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節(jié)
咣!又是一聲天鑼響。第九個。 芷鸞從巨石后飛奔而來,扶住跪在地上的穹隆,“穹隆,你這個傻子!” 穹隆口角帶血,笑道:“我是傻,認定了的事,死都不改。對君上如此,對你,也是如此?!?/br> 他轉頭看著芷鸞微紅的眼眶,又亮晶晶的淚珠正在打轉。 “芷鸞啊,你在為我哭?” 芷鸞抹了一把眼睛,“我在哭一個傻子?!?/br> 穹隆嘿嘿地笑,重新提起一口氣,勉力維系住晃動的血陣。 燦陽和煙荒收拾了戰(zhàn)場,忽然緩醒過來,“哎?芷鸞,你怎么出來了?君上不是讓你看著雪薰?” 芷鸞這才驚叫,“壞了,我把她給忘了!” 原來雪薰聽見外面已經(jīng)開戰(zhàn),尋死覓活地一定要出來,芷鸞熬不過她,就答應陪她一起出來,說好了偷偷看上一眼,只要知道少君沒事,兩個人就回去。 結果出來正撞上尺素奇襲,就只好躲在巨巖后面,這一躲,就把雪薰給躲沒了。 燦陽喝道:“快,派人去找,別讓她壞了君上的大事!” 說完,瞪了芷鸞一眼。 芷鸞向穹隆身后縮了縮,穹隆雖受了重傷,但被她這樣依賴,就甚是得意,“好了好了,你別嚇著她,她一個女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 “哼!”燦陽哼了一聲,叮囑煙荒,“你替我在這里守著,別讓這倆癡男怨女再干什么蠢事,我去看看?!?/br> 他走了幾步,又看了看光牢中的穹蒼,“這個,找個醫(yī)者過來看看,別死了,君上還有用?!?/br> …… 這一場大戰(zhàn),戰(zhàn)至入夜,雙方越殺越是紅眼,全然沒有停歇的意思。 勝楚衣座下八王,折了妄想魔王和惡煞魔王兩個,剩下的焰殺六人反而被刺激地更加亢奮。 燦陽找遍了誅天大營,也沒找到雪薰,見御轎那邊安然無恙,便也不敢向勝楚衣稟報。 期間,蕭憐派人來過幾次,探問了戰(zhàn)況,見交戰(zhàn)正盛,也沒有開口喊勝楚衣回去,就只坐在帳中豎起耳朵聆聽戰(zhàn)況。 兩人的乙木生緩緩迂回流轉,知道彼此相安無事,便有了默契。 只是蕭憐擔心腹中胎兒有了異樣,心中忐忑,對那個夢心有余悸,再也睡不著了。 —— 神域大營中,雪萬山掛了彩回營修整,到了營帳門口便發(fā)現(xiàn)左右神色不對,掀了營帳一看,雪薰正端端正正跪在地中央。 “薰兒!” 他顧不上肩頭的傷,慌忙進帳將她扶了起來,“他放了你了?” 雪薰抬頭,兩眼通紅,“父王希望他放我,還是不放我?” 雪萬山一時語塞,少君若是不放她,必是要用她來鉗制自己。 可若是放了她,便是不在意她。 他的女兒,這一生一世,已經(jīng)綁在他的神位之下,如今兩軍交戰(zhàn),他卻由著她回來了。 “父王,您放心,我回來,他不知道?!?/br> “你偷偷跑回來的?” “……是。”雪薰從牙縫里擠出這一個字。 雪萬山便是心頭一涼。 少君是什么樣的人,他如何不知。 他若是真的想困住她,又怎么會這么隨便,任由她說逃就逃。 他是真的根本就沒在意她半點??! 雪薰重新跪坐在地上,“父王,女兒無用。” 說著眼淚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 “唉……!”雪萬山俯身,將她攏入懷中,“當初勸你不要嫁給那神位,你偏不聽,現(xiàn)在,你可讓父王拿你怎么辦?” 雪薰從他懷中掙脫出來,咬唇堅定道:“父王,孩兒不后悔?!?/br> “你……!你到了這個時候,怎么還執(zhí)迷不悟?他眼中心中,何曾有過你?” 雪萬山怒其不爭,站起身來,肩頭的傷口便是一痛,卻痛不過心頭的那一縮。 咚咚咚! 雪薰重重地向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跪直了身子,“父王,孩兒既然嫁了他,不管他承不承認,生死都是他的人。此番冒死穿越殺陣回來,是有事相求父王?!?/br> “你這個蠢丫頭!”雪萬山的心疼痛,“你當自己是他的人,他什么時候承認過你了!他為了擺脫你,連神籍都不要了!”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女兒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雪薰膝行兩步,抱住雪萬山的腿,“父王,女兒求您,就當為了女兒,幫幫他!” “哼!他還需要我?guī)???/br> “不!父王,女兒說的是,臨陣倒戈!” ------題外話------ 各位大親親平安夜快樂! 太華結婚紀念日,出去浪一下,今天最后一更,十二點前一定發(fā)! 第313章 毒計(三更) “你給我閉嘴!”雪萬山嚇得魂都飛出來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四個字,居然從他這個平日里只知道描畫繡花的女兒口中說了出來!“你想害死雪城所有的人?” “父王,女兒就是為了你,也為了他,冒死在這里求您!” “你知道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嘛?” “父王,女兒橫穿戰(zhàn)陣的時候看的明白,如今神魔兩軍,勢均力敵,大戰(zhàn)必定曠日持久,但是,十八神王,除了洛世王,您是最強的一個,雪城也是神域最大的封藩,您這個時候若是跨過天平,走向另一頭,戰(zhàn)勢必定立時逆轉。” 雪萬山蹲下,等著這個他幾乎快要不認識的女兒,“你這是在勸為父造反,你這是將父王和雪城陷于萬劫不復之地!” “父王!你若是現(xiàn)在不幫他,才是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雪薰抓住父親的手,“父王,你想想看,陛下只有他這一個子嗣,萬萬載后,這天下還是他的,你今日與他為敵,你覺得他來日登基,會念你的好嗎?” 雪萬山眼中的光異樣一閃,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與以往變得不一樣了。 “父王,”雪薰接著道:“女兒無能,不能搏得他半分垂青,現(xiàn)在只有您在他心中有足夠的分量,女兒才有一線希望?!?/br> 雪萬山不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扎中。 雪薰急切道:“父王,您不能再猶豫了!他若是敗了,萬一陛下降罪,女兒必受牽連,到時雪城就算不被株連,可也永世再難抬頭!” 雪萬山沉沉嘆了口氣,“薰兒,你做得這一切,不值得啊!” 雪薰已是淚流滿面,“父王,薰兒已經(jīng)無暇去想值與不值了,熏兒只知道,他不能輸?!?/br> 雪萬山邁著灌了鉛般的步子,坐了下來,沉吟了半晌,抬眼道:“薰兒,這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一擊制勝,否則,便是萬劫不的深淵?!?/br> 雪薰兩眼瞪得雪亮,滿是期待,“父王,可有什么籌謀?” 雪萬山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 雪薰上前只看了一眼,便心下了然。 “洛世!” “沒錯?!?/br> “這件事,交給女兒去辦!” “不妥,”雪萬山擔憂道:“你搶了芷鸞的位置,只怕洛王會懷恨在心。” “不,父王,這件事,你給我一個信物,我可以說服芷鸞一起回去搬兵?!?/br> 雪萬山不確定地看著這個女兒,想從她臉上找到十成十的把握。 雪薰堅定道:“父王,相信我?!?/br> “唉,只是從此之后,我雪城就要背上背主的罵名了?!?/br> “不,父王,你要做出大勢所趨的樣子,一切就名正言順了?!?/br> 雪萬山疑惑地看著她,“薰兒,到底誰教你的這些?” 雪薰眼光閃動,“父王,沒人教女兒,是女兒這些天被軟禁中,領悟了做人要為自己而活的道理?!?/br> 雪萬山從懷中掏出一塊雪白的玉佩,“哎,父王的信物,你拿去吧,速去速回,父王等你消息。” “是!” 雪薰抓過玉佩,轉身匆匆出了大帳。 她走在陰影中,離開了雪城的大營,沒入黑暗之中,迎面撞上一個高大的人影。 “拿到了嗎?”光影明滅的瞬間,那英俊的臉龐在黑暗中閃現(xiàn),碧染。 “拿到了?!毖┺箤⑹种械挠衽褰o他看,“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碧染背后轟地雙翼張開,“剩下的,交給我。” “好!”雪薰欣慰地望著他,仿佛看到了大戰(zhàn)過后,勝楚衣因她扭轉戰(zhàn)局的壯舉,而向她微笑。 可是那笑容,忽然變得殘忍,變得模糊。 好痛! “你……!”她只說出這一個字,生命就永遠停滯了。 陰暗的樹影深處,是碧染毫無表情的臉。 他緩緩將雪薰的尸體放下,用她的衣裳擦了擦長戟的槍鋒,隨手丟了一顆化尸丹,那美好的人兒就隨著一縷青煙,消散不見了。 “勝楚衣,我可是幫你清算了一筆不小的情債呢?!?/br> 碧染幽深的雙眸透出一絲冷笑,握著那塊雪白的玉佩,邁向神族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