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你……,主人沒說送你,你不能就這樣拿走!” 蕭憐停了腳步,“那你說本殿該給誰?你嗎?你敢接?” 紫龍一雙大眼睛一瞪,哼了一聲,不說話了,她的確不敢接。 這時一直立在門口的冷姑姑抱著一大摞銀票,又不失時機道:“殿下,那這個怎么辦?” “給紫龍,就說剛才借國師的錢,現(xiàn)在雙倍奉還?!?/br> “喏!” 冷姑姑將那一大抱銀票塞進紫龍懷中,懟得紫龍腳下不穩(wěn),差點沒站住,便知道面前這個中年婦女是個罕見的高手。 蕭憐手底下有這樣深藏不露的人,也難怪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換了鮫珠。 紫龍被冷姑姑擋了路的功夫,蕭憐就已經(jīng)洋洋得意地出了藏珍樓。 今日不但請君入甕抓了阮心怡,偷龍轉(zhuǎn)鳳得了鮫珠,而且還借花獻佛滿足了秦月明這個購物狂,拆東補西用阮心怡的錢還了勝楚衣的賬,一舉四得。 可剛出了門,撞上里在外面恭候的辰宿,“殿下,請上轎。” “不必了,本殿騎馬回去?!?/br> 蕭憐向左錯了一步。 辰宿立刻也跟著錯了一步,重新?lián)趿怂娜ヂ?,口中還是那句話,“殿下,請上轎?!?/br> 蕭憐又向右一晃,辰宿也跟著身子一晃。 身法比她快,動作比她靈,看來是闖不過去了。 蕭憐只好看向那轎子,渾身一個激靈,我靠,你丫什么時候回來的! 隔著半透的紗帳,勝楚衣的身影正端然坐在里面,靜靜地等她。 看來跑是跑不掉了,光天化日,諒你也不敢怎樣! 蕭憐瞪著眼,嘟著嘴,抬腿上了那只八人抬的轎攆。 人剛進去,轎攆四周原本被猩紅綢緞挽起的厚厚黑色綢幕便悄然落下。 里面瞬間變得十分昏暗。 她杵在轎門口,貼著轎簾,“啊,嗨!” 這轎攆雖然不大,可容下兩個人卻還寬敞,勝楚衣頭頂上落下少許日光,整個人坐在暗處,像是一尊黑暗中的神像。 “拿來?!彼蛩斐鍪?。 蕭憐又向后退了一寸,“你當我傻啊,偷了鮫珠怎么會帶在身上?” “你的手?!?/br> 手?不是要鮫珠? “你干嘛?” “看看殿下可有大好?!?/br> 難得勝楚衣這樣平靜溫和地說話,溫和地讓蕭憐覺得自己偷了他的東西實在有些卑鄙無恥了。 于是乖乖地挪了一步,將手遞了過去。 勝楚衣將冰涼的手指搭在她脈門上,倒是真的在查看她的炎陽火是不是完全恢復了。 攆子里站不直腰身,蕭憐便順勢在他身前尋了個空地坐了下來,一只手撐著腮,歪著頭等他給自己把脈。 勝楚衣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也不動,也沒有打算放開的意思,就這樣耗了許久,神思卻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蕭憐在昏暗中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覺得周遭越來越壓抑,肅殺,還有許多悲慟和哀傷,便問道:“你不開心?” 搭在脈上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勝楚衣還是不出聲。 “有什么不開心的,說出來大家開心一下唄……” 她還想幸災樂禍地嘚瑟一下,結(jié)果被勝楚衣手中用力一拉,直接撈進了懷中。 “抱一下?!彼曇舫脸?,該是十分想念她身上的溫暖。 這一次,蕭憐沒有反抗,反而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圓融地光,整個人變得愈發(fā)地溫暖,就乖乖地給他抱著。 暖如一輪小小太陽的身體,將浸透著極寒卻不能成冰的身體一點點暖了過來,熱度隨著血液的流動,通達四肢百骸。 周圍的肅殺漸散,勝楚衣將頭埋在她的肩頸上,似是極為疲累,又極為享受她的溫度。 蕭憐在他身前半跪半蹲的姿勢實在不舒服,可又覺得他身上的那種哀傷仿佛隨著體溫的交互而滲透了過來一般,便不忍心將他推開,只好微微挪了挪,老老實實給他當枕頭。 轎攆一路輕晃,很快到了商陽府,辰宿和紫龍跟在外面,側(cè)耳細聽,里面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也不敢出聲。 里面,勝楚衣已經(jīng)睡著了,呼吸沉沉而均勻,身子緩緩栽向蕭憐,抱著她的兩只手也松了下來。 從璇璣城到神都,往返幾千里,他兩三日不眠不休打了個往返,便是鐵打的人,也疲倦到了極點。 如今遭逢蕭憐身上這種令他極度貪戀的溫暖,便徹底丟了滿身的戒備,睡得像個大孩子。 蕭憐只好努力撐住,繼續(xù)給他當人rou枕頭,跪坐在他身前,挺直了腰背,一動不動。 一會兒,窄窄的肩膀好像有些放不下那顆沉甸甸的頭了,勝楚衣向一旁歪下去。 蕭憐立刻抬手將他的頭一托,又給輕輕推了回來,之后那只手就放在他臉上不動了。 冰冰涼的,好滑啊,我這么辛苦,摸摸你不算過分吧? 她挑了下眉毛,輕輕嗅了嗅,他頸后發(fā)間的氣息,真是好聞,不光是血幽曇的味道,還有旁的什么,讓人怦然心動的味道。 于是,一乘黑轎就這樣靜靜地停在商陽府門口,里面沒有一點兒動靜,外面的人也不敢弄出半點動靜。 秦月明跟她親娘瓜分完寶貝,捧著自己那一大摞,嘻嘻哈哈地回了府,轎子還沒靠近,就被黑甲兵攔下禁了聲。 最后,她只好帶著周管家,幾個側(cè)妃,老老實實地立在府門口,陪著辰宿和紫龍乖乖等著轎子里面的兩位。 就這樣,從晌午直到月上中天,蕭憐肩頭那雙眼睛才緩緩睜開,黑暗的轎攆中,只透入幾縷月光,正好映在他血瑪瑙一樣的雙瞳上。 勝楚衣先是用余光瞥了一眼扶在自己臉上的那只手,眼中便全是饜足的笑意。 原來,有個人可以依靠,是這樣的。 他原本已經(jīng)垂下的手,悄然又攬上蕭憐的腰間,將頭在她肩頭換了個方向,睫毛幾乎撩在她的臉上,極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道:“謝殿下?!?/br> 蕭憐整個人已經(jīng)沒法反抗了,不是撩得動不了,是累得。 腰快要折了,腿也跪得沒知覺了,肩膀要被他那個大頭壓得快要碎了,他醒來第一件事不是體諒一下她的艱難,反而又是占她便宜! “勝……勝楚衣,你個沒良心的,扶我起來,我起不來了。” ------題外話------ 作者君:好幾天沒撒糖了,有點饑渴…… 第59章 轎子里面的抗議和不可描述 勝楚衣便真的聽話地收了腰間作亂的手去扶她,結(jié)果,蕭憐又是哎呀一聲。 “怎么了?” “別動,不能動,麻了,哎呀……” 勝楚衣便笑得眉毛眼睛都彎了,悄聲道:“正好本座睡醒了,不如就勞動一下,抱殿下下去吧?!?/br> “不行,勝楚衣你別動!”蕭憐見他醒了,也不收著嗓門,艱難地將手撐在他膝蓋上,起不來也蹲不下,“哎喲喲喲,不能動……,哎呀……!” 立在外面等著伺候地一大堆人,見轎中終于有了動靜,先是內(nèi)心欣喜若狂,然后轉(zhuǎn)瞬之間,聽見那聲音畫風突變,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還是辰宿訓練有素,第一個轉(zhuǎn)身背對著黑轎,于是所有人都跟著唰地轉(zhuǎn)過身去,眼觀鼻,鼻觀心。 這時,轎子里,蕭憐一聲慘叫,外面的人就都跟著渾身一個機靈。 慘??! 里面,的確很慘。 蕭憐的腿已經(jīng)麻得不敢動了,可是越是不活動,就越是麻得離譜,酸爽到快要沒知覺。 所以勝楚衣不由分說,直接快速將她一把拎了起來,橫坐著放在腿上,也不管她慘叫,先將腿筋揉開再說。 于是這轎子里的抗議和哼唧聲就不可描述了。 “哎喲喲喲,我求求你……” “啊,不行,不行,不行了……” “我靠,你輕點會死??!” “啊啊啊啊,慢點……” …… 直到蕭憐的哀嚎漸息,那轎中就又沒了動靜。 蕭憐腿不麻了,便起身想要下去,卻被勝楚衣在腰間輕輕一摁,又坐在了他腿上。 忽然之間,兩個人都安靜了。 蕭憐一只手挽在他的脖頸上,另一只手沒地方放了,臉上有些燒得慌,黑暗中,眼睛不知該往哪兒看才好。 勝楚衣按著她的手也卸了力道,卻依然在腰間,仿佛那只手就應該在那兒,放在別處就是過錯。 他微微垂了睫毛,眼光有些閃動,若不是那一雙血色的眼睛,便全然不再有半分妖魔的模樣。 轎攆中,安靜地幾乎可以聽見兩個人的心跳聲。 “憐憐。” “嗯?” “妝,花了?!?/br> 勝楚衣!你果然安分不出三句話,就一定會本性畢露! 蕭憐蹭的狠狠瞪他,卻不知自己在他身前跪坐了好幾個時辰,又累又困又熱,一臉的濃妝早就被自己抹的亂七八糟,完全一副鬼模樣。 勝楚衣將手指在她唇角輕輕一抹,“這里,我?guī)湍悴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