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勤不看他，放下筷子，一鼓作氣道：“要是沒有遇上事情可能還看不出來，但是一旦有了些許風(fēng)吹草動，我就會……就會忍不住疑神疑鬼?！?/br>
    想起曾經(jīng)他夜夜晚歸帶回的香水氣息，盛勤實在難以說服自己無動于衷。

    她隔著桌子沖他伸出手，沐懷朋不解，抬手欲握，又被人躲開。

    盛勤語氣難過：“那天在南興……我替你擦背，看見有指甲痕……其實我知道那可能是我弄得，可第一個反應(yīng)還是伸手去對比……因為、因為……”

    一段話斷斷續(xù)續(xù)，到這會兒徹底不能繼續(xù)。

    盛勤明明好面子，可現(xiàn)在也顧不上難堪。

    她靜了一會兒，慢慢道：“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也不想用惡意揣度你?！?/br>
    沐懷朋沉默了片刻，轉(zhuǎn)過身默默抽出一支煙，含在唇間想點又作罷，伸手取下揉成一團，“說到底，你還是不肯相信我?！?/br>
    盛勤靜了一會兒，忽然說：“我只是想要一顆蘋果。”

    他皺眉。

    她抿唇，慢慢道：

    “其實我只想要一顆蘋果。

    “你給了我水果拼盤，雖然也有蘋果，可那是不夠的。

    “你不用給我房子股份……我不是說真的清高到對錢無動于衷，可我沒辦法說服自己，用那些東西去折算、去當(dāng)作補償?！?/br>
    她眉眼低垂，像是隨時隨地會哭出來。

    “我只是想要一顆蘋果而已?！?/br>
    抬起眼，她眼眶微紅，卻始終克制，甚至還笑了一下：“對不起，我好像還是很矯情，又很貪心?！?/br>
    沐懷朋注視著她。

    盛勤站起身，拿起包與他告辭：“不早了……”

    看著他坐在位子上，她狠了狠心，轉(zhuǎn)身要走。

    他一言不發(fā)，猛然起身，抓住她的胳膊將人拉進懷里緊緊擁抱。

    盛勤軟弱地抵擋。

    沐懷朋靜了靜，將人抱得更近，他認(rèn)真問：

    “盛勤，你有沒有想過，我就是那顆蘋果？”

    盛勤愣住，抬眼看他。

    沐懷朋勾起嘴角，伸手捏一捏她的臉頰，“我們再試試，行嗎？”

    盛勤心軟到極處，明明知道這是一時沖動，可仍然無法看他失望。

    她只能將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悶聲道：

    “你給我些時間?！?/br>
    *** ***

    沐懷朋獨自回到酒店，沐浴之后躺在床上，似乎有些無所適從。

    平日里總是一堆人前呼后擁，記憶中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清靜獨處。過去偶爾嫌煩，但此刻，他又有點需要那種的背景音。

    沐懷朋難得有些失眠，第二天一早被人電話吵醒。

    唐風(fēng)剛剛到江州，一落地迫不及待地給他匯報：“四爺，我剛剛才得到一個消息，說是盛勤準(zhǔn)備移民?！?/br>
    沐懷朋頓時清醒，一開口嗓音沙?。骸澳懵犝l說的？”

    “徐夢?！碧骑L(fēng)交代，“我查過了，她北京的房子很早就退租了，東西也都寄回了江州，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沐懷朋立馬掛了電話，翻身下床，給盛勤打電話，對方一直忙音。

    他掛斷，又打，忙音，再打，還是忙音。

    沐懷朋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把他拉黑了！

    他低咒，一時坐立難安，干脆下樓開車，直奔江師大。上了車，他立刻回?fù)芙o唐風(fēng)，“你查下她家具體地址?！?/br>
    快到江師大時，唐風(fēng)發(fā)來了門牌號碼。

    他開車進小區(qū)，到了樓下，停到路邊，稍微冷靜，心想登門拜訪兩手空空不太好，又自我安慰就算她要走也沒這么快。

    沐懷朋熄了火，略一猶豫，又給盛勤打電話，那邊仍然是忙音。

    機械的女聲重復(fù)著提示音，他越聽越煩躁，推門下車，再也顧不上其他。

    沐懷朋照著地址很快找到那棟小樓，是學(xué)校自建的花園洋房，他進了電梯上樓，一層只有兩戶人家。

    緊閉的房門讓他稍微鎮(zhèn)定，沐懷朋低頭看表，時間剛過十一點半。稍微鎮(zhèn)定，伸手撳門鈴。

    屋里隱約傳來叮咚聲，卻一直沒有人來開。

    再摁，仍是一樣。

    沐懷朋想了想，轉(zhuǎn)身去敲隔壁的門。

    這次開門的是一位滿頭銀發(fā)的老太太，看見沐懷朋頓時雙眼放光：“小伙子你找誰呀？”

    “請問盛勤是住這里嗎？”沐懷朋顧不上寒暄，開門見山就問。

    “是啊，隔壁趙老師家的女兒嘛。你找盛勤??？”老太太說，“你可來得不巧，他們家出國了。”

    沐懷朋頓時心驚，他哪里想得到這女人打算遠走高飛，見面時竟然還能滴水不漏。

    一時之間，他心亂如麻，額間滿是汗珠。

    老太太見他著急，把門大打開，走出來仰著頭問：“你找盛老師有急事？你直接打電話啊?！?/br>
    沐懷朋搖一搖頭。

    老太太跟著他著急：“你怎么不早點來，他們一家剛走沒多久?！?/br>
    “剛走？”

    “啊，我買菜回來看見一家大包小包地下樓。”

    沐懷朋一聽，連忙道謝去摁電梯，電梯遲遲不到，他實在無法再等，干脆沖進樓梯間，一飛奔下樓。

    他發(fā)動車子，一面導(dǎo)航去機場，一面給唐風(fēng)打電話查他們的航班信息。

    唐風(fēng)很快回電：“他們應(yīng)該是坐的下午三點的那班飛機，江州直飛紐約?！?/br>
    “知道了。”

    正要掛，唐風(fēng)又說：“四爺，要是直接從江州出海關(guān)，估計這會兒得快到機場了?！?/br>
    沐懷朋猛錘一記方向盤，“你找人把飛機推遲一個小時，不行的話馬上給我申請航線。”

    唐風(fēng)一聽，馬上勸：“四爺，這節(jié)骨眼上太招搖了不好……”

    沐懷朋不聽，掐了電話一腳轟下油門，車子瞬間提速，直直地彈射出去。

    ***  ***

    江師大的大巴車上，領(lǐng)隊拿著小蜜蜂介紹著一會兒過海關(guān)的流程，要求大家把護照都交給她集中保管。

    趙靜蕓從包里翻出護照，打開一看，才發(fā)現(xiàn)老公和女兒的也一并裝在包里。

    她連忙給盛勤打電話：“你們到哪兒了？你和你爹的護照還在我這里呢！”

    這次出國訪問，許多老師的家屬都陪同出行，于是雙方分頭行動，家屬們打車去機場，到時候再一起匯合。

    盛勤他們晚出發(fā)，但跑得快，這會兒已經(jīng)快到機場了，一聽mama的電話，連忙去翻自己的包，果然沒看見證件。

    她看著時間并不著急，于是跟人家約好在出發(fā)大廳等。

    單位上出公差，時間一貫是趕早不趕晚，趙靜蕓也不著急，只說一會兒再見。

    大巴到了機場，一行人陸續(xù)下車，盛勤父女和其他老師的家屬已經(jīng)等在門口，看見他們快步趕來集合。

    通行的都是學(xué)校的老同事了，看見盛勤幾乎都是長輩的心態(tài)，一會兒夸她漂亮，一會兒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趙靜蕓好面子，最不喜歡聽人家問女兒的終身，一面佯裝不著急一面又岔開話題，讓同事先走，自己給父女倆拿護照。

    一行人陸續(xù)推著行李進機場。

    幾個阿姨在前面不時回頭，盛勤隱約聽見議論。

    “……之前不是說跟個大老板在一起嗎？”

    “上熱搜了是不是？我女兒專門給我搜了看的呢！”

    “就是啊，怎么還沒結(jié)婚?！?/br>
    “外頭的大老板有幾個好貨色??？可惜這么好個閨女了。”

    “可不是嗎！”

    人家倒也不是壞心眼兒，盛勤只能裝作沒聽見，趙靜蕓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同樣裝作沒聽見，可看盛勤便有些不順眼。

    她怕女兒說自己遷怒，只好拿老公撒氣，怪他不帶證件。

    ***  ***

    市內(nèi)高速上，車禍引起堵車，去往機場的高速路口已經(jīng)排成了長龍。

    沐懷朋被堵在中間，進退維谷。

    他眼睜睜地看著時間越來越近，再給盛勤打電話，那邊仍是一片忙音。

    沐懷朋一時怪那女人矯情，一時又拼命自責(zé)，非要事到臨頭才肯低頭。

    前方的長龍沒有一點移動的意思，他實在如坐針氈，又給唐風(fēng)打，問航班航線進展情況。唐風(fēng)只說還在找人，又再次勸他稍微冷靜。

    到了這一刻，沐懷朋哪里還能夠冷靜得下來。

    他心一狠，猛打車頭，直接從長龍中沖出，上了應(yīng)急車道，一路迅猛飛飆，直奔機場。

    ***

    機場里，領(lǐng)隊替大家換了登機牌，一邊分發(fā)一邊講解流程紀(jì)律。

    盛勤和其他家屬們圍在人群外側(cè)，很是服從地跟隨大部隊依次進入安檢。

    正值暑假期間，旅客眾多，安檢排隊人員很多。他們分別排隊，耽誤了一些時間才全員進入機場內(nèi)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