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溫晏像是沒聽到,繼續(xù)自個兒傷心。 秦頌把車停了下來,將人從車?yán)镒Я顺鰜?,拎著溫晏的衣領(lǐng),恨鐵不成鋼地說:“哭什么,你丟人不丟人,為了一個女人就要死要活的,溫家的人都要做情種是不是。” 溫晏被拽住了動彈不得,抽著鼻子吼道:“是啊,我就丟人了,我能跟你比嗎,你就是冷血無情。你從來不會哭,姑姑死了你都不哭?!?/br> 這話出來,秦頌?zāi)樕拮儯麣獾冒l(fā)抖,拎著衣領(lǐng)的手倏地松開,溫晏沒反應(yīng)過來一下跌倒在地。他摔得有點懵,隨后聲嘶力竭地吼道:“我現(xiàn)在就去跳河,去跳樓,我要去死?!?/br> 秦頌握緊了拳頭,洛溪都懷疑下一秒,那拳頭就會直接掄在溫晏的身上,但是秦頌還是控制住了,他從上往下看著溫晏,眼神冰冷,一字一句地說:“記住你說的?!彼f話的樣子很可怕,叫人心驚膽顫。 秦頌把人又塞回了車?yán)?,車子一路疾馳,停在了一幢高樓前面。 洛溪覺得有些不妙。 秦頌面色鐵青地將溫晏拉了出來,把人一路拖到樓頂,然后推到最最邊上。溫晏的半個鞋面都露在了外面,身體搖搖欲墜,秦頌看著他,眼中仿佛看著的是個死物:“你不是要尋死嗎?跳啊,你現(xiàn)在就跳下去。” 溫晏到底還是個學(xué)生,就算已經(jīng)成年,可還不夠成熟,剛才說的也都是混話。這會兒真被推到了高樓樓頂,瞬間就萎了,他能感覺到樓頂?shù)娘L(fēng)鼓鼓地吹著,仿佛能直接把他帶下去。他現(xiàn)在站在距離地面數(shù)十米的高處,地面上的汽車行人看上去很小,他整個人有一半都懸在外面,只要再往前移動一小步就會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那就真的死了。在這一刻,他本能中的恐懼戰(zhàn)勝了一切的情感。 他忘記了被女友的背叛。 忘記了失戀。 忘記了失望和痛苦。 他只剩下害怕了。 溫晏毫無風(fēng)度毫不顧忌地嗚嗚哭著,抱著秦頌的手不放,再不敢說要死的事情。 “還想死嗎?”秦頌的眉目如畫,那么仙那么仙的一個人,這一刻卻如地獄來的閻羅一樣,仿佛在說著催命的符咒,叫人不寒而栗。 又是一陣風(fēng)出來,溫晏身子一晃,差點就掉下去,他是真的害怕了,一邊飆淚一邊急忙搖頭:“表哥,我錯了,你別放手啊,我會掉下去的。” 秦頌?zāi)抗庾谱频貙徱曋?,確認(rèn)這小子真的不敢了,才把人拉了回來,溫晏才剛到安全區(qū),就快步退到了邊上,跌坐在墻邊上,臉色慘白仿佛剛經(jīng)歷了極恐怖的事情,不住地喘氣。 看了全程的洛溪不知說什么,但也由衷地佩服秦頌,對待親人都能心狠手辣,直接以毒攻毒,不過這一招確實有用,最起碼是最快速度最有效的把溫晏給治住了。 秦頌還站在原地,洛溪有些奇怪,就讓他過來,可秦頌仿佛沒聽到一樣,還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洛溪終于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她走過去,看到秦頌的臉色很難看,白的嚇人,額上甚至滲出了冷汗,他的眼神一直注視著樓下,決絕而詭異。 洛溪心雷如鼓,這樣的秦頌很陌生,叫人不安,她忘記自己還在跟秦頌鬧別扭,使勁把秦頌拉著往后退了幾步站定,整個過程中,秦頌并沒有反抗,但這樣就更加不正常了,洛溪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發(fā)覺秦頌的手很冰,如寒霜一般,甚至在微微顫抖著。 洛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害怕了,焦急了,甚至有些無助,她抱住了秦頌,一遍又一遍地喚著他的名字。 秦頌像是失魂了一樣,隔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他這個狀態(tài)太不正常,一直以來都是臨危不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人居然剛才在發(fā)抖,洛溪不知道什么原因,觀察著他的神色:“你剛才怎么了?” 秦頌閉了閉眼睛,遮住了眸中的萬般情緒,避而不答:“沒事?!?/br> 沒事才怪!洛溪知道他不想回答的話沒人能問出來,只能放棄了。 秦頌走到溫晏邊上,用腳尖踢了踢他。 溫晏垂頭喪氣,頭頂烏云地窩在那兒,被秦頌踢了以后,抬起臉:“表哥,我是不是很沒用。”喜歡的女人跟個老男人跑了,嘴上說想死可又不敢真去死。 秦頌摸了摸他的頭:“不是。” 洛溪嘆口氣,人生終歸要經(jīng)歷一些挫折才能長大的,沒有人能一輩子順風(fēng)順?biāo)?/br> 溫晏哽咽著,用手抹掉眼淚:“表哥,我還是好難受?!?/br> 秦頌沉默了片刻,冷靜道:“要喝酒嗎?” 溫晏睜著烏黑的雙眼:“啊?” 秦頌皺眉,被他這蠢樣子弄得火氣騰騰升起來,他的聲音降到0°以下:“喝嗎?” 溫晏連連點頭:“好?!?/br> 秦頌看向洛溪。 這兩個人今天都不正常,一個失戀,一個失魂,自詡為唯一一個正常人的洛溪只覺得身負(fù)重責(zé),趕在秦頌說話前快速說:“我也去。” 到了酒吧,秦頌給溫晏點了一桌子酒:“今天想喝多少喝多少,但是你得記住,過了今天,一切都翻篇了?!?/br> 洛溪明白了,秦頌就是想讓溫晏放縱一下,畢竟遇到這種事情,總要找點別的來排解,而喝酒也是一種方式。 溫晏也懂秦頌的意思,所以開始就喝的又快又急,跟不要命似的,洛溪在邊上小口抿著飲料,很擔(dān)憂等會兒要面對一個醉鬼。溫晏不一會兒就像是喝高了,嘴里叫著嘰里咕嚕的不知在說什么,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跟個放浪形骸的瘋子一樣。 洛溪嫌棄道:“酒品真不怎么樣?!?/br> 但是,顯然這些都只是前奏。 接下來,就是溫晏的表演時間了。他就像一只脫韁的野狗沖到了前面的舞臺,拿起話筒,沖著臺下:“hello,小婊貝們,歡迎來到我的地盤,點關(guān)注不迷路,我來帶你上高速,有錢的送波禮物,沒錢的666刷起來。” 洛溪揶揄:“你這個小老弟平日里直播沒少看?。空f不定給主播小jiejie刷了不少錢?!?/br> 溫晏在臺上繼續(xù)耍寶:“兄弟好好玩上單,不要飄,干他中路,對面打野只會刷,只有我能carry……” 洛溪評價:“哦,看來他在cos游戲主播,看你樣子,就知道你沒玩過。要不要我解釋一下專有名詞。”秦頌掀了一下眼皮,身體靠在沙發(fā)上,聲音略低:“怎么,你這么懂,??粗辈ィ俊?/br> 洛溪仿佛被冤枉了一樣,跳腳:“我才不看?!?/br> 秦頌淡淡掃她一眼,沒再說話。 洛溪喝了一口飲料,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小哥哥,你不喜歡玩游戲嗎?上學(xué)的時候都不玩嗎?”她印象中一般的男生都喜歡玩游戲,不過跟秦頌認(rèn)識以來,就沒見過他玩,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的工作或許也沒時間。 秦頌果然與眾不同:“不玩?!?/br> 洛溪不解:“為什么啊,很好玩啊?!?/br> 秦頌:“太容易了?!闭娴故菍嵲挘郧耙餐嬗螒?,不過游戲都是一個個計算機編程語言構(gòu)成的,都有規(guī)律可循,對他來說很容易就能打通關(guān),當(dāng)游戲沒有了挑戰(zhàn)性,那就沒有意思了,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直播的話一般送哪些禮物?” “超級火箭,游艇……”洛溪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詐了,立刻收聲,機智地扯了別的話題,“你快看啊,你弟在脫衣服了?!甭逑婺?,“他這不是失戀,是失心瘋了吧?!?/br> 秦頌看過去,溫晏正把上衣解開,甩了一圈,扔到了臺下,一眾小女生尖叫著,有人起哄大聲喊著:“帥哥,我愛你?!?/br> 溫晏抬起手,伸出右手貼在唇邊:“噓,別說愛,愛不值錢?!彼臉幼佑挚嵊中皻?,圍觀的女生更瘋狂了。 洛溪覺得有必要給她們提供速效救心丸。與那邊的瘋狂熱鬧不同,他們這個角落倒顯得有些冷清,洛溪瞥一眼秦頌,意有所指:“小哥哥,你后繼有人了哦?!彼袷窃谡{(diào)侃,語氣聽上去還挺輕松,甚至有點玩笑的意味,但秦頌知道并不是這樣的。他薄唇輕抿,想要說什么,又無從說起。 秦頌等溫晏耍夠了就近開了房,把人扔到了床上,也沒管他,直接走了。 等兩人走后,原本還狀似癲狂的大男孩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他關(guān)上了房內(nèi)所有的燈,在一片黑暗中,把自己團成一團,拳頭握得很緊,死死地咬著唇,像是在努力地克制著。 隔了一會兒,淚水掉在了床單上,暈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圓點。 他的哭鬧,他的瘋狂,都只是在發(fā)泄內(nèi)心的痛苦和難受,但是他只給自己今天一天的時間,他會說到做到,今天一過,所有的事情就都翻篇了。 月色透過窗簾射了進來,將床上那孤零零的身影包裹了起來,似乎在無聲地安慰著。 乘著電梯下來,洛溪問:“不管他了嗎?”秦頌把溫晏一個人在房間也真是大膽,她擔(dān)憂地說,“萬一吐了怎么辦?” 秦頌面色淡淡地說:“你當(dāng)他真醉了?” 洛溪“啊”了一聲,扭過頭驚訝道:“難道不是嗎?” 秦頌沉吟著,眸光微閃:“這是他最清醒的時候?!?/br> 洛溪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把問題拋開了,畢竟又不是自己的表弟,人表哥都這么說了,自己可沒必要再去管了,她總算想起還跟秦頌在冷戰(zhàn),便板起臉孔,冷硬地說:“現(xiàn)在晚了,我要回去了,再見?!?/br> 她臉換的太快,秦頌一臉懵逼:“……”見洛溪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叫車了,他眉心微蹙,“別鬧了?!?/br> 洛溪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口是心非:“我哪里有鬧?!?/br> 秦頌掏出手機,給洛溪打電話,順便按了揚聲器,手機里面?zhèn)鞒隽艘粋€熟悉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sorry……”夜色中,秦頌的眼睛亮亮的,仿佛倒映著萬千星輝,“解釋一下。” 明明是他不對,偏偏他還能這么理直氣壯地問她的責(zé)! 洛溪咬牙:“對啊,我把你拉黑名單了,不行嗎?” 秦頌:“不行。” 洛溪沖著他齜牙,小表情又可惡又可愛,叫人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手機是我的,你說不行就不行嗎。” 秦頌點點頭:“說的不錯。”他一手插兜,一手拍了拍洛溪的腦袋,“還記得美國的時候,你欠我三件事情吧。” 事情雖然有些久遠(yuǎn),不過洛溪倒是沒有忘記,她倒也沒耍賴:“所以,你想換一件事情。”洛溪皺皺鼻子,一邊掏手機一邊說,“誰讓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呢,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把你……” “等一下,”秦頌拉了一下襯衣的領(lǐng)口,露出白皙的肌膚,他俊美的五官無論何時都能叫人目眩神迷,他慢悠悠地說,“你可能搞錯了,我要你做的可不是取消黑名單?!?/br> 洛溪的動作停下,看向秦頌,燈光中的男人長身玉立,他的影子將她完完全全地罩住,仿佛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身處網(wǎng)中的她似乎變成了被摘了翅膀的小鳥。 嘖。感覺不太好啊。 洛溪心道。 第65章 秦頌沒說要做什么,盡管洛溪反復(fù)追問了幾句,秦頌只甩出一句,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洛溪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會想要把我賣了吧?!?/br> 秦頌斜飛她一眼,眸光沉沉:“怕了?” 明知道是激將法,洛溪還是上套了:“誰怕了,你就放馬過來,我都奉陪?!?/br> 秦頌點點頭,看上去很滿意她的答案:“行!” 當(dāng)然,這個時候洛溪還不知道秦頌要帶她去做什么,如果她有預(yù)知能力,一定會不去的,就算是背上耍賴的名聲。 車子飛馳在夜色中,b市的夜色很美,洛溪手托著側(cè)臉看著外面,眼眸里面快速地晃過一盞又一盞的幢幢燈影,她想那些來往交錯的車輛中大概藏著不同的故事。或許是要去應(yīng)酬的生意人,或許是趕著回家喝熱湯的丈夫,或許是去加班搶救病人的醫(yī)生。而她呢,則是坐在秦頌的車?yán)?,將去一個未知的地方。 她掃了一下車子的行駛方向,能判斷出是開向郊區(qū)的。 難道真的是殺人越貨?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一個多小時候,他們來到了一處游樂場。 司機盡職地去停車,秦頌和洛溪步行來到門口。因為時間太晚的關(guān)系,游樂場早就停止?fàn)I業(yè)了,但是這種事情,向來是針對一般人的。像秦頌,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打破規(guī)定。門口的保安早就在外面候著,看到秦頌的車敬了個禮,告訴秦頌,燈光照明已經(jīng)全部打開,場地也做了清場。 值班的工作人員帶著洛溪和秦頌進去,問秦頌去哪里。 秦頌淡淡地說:“蹦極?!?/br> 洛溪的臉色驟然就起了變化,她嗓音拔高:“什么?” 虧她還以為秦頌開竅了,要帶她玩什么摩天輪,上演一場刺激浪漫的告白,在摩天輪的最高處接吻。 我呸,果然是自己腦補過多了,虧自己還在想等會兒怎么應(yīng)對他的表白。秦少爺果然是找刺激了,但是這個刺激一下子直接升級到蹦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