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jié)
鳳子燁:“……” 秋慕白:“……” 等兩人將月生帶回館驛,安頓了房間,又覺得人家再傻也是個女子,大晚上的不好總纏著不放,所以有許多事,就打算第二天再仔細交代。 于是鳳子燁安置了個婢女在門口守著,以防月生夜里有什么需要伺候的,就由秋慕白陪著回自己的上房。 “慕白,朕覺得你越來越不厚道了?!?/br> “陛下何出此言?” “你明知她就算真的替朕拿下女神花冠,也根本見不到至尊一眼。這十年間三次秋獵,芳尊哪次出現過?” 秋慕白清了清嗓子,“咳,那要不,咱們明天把她送回大街上去?” “不不不不!留著留著!此等高手,不要說泯然民間,就算是留給上秦,都是可惜的,朕必然是要將其收入囊中!” “所以咯……!” “恩恩!”將來若是去神皇殿搶親,這個月生說不定還能沖在前面! 鳳子燁打定了主意,一夜安睡好夢。 可是第二天清早,天剛亮,就是一聲慘叫,響徹整個館驛! “有刺客!有刺客!”鳳子燁倉惶從被窩里稀里糊涂地爬起來,才發(fā)現慘叫聲不是自己這邊兒發(fā)出的。 沒多會兒,秋慕白從外面進來,“陛下,無須驚慌?!?/br>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啊,內個,月生打人了……” “死了沒?” “她控制了力道,死倒是沒死,但是都飛了出去?!?/br> “……” 鳳子燁也顧不上形象,胡亂穿了衣裳就要過去看個究竟,只見隨行護駕的一眾空桑高手,正將月生團團圍住。 月生負手而立,卻也無懼,也不出手,只是靜靜地站著,身子消瘦如一株秋天的樹,令人有些不忍。 “怎么回事?”鳳子燁擺出一副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模樣。 “回陛下,這個人一大早起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 鳳子燁來到月生身邊,剛要伸手牽她衣袖,又想起昨天屁股疼來著,立刻收了手,“喂,你也是跟朕混飯吃的,他們也是跟著朕混飯吃的,大家同袍兄弟姐妹,見了面,有什么話好好說,不要隨便打架好不好?” 月生歪著頭看他,“你是誰?” “……!我?”鳳子燁指著自己的鼻子,“昨天朕不是自我介紹過了嗎?空?;实郯?!帶你去神都看芳尊啊!” 月生面具后的面容似乎有些遲疑,想了想,“不記得!” 說著撥開他要走。 秋慕白一看,這到了手的全金屬強力戰(zhàn)斗鴨子可不能就這么飛了,趕緊攔過去,“月生,你怎可對陛下如此言而無信?” 他這一攔不要緊,月生兩眼一厲,“我不是月生!” 說著出拳快如閃電,直沖秋慕白面門! 她的拳頭,雖然不大,那力道卻是世所罕見地強悍,好在秋慕白身為萬劍宗宗主,也不是蓋的,輕飄飄閃身,避開那一拳,直接以未出鞘的桃花劍迎了過去。 兩人在館驛小小的院子里,霎時間打得天翻地覆! 一個路邊撿來的傻子,竟然與桃花煮酒秋慕白不相上下,這就有十分的看頭了! 鳳子燁記恨著昨天摔了屁股那一拳,暗暗攥著拳頭,“揍她!替朕狠狠揍她!” 而秋慕白也正好想領教一下,這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傻子,到底有多深的修為,于是也并無相讓的意思。 可誰知,他以禮相待,那月生卻是個不講理的。 一拳下去,秋慕白躲開了,半邊房子塌了。 再一拳下去,秋慕白躍起,院墻一個斗大的窟窿。 沒多會兒,館驛的管事報了官,上秦的官府就派兵將這里團團圍住。 秋慕白見不可久戰(zhàn),又拿不下月生,只好退了一步,稍稍示弱,“月生姑娘,有話好說,適可而止?!?/br> 月生雖然不講理,卻也不傻,整個人落地,冷冷道:“我不認識你們,也不是你們口中說的月生?!?/br> 鳳子燁脾氣上來了,欺君之罪?。?/br> “喂!你昨天明明說你叫月生,你要是不認識我們,怎么會在我們下榻的館驛里住著?聽說你平日都住破廟對不對?” 月生回頭,仔細看著他良久,似是覺得這個男子只有憤怒,卻并無敵意,終于開口道:“你說的,我不記得?!?/br> 鳳子燁:“哈?” 這時,流風城的周太守見院子里已經安全了,從破了的墻洞鉆進來,“不知鳳帝駕臨,有失遠迎,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br> 秋慕白指著月生,“太守可認得此人?” 周太守一見是傻子,嘆道:“她啊,在這城中好多年了,趕也趕不走,就為了看那個戲班子唱戲?!闭f著指了指自己肥頭大耳的腦袋,“她這里有問題的?!?/br> “果然有問題?” “是啊,本官也是幾次因著她打人,想要抓她卻抓不到,但是又幾次因她救人,最后免了她的罪,這個人啊,她有個毛病,就是不記得頭一天的事?!?/br> “不記得?” “是啊,睡一覺就忘。除了街上那出戲,她什么都不記得。很多事,要重復很多遍,她才會偶爾記住一點,但是稍過幾日若不溫習,就又忘了。就拿買饅頭要付錢這件事,她大概用了三年,打了無數人,又被抓了無數次,才學會的?!?/br> 金魚腦啊!隔天就忘! 鳳子燁悄悄對秋慕白道:“怎么辦?這么健忘,能指望她替朕奪花冠?” 秋慕白道:“很簡單,不睡覺就是了?!?/br> “……,你夠狠!” “陛下過獎!” 好在月生這么多年無數次被官府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加上越獄無數次,打了無數次官兵之后,終于認識了那些這位周太守,也聽得進去他說的話,才勉強相信鳳子燁和秋慕白這兩個人說得是真的,終于同意隨他們去神都。 而鳳子燁一提出要將她帶走,周太守立刻求之不得,送瘟神一樣,將一行人歡天喜地送出城。 月生離開流風城,滿城老百姓夾道相送,您可算走了,您真的再也別回來了。 前往神都這一路,秋慕白擔心月生再睡一覺起來,又把自己答應的事給忘了,于是就直接在馬車上起草了一分文書,一式兩份,讓她按了手印。 “你自己的手印,認得吧?揣好了,以后醒來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在何處,就自己看看。”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等于沒說,她一定會忘了自己身上還有這么個東西啊,而且那手印那么虛幻的東西,這位暴脾氣上來,哪里還有功夫一一核對! 沒想到月生比他心思多一個彎,早就想明白了,直接道:“不認識,不看!” “那你平時都怎么提醒自己重要的事情?” 月生歪著頭看了看他,像是看個傻子,“我要是記得怎么提醒自己,還會忘?” “……” 秋慕白想了想,對鳳子燁道:“陛下,我去去就回?!?/br> 沒過多會兒,就遠遠聽見周太守殺豬一樣嚎叫,“本官是上秦的朝廷命官,豈容你等說劫持就劫持!” 秋慕白將人橫在馬上,追上鳳子燁的御駕,“借你用用,用完了送你回去!” “胡鬧!本官職責在身,豈能擅離職守!” “老實點!你們流風城出來的月生,若是在神都秋獵之上驚了圣尊,豈是一個小小的上秦能擔待得起的?” “哎喲,秋宗主,您老人家到底要怎樣??!”周太守一身肥rou橫在馬上,顛地快要散架了。 “麻煩太守給在下當個人證,每日月生姑娘晨起后,仔細提醒她如今身在何處,所為何來!” “她是個沒腦子的!你讓本官干這個,要何年何月是個頭!” “等到她認識我家陛下,相信我家陛下為止!” “秋慕白!都說你們空桑劍士心性高潔,天下無雙,原來就是一群無賴!你就是無賴頭子!” 秋慕白老臉一抹,“周太守,過譽了!” 鳳子燁的御駕,本來在路上與梨棠逗著玩,就耽擱了很多時間,后來又因為月生的事情耽擱,結果是最后一撥抵達神都的。 當晚在下榻的宮室中安頓下來,秋慕白先找了月生。 “明日你要做的事情,都記住了?” “記住了?!?/br> “今晚萬萬不可睡覺,否則全忘光了,明日還要周太守從頭說起,實在是……太麻煩!” “知道了?!?/br> “還有,你這個面具,能否摘下來?” “不能?” “為何?破銅爛鐵,真的……很難看?!鼻锬桨资莻€極愛美的人,連手中的劍橋都要雕滿桃花,如何能容忍陪同他家陛下出場的護衛(wèi)臉上戴著一只破鐵片子。 月生冷冷道:“我不喜歡自己這張臉。” “好吧,那你等會兒。” 秋慕白出去了,一面慨嘆自己又當爹又當媽,一面去神都天街,精挑細選,買了只純銀打造的雕花面具,兩側掛在耳朵上的地方,還綴著長長的祖母綠的流蘇,怎么看怎么好看。 他又經過成衣鋪子,估摸著月生的身高胖瘦,挑了幾個顏色樣式的衣裳,這才婆婆mama地回去。 誰知,月生對那些衣裳視而不見,唯獨面具還是多看了一眼。 “你真的就穿這身灰袍上場?你可是陪在陛下身邊,代表了整個空桑,你不嫌難看,別人卻是會笑陛下窮得養(yǎng)不起護衛(wèi)?!?/br> 月生只好隨手挑揀了一番,拿了一套黑的,“就這個吧。” “黑的?”秋慕白覺得有點可惜了,“其實你是個女子,大可……” “就黑的?!?/br> “好吧?!蹦闶亲孀?,你說了算。老子若不是年紀大,不能上場跟一群小孩子搶花球,你當我還求著你?“那么面具換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