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不過不用白日宣yin,到底是件好事,緹寧趕緊起身穿好襦裙。 香蘭玉萍抬腳進(jìn)門看見的便是緹寧縮在角落里匆忙穿衣的樣子,兩人神色都是一愣。香蘭愣后更是激動:“姑娘,你剛剛和四爺……”說著想起緹寧聽不到,香蘭趕緊上前伺候緹寧穿衣,收拾妥當(dāng)好連比帶劃對問緹寧剛剛和四爺是否成其好事了。 這句話倒不難猜,緹寧一下子明悟過來,她看著香蘭好奇的眼,搖頭:“沒有。” 然而香蘭并不相信,露出了個你別騙我的眼神。 緹寧無奈,她愛相信便相信,反正若真是信了,按照時間裴行越還是個短小君。 想到這個稱呼,緹寧不由有些想笑。 這時她偏過頭,見玉萍目光憂慮。發(fā)現(xiàn)緹寧看來,玉萍立刻收撿好眼中的憂慮。 *** 裴行越大步離開緹寧小院,枕玉跟上。 裴行越的腳步越來越快,回到房間匆匆落坐。他薄唇輕輕抿著,低垂的濃密眼睫擋住眼底的復(fù)雜情緒,半晌后,他緩緩動了下脖子,晦澀眸光落在枕玉身上。 枕玉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太妙的念頭。 “你過來?!彼曇魩е?。 從院中離開,烈日高懸天穹,枕玉肅正的臉龐出現(xiàn)了一絲憂愁。 枕玉徑直去了緹寧院中,因為剛剛那一打岔,玉萍已經(jīng)離開,緹寧坐在院中涼亭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見枕玉前來,緹寧的眼睛里流露出幾絲防備。 枕玉揮退奴仆,對著緹寧好一番比劃,緹寧猜的口干舌燥,終于猜測出枕玉要表達(dá)的意思。 “你是說有解藥?我的耳朵?” “是的,就是這個意思。”枕玉點頭道。 她接著四肢并用的比劃,又花了半刻鐘,緹寧疑惑道:“你是說解藥在四爺哪兒?讓我去求他把解藥給我?” 枕玉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再度點頭。 緹寧別開腦袋,盯著墻角濃艷的石榴花:“我不去。” 以為任務(wù)完成的枕玉:“……” “為什么?緹寧姑娘?”她話落,見緹寧的目光沒在她身上,根本不知她說話,于是枕玉挪到緹寧視野處,緹寧微微抬起頭。 枕玉比劃的艱難:“緹寧姑娘,難道你就甘心做一個小聾子?永遠(yuǎn)聽不見嗎?“ 須臾過去,緹寧終于明白了枕玉的意思,她低下頭,纖細(xì)的宛若天鵝頸的玉脖微垂。 她深吸了一口氣,她當(dāng)然不想當(dāng)個小聾子,可是裴行越要她去要解藥,心里肯定揣著一肚子壞水。 枕玉頂著偏西的日頭繼續(xù)比劃,緹寧讓香蘭給她送了一盅涼茶來,枕玉長嘆一口氣:“緹寧姑娘,奴婢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你若是不去,惹怒了主子,這后果你可要自己想清楚?!?/br> 緹寧微微瞪圓了眼睛。 枕玉福了福身,低聲告辭。 緹寧拿手擋住眼睛,世界安靜又黑暗,她飛快地拿開手,目光落在枕玉的背影上,緹寧咬了咬唇。 她是那么容易被威脅的人嗎? 士可殺不可辱?。?!裴行越有本事就弄死她。 想著她起身往院外走,侯在遠(yuǎn)處的香蘭連忙走過來問:“姑娘這要是去哪兒???” 去哪兒這三個字出現(xiàn)的頻繁,一開始練習(xí)唇語也有這幾個字,緹寧垂頭喪氣答道:“去廚房?!?/br> 香蘭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來。 緹寧咬牙解釋道:“我去給四爺熬個湯?!?/br> 骨氣固然重要,可她已經(jīng)聾了,她不想再變成一個小瞎子了。 那樣的話,她真會哭的。 香蘭卻不知緹寧的心路歷程,可對緹寧這個行為,她表現(xiàn)出了百分的歡喜:“姑娘早就該這樣做了,只有四爺越在乎你,姑娘你的日子才能越好過呀?!?/br> 日頭漸西,還有一個多時辰金烏便要垂落。 緹寧沒做什么需要花時間的湯水,廚房有泡發(fā)的銀耳,緹寧便做了一份銀耳蓮子湯。但說是她做的,其實也只是她看著廚娘做,她不過是把洗干凈的枸杞紅棗親自加入了湯盅中,但按照如今的說法,這份銀耳蓮子湯是她親手做的也并無不妥。 為表誠意,緹寧親自拎著食盒去了觀春院,剛至院門,一頭白虎便從側(cè)面沖緹寧猛沖過來。 往常緹寧能聽見聲音,自然側(cè)眸便能瞧見熱情的富貴,可如今沒了聽覺,她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對富貴毫無防備。 香蘭嚇的大喊:“姑娘小心?!?/br> 話聲未落,富貴從左側(cè)猛地?fù)湎蚓煂?,緹寧一驚,手上的食盒掉落在地,她正走至觀春院門石階前,重心失控下,緹寧身體前傾,胳膊肘重重在石階摩擦出一道痕跡。 富貴黃色的眼亮晶晶地盯著緹寧。 緹寧頓時疼紅了眼睛。 香蘭看著富貴踟躕地后退了半步,聲音小小甚至忘記緹寧聽不到這個事實:“姑娘,你還好嗎?” 緹寧用左手推開不斷靠近她的富貴:“讓我起來?!?/br> “嗷嗚!”富貴神色興奮,并不離開。 緹寧無奈,也就在這個時候,她身上的重量陡然一松,緹寧不明所以地抬開眼,富貴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毛茸茸的虎臉上竟然出現(xiàn)了幾分緊張。 緹寧若有所感,扭頭看去,眼底先是月牙白的袍角,寸寸往上,便是那張即使是仰視這等死亡視線,依舊毫無死角的臉。 “回去?!迸嵝性絼恿藙哟?。 富貴四只虎腿風(fēng)馳電掣地奔向另外一個地方。 裴行越低下眼睫,眸光落在緹寧身上,嫣紅的嘴唇好像也抹唇!脂一樣:“起來?!?/br> 緹寧眼神茫然。 裴行越直勾勾盯著她,好像是一條冷冰冰蛇在看自己養(yǎng)的小寵物一般。 緹寧爬了起來,手肘處鮮紅的血跡微微染紅鵝黃色的衣服,緹寧掃了一眼又去看她拎來的食盒,雕花紅木蓋子和刻福祿壽的盒身分離,但褐色陶制湯盅盅身盅蓋鑲合的結(jié)實,盅身微偏,雪白的銀耳湯不曾有一點溢出。 緹寧趕緊去把它抱出來。 裴行越眼神在她泛紅的衣角閃過,又盯著她手里的湯盅,神色陰沉:“這是什么?” 緹寧聽不到他的聲音,自然無從回答。 他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緹寧右腳微微抬起僵在半空中,心中愈發(fā)遲疑,她扭頭看向院內(nèi)的枕玉,枕玉立刻向她比劃了個跟上的動作。 緹寧收回右腳,再生猶豫。 枕玉見狀,手放在脖子上一割,朝裴行越前走的背影看了眼,對緹寧露出個兇神惡煞的表情。 緹寧垂頭喪氣地跟進(jìn)了院子。 裴行越入房后在南側(cè)靠窗的書案前坐下,緹寧捧著湯盅亦步亦趨地跟進(jìn),見裴行越坐下,她抿了抿色澤有些暗淡的櫻桃唇,將陶制湯盅放在裴行越手邊。 她正準(zhǔn)備說話,裴行越神色冷淡地將一個銀制雕花小圓盒扔給她。 緹寧臉色一喜,莫不是解藥。 她低著頭扭開瓶蓋,褐色膏體散發(fā)著淡淡藥香。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冠狀病毒出現(xiàn),大家注意衛(wèi)生,勤洗手,多開窗,去人多的地方可以戴口罩,要小心不過也不用過分恐慌,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過大年。 第20章 喂食 見她怔怔不動,裴行越?jīng)]好氣道:“胳膊不要了嗎?” 裴行越的目光落在緹寧的胳膊上,緹寧明白過來,這藥膏是涂抹手肘上的蹭傷。 手肘的確不舒服,緹寧沒扭捏,走到外室請人打水過來清洗后給手肘上藥,別說這藥還挺好的,本來手肘有些疼癢,抹了藥膏立刻便舒爽開來。 用完藥,緹寧磨蹭了下,還是進(jìn)了內(nèi)室,她帶來的那碗湯依舊放在寬大的案桌前。 裴行越一雙手提筆沾墨,不知在寫什么,神色十分正經(jīng)。緹寧便沒開口,片刻后枕玉入內(nèi),他將剛才寫的東西交給她。這之后房間里斷斷續(xù)續(xù)進(jìn)來了幾個人,裴行越和他們應(yīng)該有交談,緹寧什么都聽不到,眼觀鼻鼻觀心地當(dāng)一尊雕塑。 雕塑當(dāng)?shù)镁昧?,身體便有些發(fā)倦,她把身體重量分擔(dān)了些給后方的壁櫥,時不時朝著少年看了眼,見他又拿了一本書坐在美人榻上,緹寧低下頭打了個呵欠。 她竟然有些困了。 她閉上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房間里掌了燈,目光梭巡一圈,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裴行越的蹤跡,緹寧抬眸看向案桌上她端來的那個陶盅,位置好像不是她今日放的那個位置。 緹寧沒多去看,她好奇地走出內(nèi)室,少年在外間正在用晚膳,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陳放在楠木鑲琺瑯圓桌上,鮮嫩青翠的時蔬,肥而不膩的櫻桃rou,炙烤重口的羔羊,切片猛火熱炒的火腿,熬制整整兩個時辰鮮香四溢的老雞參湯。 這個點恰好是緹寧用晚膳的時辰,她不由揉了揉肚子。 像是察覺到什么,裴行越起眼望向緹寧。 緹寧立刻放下蓋在肚子上的手,裴行越倒是笑了笑,茶色的眸子帶著斑駁的碎光:“阿寧餓了?” 緹寧一臉茫然。 裴行越招手示意她過來,緹寧猶豫了下,小步小步走過去,剛靠近他裴行越伸手一把她按在凳子上,夾了筷燒得甜香的櫻桃rou喂到緹寧嘴邊。 緹寧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不敢動。 不知是不是知道她聽不到,他懶得說話,直接伸手掰開她下頜,將櫻桃rou塞了進(jìn)去。 緹寧只能三兩下把到嘴的rou嚼兩下吞下去,又茫然地看向裴行越,他想干什么? 裴行越卻又扭頭夾了一塊鵝rou,筷子再到緹寧嘴邊。 緹寧不敢動,裴行越又要伸手捏她下巴,緹寧從善如流張開嘴。 裴行越滿意了。 如此數(shù)次,緹寧咽下一塊羊rou:“四爺,妾身自己吃東西,不用勞煩你?!迸嵝性絼幼鞣Q得上溫柔體貼,可不知為什么,他越是這樣,緹寧越是瘆得慌。 而且她這么大個人了,實在不用人喂飯。 可裴行越動作都沒停一下,他夾著蕓豆的筷子伸向了緹寧的嘴邊。 緹寧只好張開嘴。 一炷香后,緹寧盯著喂飯喂上癮的某人道:“我吃飽了。” 裴行越蹙了下眉,緹寧頓感不妙,下一瞬她的小腹上就蓋上了一只大掌,緹寧一動不動,半晌后那人將手挪開,起身往內(nèi)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