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jié)
蕭憐雙眼木然地望著床帳頂部,一動不動。 敖天哄她道:“等你出了月子,我們就大婚,到時候,朕會送你一樣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可是,不管他說什么,蕭憐始終一聲不吭,敖天耐心用盡,將她的手放回被窩,“總之所有的一切都已是既成的的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的,無法改變,將要發(fā)生的,你也無力改變,不如乖順地作朕的雪姬,否則未來活著的日子很長,你會很辛苦。而朕,也不喜歡你這副嘴臉,難保什么時候脾氣會不好。你好好休息吧,朕明日再來看你。” 他起身離去,蕭憐從始至終眼睛都沒眨一下。 如此三日,她始終一言不發(fā)。 直到敖天再來看她,才聲音嘶啞,開口道:“我想去祭奠他們?!?/br> 敖天一口回絕,“不行,深淵在深海之下,你目前的身子,不行?!?/br> “那要怎樣才可以?我好想他們” 她神情可憐,柔腸寸斷的模樣,敖天就又心頭被觸動了一下,“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本想你我大婚之上才送你……” “我愿意!”蕭憐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 “什么?”敖天覺得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愿意,你的要求我都答應(yīng),我嫁給你!但是在那之前,我要祭奠我的孩子們。” “好!雪姬,你應(yīng)了,可就不準(zhǔn)反悔了!” “陛下放心,至死不悔!” 敖天沒想到她竟然突然就答應(yīng)了, “好!明日,朕就安排你入海!” 第二日,在床上活死人半躺了三天的人,果然早早的起身,對著鏡子認(rèn)真梳妝。 小蠻看不出蕭憐的喜怒,但是夸贊總是沒錯,“娘娘今日非常漂亮。” “你說我的孩子們會喜歡嗎?” “會?。∫欢〞?!有這么美麗的母親,是他們的榮耀。” 蕭憐對著鏡子,“有他們做我的孩子,是我的榮耀?!?/br> 敖天親自來接蕭憐,攜手入海之前,對她道:“雪姬,你將鮫珠含入口中,便可避水,等你我大婚之時,朕有辦法替你將鮫珠化入體內(nèi),便可為你延壽千年?!?/br> 蕭憐雙眼望著深不見底的海水,木然道:“謝陛下。” “等下入水不必驚慌,只需要隨著我下潛即可?!卑教煺f完看了看她的臉,哪里有什么驚慌,全是自己一廂情愿地自作多情。 海底深淵,距離海面不知有多遠(yuǎn),直到一片漆黑的海水中,只有星星點點的海中生物的幽光。 蕭憐被敖天牽著,又過了許久,才雙腳觸及海床。 這里被安置了許多珊瑚燈,亮如白晝。玳瑁與琉璃雕砌成的祭壇,該是海皇在這里祭祖祭神時之用。 敖天道:“你可以在這里寄托哀思,再往前就危險了?!?/br> 蕭憐口中含著鮫珠,也不說話,從祭壇向下看去,一望無盡的黑暗,無邊無際。 勝楚衣,我無力保住兩個孩子,也沒能力做到忠貞不二,如今,只有隨孩子們同去,算是我最后能為你做的了! 她一步步走到祭壇邊緣,面上驟然露出許久不曾有過的笑顏。 即便幾經(jīng)死地,都不曾放棄過希望的人,如今一旦抱了必死之心,便一如她的求生之念般不可動搖。 “你干什么!雪姬,回來!” 敖天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會選擇死,人不是都在追求長生嗎?她怎么會舍得死! “雪姬,你回來!蕭憐,你給朕回來!朕不逼你,你回來!” 蕭憐面向深淵而笑,對身后挽留置若罔聞,躍出祭壇,直撲無盡黑暗之中! 腦海中是劫燼的尖叫,“蕭憐!你這個瘋子!你才是真正的瘋子!我不要死!我不要再死一次!……” 敖天飛身去撈她,卻來不及了,只撕下衣裙一角,自己還險些被帶入深淵之中,只好抓住祭壇的護(hù)欄,眼睜睜看著那一抹身影在黑暗中蝴蝶一般越飛越遠(yuǎn),最后看不見了。 與此同時,海上,勝楚衣在送走海國艦隊后,便便迫不及待的拉著海云上,躍入海中,急速在海底箭魚般向碧波海與無盡海之間的那處小島方向前進(jìn)。 海云上被劈頭而來的海水撞擊的七葷八素,“喂!你能不能不這么神經(jīng)?” “乙木生!我感受到微弱的乙木生,憐憐在呼喚我!” 勝楚衣不顧一切向那小島沖去,全不顧周遭的魚群正飛快地逃離。 “喂!你停下!這里不對勁!” “我知道!就因為不對勁,所以要快,憐憐很絕望,她在喚我!” 海云上死命掙脫勝楚衣的手,反手拖住他,“你瘋了,等等,海水在震動,怕是要出大事,不能去了!” “放手!帶你來是要你幫忙,不是讓你添亂!再拖累我,先殺了你!” 海云上索性抱著他大腿,“不行,你看,海水越來越熱了,你不能去!臨走的時候每個人都跟我交代了一遍,讓我看好你,若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死了,我回不去璃光是小,再也見不到我的小鳳三是大!” 兩個人拉拉扯扯之間,整個大海連帶著那小島一陣劇烈晃動,接著,轟地一聲巨響,那島上冒起了黑煙! “憐憐!”勝楚衣猛地將海云上在水中甩出數(shù)十丈,飛身而起,御起開鍋了一般翻滾的海浪,直撲小島而去! 就在他靠近小島的瞬間,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整座小島被海底的火山噴涌而出的沖天火光籠罩,天地一片火海,如修羅地獄! 勝楚衣右手上的剛剛升起的微弱的乙木生,驟然消失了! “憐憐……,憐憐……!” 天翻地覆于前,他木然地望著已被巖漿徹底覆蓋的小島。 之后又是一場轟天而起的巨大爆炸,將整座島炸上了天,再重重落下,砸入海中,隨著巖漿在海水中漸漸冷卻,那島也沉向深海,不復(fù)存在了…… 漂浮下海水中的勝楚衣,渾渾噩噩,心碎欲死,萬念俱灰,憐憐不在了,那么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恍惚間,他看見一襲紅衣正游向自己。 “憐憐……”他向她伸出手,被她的手牽住,帶著他游向海面去了。 —— 一個月后,深淵祭壇上,敖天手中攥著那一片衣角,望著腳下的無盡黑暗,兩眼之中,似有淚光,“雪姬,對不起,朕沒想到你沒了這兩個孩子會尋短見,朕原本以為你若是沒了他們,就會安心跟隨我,與我生兒育女,共赴白頭!可如今事與愿違,你既然已經(jīng)去了,若是尋不到孩子,必然會傷心,所以,朕今日,就將兩個孩子,給你送過去!” 他身后,立著兩個鮫人奶娘,懷中各抱著一個孩子,每個孩子都裹了蕭憐繡了極難看的“云極”二字的襁褓。 那是她的封號,勝楚衣為她取的封號,是他們兩個永生永世都不愿分開的見證! “扔下去!”敖天陰沉道。 兩個奶娘被嚇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朕命你們將這兩個野種扔下去!” 兩個奶娘艱難的向深淵邊緣走了幾步。 這孩子這樣小,這樣可愛,她們喂了一個月,已經(jīng)有了感情,如今如何能說殺就殺了。 “連你們都敢忤逆朕!” 敖天上前,一手抓起一個孩子,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回手雙雙扔下了深淵! “陛下!” 湘九齡的聲音響起,人卻依然來晚了一步。 她趕到深淵邊緣時,那兩個孩子已經(jīng)無影無蹤了。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不是我太殘忍,怪只怪你們命不好。 勝楚衣,我已經(jīng)盡力了,你怪不得我了。 湘九齡這才回身向敖天請安,“陛下,臣回來了。” 敖天將兩個孩子都扔下深淵,耳邊再沒有那些惱人的啼哭聲,反而卻沒有預(yù)想中的安靜,“你的事辦的怎么樣?” “一切依計劃進(jìn)行,勝楚衣靠近尋梅島時,臣剛好引發(fā)了海下的火山,如此一來,蕭憐的死,只能算到天災(zāi)頭上。” 湘九齡看了看深淵,一陣寒戰(zhàn),那深淵仿佛也在凝視著她。 她連忙收了目光,“伊人已逝,陛下當(dāng)節(jié)哀。” 敖天悠悠嘆息,“原本只是想讓勝楚衣死心,結(jié)果現(xiàn)在,卻是朕徹底死心了!你讓朕如何節(jié)哀,朕這一生,都與雪梅深這三個字死死地綁在了一起,不得解脫。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有了新的開始,卻又親手生生將人給逼死了!” 湘九齡道:“臣下愚見,陛下若是心情煩悶不得頭緒,不如前往大祭司塔,向言靈天女尋求解惑之道呢?” “天女……?”敖天點點頭。 ------題外話------ 主角死,全劇終?——nonono! 太華任性,撒丫子一虐,明日轉(zhuǎn)甜! 第176章 被迫周游世界,公費的?。ㄒ唬?/br> 言靈天女在深淵海國是一種傳說中的存在,終年被供奉在大祭司塔中,擁有預(yù)知過去未來的力量,雖無權(quán)利卻地位極高,甚至可以見了?;识话?。 敖天來到大祭司塔頂端時,言靈天女正坐在重重幔帳深處,輕薄的鮫綃帳隨水波輕搖,掩映著里面的人,身后恭敬侍立著三個女祭司。 她生來是個女子,生來就擁有雙腿,卻能如鮫人般在水下生活。 “陛下來了,我已久候多時?!?/br> 敖天在她面前坐下,看她臉上蒙著輕紗,“天女果然未卜先知,那么可知朕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天女?dāng)[弄著面前桌案上的獸骨,并不抬頭,那卦象上明明顯示著“向死而生,死地后生?!?/br> 可她莞爾一笑,抬頭只說了一個字,“訣?!?/br> “絕?”敖天愣了愣神。 立在他身后的湘九齡也愣了愣神,為什么以前從未注意到,這天女的眼睛這樣酷似一個人呢? “沒錯,訣別,天人永訣的訣?!碧炫匦碌皖^,再不愿多說一句話。 侍奉天女的女祭司道:“陛下,天女每日靜思的時辰到了。” 敖天還想細(xì)問,卻又沒想好從何問起,只好起身,“打擾了,改日再來請?zhí)炫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