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節(jié)
蕭憐蹬著皮靴,下了轎,踏在太監(jiān)的背上,落了地,便是一個趔趄。 “哎喲,娘娘,您小心。”白凈凈說完,發(fā)現(xiàn)不對,啪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之后咧嘴一笑,“不對,是陛下,陛下,您小心?!?/br> 第26章 我是她的暗衛(wèi)(四更) 蕭憐一身男裝錦袍,繡著大楚的帝王龍紋,是風君楚專門命人按照御用儀制替她定制的,這一身打扮,本是兩個人閑來無事,關起門來胡鬧的時候穿來玩的,如今卻派上了用場。 她最近心里日日惦記著,想見見這個霜國著名歌星,便時長跟風君楚鬧,說每天被關在宮中悶得發(fā)慌,要出去透氣。 如今帝國的亂世之戰(zhàn)方才平息,百廢待興,風君楚忙得昏天黑地,除了在書房偶爾與她閑話幾句,便只有入夜相擁入眠,方能一解相思,平日根本沒有時間陪她出去溜達,可又被她磨得沒辦法,不知怎么哄。 于是蕭憐就趁機說,要替他微服出游,去北邙山行宮轉轉。 風君楚第一反應,便是她要偷偷逃出去見那個與她生了個小丫頭的男人,自然是一百個不愿意,可又不忍心看她悶得發(fā)瘋,于是就派了白凈凈,加上一支上千人的儀仗跟著,并且一來一回,只限三日。 對蕭憐來說,三日足夠了,兩廂一拍即合,她就喜滋滋上了風君楚的御用攆子,來了北邙山。 這會兒,到了涼風殿門口,蕭憐清了清嗓子,拽了拽衣領,衣袍一拂,便入了殿。 脖子上藏著的那只碩大的瓔珞,讓她稍稍動作大了都喘不過氣來。 她沒人扶著,走了沒多久,就有些暈,于是坐在花叢外喘會兒氣。 里面的嫵霜,已經將一曲《長風歌》唱了一遍,卻死活不見風君楚人來,只好重新再唱。 蕭憐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坐在花叢外側耳細聽,那歌中咿咿呀呀唱的什么玩意? 說是歌,卻完全沒有韻腳,說是大白話,可一句都聽不懂。 完全聽不懂! 她自然不知,嫵霜這首曲子,是專門唱給九洲有學問的男人聽的。 九洲的男子,但凡有些學問教養(yǎng)的,都要從小學習背誦《大九洲頌辭三千章》,這本磚頭一樣的古書,分了十八章,專門收集古九洲的各種詩詞歌賦,而且辭藻修飾極為生僻高深繁復,講究的是意境而非韻腳,若是心中沒有點墨水的人,聽了便是天書一般。 所以現(xiàn)在,對于從來沒在九洲讀過書的蕭憐來說,聽了《長風歌》,便一頭霧水,完全不懂她在唱個鳥! 她抹了一下額前垂下來的發(fā)絲,提了個口氣,繞過花叢,以一個風流瀟灑的姿勢來到廊下。 隔著珠簾,看見里面的女子,白衣如雪,長發(fā)如墨,正頷首撫琴,真的如畫中仙子一般。 靠!這小娘們,還好沒讓楚郎看見! 她一陣氣沖腦海,便又是不爭氣地眩暈,只好順勢向一旁的廊柱一倚,雙腳交疊,雙手抱在胸前,做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 里面嫵霜輕掀眼簾,看見外面的皇帝陛下,身形并沒有傳說中魁梧勇猛,卻也是身姿修長,正斜倚在門廊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于是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歌聲多了幾分歡愉,手指間的琴音更加纏綿。 蕭憐也并不是全無修養(yǎng)的人,雖然那歌兒她聽不懂,可是聽曲兒這種事,她早就精得不能再精了,當初勝楚衣一把劫燼琴,每天閑來無事,扒拉扒拉扒拉,她就算是個聾子,也聽得明白其中的喜怒哀樂,如今自然知道,這里面的女人,開始浪了。 她離開廊柱,上前兩步,抬手掀了珠簾,并不再近前,只是打量那坐在殿中央的嫵霜。 嫵霜正唱的聲情并茂,抬眼間,看清她的臉,驚得差點唱跑調。 他就是風君楚? 那個以殺立國的瘋君? 她自命閱盡天下男人的一顆心,頓時漏跳了一拍。 “陛下?!备杪曣┤欢?,嫵霜起身,向蕭憐深深一福。 蕭憐擺擺手,“無須多禮,繼續(xù)唱?!?/br> “是?!眿乘迪玻磥硭窍矚g的,于是優(yōu)雅重新坐下,繼續(xù)唱。 這一唱,蕭憐就再沒喊過停。 她先是滿屋轉著聽,后來坐在嫵霜對面聽,最后繞到她身邊,撐著腮幫子,看著她聽。 嫵霜只能一直唱,時不時丟了眼神,暗示這位皇帝陛下可以對她進行下一步了。 蕭憐聽見她的琴聲中有一絲煩躁,于是,抬手勾了勾她的下頜,順便在臉蛋上掐了一下。 嫵霜唱得嗓子都啞了,正好順勢不唱了,“陛下,疼?!?/br> 蕭憐微笑看著她,淡淡溫柔道:“朕讓你停了嗎?接著唱?!?/br> 此言一出,嫵霜心中一陣哀嚎,再這樣唱下去,她的嗓子真的都要唱壞了,于是道:“陛下,只聽一首曲子,怕是很悶,不如奴家為陛下跳支舞吧。” 蕭憐的手指順著她的下頜滑向脖頸,在裸露的肩窩上來回滑動,不咸不淡道:“不要,朕就喜歡單曲無限循環(huán)?!?/br> 嫵霜:“……”不懂。 但是她明白,她這是得繼續(xù)唱。 可游戲風塵的女子,哪里那么容易聽話,于是接下來,一開腔兒,便是一個破音。 于是,嫵霜掩口,慌忙跪下,“陛下恕罪,奴家的嗓子,只怕是唱壞了。” “沒事,朕就喜歡破鑼嗓子?!笔拺z抬手將她扶起,“既然不能唱了,不如就叫吧,朕喜歡聽女人叫。” “???陛下何意?奴家不明白?!眿乘唤?。 “叫……床?!笔拺z齜牙一笑。 “陛下……!”嫵霜瞪著一雙妙目,卻不敢直視蕭憐,她怎么說也是有品味,有檔次的風塵女子,向來賣藝不賣身,只好委屈道:“陛下,嫵霜是淸倌兒,只賣藝,不賣身,不懂如何……叫……” 蕭憐大大咧咧倚在椅子琴桌旁,“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朕讓你叫,你就叫,哪兒來的那么多廢話,你若是不叫,現(xiàn)在就拖出去斬了,外面幾千暗衛(wèi),可都等著呢?!?/br> 嫵霜一個激靈,向外瞥了一眼,她坐在這里已經許久了,從未見什么暗衛(wèi),可生死攸關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于是一口銀牙都快要咬碎了,手緊緊抓了衣裙,心里暗罵。 原來這個瘋君是有隱疾,卻不想被人知道,當初聽聞,他在風都城外大帳臨幸龍妃,整整鬧了一上午的動靜,那份英武倒是被人津津樂道地傳揚了許久,雪國的人更是逢人便說,他們駙馬爺是如何神勇。 現(xiàn)在想來,也必是假的,無非是風君楚讓龍妃一個人在帳中喊上一個上午,演戲罷了。 于是,她向著蕭憐致哀一般地深深行禮,“陛下,這珠簾晃動,外面又有暗衛(wèi)無數(shù),奴家實在羞于開口。” 蕭憐無所謂道:“沒關系,開著門,他們才知道是你叫的好,而非朕做得好?!?/br> “遵旨?!眿乘闹邪盗R一萬遍風君楚你大爺! 之后,開口,“啊……” 叫開了。 這一叫,還真是頗為有經驗,抑揚頓挫,起承轉折,不差分毫。 蕭憐聽得直挑眉,“繼續(xù)!” “啊……”嫵霜再叫,卻身子向她靠近了一分。 一分,再一分。 蕭憐撐著頭,看著她暗戳戳湊了過來,忽然眉頭一皺,電光火石之間,嫵霜飛快從她身側的琴上拽下一根琴弦,勒上脖頸。 蕭憐本就眩暈,又沒了神力,身手就沒那么快,居然沒躲過去。 嫵霜也是一愣,她竟然就這么得手了? 下一刻,一道凄冷的光! 蕭憐脖頸上的琴弦嗡地就斷了。 虛空劍,順勢穿透了嫵霜纖細的脖頸,又毫不留情地抽了出來,鮮血汩汩如注。 嫵霜的手指間,還繞著斷了的琴弦,驚慌的眼睛,睜地前所未有地大,望著面前那個男人。 “你……”她想問他是誰,卻只能發(fā)出這一個字,就無力地頹然倒下。 “我是她的暗衛(wèi)?!憋L君楚悠然用她雪白的裙子擦了虛空劍上的血,之后緩緩入鞘。 ------題外話------ 今日暴擊完畢! 第27章 小寶的爹死了,娘跑了(一更) 風君楚蹲下身子,抽了帕子替蕭憐仔細擦了脖頸上被琴弦勒出來的血,那血珠剛擦完,就又冒了出來,“你脖子上壓著深淵玄鐵就敢到處亂跑,真的以為朕這個皇帝是容易做的?” 蕭憐被他擾了興致,嘟著嘴,翻了個白眼,“這么如詩如畫的仙子,你倒是殺得干脆,我可還沒玩夠呢,你真的當我這么容易被人勒死?” 她雪白纖長脖頸上沁出的血,有些分外的香艷,風君楚的唇便湊了過去,呼吸變得灼熱,“你若真的死了,倒也是好事,我就將你的身子供在神龍臺,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至少不用再怕你跑了……” 他的聲音漸輕,用舌尖沾了沾血珠,腥甜的味道,仿若撩撥起骨子里的兇性,接著,猛地一口,咬上了脖子,狠狠地咬她! 敢騙他!敢耍小陰謀騙他!敢懷疑他對這種風塵女子有興趣!還敢冒用他的名義招幸這女子! 簡直罪大惡極! 該……該狠狠地大刑伺候! 蕭憐推他,“死開啦!這兒還有個死人呢?!?/br> “不管她!”風君楚含混著低吼,抬手將琴推下桌案,把蕭憐摁了上去。 “混蛋!門都開著呢!” 那涼風殿四面墻,各二十四扇對開雕花門,此時都是大開的,夜風習習,穿堂而過,撩動四下的珠簾稀碎作響。 本是花前月下的美景,卻地上還躺這個死人,就分外詭異。 “誰敢看!”風君楚伸手便去扯她的腰帶。 “死瘋子,你住手!”老子還不至于當眾表演啪啪啪! 別人說他瘋,當下就得死。 可她罵他瘋子,他反而更瘋,“再罵,越罵,朕就越高興?!苯裉觳缓莺莸厥帐澳悖o你長個記性,下次保不齊還干出什么蠢事! “混蛋??!我好暈啊!”蕭憐剛剛被他猛地掄在桌案上,一陣劇烈的天旋地轉,頭頂上的畫滿了斑斕壁畫的穹頂在不停地飛旋,哼唧了一聲,竟然暈了過去。 可風君楚才不管她暈不暈,正經事要緊。 這時,一聲破空脆響,嗡地,一道金光,直沖風君楚而來。 他險險避開這一擊,接著那金光又快如閃電,砸了過來。 來人如旋風一般,尚看不出身形,便已接二連三攻了過來,風君楚從未見過如此高手,竟能凌厲地將他連續(xù)逼退數(shù)招,震驚之下,盛怒驟起,虛空劍出鞘,當?shù)匾宦?,與那金光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