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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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意一早見了父親,就曾請安問候,但言景山?jīng)]理會女兒,這會兒也是一臉嚴(yán)肅,跟座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直到言夫人嘆了一聲,言景山才動了動眼珠子,看向妻子:“怎么了?” “我造的什么孽?!毖苑蛉苏f,“哪有一家人坐著,不說話的?你們都是這輩子,來找我還債的不成?” 言景山干咳一聲:“說什么話,難道在路上嘻嘻哈哈,成何體統(tǒng)?” 言夫人推了推女兒,想扶意使眼色,扶意就是不肯低頭,依偎著母親,也不看一眼父親。 “你呀?!毖苑蛉擞謵塾趾蓿p聲低語,“他可是你親爹?!?/br> 扶意一時忍不住,大聲說:“我可是一清早就給他請安了,他眼皮子都沒抬起一下,就那么從我眼門前走過去?!?/br> 言夫人瞪著丈夫:“是不是?” 雖說那日被女兒氣得幾乎吐血,可幾天過去,其實早就沒那么慪,畢竟這丫頭從小到大,沒少頂嘴氣她,女兒的脾氣性情,他都是知道的。 言景山避開妻子的目光,冷冷道:“你聽聽她的語氣,眼睛里哪里有人?我早晨趕著去學(xué)堂,哪有閑工夫停下說話?” “好好好,你們都有道理,都是我不是。去了王府,可別再吵起來?!毖苑蛉藷o奈極了,“我是前世造孽,這輩子碰上你們兩個冤家?!?/br> 一家人很快到了王府,來到書房,果然是一片狼藉,一大半的書泡了水,更是大部分已經(jīng)連書頁都爛了。 管家道:“勞煩您幫著理一理,把這些殘破不堪的書分辨出來,我們好去置辦新的?!?/br> 這書房是王爺在時所用,言景山曾來過幾次,想來不僅僅是今夏幾場大雨,恐怕前兩年就漏雨了,但無人發(fā)現(xiàn)。 他自然不便說什么照管不利的話,只本本分分帶著妻女一起幫忙便是了。 扶意從小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看過的書念過的詩,都能記在她腦子里,即便是那些爛了一大半的書,只看只字片語,她也能迅速說出書名和出處,連古往今來各朝各代不同刊印也分辨的清。 父女倆雖然還互相賭氣,干起活兒來利索又默契,有了疑惑分歧也不會吵架,各自拿出辯證來,總能好好有個結(jié)果。 言夫人看在眼里,心里高興,盼著父女倆能和好,便借故跟著王府下人,去別處陽光濃烈、通風(fēng)開闊的地方曬書,讓他們父女倆單獨待會兒。 扶意行走在書架之間,從架子上小心翼翼取下殘破的書,忽然有只碩大的蟲子從書頁里爬出來,嚇得她失聲驚叫,丟在了地上。 言景山立時繞過來:“怎么了?” 扶意下意識地躲到父親身后:“蟲子,爹,好大的蟲子?!?/br> 言景山踢開書本,一腳踩下去,再用腳撥了撥,確認(rèn)沒了蟲子,才撿起來。 但放下書,他就抓了扶意的手問:“咬了沒有,傷著了嗎?” 可翻開手心,不見蟲咬的傷口,只有那日被他抽打的淤血還沒散干凈,女兒那么漂亮的手,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 扶意沒料到爹爹會抓她的手,見父親看著自己的傷痕發(fā)愣,她趕緊抽回來背在身后。 言景山語氣沉重地問:“還疼不疼?” 扶意點頭,又搖頭,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取書架上的書。 “是爹爹錯,爹爹不該打你。”言景山道,“你奶奶欺負(fù)你娘,還欺負(fù)你,可是爹爹卻打你?!?/br> 雖說這會兒道歉,扶意已經(jīng)不在乎了,可到底滿腹委屈,一時沒忍住心酸,咽喉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難受得她想掉眼淚。 可倔強(qiáng)的姑娘,是想好了絕不原諒父親的,抱著書轉(zhuǎn)身就走了。 言景山卻是跟了出來,好脾氣地說:“你打算這輩子,都不理爹?。” 扶意垂眸道:“我早晨給您請安來著,您看也不看我,是爹先不要我的。” 言景山道:“胡說?!?/br> 扶意眼圈泛紅,想到方才爹爹聽到她喊叫立刻就沖過來,也想到爹爹從小耐心教導(dǎo)她念書寫字,從不嫌她不是兒子,她曾經(jīng)的的確確被寵愛過疼過。 如果家里沒有老妖怪,一家三口該多快活,她必定是被爹爹捧在掌心,而不是拿板子抽打手心,可問題真全在老妖怪身上嗎,爹爹和母親本身就沒錯? “你娘夜夜睡不好,為了我們cao心。”言景山道,“別再叫她擔(dān)心了可好?” 扶意惱怒地看著父親,言景山自己先說:“我知道,你又在想,我要敷衍了事,我只顧著你娘怎么樣,根本不考慮你?!?/br> 被說中心事,扶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別過臉道:“自然是爹爹說什么,就是什么?!?/br> 言景山嘆氣,問道:“那你要不要講和了,我們就這么一直賭氣下去?!?/br> 扶意心里一軟,點了點頭,向父親欠身道:“爹爹,下回可別打我了?!?/br> 一面說,眼淚涌出眼眶,言景山心疼地嗔怪:“在王府呢,不許哭,那天挨打,倒是一聲不哭,我還以為你不疼。” “您以為我不疼,就往死里打我?”扶意怨道,“所以爹爹認(rèn)為,娘被奶奶抽那一筷子,也不疼的?” 第200章 紀(jì)州王府的錦鯉 言景山說:“我疼你娘時,你看不見罷了,難道為了她沖到你奶奶面前大呼小叫,才是疼?意兒,你心疼自己的母親,那些出言不遜的頂撞,爹并不怪你??赡隳昙o(jì)小,世道上太多的人情世故你還不懂。你娘生了你之后,再不能生養(yǎng),爹爹不在乎,可那些外人,不管是相識的,還是不認(rèn)識的,都會對她指指點點。至于你奶奶,爹爹有沒有兒子其實她并不在乎,她想作踐你母親,不需要理由?!?/br> 扶意愣愣地看著父親:“所以,您明明什么都懂,還要讓娘受委屈?” 言景山說:“紀(jì)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你娘被婆婆欺負(fù),都同情可憐她,再沒有人拿不能生孩子念她,提起我們家的家務(wù)事,都是數(shù)落你奶奶不好??扇魶]有這一樁,你娘走到哪里都會被人說,說她不能生,說她善妒強(qiáng)悍不讓爹爹娶小。不錯,我和你娘選擇了最窩囊的方式活下來,可這樣的日子,本就是我們自己選的,我們也并不后悔?!?/br> 扶意搖頭:“這樣有什么意思,一輩子活在別人的言論里?” 言景山耐心地說:“人和人不一樣,你并不能強(qiáng)行要求旁人按照你的想法來活著,爹娘便是如此。我知道,這些話在你眼里必定成了歪理,因此我也不強(qiáng)求你理解,可爹爹希望你能明白,爹沒有騙你娘的感情,更沒有把她約束在這個家里?!?/br> 扶意苦笑:“娘是不愿清醒的人,我又怎么喚得醒她。” 言景山?jīng)]有動氣,說道:“你奶奶最近有些古怪,要急著把你嫁出去,那日我雖對你娘說了氣話,說趁早嫁了你才好,可氣消了冷靜下來,哪里舍得叫她糟踐了你。城里城外的媒婆,不知為何都不接我們家的親事,她已經(jīng)找你大伯去他們鎮(zhèn)上張羅了。” 扶意緊張地看著父親,但父親總算說了句能讓她感到安心的話。 言景山道:“不要與她大吵大鬧,爹爹絕不會讓你不明不白地嫁出去,不要為了反抗她,弄壞了自己的名聲,讓人說你不敬長輩不重孝道。” 扶意問:“爹爹真的會護(hù)著我嗎?” 言景山頷首:“一定,這可不是打你幾下的小事,是你的終身大事,爹爹說的氣話你不要放在心上,爹爹怎么舍得你的一輩子被人糟踐。” 扶意的氣息終于柔和幾分,上前來接過父親手里的書,再次懇求道:“爹爹也不要再讓娘親挨打挨罰,她年紀(jì)可不小了,也有一天要老的,實在經(jīng)不起折騰?!?/br> 言景山鄭重地點頭:“爹爹不敢保證能時時刻刻護(hù)著你娘,可只要爹爹在跟前,絕不會叫她傷害你娘?!?/br> 這一點扶意也看得出來,這幾日但凡父親在一旁,老妖怪還是有所顧忌,頂多是言語刻薄,那晚若是爹爹也在桌上坐著,她必定不敢拿筷子抽打母親。 至于父親不敢保證的事,里頭也有一半是母親的逆來順受乃至心甘情愿,就算扶意不論如何都無法認(rèn)同爹娘的生存之道,可她實在無力改變他們,興許真的沒資格要求他們改變。 “手還疼吧?”言景山心疼地問,“能寫字嗎,我看你小指還腫著?!?/br> 扶意到底露出小女兒的嬌態(tài),弱弱地說:“還疼呢,像針扎又麻又疼,不過已經(jīng)靈活很多,寫字也不妨礙。” 言景山又抓起女兒的手,溫和地?fù)崦藥紫拢偹惴畔乱粯缎氖?,說道:“去找你娘,告訴她我們好了,別叫她惦記著?!?/br> 扶意忙答應(yīng),終于有機(jī)會能“脫身”,她還想假裝迷路,去找一找昔日和郡主玩耍捉魚的池塘。 “別亂跑,出了門左拐,仔細(xì)腳下……”言景山叮囑著女兒,便看她蝴蝶似的飛出去。 方才他仔細(xì)地看了眼閨女的容顏,昔日的小丫頭,真真是成了大姑娘,比她母親年輕時更美更迷人。 這樣好的閨女,如何舍得叫老母親作踐了,別的事也罷,什么隨隨便便把女兒嫁出去,他不能答應(yīng)。 而扶意心里,就算和爹爹彼此無法認(rèn)同對方的觀點,但能心平氣和地說說,她也是快活的。 心情好了,腳步也輕盈,更能一心一意地來辦韻之和堯年交代的事。 小時候來王府,覺得這里是人間仙境,怎么世上能有這樣大的宅子,這樣富麗堂皇的亭臺樓閣,可如今見識過京城祝家,再回到紀(jì)州王府,才發(fā)現(xiàn),這里不過是比京城的勝親王府大了那么幾個園子而已。 想來王府人口簡單,王爺和世子俱無小妾通房,除了夠人手的下人,家中不需要養(yǎng)那么多人,不需要那么多房舍,而王爺和王妃娘娘,也從不追求奢靡繁華的日子。 扶意七轉(zhuǎn)八轉(zhuǎn),就順著幼年的記憶,找到了昔日池塘所在。 一池塘的殘荷正慢慢枯萎,她扔了石子下去,可整個池塘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能動的東西在里頭。 池塘不大,扶意繞著轉(zhuǎn)了一圈,扔了好些石子下去,也沒激起任何動靜。 但不等她再探究什么秘密,遠(yuǎn)處有人喊她的名字,扶意沒來得及躲閃,母親就和管事的找到了這里。 管事的一臉緊張,跑來道:“姑娘為何來這里?” 扶意忙道:“實在失禮,是我迷路了?!?/br> 言夫人連聲賠不是,說她會看管好女兒,管事的倒也沒大驚小怪,只是請她們回到原處去。 扶意故意道:“我記得小時候隨爹娘來拜訪王爺,郡主帶著我在這里嬉戲,那時候滿池塘的錦鯉,如今怎么不見了?” 管事的打量了扶意一眼,說道:“是過去夏日時,特地放進(jìn)去逗郡主抓來玩的,這是死水,養(yǎng)不活魚?!?/br> 扶意更加奇怪,既然這池塘里本沒有錦鯉,郡主惦記的是什么? 但她不能多問,不是郡主或王妃本人,就算是這王府里的人,也不能隨意相信或打聽什么。 跟著母親回去后,少不得被爹爹訓(xùn)斥了幾句說她亂跑,之后一起幫著整理書房,太陽快落山時,才被王府用馬車送回來。 可就在他們出門這一天,扶意的大伯言景岳在他家鎮(zhèn)子里找到了個鰥夫,是個秀才出身,家里還有幾畝薄地。 那秀才的娘一聽說是要娶言夫子的女兒,歡喜得合不攏嘴,立刻就答應(yīng)下,說明日就托人來提親,言景岳便趕來弟弟家中告訴母親。 言景山今日才答應(yīng)女兒,會保護(hù)她,自然是一口回絕。 老夫人惱道:“人家是秀才,家里還有祖上傳下來的田地,婆母賢惠能干,將家里打理得豐足體面,你女兒嫁過去,就是做少夫人過好日子的,你有什么不滿足的?!?/br> 言景山道:“那是個鰥夫,讓意兒去做續(xù)弦,斷不可?!?/br> 老夫人冷聲道:“是續(xù)弦,又不是做小,將來牌位也是要進(jìn)家祠的,哪里委屈她了?” 言景山說:“沒見過人,不知家底人品,我要親自看過,再回應(yīng)母親?!?/br> “不成,這事兒我說了算,我找了算命的說了,必須盡快把你女兒嫁出去,不然家宅不寧?!崩戏蛉藦?qiáng)硬地說,“明兒人家來提親,我就把婚書簽了?!?/br> 言景山說:“兒子和您媳婦都好好活著,女兒的婚事,不用您來費心,您簽了婚書也不能作數(shù),還請母親不要鬧得有一日,我們母子對簿公堂?!?/br> 老夫人氣得不行,指著兒子罵道:“你這個孽障,一輩子和我作對,我當(dāng)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br> 這一切的話,扶意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爹爹是切切實實地護(hù)著她了,可她也知道,這件事過去后,老妖怪會賴在這家里,變本加厲地折磨爹娘,直到她死的那天。 要是能買包耗子藥毒死她……扶意深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該有這樣惡毒的念頭。 就算對老太婆不算惡毒,她也不能賭上自己的一輩子去對付一個惡人,努力冷靜下來,一定有辦法,一定能想法子讓爹娘過上自在的日子。 而這一日,京城中,祝承乾本以為皇帝在殿上隨口一說,加之閔王妃大鬧后宮,至少過幾天才會頒布賜婚的旨意,沒料到一清早,宣旨的禮官和太監(jiān),就登門了。 并在同一天,給言家的賜婚旨意,也經(jīng)八百里加急,直奔紀(jì)州博聞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