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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杯酒：野神

    所謂秦九醞提供的線索, 實則就是她在舍廟幻象內(nèi)得知的，空門教主的法號。

    忘名。

    在她察覺陳恩童或許誤入非法宗教組織的初期，某一天秦九醞曾跟蹤死黨去了郊外一趟。

    可是她這臨時特務(wù)做的不專業(yè), 跟到一半跟丟了, 于是便頂著秋季烈日, 蹲于一間建立在公路旁的廟宇外思量對策。

    猝然，有一只手拍了拍秦九醞肩膀。

    一名身穿僧衣的和尚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 合掌低眉, “施主。”

    秦九醞瞥了瞥左邊數(shù)米外的寺廟大門, 蹙眉問道：“不給蹲？那我挪一挪?！?/br>
    言訖, 她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另找一塊陰涼處蹲著，豈料剛邁出一步就被和尚拽住了。

    “小施主誤會了?！焙蜕行σ獯认? “小僧瞧施主在這有一會了，外頭炎熱，想邀你入內(nèi)坐一坐，以免中暑。”

    秦九醞嚼了嚼口里的珍珠, 斟酌少頃，抵擋不住誘惑地點頭。

    盡管已然入秋，但地處南方的良絡(luò)市仍是麗日炎炎，毫無轉(zhuǎn)涼的征兆, 炙人火輪高掛天邊，曬的行人睜不開眼。

    “小施主也是想來看古城的么？”和尚一面領(lǐng)著秦九醞進(jìn)寺，一面閑聊。

    彼時因靈異古城的緣故, 連帶著此片郊區(qū)都成了新晉網(wǎng)紅游玩點。

    “嗯?！鼻鼐裴j抹著汗隨口應(yīng)聲。心底慶幸今天出門沒化妝，否則如今得花成什么樣？

    “恐怕小施主得白走一趟了。” 和尚惋惜搖頭，“前幾天政府剛封了各個通往古城的路，施主不曉得這事？”

    秦九醞當(dāng)然知道，不過她懶得解釋，環(huán)顧周遭繼續(xù)胡扯，“我就是抱著僥幸心理，試試唄?！?/br>
    此寺院雖小卻依山而建，蓋得古色古香，因坐落郊外而人煙稀少，所以莊嚴(yán)肅穆的氛圍間又透著一股世外桃源的清靜安逸。

    和尚了然，忽而駐足，“小施主要洗洗臉么？”

    秦九醞扭頭，看到一方小池，朵朵艷麗迷人、生機(jī)盎然的千瓣蓮點綴水中，花瓣由大至小一重疊一重，顏色灼紅，仿佛以血染就，美得令她的目光剎那間不知曉該落到哪兒。涓涓細(xì)流自一根斜穿過廟宇白墻的竹條流出、滴落池內(nèi)……

    “這是干凈的泉水?！焙蜕兄钢嘀?，“不僅能洗臉還能直接飲用，很清涼的，施主嘗嘗？”

    “謝了?！?/br>
    秦九醞毫不客氣，上前伸手接水。甫一湊近，右手中指便不小心刮到竹子口的小刺，溢出的幾滴鮮血隨著清泉落入池水，正捧著水洗臉上汗?jié)n的秦九醞，突兀聞到一陣撲鼻馨香。

    什么東西？

    秦九醞微愣，并未在意指尖那點小傷，“好香。”

    “是蓮花?！焙蜕写稹?/br>
    秦九醞狐疑地彎腰嗅了嗅，發(fā)現(xiàn)竟真是池中千瓣蓮花香，馥郁芬芳、沁人心脾，不禁擰眉迷惑。

    奇怪，這么四溢的香氣，剛怎么沒聞到？

    “小施主要不要拜拜佛，求個平安？”

    和尚的詢問打斷了秦九醞思緒，她拿起被她隨手放在地上的奶茶喝了口，“嗯，正好想買姻緣符?！?/br>
    秦九醞其實不信這些，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可她現(xiàn)在畢竟在人家寺廟內(nèi)乘涼，所以拜拜以示感謝也是有必要的。

    和尚掛著祥和的微笑，帶秦九醞步入大堂，神情恭敬的自桌上拿起三根香點燃，末了遞給她。

    秦九醞雙手接過并致謝，隨后佯裝敬重地朝佛像閉眼鞠躬。一下、兩下……

    “阿九……”

    第三次彎腰之際，上方陡然傳來一聲極低極低的呼喚，甚至分不清男女，卻能清楚聽出是在叫秦九醞的昵稱！

    誰？！

    秦九醞猛地抬頭，前方只有一尊寺院供奉的金身佛祖。

    佛像身穿僧衣盤腿坐于蓮座之上，右手捧著一朵綻放金蓮，左手微抬掌心朝下，似想輕撫蓮花；眉目低垂，神色慈悲，笑得隨和寧靜，卻神圣不可直視，仿若除他以外世間再無神佛。

    秦九醞一怔。先前沒認(rèn)真瞧，現(xiàn)今才發(fā)現(xiàn)，這佛并不是平日里眾人所熟悉的如來、觀音等。

    “這是什么佛？”秦九醞疑惑。

    和尚語氣尊敬，“#*@%?！?/br>
    “？？什么……”秦九醞感覺自己聽到了句無法辨別的雜音。

    “這是一句梵語。音譯為中文是，忘名?！?/br>
    和尚笑容慈愛，說著向佛像合掌一拜，神態(tài)語意中無不透露著崇拜，“忘名佛祖來自西域的一個小國。彼時此處是古代朝陽國地界，恰逢旱災(zāi)，百姓啃樹皮、食人rou，過得民不聊生，是忘名佛祖的到來，拯救了黎明蒼生?！?/br>
    “哦?！鼻鼐裴j登時沒了興趣，她會多問一句不過是近日因著陳恩童的緣故，對來路不明的神佛有些戒心，擔(dān)憂自己拜了野神。

    和尚嘴里的忘名她沒聽過，朝陽國倒是認(rèn)識。

    “施主隨小僧到偏房坐吧，那兒比較涼快。”

    “好，謝大師?！?/br>
    秦九醞蹲下身正欲拿腳邊的奶茶……耳邊遽然隱隱聽到什么人念誦經(jīng)文的聲音，與其同時，她余光瞄見，一串紅色的字符自后邊的金身佛像口中飛出，施施然朝她飄來，終末融入她體內(nèi)。

    臥草?。?/br>
    秦九醞立即回身瞪向那座佛像，神情驚愕。

    這尊佛方才沖她吐了什么？！

    不對不對！

    什么鬼經(jīng)文會飛？！虛擬成像技術(shù)？？？

    “小施主？怎么了嗎？”和尚察覺秦九醞并未跟上，出聲喊她，臨了瞅她神色有異，明白了，“小施主是看到什么怪異的現(xiàn)象了嗎？別怕，是我們安的全息投影?！?/br>
    秦九醞順著和尚所指的方向望去，確鑿在頭頂?shù)囊桓鶛M梁上瞧到了一臺小型的黑色機(jī)器。

    雖然困惑一家寺廟要這玩意做什么，可廢話打聽他人的事情并非她的作風(fēng)，加之碰巧有通電話打來，告知她導(dǎo)師找她，秦九醞便匆匆離開了。

    誰知和尚把她送到寺廟門口時，驟然意味深長的說：“盡管現(xiàn)在政府封了路，可施主若當(dāng)真有興趣，可以試著往這條小路直走……我注意到很多小年輕來了，都是走這條路的，沒準(zhǔn)有驚喜?！?/br>
    秦九醞那時正致電蔡叔，讓他趕來接自己，沒有將他的話聽進(jìn)耳，敷衍地點了點頭。

    后來她忙著準(zhǔn)備保研報名的資料和追查陳恩童誤入的非法組織，這段記憶就遭她丟到了腦海深處，直至在舍廟內(nèi)遇到空門教主，聽到他的法號之際，才猛地憶起。

    ——難怪她一直覺得空門教主眼熟、耳熟。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的倒數(shù)第二天。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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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杯酒：巧克力酒

    因為老黃說, 已將警方調(diào)查的突破性線索發(fā)送到了秦九醞電腦，所以他們一人一鬼并未觀影完畢就離開了。

    回家途中，秦九醞唯恐今朝惦記表情包一事, 向他敘述了一遍這段經(jīng)歷。

    “呵?！?/br>
    當(dāng)聽到有人給忘名建金身佛像, 尊稱他為佛祖之際, 今朝眼簾微垂，薄唇譏諷的揚(yáng)起, 溢出一聲短促而輕蔑的低低冷笑。

    秦九醞扭頭, 窺到他眸底轉(zhuǎn)瞬即逝的陰郁。

    她不禁想到, 舍廟的幻象內(nèi), 今朝手刃的全部僧人里, 沒有空門教主。那么，在今朝奉皇帝之命殲滅空門教的那一場攻城戰(zhàn)前, 是不是還發(fā)生了什么秦九醞所不知的事？

    且她一直有個疑惑。

    空門教雖洗腦能力一流，信徒可謂是遍布整座古城，但講到底終究是些平民百姓，行兵打仗、排兵布陣又怎么會是今朝的對手？

    忘名便是清楚此一弊端, 在舍廟時才會想拉攏今朝。

    烏合之眾對上朝陽戰(zhàn)神，本應(yīng)是小巫見大巫的一場戰(zhàn)役。

    今朝卻敗了。

    不僅失利，連帶著命都搭上了。

    是空門教牛逼到能抗衡專業(yè)訓(xùn)練出來的軍隊，抑或是另有隱情？

    秦九醞不愿今朝多想有關(guān)舍廟、有關(guān)空門教的往事, 咬牙琢磨該怎么轉(zhuǎn)移他思緒……要不要屈尊降貴的做個表情包哄哄？

    大小姐糾結(jié)著，余光瞟到一間便利店，腦海中乍然浮現(xiàn)一幕畫面。

    “等我?！?/br>
    她立即拽住今朝袖子, 丟下兩字便快步進(jìn)了便利店。

    大約一分鐘后，店鋪的自動門打開，秦九醞面無表情地走向意中鬼，在與他擦肩而過時，扯了扯今朝衣袖。

    今將軍視線一落，小藍(lán)毛鬼的指尖被他的玄袍襯得愈加白皙，也許是天寒的緣故，凍得她手背發(fā)紅，但他清楚，那雙手掌有多么溫暖，輕拍人脊背之際又有多么令他心安。

    罷，她遭自己連累，在舍廟內(nèi)陪了自己如此久，現(xiàn)今就多順從她作為補(bǔ)償吧。

    秦九醞察覺今朝跟上，便拉他找了個偏僻的小樹林，確保附近沒人，才把捏在掌心的一塊巧克力拆開，遞過去。

    “吃糖?！彼p眼漫著不自覺的笑意。

    不深，卻足以瞧得今朝一怔。

    一如秦九醞為人，看似反骨冷酷，不易親近；實則她只是位恩怨分明，未經(jīng)苦難，沒歷挫折，又不擅長表達(dá)情感的小藍(lán)毛鬼。

    一旦她將你放置心尖，就會凡事念著你、照顧你。

    比方說，她的好友陳恩童。

    又譬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