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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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意的笑容漸漸消失,四下看了眼,再看平理滿臉的沉重,她知道,祝镕沒能脫身,他還沒回來。 “對不起,我沒等到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逼嚼碚f,“我該去找他的,可我不能耽誤戰(zhàn)事?!?/br> “我都知道?!狈鲆庹f,“別擔(dān)心我,我沒事?!?/br> “扶意,不,嫂嫂……” “平理,你哥那么聰明,他給皇帝當(dāng)了好幾年的密探,總是神出鬼沒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吧,連你大伯父和我都不知道。”扶意說,“他一定有本事脫身,我們要相信他?!?/br> 平理說:“明日我是后援,但只要我能上前線,我一定去找我哥,一定把他帶回來?!?/br> 扶意頷首:“你自己也是,好好的去,好好的回來,平理,一切要聽從軍令,不得擅自行動,哪怕你哥……” 平理猛地搖頭,他知道扶意要說什么,斬釘截鐵地說:“我一定把我哥帶回來!” 扶意努力笑著答應(yīng):“我等你的好消息,等你們兄弟回來?!?/br> 此時涵之得到消息,也正往這里走,遠遠看見叔嫂二人的模樣,涵之又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遇見趕來的堯年,便攔下道:“我們不必過去了,扶意她一個人可以。” 這一邊,扶意別過平理,轉(zhuǎn)身回營帳,簾子在身后放下,她便是腿下一軟,但為了護著腹中的孩子,沒讓自己摔倒,艱難地走到榻邊,穩(wěn)穩(wěn)地坐下來。 “镕哥哥……”扶意一手抓緊衣領(lǐng),仿佛不按著,心臟就會跳出咽喉,“我等你回來,镕哥哥?!?/br> 第432章 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那一晚,扶意徹夜未眠,天未亮?xí)r,整個軍營顫動起來,沖天號角震撼人心,今日是王爺率軍第一次正式對雍羅贊西聯(lián)軍發(fā)起進攻,臘月二十八,百姓家貼窗花掃樓房的日子。 扶意站在營帳門里看,營外大軍出發(fā),營中井然有序,站崗放哨沒有絲毫松懈,她不自覺地挺起背脊,更自以為挺起的是大齊的脊梁,和這里的每一個將士一樣。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嗎?”門外的士兵看見扶意,趕來詢問,“若要什么東西,只管吩咐小的?!?/br> 扶意忙搖頭:“我自己能應(yīng)付,多謝。” 那之后簡單的洗漱過,扶意便來找大jiejie,涵之正和婆婆閔王妃在一起,堯年郡主則一早跟著大部隊打仗去了。 扶意許久沒見閔王妃,再見面,察覺到娘娘憔悴不少,她聽大jiejie提過,王妃娘娘親眼見到丈夫斷臂后,崩潰大哭,好幾日后方緩過來。 原先只是聽這么一說,現(xiàn)在親眼見到王妃娘娘,扶意心中暗暗替宮里那位貴妃捏把汗。 作為五年前慫恿皇帝殺親弟弟的人之一,怕是兇多吉少,以閔王妃的性情,待有一日逼宮奪權(quán),貴妃必然要成刀下魂,她一定會為了王爺和世子報仇。 此刻,涵之送扶意回營帳,提起今日大戰(zhàn),勝親王要逼敵軍后退邊境二十里地,今晚若初戰(zhàn)告捷,后續(xù)還要再堅持兩三天,大概年三十晚上,才能完全勝利。 扶意猶豫再三,還是向大jiejie提出了自己的懇求,打勝仗后若還是找不到祝镕,可不可以帶上她一起去前線打掃戰(zhàn)場,自然,她是為了去找自己的丈夫。 涵之說:“有任何消息,我都會告訴你,不論是镕兒淪為人質(zhì),還是其他行蹤,但若沒有任何消息,帶你去也毫無意義,難道你要在死人堆里翻?镕兒不會在那里,他若不是被威脅囚禁,絕不會讓自己輕易死去?!?/br> “我知道,可是……”扶意垂下眼簾,她知道,她不能給大家添亂。 “好吧?!焙降仔能?,更何況那是自己的弟弟,“jiejie帶你去,可你看你眼圈發(fā)青浮腫,一晚上沒睡了吧,照顧好自己,倘若大捷后你身體不好,我也不會答應(yīng)?!?/br> 扶意連連點頭,回到營帳便逼著自己躺下補眠,直到這日下午,涵之再見她,果然氣色要好多了。 為了分散扶意的心思,涵之帶著她去探訪當(dāng)?shù)匕傩?,而扶意本就來自邊城紀州,深知一方國門之重,對于平西府將來的重建,有著許多建議和想法。 三百年前,太祖建平西府,這里曾和紀州一樣豐饒繁華,如今遭皇帝拋棄,只剩下滿目瘡痍、斷壁殘垣,想要百姓們在這片土地上重新站起來,至少十年光陰。 涵之說:“將來再創(chuàng)女學(xué),就要讓這里的孩子們先念上書,扶意,你的心愿,jiejie一直記著,而我更需要你的輔佐?!?/br> 扶意深知大jiejie的心意,一則是信任她器重她,再則,便是怕祝镕若有變故,她不能獨活。 至少現(xiàn)在,扶意絕沒有要死的心,她不愿去想象那份慘烈和悲痛,不愿意。 看著暫居避難所的百姓們,熱熱鬧鬧地準備著過年,一切充滿著希望,涵之又道:“不過眼下打了勝仗后,我最想做的事,是回京城救家人,祖母一生高貴驕傲,我不愿她受任何折辱?!?/br> “皇帝必定會用她們來做人質(zhì)?!狈鲆庹f,“到時候,能不能先派人潛入京城,救一個是一個?!?/br> 涵之道:“這是自然?!?/br> 扶意說:“最熟悉京城關(guān)防的,是您的弟弟,到時候他一定會救出家人?!?/br> 可祝镕能否平安歸來,眼下誰也不知道,涵之拍了拍扶意的肩膀,想要安撫她,剛好看見士兵策馬而來。 此刻暮色已晚,算著時辰,前線該有戰(zhàn)報傳來。 “世子妃,王爺世子首戰(zhàn)告捷,聯(lián)軍后退十里地!”士兵下馬,喘著氣稟告道,“王妃娘娘請世子妃速速回營。” 扶意和涵之聽到捷報,喜不自禁,立刻命馬車前來,登車回營。 回到營中,扶意聽說了詳細的戰(zhàn)況,贊西雍羅因遭離間,導(dǎo)致兵力渙散,再加上我方突襲,打了個措手不及,大齊兵馬可謂橫掃千軍、所向披靡。 閔王妃細思量后,吩咐:“即刻飛鴿傳信,將捷報送回京城,我可不愿讓他們過個好年?!?/br> 將士領(lǐng)命退下,閔王妃又對涵之說:“雍羅此番助陣贊西,送來雍羅火炮五臺,是你父王最忌憚的事之一,也是我最擔(dān)心的?!?/br> 涵之見扶意不明白,便向她解釋雍羅的強大,絕非大齊可小覷。 他們擅長制造兵器火炮,雍羅國再往西,那些大大小小的國家,無不戰(zhàn)敗在雍羅的炮火之下。 扶意問:“我大齊的軍.火呢?” 涵之說道:“當(dāng)今繼位后,嚴禁各地駐軍自行制造新武器,但朝廷火器卻又十年不曾改進,皇帝雖有他的一套治國之道,但軍力才是一國之本。雍羅為何不敢滅贊西打我大齊,是過去三百年里,他們一直沒有勝算,但等了這十年,再加上昏君無道,他們自然是認為時機到了。” 扶意嘆:“當(dāng)今于國,究竟有何功勞,僅僅是開科取士、廣納賢才就足夠了嗎?” 閔王妃道:“他還搞出了什么明蓮教,那邪.教的教宗是什么,我們離京前后,在京城制造.恐.慌,用的就是明蓮教的法子,說狠吧,也就是故弄玄虛,我甚至查不到他們的教.宗?!?/br> 扶意說:“如今看來,僅僅為了斂財,或許過去十幾年里,也是皇帝在全國各地的眼線,想必只是創(chuàng)了個名目,連正經(jīng)干什么,他也沒想好?!?/br> 閔王妃很是不屑:“之后再見面,問問他便是。” 正說著話,營帳外傳來急促的動靜,有士兵闖進來說:“娘娘,郡主受傷,被王爺送回來了?!?/br> 眾人大驚,王妃和涵之徑直沖了出去,待扶意見堯年被送進來,已昏睡在擔(dān)架上不省人事,一邊胳膊包扎得嚴嚴實實,還是有嫣紅的血透出來。 “怎么會這樣?”閔王妃問,“她去沖鋒打前陣了嗎?” 士兵低頭不敢應(yīng)答,可見是被說中了,又因郡主要換衣裳,他們很快便退下。 在母親和嫂嫂的照顧下,堯年換了干凈衣裳,在榻上睡得踏實了些,扶意自己有著身孕,即便有心想在一旁照顧,還是被王妃和涵之勸退。 如是,直到第二天早晨,扶意再來探望,郡主已經(jīng)清醒,大jiejie正在喂她喝粥。 不久后,涵之離去,只剩下扶意在身旁。 堯年對自己的傷滿不在乎,沖著她笑:“一醒來就被我娘罵,還被嫂嫂責(zé)備,你就別苦著臉了,趕緊笑一個給我看?!?/br> 扶意搖頭:“我可笑不出來?!?/br> 堯年不高興:“我命令你笑,也不成嗎?” 扶意急道:“郡主,您若有三長兩短,開疆怎么辦?” 堯年眼神一晃,避開了扶意的目光:“和他不相干?!?/br> 扶意說:“難道郡主真的相信,開疆背叛了您,選擇忠于皇帝?” 堯年故作輕松:“為何總提起他,我在這里沖鋒陷陣,為的是大齊,是百姓?!?/br> 扶意嚴肅地說:“不先自保,如何保國,如此戰(zhàn)況下,您把自己弄成這樣,就是不自量力?!?/br> 堯年虎著臉:“行了,你們一個個輪著來訓(xùn)斥我,怎么就不歌功頌德,贊美我的大無畏?!?/br> 扶意說:“不敢訓(xùn)斥郡主,只是實話實說,我并不認為犧牲,才是實現(xiàn)價值的途徑?!?/br> 這話沒得反駁,堯年軟下來:“行行行,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 扶意又心疼又難過,問:“疼得厲害嗎?” 堯年搖頭:“顧不上疼,我好歹殺了幾個雍羅人呢,心里高興,就是可惜……” 扶意問:“什么?” 堯年抿了抿唇說:“沒發(fā)現(xiàn)祝镕的蹤跡?!?/br> 扶意心口一緊,自我安慰道:“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我相信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不得不隱匿起來。” 堯年說:“今日一戰(zhàn),更為重要,雍羅的火炮要上來了,十里地外的地形,我軍不熟悉,而父王的目的,絕不是僵持在那里,一定要逼他們再后退十里。” 扶意藏在袖子里的手,緊緊握了拳頭,忽然一個激靈,問:“雍羅的火炮,不在前線?” 堯年點頭:“父王判斷,他們原是打算用火炮打贊西,并沒打算在這里戀戰(zhàn),只要發(fā)現(xiàn)我大齊不堪一擊,他們立刻就會改變策略?!?/br> 第433章 你的兒子死了 扶意心里有個念頭冒出來,昨夜大jiejie已經(jīng)確認過,前天夜里傳說贊西人抓了我朝的細作,實際并沒有這么一件事,說白了便是誰也沒有祝镕的行蹤,贊西雍羅恐怕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號人物。 “你想什么呢?”堯年擔(dān)心她,說道,“別胡思亂想,祝镕的身手那么好,他一定不會有事的?!?/br> 扶意已經(jīng)有了希望,臉色也紅潤起來:“我大概知道,他做什么去了?!?/br> 這下?lián)Q做堯年一臉茫然:“做什么去了?” 扶意說:“等今晚的戰(zhàn)報,就能證明我猜得對不對,就是盼著別叫人發(fā)現(xiàn),能全身而退?!?/br> 這一日,前線再戰(zhàn)的勝敗尚未傳回大營,昨夜閔王妃發(fā)去京城的飛鴿傳書,已經(jīng)到了皇帝眼前。 不同的是,并非皇帝獲知后昭告天下,而是這消息先散入了京城,經(jīng)百姓們歡呼雀躍、眾口相傳后,才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消息來源不明,真假難辨,嘉盛帝撐著最后一口氣,然時光飛逝,午夜子時一過,迎來了大齊嘉盛十年的最后一天,他收到了密探傳來的消息。 雍羅與贊西聯(lián)盟被瓦解,弟弟率主力軍猛攻,初戰(zhàn)告捷,逼退敵軍境外十里地,并要乘勝再追擊十里,最終的結(jié)果,很可能是要將邊境線重新劃定。 “雍羅的火炮呢?”嘉盛帝捧著密函,自言自語,“朕給你們買的火……” 就在此刻,堯年和扶意收到了再戰(zhàn)告捷的喜訊,閔王妃并不得意,反而很擔(dān)心大軍中計遭埋伏,擔(dān)心雍羅國威猛無比的火炮,就等在十里地后瞄準大齊軍隊。 “娘娘不必擔(dān)心!”滿身硝煙塵土的士兵,顧不得頂風(fēng)歸來吹干皴裂的雙唇正滴血,興奮地說著,“我軍步步緊逼,他們一路潰逃轉(zhuǎn)攻為守,雍羅人搬出了大火炮來對著我們。王爺派了一對先鋒從邊路強攻,再派大批人馬做誘餌擾亂他們的視線,誰知那火炮,一臺臺都是蔫兒的,五臺里啞巴了四臺,還有一臺自己炸了,把他們炸了大坑?!?/br> 堯年哈哈大笑,牽動了傷口,被閔王妃責(zé)備,又冷靜地細問其他事,那士兵稟告道:“雍羅整個炮營四百多人,除去逃走的炸死的,我們擒獲了二百零三個活口,眼下好吃好喝地供著,等著拿他們的性命和雍羅國主談判呢?!?/br> 堯年見扶意在一旁不說話,便問:“可有祝镕的消息?” 那士兵搖頭:“末將不曾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