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jié)
那些壁畫,焰殺是沒見過的,卻憑著傳承記憶,頗有些印象,此處聽得過癮,羽扇掩面,微微點頭。 “他為了你,受盡千刀萬剮之苦,卻甘之如飴,你卻茫然無知,躲在這里逍遙快活!當(dāng)你知道他為你而死之后,除了逃避,又做過什么?” 勝楚衣神色微變,周身氣息開始漸涼。 琨崇繼續(xù)罵:“你懦弱!因為那是你的父神,你便不能將他如何?是不忍,還是不敢?若是換了我蟲族,即便是生身父母,只要為了生存,一樣可以啖其rou,飲其血,敲骨吸髓!何懼之有!” “你為神祗,我為眾生,你在上,我在下,我與你爭斗不起,卻也不屑再供奉于你!當(dāng)初祖先將你的泥胎塑像推了就是對的,若是換我,保不齊還敢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啪! 一聲炸裂般脆響! 他最后幾個慷慨激昂的字兒還沒說完,兩道金光如狂蟒從屋內(nèi)橫掃而出,將措不及防的琨崇逼退數(shù)步。 蕭憐兩條龍鎖如兩道金鞭,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蓋臉向著琨崇一頓掄! 琨崇只知道外面那個焰殺是個高手,卻不知真正的高手卻跟那個被他罵成狗屎的神躲在屋子里。 一道龍鎖從脊背上呼嘯而過,原本好看得如同琉璃般的翅膀,立時被刮花了幾個豁兒! “第一鞭,打你個不孝子!創(chuàng)世父神,塑你rou身,造你魂魄,你非但心懷感恩,還出口大逆不道!” 啪! 又一鞭! “第二鞭,打你個蠢材!用你蟲子的腦子揣摩上神心思,你螻蟻之輩,豈懂得天地大道,孝義倫常!” 啪! 再一下! “第三鞭!打你個不知天高地厚,坐井觀天,膽敢自比神祗,妄議造化神功!” 琨崇被打的暈頭轉(zhuǎn)向,蕭憐神力之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跌跌撞撞,想避也避不開,那龍鎖如長了眼睛一般,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抽斷了他三根翅膀。 啪! 再抽! “第四鞭,打你個殘廢!既然在神祗面前稱王,忘了那王位是誰給你的,難不成還忘了身后的三對膀子出自誰手?” 琨崇瘋了,揚(yáng)手抓住一根龍鎖,“你又是什么東西!莫要欺人太甚!” 啪!冷不防,另一根龍鎖又抽了過來! “老子是誰,還輪不到你問!”蕭憐身形翻飛,金光晃眼,“第五鞭鞭,打你擅論父神情史,口沒遮攔,沒大沒小,無尊無卑,再有下次,將你那腦袋擰下來當(dāng)球踢,讓你做個沒腦袋的蟲王!” 琨崇雙鐮迎擊,卻被她迫得節(jié)節(jié)敗退,一聲怒吼,“靠!不要再打了!本王也是有尊嚴(yán)的!” 蕭憐正打得過癮,哪里肯饒他,“第六鞭,讓你記住,螻蟻的尊嚴(yán),在神祗面前,就是一堆糞土,今日若是把你打服,來日保不齊你還不懂天高地厚!” 她的兩條龍鎖,如疾風(fēng)驟雨,將六翼王背上的六枝薄翅抽的七零八落,最后一腳將人踹倒在地,踩在脊背上,“見了神祗,不思跪拜,僅憑這一條,就是你的萬劫不之罪!” 琨崇還嘴硬:“他不是我蟲族的神,蟲族早已棄了他!” “棄與不棄,輪不到你做主!” “你憑什么教訓(xùn)本王!你又是什么東西!” “等你打贏我,再問我是什么東西!現(xiàn)在挨揍的是你,老子就是你祖宗!” ------題外話------ 今日還有一更。 第286章 神跡(二更) 琨崇還要起來,被蕭憐用龍鎖橫在頸間勒住,揪了他的頭發(fā),壓低聲音威脅:“再亂動,先扒了你的面皮!讓后面那只九尾,看看你滿腦袋都是眼睛的怪模樣!” 這一招,果然比什么都管用,琨崇果然就不掙扎了,口中卻依然不忿:“本王不服!這個神,本王偏生不拜!” “不服就打到你服!不拜就打到你拜!” 蕭憐揚(yáng)起拳頭還要揍,外面琨崇帶來的蟲兵唰地?fù)P起兵器,焰殺立時持扇橫在蕭憐身后,“誰敢動!” 劍拔弩張之際,只聽屋內(nèi)勝楚衣的聲音悠悠響起,“好了,憐憐,神是用來求的,不是用來恐嚇的。” 房門被輕推,他便一襲黑袍,如一抹夜色般從茅屋中走了出來,身披無盡黑暗,腳下赤色如血的幽曇,隨著他的腳步,漫延開去,半人之高,無風(fēng)而妖異搖曳,幾乎將跪在地上的琨崇淹沒。 “你就是那泥胎像里的魔神?”琨崇在花叢中昂起頭,迎上勝楚衣的臉,卻是愣了。 說好了眼如銅鈴,口如血盆,尺許獠牙,背生六翼呢? 分明是一副完美到?jīng)]有一絲缺陷的容顏。 說好的腰部以下是一縷青煙的呢? 分明是一雙大長腿! 說好的一開口,震動山河呢? 分明是鐘鼓饌玉之聲! 魔神法身不是八部魔王的特征拼湊在一起的嗎? 怎么是個美人兒? 本王一定是被騙了! 早知道你是這副模樣,剛才就不罵那么難聽了。 琨崇仰頭,看得出神,被蕭憐在他腦后狠狠一鑿,“看什么看,沒禮貌!” 勝楚衣眉眼微垂,俯視琨崇,“那些神像,的確不是很像,也不怪他?!?/br> 蕭憐不解,她在魔神沉眠之地的神殿中,始終沒空看上一眼方寸魔君的神像,自然無法明白琨崇此刻心中所想。 琨崇支支吾吾道:“你……你真的是……內(nèi)個……” “是?!?/br> 琨崇稍稍緩醒過來,不行!本王乃是蟲族之王,不能被皮相給騙了!于是道:“你既是魔神又如何?你摁了我一個,卻摁不倒我蟲族萬萬子民,若是沒有令眾生信服之能,又如何享受眾生供奉!” 蕭憐從后面又是一腳,“廢話真多!還是挨揍不夠!” 勝楚衣見她那副暴力的樣子,溺愛地一笑,“好了,打也打了,放了他吧?!?/br> 他這樣一笑,唇角彎彎,眉眼無雙,院外便傳來許多的咣啷啷的聲音。 不知有多少蟲兵看得癡了,將手中的兵器也掉了。 焰殺搖著扇子,暗暗給勝楚衣扔了個白眼,你們兩個,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順便出賣色相,真是夠了! 果然,勝楚衣這次扮好人扮地很入戲,他俯身親自伸手給琨崇,“起來,本君現(xiàn)在就讓你看到,什么是創(chuàng)世的力量。” 琨崇盯著面前白玉一樣的手,立時有種卑微涌上心頭,終究沒敢將手遞上去,而是自己站了起來。 他原本引以為傲的六只翅膀,被蕭憐打得如被疾風(fēng)暴雨摧殘后般,凋零地不成樣子,便有幾分尷尬。 堂堂六翼蟲王,此刻如同喪家之犬。 勝楚衣手中水墨色的黑光泛起,在他肩頭一抹,那六只翅膀便如時光逆流一般,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慢慢修復(fù),重新綻放開來,生在他背上,仿若新生。 所有在場眾人,發(fā)出一聲輕嘆,連蕭憐也是兩眼一亮,這三對翅膀,似是比從前更大,更好看了。 琨崇抖了抖新的翅膀,還算滿意,可卻不愿就此認(rèn)輸,“這不算什么,只是治愈之能而已。” 勝楚衣淡淡笑道:“沒錯,只是治愈之能,何足掛齒?!?/br> 他向小院的門口走去,經(jīng)過焰殺身邊,“今晨殺生幾何?” 焰殺答道:“三千七百八十二只。” 勝楚衣向著院外那一片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卻因之前那場大戰(zhàn)而被踏平的空地上,張開雙臂,手掌之間,蘊(yùn)起光芒,向著那片空地道:“既是因本君而死,那便因本君而生吧。” 憑空的,空地上,已死的蟲族兵士,三千七百八十二人,本已肢離破碎,此刻竟然就活生生地出現(xiàn)了。 真正的創(chuàng)世之能! 琨崇直愣愣向前走了幾步,看著那些死而復(fù)生之人,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茫然不知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 勝楚衣雙手負(fù)于身后,轉(zhuǎn)身向他微微一笑,“在本君的世界里,沒什么不可能?!?/br> 琨崇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勝楚衣笑道:“本君如何締造了八部魔王,便是如何重塑了他們,又有何難?” 焰殺不失時機(jī)道:“事已至此,難道還不跪嗎?” 琨崇失神一般,點點頭,“我跪!我跪!” 他面向勝楚衣,重新跪入血幽曇花叢之中,鄭重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魔君在上,我六翼王琨崇,今率蟲部魔族,正式重新皈依魔神,日夜頂禮,永不背棄!如有違今日誓言,蟲部必死絕于此天地間?!?/br> 勝楚衣立在他面前,再次俯身伸手,“好了,起來吧,有六翼王這句話,本君今后,便可高枕無憂了?!?/br> 他依然笑得令人迷醉,看了蕭憐一眼,“本君還有些要事要辦,其余后續(xù)收編事宜,就交由焰殺全權(quán)處理好了?!?/br> 這一眼看去,正好蕭憐也立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向他微笑,似是見他成功收服蟲部,由衷地替他歡欣。 那笑容,那神態(tài),全不似從前的小女孩模樣,既遙遠(yuǎn),又熟悉,亦師亦友,有欣賞有傾慕,就如他丟失了許久的心愛之物,忽然間出現(xiàn)在眼前。 該是發(fā)現(xiàn)他看著自己的眼光有些異樣,蕭憐忽然咧嘴一笑,就又變成了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 勝楚衣有那么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走上前去,牽了她的手,便徑自回了西廂房。 而焰殺,本以為自己的任務(wù)已完成,忽聽勝楚衣居然給了自己如此天大的使命,登時意外地停了手中的扇子。 全權(quán)處理蟲部收編之事,相當(dāng)于給了他指揮蟲部的權(quán)力,而這份權(quán)力在手,他若是生了二志,必會給勝楚衣帶來天大的麻煩。 他此前不久還想要殺了他,現(xiàn)在突然又這樣重用他? 焰殺百思不解,可琨崇已湊了上來,“殺殺,走,本王帶您回王庭去看看!” “你叫我什么?” “啊,這不是為了表示親近嘛,那就叫焰焰?”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