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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國師請下轎在線閱讀 - 第95節(jié)

第95節(jié)

    秦月明也跟著樂顛顛一道兒去了,揣著一萬兩金票血拼大采購!

    一場酒喝到月上中天,蕭憐已經(jīng)是顛三倒四,可還惦記著勝楚衣,別她不在家被那個(gè)女王給鉆了空子,于是喊上秦月明,跌跌撞撞地回了朔方親貴在神皇殿外下榻的行館。

    剛到館驛門口,秦月明被人后腦一個(gè)手刀,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蕭憐眼前一花,被人直接劫到了墻角的陰影里。

    那手腕被提了起來,之后就是一口。

    她喝得醉醺醺,人就有些軟綿綿,捶了低頭吸血的千淵肩膀一下,哼唧道:“你輕點(diǎn)!”

    千淵立時(shí)渾身一滯。

    抬頭看她時(shí),原本清冷的眼中多了些不可名狀的東西。

    蕭憐靠著墻,滿面的薄紅,半醉半醒,抬手捏了他臉蛋一下,“看什么啊,你快點(diǎn),老子要回去睡覺?!?/br>
    前半句,滿是醉意,便撩到人心坎里去了。

    可后半句,卻如掉進(jìn)鍋里的一顆老鼠屎。

    千淵眼中那一抹莫名的東西終于轉(zhuǎn)化為嫌棄,低頭狠狠一咬,吸血,走人!

    等蕭憐晃晃悠悠拎著酒壇子進(jìn)了行館,卻不知該去哪兒了,這兒沒她的地方,她與蕭蘭庸一樣,該住在神皇殿的子午宮中。

    她隨手抓了個(gè)丫鬟,問了國師何在,之后順著指引,摸進(jìn)了勝楚衣下榻的獨(dú)門獨(dú)戶小院。

    此時(shí)夜深,那屋里的燈還亮著,隱約可見個(gè)身影在燈下專注地做著什么,她就砰地踹了門,闖了進(jìn)去。

    那大酒壇子往桌子上一頓,“我回來了?!?/br>
    勝楚衣抬頭看她一眼,兩眼彎彎,接著繼續(xù)低頭擺弄手里的東西。

    蕭憐晃晃悠悠瞇著眼睛去看,他在通過一塊經(jīng)過打磨的水晶石做放大鏡,細(xì)細(xì)地將她斷了的殺生鏈重新鑲接回去。

    “干什么這么麻煩,明早出門找個(gè)鐵匠焊一下就好了啊?!?/br>
    不知是燈火的原因,還是喝醉了眼花,蕭憐眼中,此時(shí)的勝楚衣笑得甚是溫潤,“殺生鏈制作精細(xì),若是從中間焊接,一則不夠牢固,而來會失了重心,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臨陣對敵,兵器是你的生命,不可馬虎?!?/br>
    蕭憐雖然喝多了,可也聽懂了他這是緊張她、愛護(hù)她,才親手替她修殺生鏈,于是大狗狗一樣蹲在他腳邊,兩只手搭在桌邊,看著他如何小心地將斷裂的牛毛彎刃一個(gè)一個(gè)挑起,再小心修補(bǔ)整齊。

    燈火下,蹲在地上的蕭憐仰頭看勝楚衣的臉,有些出神,“楚郎啊?!?/br>
    “嗯?”他依舊兩眼專注于那根細(xì)細(xì)的鏈子。

    “你真的比我爹還疼我。”

    勝楚衣手一抖,停了下來,瞪了她一眼,“是誰今日在校場上與我發(fā)脾氣瞪眼睛?”

    這一眼,雖是瞪,卻是含笑帶嗔,看得蕭憐魔性大發(fā),色心頓起。

    她往他腿邊湊了湊,將頭在膝頭蹭啊蹭,軟著嗓子,哼唧著撒嬌,“我就是見不得那個(gè)卓君雅毫不遮掩地看你!好像你是她的一樣!”

    卓君雅今年二十五六,勝楚衣如今到底多大年紀(jì),她也不知道,反正這倆人在她之前,肯定認(rèn)識

    那女王那么含情脈脈,柔腸百轉(zhuǎn)地看他,定是兩個(gè)人之前有什么,至少表白過。

    一想到這里,蕭憐心里就想罵,媽蛋,搞的老子像個(gè)后來的一樣!

    不爽!

    勝楚衣小心將最后一根牛毛彎刃續(xù)好,目不轉(zhuǎn)睛,“她看她的,我又沒搭理她,我只看你便是。”

    “她要是敢再看,我就放火把她卓君雅燒成卓烤鴨!”蕭憐憤憤道。

    勝楚衣坐直了身子,將修好的殺生鏈雙手拎起,在她面前晃了晃,“好了,請殿下過目,可看得出續(xù)在哪里?”

    蕭憐接過來看,竟然真的就找不到哪一段是被桃花劍斬?cái)嗟牧?,?dāng)下仰臉笑得燦爛,“真厲害啊,以后你不做國師,我不做太子,咱們倆用你的血賣賣藥,幫別人修修東西,也能活得挺好?!?/br>
    勝楚衣指背在她臉上輕輕摩挲,“這么多事情我來做,那你做什么?”

    蕭憐將頭歪在他膝上,擺弄著殺生鏈,“我啊,我?guī)е奶牡饶慊丶易鲲埌???/br>
    臉上的手指就停住了,“飯也是我來做?”

    “你不是很會烤好吃的東西?反正我是不會?!?/br>
    “那要你做什么?”

    蕭憐眨眨眼,對啊,話本故事里都說,男耕女織,她也不會織布,也不會做飯,更不會描畫繡花,除了打架,她好像還真是沒什么特長,便有些不高興,不吭聲了。

    勝楚衣拎過她帶回來的那壇酒,仰面飲了一口,“無妨,來日我不做國師,你不做太子之時(shí),你也什么都不需要做,專心陪我便是?!?/br>
    他說完有些嫌棄地皺眉,“你整日里就喝這種酒?”

    一說起酒,蕭憐就又來了精神,“還能有什么,花樓里的酒不都是這樣的?”

    勝楚衣輕輕推開她起身,“來,前日血幽曇到,弄塵順便從東煌帶來幾壇好酒,說是給你這朔方的小太子嘗個(gè)新鮮,我怕你酒后誤事,沒拿出來,不過今天既然首戰(zhàn)告捷,不妨小酌慶祝一番?!?/br>
    蕭憐起身牽了他的手跟過去,一面走一面閑著的手掰著手指頭算,“是我喝多了還是怎么了?血幽曇不是七日一次嗎?前日送來的?怎么數(shù)日子都不對啊,自從滄瀾院出來,這算是第幾次?”

    勝楚衣腳步便有些放緩,“是你喝多了,日子沒錯(cuò)。”

    蕭憐的確是有些暈頭轉(zhuǎn)向,便乖順地哦了一聲,不去細(xì)想。

    小院的偏房里,沒人住,就被紫龍用來安置勝楚衣隨行的東西,一進(jìn)屋,就嗅到一種發(fā)酵透了的暗香。

    四只酒壇子安靜地?cái)[在角落里。

    “試試看,東煌的酒,可還喜歡?”

    蕭憐肚子里的饞蟲被這酒香又勾了起來,立刻跳了過去,撕開一壇,那沁透心扉的香氣便撲面而來,仿佛嗅上一嗅,人都會醉。

    “這種酒,叫做如夢令,傳說可與同飲之人共赴夢境?!?/br>
    “真的!那你也來!看看你夢里都有什么!”蕭憐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夢不夢,香死了,饞死了,醉死都心甘了!

    勝楚衣在她身邊席地坐下,卻不喝,“你自己喝便是,我的夢,并不愉快,不如不見?!?/br>
    “哪兒有那么神,喝個(gè)酒還能夢到一起去,一起來啦!”

    “不要?!?/br>
    “楚郎……”他越是推脫,蕭憐就越是動了歪心,幾乎快要爬到勝楚衣的身上去了,人醉得軟綿綿地,“陪我喝一杯吧,我整天跟那些混蛋喝酒,都從沒與你一起好好地喝過一杯?!?/br>
    “我不喝,你自己喝。”勝楚衣極為淡定低頭看著這個(gè)在懷中撒嬌打滾的小人兒。

    “楚郎,我……”蕭憐瞇著眼,爬上他肩頭,湊到耳邊,“楚郎啊,我可是個(gè)酒后無德之人啊,你不相陪嗎?”她越說聲音越糯越輕。

    勝楚衣被她撩地耳畔極癢,近在咫尺的笑容落入蕭憐眼中就尤為令人迷亂,“……我也酒后無德”

    蕭憐身子軟軟,摟著他的脖頸,枕在肩頭,“那一起啊?!?/br>
    “可惜沒有杯盞?!?/br>
    蕭憐眼簾輕掀,“有啊,在我這兒……”

    她回手拎了一只酒壇,就枕在勝楚衣肩頭,仰面淅淅瀝瀝倒入口中,之后繞在勝楚衣脖頸上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將他的頭攬近,雙唇帶著酒香,在他冰涼的唇上輕輕摩挲,等著被他銜住,再將那一口醇香渡了過去。

    “你喜歡嗎?”

    “你還有嗎?”

    “你還要嗎?”

    “永遠(yuǎn)不嫌多?!?/br>
    蕭憐跪坐在勝楚衣腿上,一口一口細(xì)細(xì)將如夢令渡給他,那浸透了美酒醇香的吻就一次比一次悠長,一次比一次深遠(yuǎn),那臉頰,不知是因?yàn)榫谱兊贸奔t,還是因?yàn)榍閯佣t霞翻飛。

    她喘息有些困難,想要逃開,可卻被那雙手禁錮住,于是索性欺了上去,吻得比他更加兇猛,更加深情。

    拎著酒壇的那只手揚(yáng)起,將剩下的半壇如夢令從兩人頭頂緩緩淋下,那糾纏不休的吻中就溢滿了醇厚的誘人香氣。

    被酒濕透的衣衫貼裹在周身,恍若無物,濕涼健碩的軀體就與guntang溫軟的身子再也無法分開。

    “嗯……”

    迷醉之間,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shí),蕭憐的喉嚨里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一聲喟嘆。

    接著便有勝楚衣那涼涼的唇在她嘴角劃過,嗓音黯啞地誘惑,“別出聲?!?/br>
    蕭憐睜眼想看他繚亂的模樣,那唇就掠過她的眼簾,“不要看。”

    于是她就乖順地合上了眼睛,悉心體會情欲如繁花一般在身體上一處一處綻放,克制著自己,不發(fā)出聲音。

    當(dāng)你關(guān)閉了一處感官,就會將其他感覺放大。

    而已經(jīng)被點(diǎn)燃的火種,越是壓抑,就越是熊熊燃起。

    黑暗之中被傾情相待,人便似是在如夢令那醇香的酒中盛開的蓮花,神圣妖冶,癲狂怒放。

    ……

    千丈崖上,奔涌呼嘯的海水將海崖團(tuán)團(tuán)包圍,蕭憐不知何時(shí)身置其中。

    男子悲慟的哀嚎撕心裂肺,哀傷如那海水一般幾乎要將腳下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宮殿群徹底淹沒。

    前面不遠(yuǎn)處,一株焦枯的樹立在漸熄的炎陽火中,隔著火,跪著的那個(gè)人,已是白衣與黑發(fā)凌亂,痛苦地抱著頭,低吼著,“阿蓮——!”

    蕭憐心中一陣劇烈地絞痛,“勝楚衣?”她輕輕喚了一聲。

    “滾——!”男子頭也不回,抬手一道冰淵向她呼嘯而來。

    她也不躲,就由著那道冰淵從腳下縱貫而過,之后踏著上面的冰霜刀鋒,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腳下發(fā)出冰霜被踏碎的輕響,來到他身后,將手輕輕放在他不停顫抖的脊背上,“勝楚衣,你別難過了,我都回來了,都過去了?!?/br>
    跪在地上的人抬起低垂的頭,卻不敢回頭看她,“你是誰?”

    他的嗓子已經(jīng)啞了,不知在夢中痛哭了多久,也不知被這痛苦折磨了多久。

    蕭憐緩緩蹲下身來,伸手小心環(huán)了他的腰,“叔叔,我是阿蓮,我已經(jīng)回來了,我每天都在你身邊陪著你,看著你,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br>
    男子猛然間回頭,一雙泛紅的眼睛驚悚地看著她。

    炫目的光,一片繚亂,之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短短的一場夢,蕭憐醉地深,睡得沉,翻了個(gè)身,將所有的薄被滾在身上,繼續(xù)趴著睡。

    而她身邊的勝楚衣則從夢中強(qiáng)行抽離出來,如五雷轟頂般,幾乎是逃一般的滾下床。

    她果然早就知道了!

    她知道了還假裝不知道!

    那日在白蓮宮,他就懷疑她已經(jīng)知道了,只是一直裝傻,不想承認(rèn)這個(gè)事實(shí)!

    可是現(xiàn)在,她在他面前說了這番話,他如何再繼續(xù)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