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不用,我自己來?!?/br> 勝楚衣不再說話,加快了速度,一本書幾乎是飛快的翻過,便接著拿過下一本。 蕭憐坐在一邊兒,看著他匪夷所思的翻書速度,憋了許久,實在忍不住了,“你這是在看?我亂翻都沒你翻得快?!?/br> 勝楚衣趁著換書的空檔,“閉嘴?!?/br> 接著就不再理她。 直到東方天色發(fā)青,勝楚衣才稍微停了一下,“憐憐,去洞口看著,日光落入前的喚我?!?/br> 他說的隨便,但是蕭憐清楚,他將命交到她手中了,若是稍遲一步,她的楚郎就煙消云散了。 “哦。” 蕭憐麻利地爬出地洞,朝陽已經(jīng)露出了頭,一縷日光從窗口撒入,映著空氣中漂浮的灰塵,她緊緊盯著那日光,正隨著太陽升起,緩緩向洞口移動。 下面,勝楚衣顯然已經(jīng)將翻書的速度又加快了不知多少,卻依然沒有任何收獲。 那道日光距離洞口還有一丈。 “一丈,楚郎,出來!” “等一下。”勝楚衣又抓了一本。 “三尺!出來!” “等!” “兩尺!你快出來!”蕭憐急得亂轉。 “再等!” “一尺!出來?。 ?/br> “最后一本!” “出來!”蕭憐一聲喝,勝楚衣身影一晃,從下面躍出,下面轟地一聲悶響,煙塵四起,兩人在上面被嗆了夠嗆。 等塵埃落定,再探頭下去張望,果然滿室的藏書,都化為烏有了。 “可惜了,那么浩如煙海,包羅萬象的寶藏,瞬間就沒了?!笔拺z嘆道。 勝楚衣也輕輕嘆息,“她一定會把線索藏在這些書中,該是我看得匆忙,漏了什么。” “沒關系,我還有的是時間,你在我生出第一條皺紋前找到續(xù)命的辦法就好?!?/br> 勝楚衣向那地洞中最后望了一眼,伸手攬了她,“好,走吧?!?/br> 蕭憐始終覺得可惜,“那里面的東西,若是流傳于世,恐怕整個璃光都承受不起這種翻天覆地的沖擊,或許毀了才是好事。只是實在可惜了?!?/br> 勝楚衣?lián)е嗔巳嗝夹?,“你喜歡哪一本,默給你便是?!?/br> “哈?” “哈什么?” “勝楚衣……” “那么看著我干什么,無非都背下來了而已。” “……,那么一屋子書!你一個晚上都背下來了!你果然不是人!” 蕭憐突然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勝楚衣忽然哎喲一聲,高高的個子向她肩頭一歪,“憐憐,快,替我揉揉,眼睛疼……” “矯情!” “來啊,揉一下!” “死開!” “憐憐……” 回了客棧,勝楚衣該是用眼用腦過度的緣故,一頭扎到床上,合眼就睡,叫都叫不醒。 蕭憐雖然熬了個通宵,卻惦記著珩兒,隨便睡了一會兒,就帶著孩子出去玩,留了兩個花郎替他守著門。 她帶了茉葉和朗清在外面閑逛,吃吃喝喝,順便給珩兒曬太陽,心思卻還在昨晚那本日志中。 難怪勝楚衣從一開始就反復告誡她,莫要負了他。 看來負了一個鮫人,真的一件挺恐怖的事情。 敖薇公主那么天真溫柔的人,也可以將孩子從你身邊奪走,之后不理你,冷冷地看著你老了死了,最后立在你的靈前告訴你,原本你可以活很久。 若是換了勝楚衣,她真不敢想他能干出什么事來。 想到這里,蕭憐突然停了腳步。 “你本可與我共赴千年之約,而如今卻只能守著紅顏枯骨化作黃土?!?/br> 敖薇公主對勝秋聲最大的懲罰,就是她明知可以如何令他不死,卻依然看著他一日一日老死。 勝秋聲不是傻子,家里還有一尊神,他不會就那么忘了。 日志中沒有提及,并不代表沒有發(fā)生。 勝秋聲一定知道敖薇有法子讓他青春常駐,歲及千年,卻到死也沒求來! 這才是敖薇對他最大的懲罰! 為什么是守著紅顏枯骨,化作黃土? 蕭憐掉頭向客棧跑去,茉葉抱著珩兒,也不敢撒丫子狂奔,只好一路挪著小碎步,在朗清的護送下追了回去。 蕭憐沖進客棧,正趕上勝楚衣醒來,她一頭撲過去,“你爹可是與哪個妻妾合葬?” 勝楚衣睡眼惺忪,長發(fā)凌亂,就有些妖艷,他瞇著眼看著她笑,“你也想到了?” 蕭憐兩眼發(fā)光,“你也想到了!” “睡夢中想到的,所以就醒來了。走吧,今晚去拜會一下他老人家!” 蕭憐往后縮了,“不要吧!你知道我怕鬼的?!?/br> “乖,走了,盜墓總要有個幫手?!?/br> 當晚,山中。 蕭憐提著油燈,頓在地上,撐著腮幫子,“勝楚衣,你連自己祖墳都挖,我算是對你刮目相看了?!?/br> 勝楚衣用劍切入地面,稍加運勁,便切開一個盜洞,伸手給蕭憐,“來吧,小娘子,歡迎光臨?!?/br> 蕭憐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不如我在上面給你把風?” 她還沒來得及躲,就被那只手一抓,嗷的一聲,跟著勝楚衣一起跌入了陵寢中。 手中的油燈被這一摔,明滅了好一陣才穩(wěn)住火光,蕭憐見了鬼一樣的死死撲進勝楚衣懷中,“先幫我看看有沒有鬼!” “好了,什么都沒有,不怕,我們快點去看看他守著的紅顏枯骨到底是什么,看完了就走?!?/br> 勝楚衣?lián)е募绨颍舆^油燈,向墓室深處走去。 “你爹的墓室沒有機關嗎?他就不怕盜墓賊?” “他一生聲名顯赫,廣結天下,從不樹敵,大概是自信死后不會有人來打擾吧?!?/br> “人能自信到這個程度,也是嘆為觀止了。” “他在成為藏海國戰(zhàn)神那天起,就已經(jīng)忘了自己是誰了?!?/br> “他是你爹哎,你在他的陵寢里這樣說他,是不是不太好?” “有何不妥?他活著的時候,每年赴神都朝圣,前后跪了我不下百次?!?/br> “你……!” 蕭憐無奈了,好吧,我們人類的想法實在沒辦法跟一條魚溝通。 勝秋聲的陵寢并不大,兩人很快找到了一只巨大的合葬棺槨。 然而,那棺材的蓋子,卻是敞開的。 兩百多年前的死人,早已化作白骨,一身錦繡的壽衣,也已經(jīng)腐爛破敗。 勝秋聲身邊,果然有個女子與他合葬。 “這紅顏枯骨是誰?” 勝楚衣用劍尖翻檢了一下,“該是個寵妾。” “你娘非要點名這個女人,難道是因為你爹特別喜歡她,死了都要跟她在一起?” “不是?!?/br> 勝楚衣在棺槨周圍轉了一圈,手指在那黑檀棺木上的雕花掠過,“原因在這里。” 蕭憐蹲下身子去看,那棺木上刻著的,是十幾幅極為生動的畫,大概講的是里面的這一對兒一生如何恩愛云云。 剛看了沒幾幅,蕭憐就怒了,“什么!原來那顆不知所蹤的鮫珠,竟然被你爹偷偷給了她!” 再往下看,有一幅畫,專門刻畫了這位寵妾坐在妝臺前喜不自勝的模樣。 “她這么高興坐在這里做什么?” 勝楚衣指著畫中的細節(jié),“她身后兒女成群,該是已到中年,如此對鏡欣喜,該是……” “容顏不老!” “沒錯?!?/br> 他們再往下看,便是兩人如何恩愛,而最后一幅,則是這女子吞下鮫珠,自盡殉情,與夫君同葬。 “又是殉情?你爹是不是真的很有魅力,所有女人都為他殉情?” “不,這個女人,當時得了鮫珠是真,但最后,一定是被迫吞下鮫珠身死的?!?/br> “也對,敖薇公主不會準許她活著。所以她就是你爹要守著的紅顏枯骨了。紅顏……枯骨……”蕭憐腦中電光一閃,“鮫珠!公主能讓你爹歲及千年的秘密,就是鮫珠!” “不過,可惜了,”勝楚衣用劍挑開女子尸骨上已經(jīng)破敗的衣裳,尸體被人動過,“有人比我早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專程來取走了鮫珠?!?/br> 蕭憐捂住自己的胸口,她那里也藏了一顆鮫珠,“原來你娘的鮫珠戴在身上,可以容顏不老啊!”寶貝啊! “只是暫時延緩衰老,要歲及千年,未必這么簡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