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梨花愣愣地說道：“太太竟然以為你，她以為你什么都不知道?！?/br>
    “我原本想留這紙賣身契，等你安安生生地出嫁了，就毀掉它。”沈瑤月輕嘆道：“只可惜了，你總是個不省心的。”

    梨花終于灰了心?！肮媚锛热皇裁炊贾?，是想要做什么？”

    “你的母親，當(dāng)年請了一個道士，污蔑我刑克父親。如今道士犯了案子，被刑部的人拿起來，已經(jīng)招供了。”沈瑤月緩緩道：“那她當(dāng)年，是受了誰的指派，陷害我呢?！?/br>
    梨花臉色灰白，說道：“您是想讓我們指認(rèn)太太？不可能的，我們會死的。”

    “太太能讓你們死，我就不行了么？”沈瑤月看她緊張之下不打自招，當(dāng)即恐嚇道。

    “什么意思？”

    “剛才我命人去找洛二公子，結(jié)果聽說，二公子要娶縣主了。”前些日子跟著毅王妃外出，沈瑤月多少聽說些風(fēng)聲。

    “這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從未聽說過這位二公子?！崩婊ù瓜卵劬?，好像是怕漏出行跡。

    “可有不少人告訴我，你同他有舊，行跡里露出不少，細(xì)細(xì)打聽，總能聽得到?！?/br>
    “那又如何？”

    “你是想讓我告一個偷竊，去衙門里說誰給你的銀子，還是你直接說了？”沈瑤月知道待梨花這種人，一味的感化是沒有用的，只有拿住她的把柄，威脅她。

    “我現(xiàn)在身懷有孕，衙門也不可能把我怎樣。”梨花反而沒有那么害怕了，本朝律法，刑罰不上有孕之人。

    “這倒是?？墒锹宥拥哪镉H，若是知道你耽誤了她兒子娶縣主，很難說不會怎樣。”沈瑤月道。

    梨花臉色一白。她之前本來是被陳氏派來，陷害沈遠(yuǎn)舟的?？伤齾s因此認(rèn)識了風(fēng)流倜儻的洛二少爺，比之前在永寧侯府常見的書呆子大少爺，瞧不起人的二少爺，好了太多。

    思及往事，她不想再任陳氏擺布，另謀出路。而她亦有幾分姿色，便被洛少爺看上了，一來二去，便行了茍且之事。之前她也苦苦哀求洛二待她走，可是洛二卻說自己的母親不同意。梨花找人打聽過，據(jù)說是一個特別能折磨人的主母，折磨了許多人。

    走投無路她才會把主意打到沈遠(yuǎn)舟身上，因為她覺得這位少爺心軟面善，陷害起來容易。

    只是想不到大小姐如今這樣難惹，從一開始就在防備她。現(xiàn)在沒有指望，她只得懇求說：“姑娘，叫我娘進(jìn)來，我求求她?！?/br>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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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沒過多會兒, 梨花的娘就被人帶了過來，母女兩個說了很長時間，梨花的娘還在猶豫。

    “姑娘, 就算證據(jù)有了。可太太若是知道我們出賣了她……”

    “你若是能指認(rèn)陳氏, 我保你們一命, 把你們送出京城。如果不指認(rèn)，那就背上謀害主家的罪名, 以后在牢里過活?！鄙颥幵碌?。

    “這……”

    “你們自己掂量吧, 梨花的一條命, 再加上你們家其他人的前程?！鄙颥幵碌溃骸鞍岢鼍┏侨? 還會有回來的一天。搬到大牢去, 可未必有活著出來的一天。”

    梨花的娘知道，自己在衙門里并沒有關(guān)系, 而當(dāng)年被自己害了的大小姐，如今是毅王府的少奶奶，如何得罪得起。

    “娘，你就答應(yīng)大姑娘吧?！崩婊ㄓ謶┣蟮?。

    “我提醒你們一句啊, 謀害主家向來是任主家打罰發(fā)賣的，我看過你們的籍契，都在永寧侯府。若是被送到衙門，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的。”顧辰飛在一旁威脅道。

    梨花娘越發(fā)動搖了, 只是狠不下心來。

    看著母女兩個還在猶豫，顧辰飛將自己做的椅子往前拖了拖，說道：“你今天好厲害啊?！?/br>
    “嗯？”沈瑤月慢慢看著他, 心說兇巴巴的有什么可厲害的。

    “我是說我以后會好好表現(xiàn)的，絕對不給你添亂?！鳖櫝斤w保證完后將椅子往回挪了挪。

    最終，梨花的娘妥協(xié)了。

    事不宜遲，沈瑤月命人提了梨花一家，并通過顧辰飛幫忙，提了假道士，一同去了永寧侯府。

    “休沐的日子我還給你幫忙，犯人給你送來了，回頭別給我弄丟了啊?！毙滩康男±魢?yán)舒說道。

    “這個自然，問完話就給你送回去?！鳖櫝斤w平日里在刑部，并不因為自己的身份，而驕矜自傲。上下職司人員，都甚喜歡同他結(jié)交。

    嚴(yán)舒看見馬車上下來人又問：“那是嫂子吧?！?/br>
    “是，快走吧！”

    “哎，算了，我等等吧，待會就帶走，省著今日不是你當(dāng)值，回頭同部里的幾個老頑固不好說話?！眹?yán)舒道。他心中有盤算，以前聽說顧辰飛十分紈绔，原本以為一同共事辛苦異常?？梢娏嗣姘l(fā)現(xiàn)他辦事認(rèn)真，每日早出早歸，從不流連在外，同僚們又說娶了夫人的緣故。想是嫂夫人嚴(yán)格，萬一回頭不許顧辰飛半夜出門，將犯人押解回刑部呢，還是自己親自看著比較放心。

    “今日這樣勤勉？”顧辰飛疑惑道，平日這小子都是無事便開溜的。今日讓他出來，還費了好一番口舌。

    “大哥，回頭請我吃飯就好了，不必太感激?！眹?yán)舒快速地說道，自然不會將兄弟畏懼悍妻的想法說出來。

    既然能少跑一段路，顧辰飛也沒什么好說的，就邁步進(jìn)了永寧侯府。

    大晚上的，沈從嶼聽到自己女兒突然回家，微微一驚。又聽說是女婿陪著一起回來的，且兩人臉色都不好，心下更急。

    “怎么這般沒規(guī)矩，不提前和人說一聲，夜間過來?！鄙驈膸Z教訓(xùn)道，說完細(xì)細(xì)地觀察女婿的神情不算很好?！熬退闶莾煽谧映沉思?，也不該這個時候賭氣?！?/br>
    “岳父大人，我們來不是吵架，而是為了算賬?！鳖櫝斤w本來是給沈瑤月壯聲勢，臉色才不太好，沒想到被人誤會是夫妻不和，當(dāng)下和緩了一些。

    “這是何意？”沈從嶼越發(fā)聽不明白。

    “父親，家里人可都在？”沈瑤月問道。

    “自然是在的。你待做什么？”沈從嶼道。

    “岳父大人別著急，她就是想和大家聊一聊陳年舊事?！鳖櫝斤w轉(zhuǎn)頭同旁邊的小廝道：“勞煩你們幾個，去請老太太、太太過來，有急事?！?/br>
    沈老太太向來對這門親事十分重視，早已聽到了消息，不等人來請，已經(jīng)趕到了?？吹缴颥幵履樕懿缓?，疾走幾步問道：“瑤兒，怎么了？”

    “祖母莫急，我同祖母說一件事情，快先坐下歇著。”沈瑤月扶著人坐下后，又問一邊的丫頭：“太太呢？”

    “已經(jīng)過來了?！?/br>
    聽到沈瑤月未等人接而回來，陳氏怎會不來瞧熱鬧？到了屋子，才發(fā)現(xiàn)屋里并沒有顧辰飛急赤白臉的樣子，在場人心思各異，但都端著架子，如今一起看向她。陳氏當(dāng)即不動聲色地問：“瑤兒怎么這么晚回來，可是在毅王府受了什么委屈？”

    看著人都到齊了，沈瑤月沒理睬她，只說：“帶人上來！”

    兩個刑部差役打扮的人押了一個假道士上來。

    “怎么擅自帶外男進(jìn)來！”陳氏呵斥道。

    “你們可還記得這個人？”沈瑤月問道。

    沈從嶼沒認(rèn)出來，陳氏眼角一抽，沒說半句話。倒是沈老太太嘆了口氣，開口道：“當(dāng)年的那個道長？”

    “祖母好記性?！鄙颥幵碌Φ?，目光卻是冷的。

    “現(xiàn)在家里日子好了，何苦提這些舊事?！鄙蚶咸?dāng)年不顧盧家臉面，執(zhí)意將沈瑤月送走，一般不許人提起這件事情。更何況，顧辰飛也在旁邊。

    沈瑤月當(dāng)然知道老太太的想頭，就道：“當(dāng)年假道士說，自己是南邊承天觀來的道長?？汕耙魂囎?，京城出現(xiàn)了一個盜竊案，大理寺將賊人拿住了，發(fā)現(xiàn)是一個專門騙錢的假道士。他們還查出，領(lǐng)頭的假道士騙過我們家?！?/br>
    “什么？”沈老太太愣住了。

    “當(dāng)年的事情，你自己說吧?！鄙颥幵碌?。

    假道士早被知會了，當(dāng)下便說出了他當(dāng)年行騙來到京城，在一對夫婦的授意下，胡謅了大小姐妨害父親的話。

    “小人所言，句句屬實，早已在之前的供詞上畫了押?！?/br>
    “你到底是奉誰的命令！”沈老太太氣得有些顫抖。

    “母親冷靜?！鄙驈膸Z忙勸道：“小輩的事情，不值得您氣壞了身子?！?/br>
    “你的后宅竟出了這等事情，我怎能不憂心呢！”沈老太太嘆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

    “累母親cao心，都是兒子的不是?！鄙驈膸Z道：“您先回去歇著，我必給您一個交代?！?/br>
    “把梨花一家?guī)蟻??！鄙颥幵驴粗蚶咸鸵弥@個臺階回去歇著了，忙叫人進(jìn)來，

    不去理會他們之間的母慈子孝。

    梨花的母親進(jìn)來就跪下：“老太太，太太，老爺，姑娘?！?/br>
    “對，就是這個婆子?！奔俚朗空f道：“雖然十幾年過去了，但長相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多了點白發(fā)。就是當(dāng)年她和她家老頭拿了銀錢，來讓我去府上胡說的，否則小人也不敢貿(mào)然上門??！”

    “好啊你，我以前見過你，當(dāng)你是個老實的，竟然藏著這樣壞的心！”沈老太太沒能走成，只好罵道：“說，到底是為了什么?！?/br>
    “是太太啊，都是太太指使的我們！”梨花娘說道。

    “胡說！”陳氏站起來道：“攀誣我，你們是要死么！”

    “太太急什么，不妨讓她把話說完?！鄙颥幵滦Φ溃骸叭羰菦]有做過，總能分辨的?！?/br>
    “說完？你是我從小看顧大的，府中上下人人都知道，和我親生的兩個差不了什么。我對你從來都是盡心盡力的，今天有人攀誣我，你竟然不攔著，任由別人誣陷?！标愂弦荒樛葱?，扶著自己的額頭就開始眩暈。

    “太太，太太。”余大娘忙攙扶著，喊道：“來人，打熱水，請大夫來，太太心口痛?！?/br>
    顧辰飛拍拍手向門外的人示意：“我怕今日帶來的犯人自殺，回頭不好向大理寺交待，特意從王府帶了大夫。沒想到第一個難受的人，竟然是岳母了?！?/br>
    余大娘只好停住步子，看著趕上來的大夫上前診脈說道：“侯夫人?！?/br>
    “不必了，區(qū)區(qū)舊疾而已，自然不如我的清白聲名重要，你們且審?fù)炅?，看看我到底哪里來的罪名！”陳氏仍舊扶著額頭，說話卻不見心虛。她不相信當(dāng)年的事情，留下過什么證據(jù)，心中坦然了許多。

    余大娘會意，就讓大夫出去。

    “行，那就不用靜養(yǎng)了，我們繼續(xù)說吧?！鳖櫝斤w說道。

    “大姑爺是一點都不尊敬長輩的嗎？太太被刁仆氣了個死，卻還要受她聒噪?！庇啻竽锍婊ㄟ溃骸鞍阉美K子捆了，遠(yuǎn)遠(yuǎn)地發(fā)賣了，省著……”

    “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同主子說話?！鄙颥幵潞鹊?。

    “哪有你說話的份，退下?！鄙蚶咸R余大娘道，她雖然頭暈，卻記掛著不能得罪顧辰飛。

    “你繼續(xù)說吧。”沈從嶼說道。

    “老奴今日既然敢說，證據(jù)，自然是有的?！崩婊锬囊娺^這等陣仗，還有刑部的差役在旁，越發(fā)像個公堂了。當(dāng)年她怕陳氏卸磨殺驢，就留了點東西。當(dāng)下掏出一張紙，顫巍巍地說：“這是當(dāng)年太太寫的大姑娘的生辰八字?！?/br>
    沈老太太命人拿過來，一看：“的確是你的字跡，你怎么說？”八字這種東西，都是各家不外傳的東西，陳氏就這樣給了人，的確讓人生疑。

    “我當(dāng)年是看大姑娘出生后，身體不好，想請人給她祈福?！标愂弦荒樚撊醯?。內(nèi)院中識字的人不算多，知道府中公子小姐的八字更是少之又少，是以當(dāng)年為了做套，她親手寫了八字。沒想到梨花娘沒有毀掉，而是留了下來。

    “可我這些年一直聽說，當(dāng)年這道士是進(jìn)門就算出我八字來，分毫不差，所以斷我命數(shù)刑克父親，你們才信了，把我送到鄉(xiāng)下。今日怎么又成了太太提前給的？”沈瑤月冷笑道。

    陳氏見不能自圓其說，頓時啞然。

    沈老太太看陳氏啞口無言，自然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確然是陳氏搗鬼，臉色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