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他眼光將她從剛剛重新穿好的衣裳打量了一個來回又一個來回,看得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哪里沒穿好。 蕭憐此時站在臺階上,就比勝楚衣稍稍高出一點點,于是向后退上一級,戒備道:“你看什么?” 勝楚衣也跟著上了一級臺階,微微仰著頭,看著她笑,“早就說過,憐憐身上的秘密真不少,果然如此。”他聲線沉靜溫柔,又如魔魅般妖異,全沒了剛剛哄梨棠時的端然。 蕭憐又向后登上一級,“棠棠呢?” 勝楚衣也登上一級,“她累了,睡得很沉,小豬兒一樣。” 蕭憐再退,“那你怎么不睡?” 勝楚衣再逼近,一字一句道:“還剩一只沒哄睡,本座怎么睡得著?!?/br> “我不用你哄?!?/br> “本座要哄!” 蕭憐腳下不穩(wěn),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身子拼命地向后躲,“勝楚衣,你走開!” 勝楚衣登上一步,啪,雙手撐在她臉側(cè)的臺階上,俯身在她脖頸間嗅了嗅,“本座就一直奇怪,你身上有種特別的香味,跟棠兒很像,又始終不知道是什么,”他眉梢微挑,眼光有些迷亂,“原來是這樣……” “哪樣,你說什么,聽不懂!”蕭憐將臉別到一邊裝傻。 勝楚衣又湊得更近,在她耳邊低聲道:“憐憐,吃香香……”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蕭憐不分鼻子眼睛,拼命將他一頓亂拍。 勝楚衣象征性地擋了兩下,就笑嘻嘻地由著她拍夠、捶夠、鑿夠,等那兩只小爪子撓夠了,才伸手將人撈入懷中,用力地揉了揉,嫌那頭頂?shù)慕鸸诘K事,抬手直接拔了簪子,回手扔到樓下。 那簪子和金冠便叮叮咚咚順著樓梯滾落了下去。 砰! 蕭憐又是狠狠一捶,“你輕點行不行!棠棠在睡覺!” 她說完就后悔了。 什么意思?表示他們兩個醬醬釀釀的時候不要吵醒孩子?表示她愿意與他醬醬釀釀? 勝楚衣深淵般的雙眼驟然燃氣明滅不定的光,壓低了嗓子,“好,輕一點兒!” 蕭憐立刻把頭在他胸口深深埋了起來,可那小拳頭依然不饒人。 砰!又是一捶! 沒關(guān)系,捶吧!再大點勁兒也無所謂,習(xí)慣了! 勝楚衣將人打橫抱起,上了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的二樓,四下無墻,頭頂有光,滿地狼藉,一張只剩下三條半腿的床。 他將懷中的人,輕輕放在那張已經(jīng)傾斜的床上,小心伏在她身上,兩眼之中全是情動,“憐憐此生只與我一人,可好?” 蕭憐將雙臂攬在他脖頸上,“那你呢?” 勝楚衣眼簾便有些低垂,“此生,除了憐憐,不可能再做第二人想?!?/br> 他那樣認真,讓人看了,竟然有些不忍,蕭憐心底就升起了一絲欺負他的念頭,于是腰上一用力,竟然直接翻身反撲成功,兩人一滾,順勢趴在了勝楚衣身上,幾分撒嬌幾分耍蠻,“告訴我,為什么?別說你癡心一片,此生非我不娶!” 勝楚衣抬手替她攏了頭發(fā),悠悠道:“你可還記得那個木蘭芳尊的故事?” “記得啊,劍劈神都嘛。” “不,是他爹娘的那一段?!?/br> “百丈海潮送嫁,鮫人公主踏浪而來?記得記得,可惜說書的先生說的不夠仔細?!笔拺z將兩手交疊在他胸口,歪著腦袋枕在上面,“那你說給我聽?” 勝楚衣眼光變得悠遠,五指穿過她的長發(fā),慢慢滑過,如此往復(fù),“鮫人天生貌美,心性淡薄,壽命悠長,過千歲者數(shù)不勝數(shù)?!?/br> 從來沒有人跟蕭憐講過有關(guān)鮫人的事,她一直以為鮫人跟神仙一樣,都是傳說中才有的生物,蕭憐睜大了眼睛,像個孩子一般,“難道木蘭芳尊的母親是鮫人公主,這件事是真的?” “是真的,可惜是個悲傷的故事?!?/br> “為什么?百戰(zhàn)城主是藏海國第一戰(zhàn)神,英雄美人,人間佳話,他們不是也修成正果,還生下了大劍圣木蘭芳尊嗎?” “那只是故事的開始,對于百戰(zhàn)城主來說,人生百年,自然風(fēng)光無限,英名、權(quán)勢、地位,一樣不少,甚至還娶到了世間男子做夢也無法企及的鮫人公主為妻??墒牵懒酥竽??公主還有幾百年的漫長生命,卻要在無盡的孤獨中度過?!?/br> 勝楚衣說到這里,心口起伏變得有些明顯,周遭氣息漸沉,竟然有了些怒意。 蕭憐歪著腦袋想了想,“其實后面的事情也未可知啊,那公主陪了百戰(zhàn)城主一生,還給他生了一個天上有地上無的兒子,也算是情深義重了。歸海之后若還是青春年少之際,就算再嫁與別人,過上開開心心的日子也未可知呢。我覺得百戰(zhàn)城主在天有靈,也是希望看到她余生幸福安樂的。” 勝楚衣明顯十分不悅,“不可能!” 可蕭憐偏要跟他杠,“為什么不可能啊,沒必要癡心地那么愚蠢吧!” 勝楚衣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良久,才開口道:“因為鮫人天性鐘情,從一而終,生死相隨,永不更改?!?/br> 他說著,那雙眼中的光,便有些黯淡。 “哈?你是說,鮫人公主并未歸海,而是殉情了?” 勝楚衣不應(yīng)她,算是默認了。 他身上又泛起那種憂郁的哀傷,能夠穿透人心,讓身邊的人與他一同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題外話------ 國師:說白了,我就是被你禍害了,然后被迫從一而終了,我這輩子就只能有你一個人,你要是死了我就得殉情,所以你得給我好好活著,只跟我一個人好,只給我一個人睡,死女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憐:這咋又傷心了!又玻璃心碎一地!又要哄!到底說好了誰是黑暗大魔王來著?咱倆到底誰哄誰!作者君你出來,這劇本有問題! 第71章 莫要負了我 蕭憐就有些哽咽,忍不住想哭,捧著他的臉,“好了好了,勝楚衣,你怎么這么玻璃心呢,我錯了,你別難過了,你一難過我就受不了,可是你好好的跟我說這個干什么?咱們倆剛才不是山盟海誓來著呢嗎?” 勝楚衣白了她一眼,由著她的小手捧著自己的臉,涼涼地看向別處,真是笨??!笨得不可救藥! “啊!”蕭憐倒抽一口氣,“你是想說,你也會與我從一而終,永不更改?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癡情又這么含蓄?” 勝楚衣開始后悔,跟她說這么多干什么,到最后全都變成廢話! 他撥開她的手,想要起身離開。 結(jié)果被那雙勁兒賊大的小手又給按回來了。 蕭憐不依不饒,“猜的不對?難道你在暗示我,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必須殉情?不要吧,太殘忍了,我還沒活夠呢。” 咚! 她整個人被掀了下去。 勝楚衣起身就走。 蕭憐還沒玩夠呢,飛身從后面撲了過去,“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想委婉地告訴我你是鮫人,這回總猜對……” 臥槽,你不會真的是鮫人吧!你跟木蘭芳尊是親戚??? 可她再也沒空細想了,被他驟然發(fā)難,勝楚衣雙瞳之中的濃黑變淡,漸漸泛起猩紅之色,狠狠地盯著她,字字句句沉沉,如魔音入耳,“莫要負了我!” …… 咣當!本來岌岌可危的床,徹底塌了! 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 蕭憐笑翻了!笑得花枝亂顫,“哈哈哈哈!勝楚衣!連床都看不慣你欺負我!” 勝楚衣張開雙眼,沉沉看著她,雙瞳已經(jīng)變成紅瑪瑙一般的血色,盯了她半晌,竟然兩眼一彎,也笑了。 蕭憐笑夠了,用手撫上他的眼睛,“好了好了,你不生氣了?” 勝楚衣由著她的手指在眼上掠過,也不回答她,只是細細地看著她,像是欣賞一件稀世珍寶。 “你的眼睛為什么會變成紅色?” “因為墮落,常年服食血幽曇的人,樣貌就會慢慢改變?!?/br> “那你以前是什么樣子?” “忘了…… 他觸及一道長長的疤痕,彎彎曲曲,橫貫了整個腹部,不需要看,便知道有多猙獰,那是當年沒有的。 “何時受的傷?誰干的?”他的聲音有些冷,有些寒意。 他不在的這三年,誰將她傷成這樣?他要替她找回來! “我自己?!笔拺z終于能松口氣了,趕緊乖順地回答。 “為何?你切腹輕生?” “你才輕生!” “那為何……” “我怎么知道,你問梨棠!”蕭憐沒好氣,現(xiàn)在輪到她嫌棄勝楚衣笨了。 “關(guān)梨棠什么事?” “她一定要腳丫子先出來,我有什么辦法?” “……”勝楚衣將手掌覆在那道疤痕上,心中的某處有些疼,“對不起,下一個,一定不讓你這樣辛苦?!?/br> duang!狠捶! “勝楚衣!你還嫌我不夠慘!”蕭憐的小拳頭這次真的是毫不留情的噼里啪啦落下。 夜色中,有勝楚衣爽朗的笑聲,他竟然笑出聲了。 蕭憐第一次聽見他的笑聲,鐘鼓饌玉般動聽,竟然瞬間有種怦然心動之感,那拳頭就忘了捶了。 耳邊,響起勝楚衣寵溺地聲音,“捶一下,生一個,剛剛憐憐捶了十二下,這輩子,就得給我生十二個娃娃” “你當我是豬??!” “你是我的小殿下?!?/br> 第72章 男人這種東西就是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