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眸光似乎被里面的秘銀對戒刺了一下，它們在月色下閃耀著星星一般美麗的光芒。你的手微微顫抖，兩枚戒指不聽話的滾落在地上。

    你連忙彎下腰去撿，一只蒼白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卻提前把戒指撿起，動作輕柔的把其中一枚戴到了你的手指上。

    你抬起頭。流銀般的月光里，冷綠的眸子溫柔的落在你的臉頰上。

    一張神祇般俊美的臉出現(xiàn)在你的視線里。男人的五官生的恰到好處，眉眼狹長，眼尾微微上揚(yáng)，鼻梁挺直，薄唇線條分明。但膚色卻是病態(tài)的白，在月光下甚至還泛著一點(diǎn)藍(lán)調(diào)。雪白的長發(fā)從他的臉頰兩側(cè)垂落，灑在黑色上衣的胸口。

    你的唇角微微彎起。漆黑的瞳孔里露出寧靜的神色。

    你們都沒有說話，像從前一樣把彼此抱到了懷里。騎士擁著你的肩膀，而你的手穿過修長而柔順的白發(fā)，擁在他肩胛骨的位置。

    如水的月光下，你們抱了很久很久。

    “為什么不敢見我？”你打破了沉默。

    西格迦爾自嘲般的低笑了一聲，用略顯沙啞的嗓音說：

    “一個……墮落靈魂的集合體，或者，復(fù)活的尸骸的愛意，你愿意接受嗎？”

    似乎是不敢聽見你的回答，他連忙說：

    “我的意思是……遠(yuǎn)遠(yuǎn)的守護(hù)著你就好。維娜，請讓我有這個機(jī)會?！?/br>
    你想告訴他你根本不在意這些，你是如此深愛著他，你和這個黑暗的世界唯一的聯(lián)結(jié)就是他。

    可話到嘴邊，卻成了：“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西格迦爾沉吟片刻，說出了他所了解的事實(shí)：

    “維娜，在你主動找到我之前，其實(shí)我見過你一面。你就沉睡在‘墮落之淵’的最深處，魔劍‘瓦倫瑟狄’的旁邊。你們被一同封印在牢獄之中，我取出了魔劍，把你安置在我休息位置的附近?！?/br>
    你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所以，你那份溫柔是出于……同情，防備，還是別的什么？”

    “不，不……維娜你聽我說?！蔽鞲皴葼柾纯嗟挠谜菩膿嶂愕谋巢?，動作緩慢而有力。

    “……起初我以為你和那些魔物有相同的本質(zhì)，言語里頗有試探，但……你的一切表現(xiàn)都證明了你是個活生生的人，有著和我一樣的靈魂，而那靈魂深深吸引著我，你如此迅速而堅(jiān)決的闖入了我的心……維娜，魔劍給了我復(fù)生的力量，但想把那句話說完才是我復(fù)生的緣由?！?/br>
    騎士的薄唇貼在你的耳邊，他用世間僅有的溫柔語調(diào)說：“維娜，我愛你?！?/br>
    你的眼淚墜在西格迦爾蒼白的長發(fā)上。

    “如果你不告訴我這些，我本來也會對你說同樣的話——”

    “所以，我是魔物，是來自異界的囚犯，你最初的溫柔，只是為了試探我？”

    ……

    騎士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他用力抱著你，卻什么辯解的話都沒有說。

    “我想，我需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兒?！蹦闩ψ屪约旱穆曇衾潇o下來。

    “我會安靜的像一塊石頭，”西格迦爾在你耳邊小聲說，“維娜，不要趕我走。”

    你的心仿佛塌陷了一小塊。你把臉頰輕輕埋在騎士的胸口。

    似乎是想起你要“安靜一會兒”，西格迦爾語調(diào)溫柔的提議：

    “我?guī)闳タ葱切?。?/br>
    沒等待你的回答，西格迦爾就把你攔腰抱在懷里，從窗口跳了出去。

    他的背后張開了一對漆黑的羽翼，在月光下宛如墮落的天使。

    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積雪，閃爍著碎銀般的光芒。云層早已散去，繁星和明月鑲嵌在被洗凈的天穹上。

    西格迦爾抱著你飛過塔蘭涅爾的大街小巷，飛過高大而堅(jiān)固的城墻。

    你能聽到呼嘯的風(fēng)聲，但在西格迦爾的身邊，卻感覺不到冷意，仿佛所有的嚴(yán)寒都匯聚到了他身上一般。

    街道整齊的城市離你們越來越遠(yuǎn)，覆滿白雪的、巍峨而圣潔的雪山則離你們越來越近。

    你仰起頭，看著把你抱在懷里的騎士。

    他的長發(fā)在被夜風(fēng)劃出優(yōu)美的弧度，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過分美麗的面顏和從前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線條優(yōu)美的下頜邊緣映著彎月的銀輝。

    你們停在雪山的峰頂，山風(fēng)卷過層層雪霧，在半空映出銀河般的紗帶。而天空中的繁星與月亮被大雪洗凈，仿佛水晶球里流轉(zhuǎn)的瑰麗光斑。

    修長的黑翼卷起成簇的雪花，西格迦爾的足尖剛踏到綿軟的雪地上，周圍立刻結(jié)成了凝實(shí)的堅(jiān)冰。

    透明的冰塊向遠(yuǎn)處蔓延，宛如一片冰凍的湖泊，倒映著天穹上的群星。

    西格迦爾收斂黑翼，輕輕把你放在地上。

    “美麗的維娜小姐，我能有榮幸與你共舞嗎？”

    你們在結(jié)冰的峰頂跳起無聲的舞蹈。剔透的冰面流轉(zhuǎn)著群星的光芒。

    西格迦爾白雪般美麗的面顏就在離你很近很近的地方。你們動作優(yōu)美的邁開舞步，月光落在你們的肩上。

    “維娜?！?/br>
    “嗯？”

    “我想吻你?！?/br>
    你們同時停下來，長久的吻著。

    第34章 雪山

    星光倒映在剔透的冰面上, 你和西格迦爾相擁在一起，黑發(fā)和白發(fā)在薄紗般的雪霧里交纏。遠(yuǎn)處是高大巍峨的雪山，層層雪山一直連綿到視野的盡頭。而在偏向南方的位置，一座建筑在稍矮山峰上的城市靜靜臥在群山的懷抱中，高大的城堡、巍峨的城墻、以及整齊的街道上覆滿了皚皚白雪。

    這是非常靜謐而美麗的一幕，但遠(yuǎn)處那個越來越近的影子顯然破壞了這一切。

    金發(fā)披散的國王乘著一條刺繡極為華美的魔法飛毯朝這里飛來。他穿著王室的白底金邊禮服, 多褶的領(lǐng)口和袖口鑲嵌著珍稀的寶石。尤里斯白皙而秀美的面容似笑非笑，卷曲的金發(fā)在佩戴著寶石耳環(huán)的耳后飄蕩著。

    你猜尤里斯一定是通過魔眼“國王的意志”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蹤跡。

    西格迦爾下意識的從儲物空間里取出面具, 可他才戴到一半，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就從遠(yuǎn)處傳來：

    “噢我親愛的弟弟，能再看到你真是太讓我開心了。啊，美麗的維娜小姐，我一直期待著能與你再次跳舞。”

    西格迦爾拿著面具的掌心微微收縮，面具在他手里變成了一塊銀錠。

    他反手把你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西格迦爾微微瞇起翠色的眸子，冷聲問：“魔劍在哪兒？”

    尤里斯已經(jīng)飛到了你們旁邊，他高高站在魔毯上，嘴唇彎成貴族的完美弧度，淺綠的眸底卻未帶絲毫笑意。

    國王像在接見臣民一般, 朝你們伸出一只手。

    “也許，可以上來一起談?wù)劊俊?/br>
    風(fēng)中的雪霧匯集在西格迦爾的掌心，形成了一把冰寒的長劍, 他反手揮劍斬向尤里斯的手腕。

    國王俊秀的長眉微微蹙起，他用一種惋惜的表情說：

    “如果我死了，就沒人知道了?！?/br>
    尤里斯的手臂變?yōu)閷訉踊糜? 而他的本體從飛毯上消失，出現(xiàn)在你們的身后。

    就在尤里斯準(zhǔn)備挾持你的時候，西格迦爾的劍已經(jīng)劃過了他的咽喉。

    國王的身影再度破碎，重新回到了飛毯之上。

    他cao縱著飛毯飛到了半空。

    西格迦爾一手把你抱在懷里，一手提著長劍，背后黑翼張開，也升向半空。

    這時，尤里斯的眸光落在被西格迦爾抱在懷里的你身上。

    “維娜，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我已經(jīng)告訴她了?！?/br>
    西格迦爾聲音冰冷，他抬起手中的長劍，指向尤里斯的咽喉。

    “西格迦爾，請讓他說完?！?/br>
    你輕輕按住西格迦爾的肩膀。

    西格迦爾的肩膀僵硬了一霎，冷綠的眸子看了你一眼，卻什么都沒有說。

    國王用淺綠的眼瞳望著你，柔聲開口：

    “你覺得魔物是來自異界嗎？”

    你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尤里斯朝你眨眨眼睛，神秘的說：

    “維娜，我有一個小秘密想和你分享——一個只有國王才知道的，小秘密。”

    西格迦爾冷冷的瞥著尤里斯，瞳孔里洶涌著無邊的寒意。

    他手中的霜寒長劍穩(wěn)穩(wěn)地指著國王的咽喉。

    尤里斯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

    “那些魔物原本是和你一樣的、來自異界的‘人’。他們在穿越界壁時，受到不可名狀之物的影響……變異了，扭曲了，被這個世界的諸神封印了起來。喔，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br>
    你告訴自己尤里斯一定在騙你。對，一定。

    他一直是個虛偽的家伙。

    尤里斯似乎看穿了你的想法，自顧自的說著：

    “有一天，諸神消失了……”

    “夠了?！蔽鞲皴葼柎驍嗔擞壤锼沟脑?，劍尖在尤里斯精致的喉結(jié)上輕輕戳了一下，“你再說下去，我會忍不住想動手。”

    “西格迦爾，”你看著白發(fā)綠眸的騎士，平靜的開口，“我想知道?！?/br>
    尤里斯唇角上揚(yáng)，他繼續(xù)說：

    “諸神消失的時候，‘墮落之淵’的封印也自然而然的松動了。你應(yīng)該知道，魔物的發(fā)源地是科尼安島吧——”

    “可是魔劍士當(dāng)時還在和墮天使交手，那時候神就消失了嗎？”你提出了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