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節(jié)
她在回憶中無意識地輕輕念了一聲。 等那記憶如海水般消散,她再重新定神看向那畫面,猛地看見九幽不知何時,正瞪著眼,向著她所在的方向,緊緊地盯著她。 “是你嗎?是你來了嗎?” 他雙眼空茫,只認(rèn)定那個方向,卻看不到她。 “帝呤,是你嗎?” 九幽的聲音哽咽著,顫抖著,有著一種強行壓抑的瘋狂在涌動。 蕭憐的心志開始晃動。 九幽扔下懷中的小龍,緩緩起身,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的那個方向,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近前。 “是你嗎?”他雙手垂著,無力又懷著希冀,對著面前的空空蕩蕩,問了一聲。 蕭憐看著他通紅的眼眶,心中酸楚,想要伸手輕撫他的臉,安慰他一句,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我,只是夢中人?!彼煅实?。 “不是!”九幽似是聽見了她的聲音,對著她的方向怒吼! 然而,只是一聲,之后,便整個人頹然,喃喃著哀求,“帝呤,我不是,我不是,你回來啊!” 他心傷如玉碎,向她伸出手。 蕭憐已是淚水模糊了視線,忍不住將手向他遞了過去。 就在兩人指尖即將相觸的瞬間,蕭憐的手中,一抹綠光劃過,眼前所有一切幻像,轟然破碎,重重迷霧襲來,淹沒了一切。 蒼茫大海上,御艙內(nèi),勝楚衣緩緩睜開眼,收了泛著淡淡綠光的乙木生,攤開的手掌,緊握成拳,微微顫抖。 艙門砰地開了,蘇破天大大咧咧進來,“喲?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勝楚衣不動聲色,整理了一下衣袍,“做了場噩夢而已?!?/br> “想咱們憐憐了?”蘇破天也不需他讓,自顧自坐下。 “我的?!眲俪碌穆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冷,浸透了寒意。 “好的好的,知道了,現(xiàn)在是你的。”不過很快就是大家的! “蘇王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就是要告訴你,再行七日左右,就是修羅海了,聽說那海中的怪獸都是吃rou的,想問問你又有什么良策?” 勝楚衣掌心依然沁著冷汗,強作沉靜道:“蘇王可見過螞蟻如何過河?” “見過!”蘇破天隨口答了,立刻拍桌子道:“哎呀!你……!嘖嘖嘖!太殘忍了!你果然比我還殘忍!” 勝楚衣眼簾掀起,已迅速恢復(fù)了平靜,“蘇王既然已經(jīng)懂了,就這么辦吧。” 蘇破天有些唯恐天下不亂,“你這么對她的子民,就不怕被她知道?” “她只怕已經(jīng)知道了。” 勝楚衣的眼睛,透過舷窗,望向璃光的方向,心頭有某種劇痛,仿佛通過乙木生,隨著她的夢境,被悄然緩醒,心碎不能自已,“如果沒有什么事,蘇王先請吧。” 蘇破天嫌棄道:“自從上了船,你就把自己關(guān)在這里,你這么悶的人,本王就奇怪了,小美人她怎么就會對你死心塌地?” “那是本座與她之間的事?!?/br> 勝楚衣背對著蘇破天,在舷窗邊坐下,雙眼直直凝望著璃光那一頭。 窗外,一片茫茫海水,什么都看不見。 可他知道,她在那一頭,已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之外。 他看的出神,蘇破天什么時候離開的,全然不知。 “憐憐……” 離璃光越遠(yuǎn),乙木生就越是微弱,剛才強行將她從幻夢中拉回來,已是他強行突破了極限。 此番,他帶了二十艘戰(zhàn)艦的圣朝將士,在獸軍艦隊兩側(cè)護航,一來是為了強渡修羅海,二來便是借著他們信仰的力量,來維系乙木生。 而再過七日,過了修羅海,他就再也得不到半點她的消息了。 “憐憐,記住!你不屬于過去,你不屬于過去!”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個方向,膝頭的拳緊了再緊,口中有些腥甜。 決不能讓蘇破天知道,他已經(jīng)受傷了。 —— 十萬大山中,蕭憐從昏迷中醒來。 海云上正焦急地看著她,“怎么樣?你死了一回,可想到辦法了?” “死了?”蕭憐坐起身來,后頸還有些疼。 外面?zhèn)鱽戆倩⑺麄儙讉€依然在奮力殺野獸獻(xiàn)祭的聲音。 “笨!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你剛才有一瞬間氣息全無,跟死了沒什么區(qū)別!” 蕭憐一陣心悸,一陣后怕,原來,剛才她若是真的心軟,留在了幻境,留在了過去,改變了過去,那現(xiàn)在的自己,就該消失了! “是你將我拉回來的?” 海云上得意道:“那還用說,我啪啪打了你兩個耳光,你就緩醒過來了?!?/br> 蕭憐摸了摸臉,果然有些火辣辣地疼,恨恨道:“你給老娘等著!” 海云上哼道:“救命大恩,你就這么謝我?” “我還對你有生身之恩呢!” 提起這件事,海云上就渾身氣都不打一處來,“不跟你胡扯了,快說,想到?jīng)]辦法沒?” 蕭憐凝神想了想,忽然笑得有些凄涼,“想到了?!?/br> “什么辦法?” “萬獸朝宗!” ------題外話------ 今日更完! 謝各種追!各種賞!各種票! 第229章 殺生一萬,魔龍入世(一更) 外面的殺戮聲還在繼續(xù)。 蕭憐將海云上扔出去把門,一個人在洞中坐下來入定。 為何自己一直不停地與帝呤的過往糾纏不清? 帝呤想讓她看的,她因心志動搖,壞了幻像,并未看完,還險些將自己給搭了進去。 后來,叫做帝呤的小龍如何了? 她本有著與她如出一轍的奔放不羈的性格,卻為何在她以往的夢中,她是那樣自卑、柔弱、逆來順受? 她那般天大的本事,碩大無朋的龍之身軀,就是天地間最可怕的武器,可卻無從施展。 她本是駕馭風(fēng)火雷電的王者,卻任由自己被極雷追殺,直到最后關(guān)頭,才無力地抗?fàn)幜艘幌隆?/br> 她懷著孩子,向天苦苦哀求,但求一線生機的時候,九幽在哪里? 他那么疼她,為何會如過往的夢境中那樣,只是冷漠地看著她受苦受難? 而最后,帝呤產(chǎn)下三個鮫人后,為何會離開深海,來到這十萬大山之中? 如果帝呤是九幽用她畫的一顆龍蛋和一根發(fā)絲所化。 那么,她蕭云極又是從哪兒來? 她脊背上的飛龍刺青,又是從何而來? 事情,看似已成了一個圓,卻有著許多解不開的結(jié)。 蕭憐眉頭緊鎖。 “蕭云極,你還是沒想通???”帝呤的聲音在耳畔溫柔的響起。 蕭憐:“想不通的太多,可現(xiàn)在沒時間了,想不通也要想通?!?/br> “既然你還不明白,那我也愛莫能助了?!?/br> “不!帝呤,我明白!你是過去的我,我是現(xiàn)在你!我明白!只是我不明白為什么!但是沒有時間了,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 “蕭云極,你要知道,你只有真正接受我,才能得到我。而得到我,你就成了我……” “我明白!我不在乎,帝呤!你幫我!” “不,幫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蕭云極,我那一生,漫長而軟弱,直至最后凋零,也不敢說出心中所想??赡悴煌?,你恣意奔放,無拘無束,率性而為,今日,我將一切都還給你,你只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你說!” “替我重活一次!” “好!” “蕭云極,你答應(yīng)我了,就要說到做到!” 帝呤的聲音漸輕,直至虛無。 接著,蕭憐的脊背上,飛龍刺青猛地一陣灼燒般的劇痛! 整個洞窟被萬丈五色光芒淹沒! 外面,嘶吼狂躁的獸群霎時間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向著洞窟的方向,匍匐身軀,頂禮膜拜。 本已經(jīng)殺紅眼的百花殺竟然也瞬間野性全無,垂下雙手,轉(zhuǎn)而面向蕭憐所在的洞窟,恭恭敬敬跪了下去。 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亂紅,已然安靜的跪下。 只是轉(zhuǎn)眼間,原本呼嚎震天的山中,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