)天出不來,里面還包吃飯呢,省一頓飯錢。誰和你分???”

    這大輿鎮(zhèn)的官衙天天這么被人晃點(diǎn),遲早得赤字吧。

    那人聽了這話,仍是不愿罷休,說道:“二八,二八行不行?”

    阮瀾瞥了他一眼,拉著陸追朝車驛走去:“我們還趕著回村里呢,沒銀子留宿,要不你管我吃住,我把我表哥借你?!?/br>
    那人一聽這反而要虧空,罵了阮瀾兩句不上道,搖著腦袋走了。

    “怎么不讓我去?有文錢拿?!眱扇俗吡似?,陸追突然開口問道。

    阮瀾笑著說道:“算了吧,剛才就看見你臉色不好,沒事兒去什么官衙?不夠晦氣的呢。缺銀子也不差這點(diǎn)?!?/br>
    別說他一個古代人,就算是現(xiàn)代人也不喜歡天天去什么警察局法院監(jiān)獄的。

    她見陸追不說話,這便停下腳步,拍了下陸追的后背,笑道:“咱們阿追的價值就這么幾文錢嗎?放心,日后跟著我,有的是銀子!”

    她就是有這種魔力,可以霎時將灰暗的世界點(diǎn)亮。陸追尚未說什么,就看著阮瀾突然停住,轉(zhuǎn)身沖到飯館里買了兩碗飯,提到路邊給了兩個乞丐。

    陸追看她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yáng),早就知道她是個心善的。光那兩個乞丐身上的味道就迫的人群繞著走,哪里像她這般毫不在意。也正是因?yàn)樗@般心,自己如今才能稍稍安定。

    誰知道阮瀾一邊盯著這兩個乞丐吃飯,一邊認(rèn)真的說道:“我姓阮,單名一個瀾字。家住劉家村,記住哦,如果以后要報恩記得來找我。”

    陸追:???這是什么cao作?

    阮瀾回頭看見陸追一言難盡的表情,解釋道:“是這樣,我小時候有個大師給我算命,說我以后會與位貴人有一飯之恩。你放心,你現(xiàn)在就是我家人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以后富貴了不會忘記你的!”

    陸追:我懷疑你說的那個貴人就是我,但是我可能是在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阮瀾:認(rèn)真尋找以后可以讓我咸魚躺的大貴人!

    陸追:你就不看看你邊上?

    第三十一章

    阮瀾兩人由那瓷器鋪?zhàn)幼吡藳]多久, 那掌柜的尋了個人幫著看店,提著阮瀾帶來的那箱瓷器往留珩巷匆匆趕去。他不敢跑的太快, 生怕和人撞了傷了那箱瓷,待到留珩巷的時候天色都近暗了。

    若是阮瀾在的話, 便能看出這掌柜來的地方正是以前的阮家大宅。只不過如今門匾上的“阮”字已經(jīng)換成了“齊”。

    掌柜的和門房通報之后便候在檐下, 未過多時便被請了進(jìn)去。

    齊楓銘坐在正廳, 拿著茶碗杯蓋有一搭沒一搭的捋著, 瓷胎明麗, 敲出的聲音叮叮咚咚,宛如泉水一般。見那掌柜的進(jìn)來,他頭也未抬, 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低垂著眉目。

    齊楓銘皮相生的溫善, 外人看著也覺得慈和,但只有跟著他的人才知道, 齊家這些年的起勢和阮家的敗落都由這一人引起,真實(shí)心性狠辣算計(jì)。但也虧了這狠辣這算計(jì),否則齊楓銘連齊家的話事權(quán)都拿不到, 更休提之后的事兒了。

    這掌柜的瓷器鋪?zhàn)右埠妄R家有些關(guān)系,這才忙不迭的跑了來。

    下人送了茶給掌柜的, 他卻不敢坐,只垂手站在一旁讓人將那套胭脂紅釉瓷器遞了上去。

    齊楓銘展開盒子,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明艷的紅色并不刺目, 反而宛如涓涓泉水那般流入眼中。齊楓銘拿起其中的瓷勺,勺柄不夠筆直,但比起這規(guī)整的瓷色根本算不得瑕疵。

    那掌柜的在旁吞了下口水,這才說道:“紅釉瓷現(xiàn)在雖仍有流傳,但大抵是前朝的舊窯,配方也保密的嚴(yán)格,因做工繁雜一年并產(chǎn)出不了多少。今日店里有人拿了這套來賣,我卻拿不準(zhǔn)這是新瓷還是舊瓷。”

    “這是新瓷,一望顏色便知?!蔽吹人f完,齊楓銘已經(jīng)將勺子輕輕擱下,抬眼看他:“紅釉不多是真,但也并非沒有,你收這陶瓷用了多少?”

    掌柜的嘿嘿一笑:“五十兩?!?/br>
    齊楓銘點(diǎn)了下頭:“值這個價。一會兒你去賬房取七十兩,這套紅釉瓷算我收了,你放在店里也是無人能買?!?/br>
    “多謝齊大當(dāng)家!”那掌柜聽了這話即刻笑成了一團(tuán)花兒。

    待這掌柜的走了,齊楓銘拿起瓷碗又仔細(xì)端詳。大輿鎮(zhèn)原本造瓷就有齊家和阮家,紅釉瓷產(chǎn)地偏遠(yuǎn),這套新造的瓷是如何流到此處的呢?

    他借著燈火端看瓷胚,恍惚間在這瓷碗的底部看到了一個字——“阮”。這字藏的深,比邊上的瓷胚要淺薄些許,只在燈火直照之下才能看出。

    是阮家的瓷?!

    齊楓銘眉頭蹙起,他從未聽說阮家還會造紅釉瓷,更何況單看這紅釉的上色也絕非生手所造。莫非是阮鈞?不能,否則阮家不可能只有白瓷。

    齊楓銘百思不得其解,喚了小廝到身旁,低聲囑咐道:“去請阮婁來一趟?!?/br>
    “是?!毙P領(lǐng)命即刻去了。

    ……………………

    女性和男性的充電方式不同。

    在大輿鎮(zhèn)逛了這么一圈下來,感覺就像在某寶古風(fēng)店鋪瀏覽了一整天似的,讓阮瀾心滿意足。

    沒了于衡的“氣味攻擊”,加上返程的人少些,牛車上倒也輕松。只是到劉家村外驛站的時候要接近深夜,路上也沒處休息。

    刺目的陽光日漸下落,大片的火燒云在天邊吞云吐霧似的,旖旎出一段曼妙的天舞,揚(yáng)的人心曠神怡。

    阮瀾拉了拉陸追的胳膊,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困了就靠我肩膀上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br>
    說著,她還特意撐了下肩膀,做出一副力大無窮的模樣。只可惜,這福動作配上她的身形實(shí)在是不相融襯,倒有些故作成熟的稚嫩。

    陸追挑著眉毛看了她一眼,聲音冷清:“不困。”

    他幾乎是一夜未睡,白天都打起精神陪著阮瀾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好大一圈,說不困是不可能的。但他不愿意睡。

    他知道阮瀾容易睡著,到時候兩人之間就沒一個人醒著,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亦或是遇到什么人,難以第一時間做出應(yīng)對。

    阮瀾抿了下嘴唇——不困就不困吧,看你那眼睛下面都黑成一團(tuán)了,顯得人陰沉沉的。

    她抬頭看天,月亮已經(jīng)高高懸掛在半空,此刻顯得有些縹緲,像個削的不能再薄了的白玉玉盤,盛了淺淺的一汪水。

    風(fēng)一吹,水面輕搖,婉轉(zhuǎn)寧靜,帶著整個天地之間都像蒙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薄紗,虛虛實(shí)實(shí),不甚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