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說，別想太多，別給給我惹麻煩。

    林佳音一直銘記在心。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穿過中心花園，來往的學(xué)生更少了。

    林佳音忍不住加快步伐，偷偷摸地離他越來越近，眉眼止不住彎起，笑得開心。

    她低著頭，細心地邁著小碎步，避免踩到被路燈拉得纖長的影子。

    據(jù)說踩到影子會把人的靈魂給扯出來。

    想到此，她更加小心了。

    “唔—！”

    突然撞上停下的沈湛，牙齒咬到舌頭，疼得林佳音五官蹙成一團。

    “會不會走路？”沈湛微壓著的眉頭全是嫌棄。

    林佳音搖搖頭，又點點頭。

    “……”沈湛舔了舔后牙槽，“手機拿來?！?/br>
    雖然不知道他要用來干嘛，林佳音還是乖巧地把手機遞給沈湛。

    “密碼？”

    林佳音輕咬著下唇，“你生日?！?/br>
    沈湛壓根不驚訝，修長的手指快速摁下幾個數(shù)字，界面打開，花花綠綠的卡通圖標看得人頭痛。

    “微信在哪?！?/br>
    林佳音踮起腳，湊過去給他指，“這個?！?/br>
    “我先去門口打車，你快點過來?！鄙蛘哭D(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他人高腿長，沒兩步人影就縮成了一個點。

    林佳音趁著還能看清他的身型輪廓，仰頭看著夜空，抬手把星星連成心形的線，以沈湛為中心。

    她忘了聽誰說的，這樣能會讓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

    施完“魔法”后，林佳音縮回手，目光落在手背上，突然瞪大了眼。

    虎口連著左手背，烏青了一大片。

    她顫巍巍地縮回手，走在路燈下，抬在眼前仔細看。

    淡淡的紫黑色，蔓延了大半個手背，像是從皮膚內(nèi)層血管破后，滲出來的血。

    林佳音喉嚨一梗，雙眼發(fā)紅。

    完了……

    她中毒了。

    她要死了。

    很有可能以后再也看不見沈湛了。

    眼淚簌簌往下掉，林佳音一口氣堵在喉嚨里，抽泣哽咽，邊抹眼淚邊朝西二門跑。

    沈湛站在路邊，看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佳音，有點懵，“怎么了？”

    幾分鐘不見，就哭成這樣？

    林佳音撲進他懷里，不管不顧地一把抱住他，“嗚嗚嗚……怎么辦啊嗚嗚嗚……我好像……嗝……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br>
    沈湛蹙眉，把她拎開，離自己一段距離。

    林佳音哭到打嗝，不停地擦著眼淚，哽咽解釋：“要，要，要死了，嗝。”

    “……”沈湛揉了下鼻子，“我怎么就要死了？”

    “不，不是?！绷旨岩羯钗豢跉猓斐鲎约旱氖?，“是我，我快死了嗚嗚嗚?！?/br>
    夜晚看不太清，手背青烏一片。

    沈湛掃了一眼，蹙眉問：“撞了？”

    “沒，沒有?！绷旨岩魮u頭。

    “仔細想想。”

    “是中毒了?！绷旨岩粢浑p大眼淚光盈盈，止不住的哭腔“我昨天吃了蘑菇?！?/br>
    “……”

    沈湛不覺得這是中毒，估計是林佳音磕碰到了手背，自己卻不記得了。

    他轉(zhuǎn)身敲了敲車窗，“師傅，抱歉，先去省人民醫(yī)院?！?/br>
    隨后拉開后座的門，讓林佳音先進去。

    一路上，林佳音哭個不停，深信自己是中毒了。

    沈湛眼皮都沒掀一下，懶得跟她解釋，任由她拉著自己的衣角害怕地哭。

    “沈湛，我要死了?！?/br>
    “嗚嗚嗚我要死了?！?/br>
    “我再也見不到了你?！?/br>
    “嗚嗚嗚嗚……”

    沈湛無耐地揪起她衣領(lǐng)，從胸口掀開她。

    襯衫被她的鼻涕眼淚打濕一大片。

    “林佳音，”沈湛揉了揉眉心，“閉嘴?！?/br>
    林佳音“嗝”的一聲鳴，硬生生止住了抽泣。

    “先看醫(yī)生，看完再哭也不遲?！鄙蛘棵鏌o表情地道。

    很快，車子到達省人民醫(yī)院。

    現(xiàn)在是晚上10點半，沈湛先去掛了急癥號，然后帶著林佳音過去。

    林佳音就拉著沈湛的衣角，眼眶泛紅地跟在他身后。

    急診室的醫(yī)生大概四五十歲，戴著一副眼鏡，正坐在電腦前核對資料，見有人進來抬起頭問，“怎么了？”

    “醫(yī)生，”林佳音松開衣角，跑過去，“我中毒了?！?/br>
    一聽是中毒了，醫(yī)生嗖得站起來。

    “吃了什么？什么時候吃的，什么癥狀？”

    “吃了蘑菇，昨天吃的，癥狀……”林佳音顫抖著伸出手。

    頭頂亮起白熾燈，照得手背虎口處的皮膚顏色更加明顯。

    林佳音咽了口唾沫，緊張地等著醫(yī)生下定論。

    醫(yī)生拉著她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扶了扶鏡框，欲言又止。

    “醫(yī)生，你說吧?！绷旨岩魬賾俨簧岬乜聪蛞慌缘纳蛘?，下定無論如何也要努力活下去的決心，“我能承受的?！?/br>
    醫(yī)生松開她的手：“小姑娘，你先去那邊洗一洗?！?/br>
    “??？”林佳音沒反應(yīng)過來。

    他指了指旁邊的洗手池，有些無語：“用洗手液洗一洗?！?/br>
    “…………”

    出了醫(yī)院大門，林佳音看著自己重新白回來的手背破涕為笑。

    沈湛無語地輕嗤，眼里寫滿了“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真好，我沒中毒?！绷旨岩魩е俸笾厣南矏?，“沈湛，我又能繼續(xù)看見你了?！?/br>
    “……”

    沈湛沒有和她說話的欲望，在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兩人回到森和小區(qū)。

    沈湛不住校，但也很少在森和住，因為總是在滿世界比賽。林佳音也很少來，偶爾空了來打掃衛(wèi)生。

    兩人更像是雇主和小保姆的關(guān)系。

    只是雇主沒想到，小保姆可以這么蠢。

    林佳音撇了撇嘴，從醫(yī)院回來，沈湛一直不理她。

    “對不起?！彼读顺端囊陆?。

    沈湛停腳，沒好氣地道：“你沒對不起我，你對不起人醫(yī)生?！?/br>
    “對不起對不起?！?/br>
    沈湛扯了扯嘴角：“醫(yī)生的智商都被你侮辱了?！?/br>
    “……對不起?！绷旨岩糇齑矫虺梢粭l直線。

    林佳音低著頭，跟在他身后，安安靜靜地不說話。

    沈湛走到門前停下，轉(zhuǎn)過頭來，“鑰匙?！?/br>
    “鑰匙？”林佳音楞了一下。

    見她一臉茫然，沈湛猜測到什么，“鑰匙呢？”

    林佳音趕忙拉開書包鏈，伸手摸，摸著摸著，就咬起了嘴唇。

    “……”

    沈湛扯過她的書包，倒拎著抖了兩下，花花綠綠的小飾品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