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教什么武功,練什么本事,打橫抱走才是正經(jīng)事! “勝楚衣!棠棠還在睡覺!” “噓,我們悄悄地?!?/br> “你昨天晚上才剛滾過!” “那是昨天?!?/br> “明天大隊還要開拔,你放過我吧!” “好,天亮之前就睡覺!” “勝楚衣!你禽獸……!” “憐憐,淘氣??!” …… 天快亮?xí)r,剛剛睡著的蕭憐和勝楚衣是同時睜開眼睛的,因為梨棠不知為什么突然醒了,爬到了兩個人中間,rou呼呼的小身子努力地擠了半天,才勉強給自己擠出一塊地方。 等到她的兩個爹都被擠醒了,這包子自己又呼呼地夾在兩人中間,微張著小嘴兒,四仰八叉重新睡著了。 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莫過于雙親的懷中。 蕭憐見她重新睡穩(wěn),也閉上眼睛,將手托在梨棠的小屁屁上,繼續(xù)睡覺。 媽蛋!累死了! 黑暗中,唯獨剩下勝楚衣卻再也無法入睡。 “叔叔,等我長大了,你愿意做我的夫君嗎?”阿蓮搖著一只狗尾草,一面向后跳著走,一面笑嘻嘻問他。 “阿蓮,你是圣女,是未來的神皇,神皇不需要有夫君,也不可以有夫君?!彼划斔謴膶m女那里聽了什么情情愛愛的話本故事,開始異想天開,就一本正經(jīng)回了她。 “那若是我不做神皇了呢?你會娶我嗎?” “我的阿蓮是整個圣朝的至寶,是生來就完全覺醒的千古奇跡,阿蓮若是不做神皇,這世間便再無人能做?!?/br> “可是我坐在神皇的寶座上,就不能做你的娘子啊?!?/br> “叔叔會一直立在阿蓮的皇座旁邊,執(zhí)劍守著阿蓮?!?/br> “那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勝楚衣冰涼的手有些抖,繞過梨棠,輕輕捉了蕭憐的手,看著她沉睡的眉眼,安詳寧靜。 這一次,他絕對不再準許任何人,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 翌日,前往神都的皇家儀仗開拔,車馬浩蕩,見頭不見尾。 除了皇子們要攜正妃前往,肱骨大臣也要隨在御駕左右伺候,同時蕭蘭庸還命皇后沈玉燕特意挑選了幾位才貌出的公主隨行。 待到號角響起,大隊從皇宮中發(fā)動時,外面璇璣城的百姓早已夾道相送。 宮門之外,一條紅毯漫延十里。 有人驚呼,“看!云極太子來了!” 人們向緩緩打開的宮門望去,便只見蕭憐一身猩紅獵裝,策馬揚鞭,身后跟著精心挑選的隨行皇親貴胄少年郎,跟在她身后,四五十騎鮮衣怒馬的花樣兒郎,一路風(fēng)一樣地從紅毯上席卷而過,身后徒留下無數(shù)少女驚艷地尖叫。 接著出來的,是勝楚衣的黑色八人轎攆,兩側(cè)有紫龍和辰宿騎馬護衛(wèi),后面跟著一隊為數(shù)不多的黑甲騎兵。 再后面,隊伍的中央,便是被諸位騎著高頭大馬的皇子簇擁的皇帝御轎了。 這八個皇子,雖然最終求得勝楚衣給了黑玉膏,可屁股還是很疼,這一路二十來天,多數(shù)時間還是要趴在馬車中將養(yǎng)。 特別是蕭素,屁股底下墊了好幾層軟墊,才勉強被熊北極抱上了馬。 他的傷勢能恢復(fù)成今天的樣子,全是蕭蘭庸禁不住沈玉燕的央求,向勝楚衣開了口,這才求得了一點不知加了什么東西的黑玉膏,這才飛速地好了起來,勉強沒成為廢人。 如今重要的露臉場合上,作為皇子的面子不能丟,于是八個人只好強忍著劇痛,腰背筆直地坐在馬上,跟著御轎左右,緩緩前行。 蕭蘭庸坐在里面看著他們齜牙咧嘴,艱難萬分,便不由得更加慨嘆,還是老九堅強啊,比這些玩意多挨了幾十釘棍,受封大典上還不是繞城跑馬三圈!現(xiàn)在這些小兔崽子,坐在馬上慢慢晃悠都嫌疼,真是沒出息! 國師那樣的人,能看得上老九,也是有道理的! 腦海中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蕭蘭庸被自己驚呆了。 什么時候開始,他竟然有點覺得,蕭憐和勝楚衣在一處是很般配的事呢? 這種想法要不得啊! 某些路,一旦踏上去了,可是再也不能回頭的! 蕭蘭庸下意識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還好還好,晚節(jié)不可不保! —— 前往神都的皇家儀仗浩浩蕩蕩,一路出了璇璣城。 此行將沿著大路先行南下,經(jīng)過軍機要塞宛城之后再轉(zhuǎn)而向東,行至整個西陸腰腹地帶,便是臨碧波海灣而立,雄踞于天脈山上的圣朝神都。 這時,夏日已近尾聲,秋風(fēng)乍起,天高云淡,正是策馬揚鞭的好時候,蕭憐被一同陪著去神都觀戰(zhàn)的貴公子們簇擁著,始終跑在最前面,歡脫地叱咤迂回,一襲艷紅,咄咄逼人。 他們隨身帶著弓箭,沿途即興騎射,一直跑到一條河谷之中,才發(fā)現(xiàn)天色漸晚,便隨便派了個人回去稟報,就說太子殿下今晚不回營了,在河谷中就地駐扎,有數(shù)十人護衛(wèi),請皇上不必惦念。 那人臨走,蕭憐想讓他順便也告訴勝楚衣一聲,但后來想了想,決定還是算了。 珍惜生命,遠離國師,才是上上之選。 臨近黃昏時,河谷之上,一眾紈绔子弟喝酒吃rou賭色子,喊殺聲響徹整個河谷。 這些貴公子平日里都是在城中胡鬧,稍有這樣露天席地地撒野,一時之間都興奮極了,直哀嚎著如此良辰美景,少了漂亮姑娘作陪。 秦方東喝酒喝多了,晃晃悠悠地從人堆兒里擠出去,到河邊洗把臉。 月光投射在河水中,將他的臉映得無比清晰。 他使勁兒揉了揉眼睛,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丑了?不但眼眶深陷,皮膚慘白,嘴唇還發(fā)黑。 他晃了晃頭,伸手鞠了一捧水,結(jié)果手指就被什么東西絲絲縷縷地給纏住了。 他扯啊扯啊,越扯越長,結(jié)果就從水中扯出一個歪歪斜斜的人來! 剛才看到的那哪兒是他的倒影,分明是水中的死人! 秦方東的酒當下就醒了一半,嗷地慘叫一聲,掉頭就想跑。 可手指還纏在那人頭發(fā)上呢,這一用力,那頭就被酥爛地一聲響,給從脖子上扯下來了! 鬼啊——! 秦方東掉頭撒腿就想跑,結(jié)果在鵝卵石上又滑了個跟頭,一陣頭暈眼花,再回頭時,河水中已經(jīng)歪歪斜斜爬起來不知多少尸鬼,全都向他這個方向緩緩蹚水而來。 “九爺!救命啊——!” 秦方東手腳打滑,好不容易爬起來,第一反應(yīng)就是喊蕭憐救命。 蕭憐在他眼中,早就是個無所不能的存在。 可遠處篝火邊兒上,劃拳的叫喊聲震天,蕭憐被吵得耳根子都要裂了,哪里聽得見他的喊聲,正喝得醉意醺醺,爽著呢。 “九爺!救命??!有鬼啊——!” 秦方東花花公子一枚,沒經(jīng)過風(fēng),沒遇過浪,就算出個遠門也是前呼后擁,車馬相隨,什么時候在荒郊野外撞上過鬼,還纏了他滿手都是爛得發(fā)臭、粘膩的頭發(fā)絲,早就嚇得腔都變了,聽不出是哭還是嚎,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蕭憐在人群中,獨坐一塊石頭上喝酒,忽然沒來由地一個激靈,旁邊兒就有人開始打噴嚏,罵道:“什么破天兒,突然這么冷!” 忽然有人向著秦方東奔來的方向笑:“哎,你們看他,見了鬼一樣的跑什么呢!” 河谷里十分幽暗,蕭洛瞇著眼仔細看了看,“八成是去河邊洗腳被女鬼纏上了。” 這時就有人聽清了,秦方東一面在滿是鵝卵石的干涸的河床上狂奔,一面揮著手臂喊:“鬼啊——!” 一聽有鬼,蕭憐蹭的就站了起來。 蕭洛打趣道:“你看,說有鬼,他就真裝上了!還挺像!這世上哪兒來的鬼?!?/br> 蕭憐卻往后退了一步,她自己就是個借尸還魂的,這世上自然是有鬼的。 眾人調(diào)笑著,等著秦方東跑近,看熱鬧一樣準備抓他喝酒,卻驟然看見,他身后不遠處的陰影中,緩緩地走來不知多少破衣爛衫的尸鬼。 周遭寒意越來越甚,一種徹骨的冰涼從頸后直侵入大椎之中。 “什么東西!護駕!” 蕭洛倒是勇猛,第一個拔了佩劍,護在了蕭憐身邊。 此時,不光是秦方東后面,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似乎有無數(shù)幽怨的死物在蠢蠢欲動。 蕭憐手中殺生鏈悄然滑落,立在中央的大石頭上,周圍被這一大群身手參差不齊的紈绔子弟護著。 這時,一個男人幽怨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地府洞開,百鬼夜行。云極太子,下來陪我啊!” 蕭憐又向后退了一小步,不動聲色,右手的拳頭已經(jīng)攥得緊緊地。 蕭洛長劍一揚,“太子殿下在此,什么人敢在此裝神弄鬼!哥幾個,護駕的時候到了,讓九爺看看,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咱們平日里并非白喝他的酒!” 唰唰唰,蕭洛果然還是有幾分號召力,如今將太子爺?shù)钠焯柤莱觯泄痈鐑杭娂姲纬雠鍎Α?/br> 蕭憐立在石頭上,將手掌在蕭洛肩頭一拍,“好兄弟,就看你的了!” 說完掉頭撥開人群,拔腿就跑! 眾人哪里見過蕭憐遇見事兒往后躲得情景啊,而且是扔了他們自己一個人跑了,當下亂了陣腳。 秦方東呆了,殿下,我等你救我啊,你怎么自己跑了! 這邊兒陣腳一亂,那陰影中一聲唿哨,泥土中猛地伸出無數(shù)只枯瘦的手,或飄忽、或踉蹌的鬼怪越來越多,向眾人包抄過來。 蕭憐向來時路狂奔,沒跑出多遠,忽然耳邊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被親娘舍棄了一般,立時心頭一顫,腳底下慢了一步。 黑暗中立時有東西沙沙沙爬到了腳邊,將她的靴子抱住就啃! 她低頭一看,一個光著屁股,長著碩大腦袋,兩眼只剩下兩只黑洞的鬼嬰,正好剛剛抬頭沖她咧著獠牙怪笑。 蕭憐嗷地一聲尖叫,甩開靴子上的鬼嬰,沒命地往前跑。 那些尸鬼似乎也對蕭洛那一群公子哥兒沒興趣,目標只在蕭憐,繞開了攔阻便潮水一般地跟在蕭憐身后,鬼哭狼嚎地怪叫著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