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他的另一只腳下,踩著始終匍匐跪在地上的顧斂星,“阿蓮,你說是不是啊?” 顧斂星不知他又要說什么,只能點頭稱是。 “他走了,東煌就崛起了,他回來,東煌的人就出現(xiàn)了,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溫庭別又執(zhí)了白子,尋了處必死之地,摁了下去,嘴角劃過一抹冷笑,“師尊,徒兒,給您老人家,請安了?!?/br> 天空一聲炸雷,滔天的雨幕之下,馬車被攬在大御碼頭前。 黑壓壓的夜色中,看不清神皇殿到底出動了多少金甲衛(wèi)。 紫殊撐著傘,立在最前方,“東煌來的貴客,這么急著要走?何不上神皇殿坐坐?” 憫生手中的馬鞭一緊,與辰宿相視一眼,打算強(qiáng)行沖過去。 紫殊瞇著眼,隔著暴雨,“車上坐的,可是朔方國師身邊近侍的辰宿先生?既然你在這里,那車中之人是誰,本座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他提高聲音,“勝楚衣國師,你就這么急著回東煌,朔方怎么辦?你的云極太子,怎么辦?” 憫生身形動了動,卻聽見車廂內(nèi)沉沉一聲,“開門?!?/br> “君上。” “開門?!眲俪碌穆曇綦y得的平靜。 “是?!?/br> 紫殊沒想到他三言兩語,辰宿就真的跳下車去,開了門。 之后,車廂之中落下一雙赤著的腳,鎖著手腕粗的鎖鏈,車門后,緩緩顯出勝楚衣的身影。 披散開的長發(fā),與暴雨一樣傾斜而下,手腕上,也拴著鐐銬。 “紫殊,今日,只有你一人來?” “勝楚衣,你這是……”紫殊輕蔑地笑,“倒是第一次見人將自己鎖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關(guān)在鐵牢之中。” 勝楚衣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鎖鏈,“沒辦法,若是不用天魔鎖,心情不好的時候,難以自控?!?/br> 紫殊臉上的笑立刻就沒了,天魔鎖! 那是傳說中困鎖魔神用的神器! 他臉上凝滯了一下,旋即又換了輕蔑的笑,“勝楚衣國師,您還真是隨時隨地不忘自吹自擂?。 ?/br> 勝楚衣稍稍向前一步,眼光巡視了一周整個碼頭,“紫殊,你難道不該喚我一聲尊上?” “你……?”紫殊忽然渾身一個激靈,他忽然懂了為何偏巧這個時候木蘭芳尊發(fā)動了滄海訣! 因為這個人,現(xiàn)在就立在他面前。 他當(dāng)下扔了傘,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芳尊饒命,尊上饒命!我不知道是您老人家來了!芳尊饒命!” 他將頭磕得如雞啄米,哪里還敢抬頭。 “起來吧,跪著多難看,被人見了,還當(dāng)我欺負(fù)晚輩。”勝楚衣立在暴雨中,卻衣不沾身,“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紫殊小心翼翼的起來,退到一邊,“恭送芳尊?!?/br> 勝楚衣點點頭,轉(zhuǎn)身由辰宿扶著,上了馬車,那精鋼鑄的車門,又落了鎖。 漆黑的馬車,由四匹高大的黑駿馬拉著,從神皇殿金甲衛(wèi)讓開的一條路中,緩緩經(jīng)過。 紫殊目送著馬車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氣,旋即眉頭一擰,剛要再做思量,忽然! 砰砰砰砰! 一連串慘叫和驚呼之聲! 馬車經(jīng)過之處,所有金甲衛(wèi)全部爆體而亡,化作一團(tuán)血霧。 一千、兩千、三千! 他帶來的三千人,在馬車徑直上了那艘大船的甲板后,馬車所經(jīng)之處,全部退潮般化作烏有! 高高在上這么多年,一種前所未有的死亡的恐懼席卷而來,紫殊再次撲通一聲跪下,“芳尊饒命!芳尊饒命!” 大船緩緩升起了巨大的黑帆,暴雨驟停,船上傳來勝楚衣的聲音,“紫殊,這世間有水有血之處,便是滄海訣無所不能之地,你今日不該來?!?/br> 馬車的車廂被幾個力士小心搬下,抬入船艙深處的密室。 端坐在其中的勝楚衣抬手打了個指響。 外面立在一片血河之中的紫殊便眼見著四下的血水凝成一顆顆血珠,凌空飛起,繞在他周身緩緩旋轉(zhuǎn),如一雙雙沁了血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忽然,兩顆血珠猛地沖向他,眼中便立時一片血色,再之后,周身一聲一聲被刺穿的聲音,似有無數(shù)極小的活物在周身瘋狂流竄。 他活活立在那里,卻動彈不得分毫,口中發(fā)出喀喀喀的怪聲,“芳尊,饒命……” 轟! 十二圣尊之二,紫殊尊,煙消云散了。 ------題外話------ 倆事兒: 第一,俗話說小虐勝新婚!國師從此黑化,回頭還你們一個更甜、更不正經(jīng)、更厚臉皮的! 第二,“有水有血之處,便是滄海訣無所不能之地?!边@一句借梗,向滄月大大的《鏡系列》致敬,看過《鏡》的親親不要拍我,太華實在是被滄月影響太深了。 第112章 太華魔君,一曲入陣而上邪亡 遠(yuǎn)去的黑帆船上,憫生看著一片死亡狼藉的大御碼頭,轉(zhuǎn)動輪椅,下了甲板,來到船艙正中的密室中。 “君上,可好些了?” 勝楚衣緩緩掀起眼簾,唇角勾出一抹妖魔般的笑意,“殺戮,果然是最好的解藥?!?/br> —— 子午宮中,徹夜無眠。 只有蕭蘭庸被灌了個爛醉,不省人事。 沈玉燕帶著一眾皇子、公主,諸多禁軍,隨行肱骨朝臣,甚至拉上熊北極,一路氣勢洶洶,直奔蕭憐的小院。 經(jīng)過蕭譽(yù)的住處,那門開了,里面出來的人睡眼惺忪,“見過母后,這……”他抬眼看了一圈,哎喲,都在啊,就少他一個,“這是出大事了?” 沈玉燕一愣,“你怎么在這兒?” “這里是兒臣的住處,兒臣不在這里,能在哪里?” 沈玉燕與身邊的蕭萼對視一眼,你在這兒,那剛才把蕭憐弄得鬼哭狼嚎地是誰? “走!” 大隊人馬呼啦啦涌入蕭憐的小院,推門闖入,卻是一地狼藉,血跡斑斑,人去樓空。 果然是個屬泥鰍的! 沈玉燕走進(jìn)屋內(nèi),環(huán)視了一周,剛剛的場面如何慘烈,實在是不言而喻了,她就算逃了,只怕也沒了半條命了! “來人,把那秦月明和梨棠放出來吧,看來,是本宮有所誤會,沒事了,散了吧?!?/br>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皇后娘娘,您這大半夜地折騰個什么勁啊! 等那一群人烏泱泱散去,沈玉燕留在最后,將屋內(nèi)的景致欣賞了一番,蕭萼湊過去嘀咕,“母后,看來,剛才還真是熱鬧啊?!?/br> “哼!這樣都能讓她逃過一劫,算她走運!” “可那男的不是八哥,能是誰???” “她整天身邊全是男人,愛誰誰!這次就算咱們沒逮到她,只怕她也活活受了一番罪,本宮心里痛快!簡簡單單,一壺好酒,就算替你這張臉報了仇了!” 蕭萼嬌俏一笑,“謝母后!” “走吧,來日方長!” “是,母后,我扶您!” 兩人離去后良久,那門口再無聲息,屋內(nèi)床上的簾子一動,蕭憐身子一軟,從藏身的地方跌了下來。 一雙紅腫的眼睛,盯著桌上的酒壺。 勝楚衣…… 天亮?xí)r,門開了,秦月明一頭撞了進(jìn)來,額頭上昨日被砸了個大口子,還包著紗布,這會兒慌慌張張撲過來,從凌亂的床帳里將半死的人翻了出來,將她抱起來,“憐,我來了,我來了,我來晚了!我?guī)藖砹?,不怕了,沒事了!” 她昨晚被放出來之后,不敢來見蕭憐,第一件事就是抱著梨棠去找勝楚衣,卻發(fā)現(xiàn)行館中已經(jīng)人去樓空。 當(dāng)下就知出了大事,把梨棠交給秦方東和蕭洛,便去召集人手。 這次隨蕭憐來神都的五十死士,和她倉促間召集起來的分散在神都內(nèi)外的一千花郎,如今進(jìn)不了神皇殿,就只能安置在外面。 她集結(jié)了人,正發(fā)愁帶不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神皇殿亂成一團(tuán),原來是紫殊尊連帶著三千金甲衛(wèi)昨晚被人瞬間殺了個干凈。 她趁亂挑了二十個死士,順利混了進(jìn)來,這才敢回子午宮。 蕭憐一個人瞪著眼睛,苦苦熬了一夜,見終于有個懷抱可以依靠,這才終于閉上了眼睛。 “媳婦,我睡一會兒,你守著我。” “好。” “一定要守著我!” “好?!?/br> 她沉沉睡了過去,緊緊抱著秦月明的手漸漸垂了下來。 秦月明小心地掀了她凌亂裹著的衣裳一角,便直咧嘴。 這是怎么了? 這到底是怎么了! 誰能把你這樣! 還有誰能把你這樣! 他將你禍害至此,你也只是由著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