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二十萬也不是不可以，他！”姜碧云倏然抬手指向顧司，冷笑，“他必須跟我，十六歲的孩子還沒成年呢，需要監(jiān)護(hù)人?！?/br>
    “我想你一個沒有經(jīng)濟(jì)能力的人沒資格當(dāng)我監(jiān)護(hù)人吧？”顧司緩緩道。

    在姜碧云要開口前，搶斷道：“別忘了，我的證詞多少能決定我到底跟誰，你想讓人知道你做過的那些事，再灰溜溜的凈身出戶嗎？”

    這不是完全沒可能的事兒，在法律面前，任何情面不會有用。

    如果顧司固執(zhí)己見的堅持要跟沈凱，那自己落不到好處，別說錢，很可能因為婚內(nèi)出軌、給人戴綠帽反而被要求賠償。這就得不償失了。

    理清楚其中利害關(guān)系的姜碧云假裝吃虧道：“好，看在你那么想跟你爸的份上，我退一步，但該給的錢你要給我，二十萬，一毛線不能少?！?/br>
    “離婚證出來的當(dāng)天，你會拿到你想要的。”沈凱說，縱然姜碧云這么說，他心里還是覺得不安，似乎這件事過分順利。

    “好啊，明天民政局見?！苯淘撇辉倏奁瑨侀_通紅的眼眶，一切如常。

    顧司也心存疑惑，姜碧云這么好打發(fā)了？

    她并不是個這么好說話的人，怎么隨便兩句話再給二十萬，她就輕易松口了，還真是奇怪。

    “沈凱，我和你這么多年夫妻，奉勸你一句，孩子不是那么好養(yǎng)的，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叛逆多得是。如果你沒法應(yīng)付他，歡迎隨時來找我?！苯淘浦匦履闷鹂曜?，吃了幾口，抬眸看向沈凱，輕而緩慢的笑了。

    這笑容無端透著些許徹骨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她藏有后手？]顧司想不到姜碧云的后手，隱約覺得這女人這么好說話，是做別的打算。

    [一般這種難纏人當(dāng)時好說話，必有后手的。]系統(tǒng)說，[但我相信你能解決。]

    [得了吧，你可別毒奶我，我知道自己能行就好。]顧司有時候挺怕系統(tǒng)忽然來的一句夸獎，像游戲解說奶的一口，奶不好就毒了，他不想要這種體驗。

    系統(tǒng)無語：[你能短時間內(nèi)松口氣了。]

    顧司無比贊同。

    “孩子離婚后歸我，他的問題就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不需要你cao太多心，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鄙騽P毫不客氣說。

    “我自己要管，孩子的問題也要管啊?！苯淘品畔驴曜?，喝著水說，“就算離婚，一珂也是我的孩子。”

    “這點(diǎn)我沒法否認(rèn)，但我有權(quán)不讓你過問太多?！鄙騽P實在不想和她糾纏下去，起身的同時在顧司肩膀上拍了拍。

    顧司多看姜碧云一眼，和她意味深長的眼神對上，顧司只覺得不太好，擰眉回到房間。

    要做的作業(yè)擺在面前，他卻無心去做，滿腦子都是姜碧云剛才的眼神。

    姜碧云答應(yīng)離婚，不會是良心發(fā)現(xiàn)，也不是大發(fā)慈悲放過他和沈凱。她懷孕離婚，等于自斷經(jīng)濟(jì)來源，哪怕有二十萬在手，生個孩子外加有姜家的無底洞在，根本撐不了太久，那到底是什么讓她有恃無恐？

    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他不太相信姜碧云會遇見如沈凱說的那種癡心男人，更不相信那男人會找上沈凱，說那些荒唐話。

    那是她有其他來財門道？大概是了，姜碧云這些年來過的沒想象中的緊巴巴，那她的財路是什么？

    顧司手里無意識的轉(zhuǎn)動筆，直播嗎？

    他好像抓到某個重要的點(diǎn)。

    [姜碧云是不是背著沈凱，偷偷做回主播了？]顧司找系統(tǒng)確認(rèn)，一旦確認(rèn)，很多疑惑迎刃而解。

    [是，不過她這次簽下的平臺沒前面那個名氣大，有前車之鑒在，她更小心了。]系統(tǒng)說。

    因為做主播，所以來錢快而多，更因為這，想認(rèn)識有錢人也容易很多。

    想到他每次碰見的不同男人，此時多少明白過來，那些人恐怕是直播平臺上給姜碧云打賞豐厚的貴賓。之前聽說主播會私下里見貴賓首席，他以為說著玩的，沒想到是真的。

    還真是被怒漲一波知識。細(xì)想姜碧云這些年來的變化，除去不做主播后的兩三年，再也不見窘迫和困擾，大抵零零散散一直做直播，那豈不是代表沈凱頭頂上的綠帽戴了不少年？

    顧司沒料到順著這條線能理到這地步，當(dāng)真是細(xì)思極恐。

    他摸了下胳膊上驟然跳出來的雞皮疙瘩，這不是姜碧云好說話的理由。

    有什么是他在說卻被遺忘的。他努力想了半天，靈光閃現(xiàn)——懷孕。

    是了，姜碧云現(xiàn)在懷孕了啊。

    法律規(guī)定，離婚后女方懷孕并確定是前夫的孩子，那前夫必須支付孩子的教育及撫養(yǎng)費(fèi)。姜碧云想鉆這個空子？

    想鉆這個空子也得孩子真是沈凱的才行，他莫名覺得這點(diǎn)難不倒姜碧云，對方會做得比他想的要出色，為了拿到錢，姜碧云絕對會不折手段。

    顧司想到這不免有些糟心，原以為把姜碧云掃地出門，讓人無家可歸，因二胎負(fù)債累累，他再找個機(jī)會出面感化一番，讓姜碧云痛哭流涕的悔過，基本能完成任務(wù)。走到如今這地步，回頭看看這個副本的開始，顧司覺得自己太天真。

    心里早知道平衡者和系統(tǒng)的尿性，不該把副本和白蓮花想得太簡單。

    他這邊有了猜想，立馬和沈凱聯(lián)系，說了自己的想法。

    沈凱知道他的猜測后，告訴他，如果姜碧云想用二胎的孩子勒索他，那等于是把她做過的丑事公布于眾。

    這話說的太絕對，絕對到讓顧司覺得沈凱有事瞞著他。

    他忍不住問沈凱這么自信的理由，本來沈凱不愿意說的，后來扛不住他的擔(dān)憂攻勢，期期艾艾交代了。原來在原主出生的第三年，姜碧云曾意外懷孕過，不過當(dāng)時由于家里經(jīng)濟(jì)條件不允許，那個孩子只能流掉。那時候的沈凱還會心疼姜碧云，覺得兩個人的錯不該讓姜碧云一個人受苦，所以背著姜碧云偷偷做了結(jié)扎手術(shù)。

    這是老實人自認(rèn)為表達(dá)心疼及浪漫的一種方法，這些年沒說出口，竭力裝作自己還有生育能力，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成了救命稻草。

    精心準(zhǔn)備后的浪漫成了最諷刺的助攻。

    沈凱心里說不出的荒涼，真是天意弄人。

    顧司聽完沈凱的簡述，震驚不已。能背著老婆去做結(jié)扎的男人，是個狼人。當(dāng)時的沈凱怕是真的愛姜碧云，那時候有多愛，現(xiàn)在肯定就有多恨。

    聊天最后沈凱讓顧司放寬心，他肯定不會落入姜碧云的手里，自己那邊已經(jīng)托西門找律師，以備不時之需。

    顧司并不擔(dān)心這方面，他輕松得很。不知道幾墻之隔的姜碧云會不會這么輕松。

    坐在客房沙發(fā)上的姜碧云，半點(diǎn)不輕松，她擰眉想沈凱說的那些話有多大可信度，畢竟她和那些所謂的貴賓首席不過單純的金錢關(guān)系，不談情不說愛。今天忽然冒出來這樣一位略神經(jīng)質(zhì)的人，把姜碧云給整蒙了。

    她想來想去沒個懷疑目標(biāo)，不免氣悶。

    “姐，他真的會給你二十萬嗎？”待著還沒走的姜文武，和女朋友膩歪完，扭頭看著姜碧云，“不太可信吧？”

    “他不可信，你可信??？”姜碧云心煩，聽不得任何質(zhì)疑的話，冷冷瞥他一眼，“你怎么還沒走？”

    “我這不是擔(dān)心他父子兩對你不利么？我留下還能保護(hù)你，不然你連個幫忙的都沒有，太危險了。”姜文武說的有模有樣的，若不是姜碧云對他了解夠深，幾乎要被他騙過去。

    “實話告訴你，他給我的二十萬，我打算好好養(yǎng)二胎，其他用途不做打算。”姜碧云意有所指，對他看上紅燈區(qū)女人一事嗤之以鼻，那兒的女人能有幾個好東西？也就她這個傻弟弟會相信那套漏洞百出的說辭。

    姜文武臉色變來變?nèi)?，最終趨向不甘：“不行，姐，你必須幫我，我好不容易遇見真愛，如論如何也不能讓人爛在那地方，十萬塊的事兒，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只要你開直播，隨便找哪個土豪撒撒嬌，約個見面，錢就來了啊?！?/br>
    姜碧云恨不得一拖鞋抽死這大嘴的熊玩意，她柳眉倒立兇巴巴的狂抽姜文武的胳膊，直抽得啪啪作響：“閉嘴，你嫌我離婚要的錢多了？萬一被沈凱聽見，我一毛錢也拿不到！你還想不想贖回你的小紅？”

    姜文武連連點(diǎn)頭，滿臉急切。

    “想就給我閉嘴！”姜碧云厲聲道，“要是讓我聽見你在那父子兩面前胡說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頭，送給小紅當(dāng)禮物！”

    姜文武完全不懼怕她的威脅，撇嘴道：“你別想嚇唬我，我不往外說就是了。”

    說了也沒好處，他還指望姜碧云拿到錢幫他贖回小紅呢，先答應(yīng)幫她保密吧。

    姜碧云看出他是真心不會再說，輕輕松口氣，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她柔聲說：“你守口如瓶，我保證小紅很快能變成自由身和你在一起?！?/br>
    這話純屬是騙人玩的。

    姜碧云心知肚明，她就是故意這么說，況且就算她愿意贖人家小紅出來，小紅也不見得愿意和姜文武在一起。在紅燈區(qū)做皮rou生意的，一旦愛上雙腿大張?zhí)芍嶅X，張口謊話就來，那再想干凈離開那，難于登天。

    那個所謂的小紅一聽就不是正經(jīng)姑娘，騙人的好手。

    她才不會把自己辛苦弄到手的錢憑白送給一個雞。

    “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姜文武想不到她心里的彎彎道道，且他天生容易栽在女人手里，因此很輕松被姜碧云的話感動，“姐，以后只要你說一聲，什么事弟弟都幫你做?！?/br>
    “真的嗎？”姜碧云扭頭望著姜文武，溫情柔聲問。

    姜文武努力點(diǎn)頭：“真的，弟弟愿意為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幫我贖回小紅，我這條命就是你的?！?/br>
    “沒那么嚴(yán)重?！苯淘乒雌鸫浇?，笑得像個美艷至極的蛇蝎婦人，“那就這么說定了，真有事找你，不能推脫，不能說不做。”

    “一定的，我說到做到?！苯奈湫攀牡┑┑嘏闹馗馈?/br>
    姜碧云笑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明天真的和沈凱離婚后，她會讓沈凱哭著求自己復(fù)婚！

    第二天，顧司因要上學(xué)沒法和沈凱去民政局，臨出門前，沈凱感受到他的不放心，嘆息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帶著西門先生介紹過來的律師一起前往民政局，離婚手續(xù)和你撫養(yǎng)權(quán)的問題一并解決?！?/br>
    顧司擔(dān)心的還真不是這個：“我想讓你多注意下協(xié)議上會不會寫她懷孕的那項?！?/br>
    “我會讓律師加上去，附加說明。不會給她可乘之機(jī)。”沈凱翻來覆去大半夜沒睡著，很多事情都想開了，卻對姜碧云更能狠下手，一個為了要二胎不折手段的女人，他愛不起，也沒法繼續(xù)愛下去。

    雙方撕破臉皮，把家鬧成這副樣子，沒在一起的必要，不如早早離婚，放過彼此，也給孩子提供個更好的學(xué)習(xí)生活環(huán)境。

    “好，那我上學(xué)了?！鄙騽P頭腦清醒還有律師在側(cè)，顧司放心很多。

    中午吃飯時候，他接到沈凱電話，說是萬事順利。

    今天起，他恢復(fù)自由，在不影響學(xué)習(xí)的前提下，想上任何興趣班都隨他。

    顧司沒忘記和姜碧云做的月考第一名約定，現(xiàn)在的姜碧云估計不會在意這個，他直接挪給沈凱。

    剛巧還有兩天是月考，能讓他大施拳腳，一個區(qū)區(qū)全校第一，在如今的顧司眼里，算不上難事。

    因沈凱的這個電話，顧司心情好不少，回到班上給林靜淵說題目的時候，神采飛揚(yáng)的樣子惹得林靜淵奇怪看他。

    在林靜淵再次偷偷看過來，顧司抬手摸臉，茫然問：“你總看我做什么？題目聽懂了，公式背掉融會貫通了？”

    林靜淵被暴擊，他壓下喉嚨間的老血，含糊道：“珂哥，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嗯，還不錯。”顧司如實說。

    “那我跟你說件更高興的事兒？”林靜淵的手伸進(jìn)桌肚里，準(zhǔn)確捕捉到自己的手機(jī)，拿出來劃開點(diǎn)點(diǎn)點(diǎn)，最后放到顧司面前，“看看，老師中午吃飯時候發(fā)給我的?！?/br>
    顧司拿過一看，不禁莞爾。

    由國家書法協(xié)會發(fā)起的比賽，獲勝的前三名有機(jī)會破格進(jìn)入書協(xié)，成為優(yōu)秀的一員，從此具有代替國家出國參賽的資格，是無上榮光的一件事。

    “老師說給你發(fā)了你沒回。”林靜淵見他看得仔細(xì)，小聲嘀咕，“哥，去嗎？”

    “去啊?！鳖櫵菊f，不去參賽，怎么讓姜碧云覺得他優(yōu)秀到不該放手呢？

    “那好，放學(xué)后去我家，老師等著呢?！绷朱o淵接過他還回來的手機(jī)，神情莫名激動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書協(xié)舉辦的篩選制比賽，還是和珂哥一起，有點(diǎn)兒小興奮，希望我兩一起入選，這樣身邊有個伴。”

    “行了吧，努力?！鳖櫵菊f。

    放學(xué)出校門，跟林靜淵坐上車，顧司給沈凱打電話說了晚上不回家吃飯的事，沒提要參加書協(xié)比賽，電話掛斷，旁邊的林靜淵疑惑問：“你為什么不說要比賽的事？”

    “正式進(jìn)入比賽前，不是有一場海選嗎？等海選過了再說也不遲?！鳖櫵緮[弄手機(jī)，有些事等有把握再說更好。

    林靜淵恍然大悟的點(diǎn)頭，他珂哥考慮的是周到。

    教兩人書寫的老爺子姓洛，相較于從小教到大的林靜淵，洛老爺子更喜歡靈氣自來的顧司，書寫狂妄，收放自如，適應(yīng)多種書寫方法，能做到百變不離其中，這是最難得的。

    “記住，這次書協(xié)的比賽名次決定你們一生的去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戰(zhàn)?！甭謇蠣斪与p手背在身后，站在兩方案臺中間，看看這邊不受影響、安靜過分的顧司，又看看那邊有些穩(wěn)不住的林靜淵，輕輕搖頭，“靜淵，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