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緹寧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左手無意識地?fù)沃?/br> 裴行越跟在她的背后進(jìn)了客棧房間,一進(jìn)門緹寧立刻又趴到在床上,神色疲倦,裴行越站在床邊表情有些狐疑:“你在馬車上被打了?” 緹寧頭埋在枕頭上,甕聲甕氣道:“沒有?!?/br> “那你怎么了?”裴行越問。 緹寧沒吭聲。 裴行越聲音變冷:“說話。” 緹寧偏過頭,眼睛看向裴行越,“我今下午來葵水了,肚子略微有些不舒服?!?/br> 這身體的身體素質(zhì)勉強(qiáng)可以,但葵水初來的那半天也會腰肢酸軟,背疼無力,緹寧現(xiàn)在就是這樣,腰酸疼的像被揍了一樣,盡管她上午還精神百倍。 裴行越聞言,看了看緹寧,安靜地在一邊坐下了。 緹寧自然也沒指望裴行越能安慰她,畢竟按照他的人設(shè)不嘲笑她沒用就是好事了,她重新將頭埋在枕頭上,只想和床來一場不離不棄的戀愛,直到明天早上滿血恢復(fù)。 但敲門聲響了起來,門外傳來翠風(fēng)的聲音:“絲絲?!?/br> 裴行越扭頭看向緹寧,緹寧只好從床上爬了起來,除了走路略微扶著腰倒也沒什么不同。她推開門,翠風(fēng)笑吟吟地道:“絲絲,今早上你答應(yīng)要給夫人做棗泥糕你還記得吧,我已經(jīng)讓客棧的廚房將材料都備好了,我們過去做吧。” 緹寧:“……” 她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腰,有些后悔答應(yīng)了,她今早上精神百倍做一份棗泥糕也累不著什么,可現(xiàn)在好累。 “什么棗泥糕?”裴行突然問。 “是這樣的?!贝滹L(fēng)解釋,“夫人以前最喜歡吃絲絲做的棗泥糕了,今天早上絲絲說給夫人做一份棗泥糕嘗嘗從前的舊味?!?/br> 裴行越的眸光停在緹寧身上:“你要去?” 緹寧換了右手扶腰,心里嘆氣,她現(xiàn)在只想躺著哪里想做什么棗泥糕,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今天早上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朱聽燕,現(xiàn)在又不是病重的起不來床。 “去?!本煂幷f。 裴行越似笑非笑地看了著緹寧,及至她走后,裴行越低地罵了她一聲。 又蠢又傻。 緹寧跟著翠風(fēng)出了門,棗泥糕的原材料是小棗紅糖面粉,過程不復(fù)雜,只是很繁瑣。緹寧有原主的記憶加上她自己本來也會做飯,麻溜的揉面蒸棗合團(tuán)。 她想快些做好棗泥糕然后去癱著,但做東西時,翠風(fēng)又不停和她說話,緹寧心神疲憊,含糊地應(yīng)幾聲。 小半個時辰后,終于將棗泥糕塞進(jìn)了蒸籠里,緹寧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廢的老腰。 她對翠風(fēng)道:“翠風(fēng),等個兩刻鐘棗泥糕應(yīng)該就能熟了,你在這兒守著就行,熟了端給你家夫人,我先回房了。” 翠風(fēng)拉住她的手腕,“絲絲,夫人想吃你做的棗泥糕,你中途怎么能走呢?” 緹寧:“……”我不是已經(jīng)做完了嗎? 翠風(fēng)見她如此,皺了皺眉,“絲絲,你不會不愿意吧,以前小姐對你挺好的,現(xiàn)在不過就是讓你做一份完整的棗泥糕而已,你……” 緹寧默默吸了口氣,她做人做事,喜歡給人三分余地,但是什么都是有限度的,她又不是受氣包。 她張了張唇準(zhǔn)備說話,這個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走到了她身邊,不等緹寧反應(yīng)過來,裴行越就開口了,“是不是還得她親自喂進(jìn)朱聽燕的嘴巴里才算完整,嗯?” 他聲音低沉溫柔,說話時臉上還帶著儒雅溫和的笑容,但總有一種感覺,他下一秒就能撕破這溫和的假面,露出猙獰可怖的獠牙。 翠風(fēng)被他這毫不客氣的話驚了下,緹寧也愕然地盯著裴行越,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裴行越偏頭,稍微垂下眼,目光落在緹寧有些蒼白的小臉上,伸手拽住她手腕就往外走。 緹寧被裴行越拽著胳膊拉回了房間,裴行越這才松開緹寧,緹寧甩了甩被他握的稍微有些疼的手腕,抬頭便對上了一雙黑黢黢的眼,她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 第32章 耳環(huán) 裴行越伸手捏住緹寧的臉, 不讓她亂動, “你也是出息了,一個丫鬟也能欺負(fù)你?!?/br> 不知道為什么,緹寧覺得他這句話有些咬牙切齒。 ”我……”緹寧想解釋。 “閉嘴, 我不想聽。”裴行越又道。 緹寧:“……”她默默癱到了床上去。 裴行越又站到了床榻邊, 眼神幽幽地盯著緹寧, 緹寧閉上眼睛, 裴行越冷嗖嗖的聲音響了起來, “阿寧, 我有些生氣?!?/br> 緹寧只好睜開眼,忍著腰酸背疼坐了起來, “妾身能為四爺做些什么嗎?” 裴行越煞有其事地想了想, “你讓我生氣,我殺了你應(yīng)該就不生氣了?!?/br> 霎時間, 緹寧瞳孔都變大了。 裴行越溫聲一笑, 他在床邊坐下, 摸了摸緹寧微涼的臉蛋,嗓音溫柔, “阿寧,逗你玩而已?!?/br> 緹寧:“…………”我遲早被你玩死。 *** 另外一邊, 翠風(fēng)胸口起伏不定,她半晌才從裴行越毫不客氣的語氣里回過神,她咬牙切齒了半晌,扭頭去了朱聽燕的房間。 朱聽燕聽見腳步聲, 朝著門口看去,“翠風(fēng),可是棗泥糕做好……” 話還沒說完,便被翠風(fēng)一臉憤恨地打斷了,“小姐,他們太欺負(fù)人了?!?/br> 朱聽燕一愣,“他們是誰?” 翠風(fēng)憤怒地磨了磨牙,“自然是絲絲和她那個泥腿子夫君了,今上午是絲絲自己答應(yīng)給小姐做棗泥糕的,到了晚上要奴婢三推四請便罷了?!?/br> “她話里話外還糟蹋奴婢,總而言之,十分自傲,奴婢好言相求,但她還是只做了一半就不愿動手離開了?!?/br> 朱聽燕狐疑地看向翠風(fēng),“絲絲真的這樣嗎?” 翠風(fēng)心虛了下,但很快她就冷靜下來,“自然是真的,絲絲仗著她生的好,脾氣一直都有些高傲的,再者說奴婢還會騙你不成。” 朱聽燕嘆了口氣,“哦,原是如此,罷了罷了,左右她已不是我的丫鬟。” 翠風(fēng)皺眉,“就算不是夫人的丫鬟,她如此行為,夫人難不成就忍了?” 朱聽燕慢慢在床榻上坐下,為難道:“不然還能如何?” “夫人,你可不能這么說?!贝滹L(fēng)眼珠子左右亂轉(zhuǎn)了下,“你性格好不和絲絲他們一般計(jì)較,但她們這個性子多容易得罪別的貴人,別人可就不會像你這樣好性子了。” “你指導(dǎo)一下他們,是他們的福氣呢?!贝滹L(fēng)一張嘴利落的不行。 朱聽燕聽了她的話,眉眼見的那一絲絲為難之氣漸漸不見了,“你說的好像是很有道理?!?/br> 翠風(fēng)一聽,她收斂起眼神里晦澀,微不可查地獰笑了下。她想起以和緹寧同在朱家當(dāng)丫鬟的事情,明明兩個人是同一波進(jìn)府的奴婢,可是絲絲因?yàn)殚L的好看,一路走來都要比她更容易得到各路主子的歡心,她是個掃地的小丫鬟的時候,她就到了嫡小姐的身邊伺候。 可是這又如何,她如今只能嫁一個泥腿子,即使這個泥腿子看著對她很好,但是那有什么用。 他們生的孩子還不是賤命。 而她就不一樣了,她現(xiàn)在可是伯爵府的人,說不準(zhǔn)將來就是伯爵府小公子的生母,思及此,翠風(fēng)看向朱聽燕時臉上的笑容明媚了不少。 轉(zhuǎn)眼又是天明,經(jīng)過一晚上的休息,緹寧第二天起來又重新恢復(fù)了精神,她伸了伸懶腰起床,毫不意外瞧見裴行越早就起床了,坐在椅子上眉眼沉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緹寧打了個呵欠,“我們今天還是要和朱家一起上路嗎?” “今天上不了路。”裴行越百無聊賴地把水倒進(jìn)茶杯里,然后又把一個茶杯里的水倒進(jìn)另外一個茶杯里。 “上不了路?”緹寧咽了咽口水,她有些害怕地看向裴行越。 裴行越嫌棄地掃了眼緹寧,“昨天縣城西邊的胡子山滑坡,封住了去路?!?/br> 胡子山是什么地方?緹寧一無所知,但她知道經(jīng)過襄州去往臨西應(yīng)該走西方向。 “滑坡,昨夜下雨了嗎?”緹寧起身下床推開窗,見窗外的青石板地面上隱約有些濕潤,她驚訝地伸出手,“竟然下雨了呀,我昨夜都沒聽見。” 裴行越冷嗤一聲:“你睡得像頭死豬,打雷都叫不醒你?!?/br> 緹寧:“……”天天晚上和死豬躺在一起的你是什么東西? 她默默憋住了氣,又看向裴行越,裴行越察覺到了,他望向緹寧翹了翹唇角,聲音很是溫柔,“阿寧可是不滿我的用詞?但是不滿有什么用?還不是得忍?” 緹寧:“…………”你錯了我還可以在心里大罵你! 裴行越盯著緹寧笑著說,“有本事當(dāng)著我面罵?!?/br> 緹寧臉色扭曲了瞬,“我沒本事?!?/br> 裴行越聞言大笑了聲,他捏了捏緹寧的臉蛋,“阿寧真可愛?!?/br> 他低著頭,溫?zé)岬暮粑鲈诰煂幍牟弊由?,緹寧忽然感覺疼,她想起她肩膀上絕對會留疤的牙齒印了。 樂完之后,裴行越略做洗漱,帶著緹寧下樓用早膳,既然今天要留在這兒,他便也不慌不忙。 緹寧也快速地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她跟著裴行越下樓,看著客棧大堂人來人往,生意很好,再想到昨日進(jìn)城時看到的光景,雖然縣城不是很大,而且因?yàn)樘幱趲讉€大城的中間點(diǎn)上,也挺繁華熱鬧。 她好奇地看向外面。 裴行越見狀戳了戳緹寧的胳膊,“是不是想出門逛逛?” 緹寧磨了磨牙,“我說想,四爺你會去嗎?” 半個時辰后,兩人站在縣城繁華熱鬧的碼頭上,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許久,青石板上的水漬漸漸消失,流人在陽光下不停穿梭,就像是一條反光的彩帶。 這座縣是一個小型交通要塞,故碼頭邊各種叫賣聲不絕入耳,緹寧走走逛逛,在一個賣朱釵胭脂的攤販前停下。她目光在陳列的整齊的柜面上慢慢掃過,最后落在一根蝴蝶展翅的包銀簪子上,她拿了起來,仔細(xì)看了看。 裴行越也看了眼,眼神里多了幾絲笑意:“不是什么珍貴玩意兒,但造型倒也挺別致的?!?/br> 緹寧眼神微微發(fā)亮。 但不等她再說話,裴行越嫣紅的唇瓣又張開了,“但你有錢買嗎?” 緹寧眼神里的光啪的一下熄滅了。 裴行越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明朗了。 緹寧的確沒有錢,那天從徐州出來的渾渾噩噩,什么都沒有帶,衣食住行全靠裴行越。 小販聽見兩人的對話,趕緊笑著對裴行越道:“公子,這根發(fā)釵只要兩錢銀子,一點(diǎn)都不貴,既然這位姑娘如此喜歡,不如公子買下送給姑娘?!?/br> 緹寧聽完小販的話,沒等裴行越出聲,先把簪子放回了原地,“老板,其實(shí)……” 她的話還沒有收完,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出來將簪子拿進(jìn)自己手里,同時放在上面的還有幾錢碎銀子。 緹寧看向裴行越,裴行越拿著簪子轉(zhuǎn)身往外走,緹寧立刻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