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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清明上河圖密碼6:醒世大結局在線閱讀 - 第53節(jié)

第53節(jié)

    顧震也忙回頭驚望:“萬福?”

    萬福臉色頓時大變,身子不由得退了半步:“不是我,不是我!”

    張用笑著說:“五方背后之人并未合謀,卻能想出同一個主意,又能同時施行,自然是有人在中間分頭授意。那天聚會之前,我們這五大坨麻煩也沒有合攏,能知全局的只有兩個人,顧巡使和你。將那五個道士之死連到一處的是你,提起前年那兵卒煮食龍rou舊事的是你,說龍王復仇、同遣五妖的仍是你??”

    顧震大喝一聲:“萬福!”

    萬福忽然咧嘴哭起來:“并不是卑職愿意做這等事,他們尋見卑職,個個都似泰山般壓過來,我小小一個衙吏,哪里敢違抗?”

    趙不尤沉聲問道:“頭一個來尋你的是朱勔,為那五個死了的道士和朱白河的尸首?”

    “嗯嗯!朱應奉先尋見我,讓我將那五個道士的死設法連到一處,將罪證引向林靈素?!?/br>
    “接著是秦檜?”

    “嗯,秦學正想出了木妖之法,問我如何引到林靈素那里,我想起瑤華宮那女道士是被銅鈴毒煙毒死,便教了他這法子??沒想到,接著王宰相、童樞密、李供奉分別差人來尋我??”

    “王黼、童貫、李彥?”

    “嗯。我便又照著那五個道士的死法,分別教他們金遁、火遁、土遁??”

    “梁師成沒尋你?”張用笑問。

    “沒有?!?/br>
    “看來是那個阿帚聽說了木妖之事,照著造出個水妖來。”

    顧震一直望著萬福,驚得頭發(fā)根根直透寒氣,半晌才說出一句:“難怪你買騾子,配那等鞍轡——”

    萬??拗虻乖诘兀骸邦櫞笕?,我真的并非情愿啊!他們任一個,只須鼻孔噴口氣,便能叫我一家人死得連灰都不剩啊——”

    顧震重重嘆了口氣,低聲說了句:“你走??”

    “顧大人叫我去哪里?”

    “能去哪里便去哪里,只莫要再讓我見著?!?/br>
    萬福嗚嗚哭著,連磕了幾個頭,這才爬起來,抹著淚走了。

    二、設局

    半晌,顧震才回緩過來。

    他環(huán)視五絕,沉了沉氣:“朝中這些重臣全都攪了進來?”

    五絕一起點頭。

    趙不尤說:“我這邊有蔡京、蔡攸父子,還有鄭居中、鄧雍進?!?/br>
    梁興接道:“我這里是童貫、高俅?!?/br>
    張用笑道:“我這邊有梁師成、楊戩,后來李彥接了楊戩的手?!?/br>
    馮賽道:“我這里是王黼、李邦彥?!?/br>
    陸青最后道:“我這里也先楊戩,后李彥。梅船則是由朱勔cao辦。”

    顧震越發(fā)震驚:“不但分作五路,其間還有攪纏?”

    張用笑道:“攪纏的那幾個,是為壞事?!?/br>
    “哦?紫衣客全都是他們派的?”

    陸青道:“我這邊有兩個紫衣客,一個是王倫,由楊戩指派;另一個則是金國使者。”

    “金國也攪進來了?遼、西夏、高麗、金,還有方臘,這五方卷進來,又是為何?”

    趙不尤沉聲道:“海上之盟?!?/br>
    “海上之盟?”

    “大遼已被女真攻占大半疆土,宋金海上之盟,若真能達成聯(lián)兵之約,大遼更無回抗之力。遼國間諜得知此訊,自然會拼力刺殺金國使者?!?/br>
    “高麗呢?”

    “高麗一來已領教過金人虎狼之性,二來大宋一旦與金結盟,高麗便孤立無援?!?/br>
    “西夏也怕?”

    “自然。西夏一向依仗遼人,才與大宋戰(zhàn)戰(zhàn)和和,侵擾不休?!?/br>
    “方臘呢?”

    “方臘若能劫走金使,便能搶先設法與金結盟,那便聲勢更壯?!?/br>
    “若金使是真紫衣客,朝中這些重臣為何要派出那許多假紫衣客?”

    “眼下能想到的,唯有‘迷惑’二字。朝廷恐怕已探知這四方意欲殺奪金使,便分別派出假紫衣客??”

    “朝廷若真有此意,只須派重兵護住金使即可,何須費這許多氣力?”

    “官家因方臘在東南作亂,已對海上之盟心生反悔,讓金使留在登州,暫緩進京。那金使卻幾次潛出驛館,意欲步行進京?!?/br>
    “這仍然解釋不開,為何要派出那些假紫衣客?!?/br>
    “我們剛才正商議到此,也覺著難解其中緣由?!?/br>
    六個人都不再言語,各自低頭思忖。

    半晌,陸青忽然輕聲道:“梅花天衍局??”

    眾人一起望向他。

    陸青徐徐言道:“正月初,官家召前樞密鄧洵武進宮弈棋,棋到中盤,下成僵局。官家苦思不得,一瓣梅花偶然落向棋枰,所落那空處,竟是一手妙著,一著五式,同時破解五處危困。官家恐怕是從中悟出了一條計策,不但能拖延金使,更能一舉對付另外四方。鄧洵武一向不贊同海上之盟,又怕消息泄露,怪罪到自己,便裝病詐死,躲藏到爛柯寺中?!?/br>
    顧震大驚:“這局是官家所設?!”

    張用大笑:“原來如此!紫衣客便是那瓣梅花!”

    馮賽恍然而嘆:“金使往來,行蹤絕密,外人從未見過真容,只須形貌大體相似,再做得隱秘,便可蒙混?!?/br>
    梁興也眼睛一亮:“各方所捉假紫衣客,不但冒充金使,更可行反間之計!方臘老窩在睦州清溪山中,山深林茂,外人極難尋見。若讓他捉去假紫衣客,正好插進一個探子,暗中留下路線標記??”

    陸青低眼尋思:“官家欲拖延金使,便命唱奴李師師趕往登州,迷住金使,與他由水路,四處繞行。此舉雖能拖住金使,卻還有一個副使。正副使之間,未必事事同心,這里便用到了王倫。我猜測,王倫與那金使樣貌恐怕酷似,設計讓正使與副使半夜里先后從驛館逃出。王倫則插在中間,讓那副使錯認,并一路追趕,又差人在途中隨時遮掩,不叫那副使追到。拖延了大段時日后,李師師與那正使乘船到了汴京。王倫奔上那船,迅即躲進柜中,副使隨后跟上船,到艙中所見,則是正使本人。兩人終于會合,那副使卻毫不知情?!?/br>
    趙不尤沉聲道:“對高麗,任其刺殺假紫衣客,正可反做把柄;對遼,間諜既已查知海上之盟,不若索性叫他們捉去假紫衣客,和盤供出海上之盟,以此來威嚇遼人,借機索還燕云十六州?!?/br>
    “對西夏也有威懾之用——”馮賽接道,“西夏若知宋金聯(lián)盟,便不敢再輕易進犯。”

    張用拍桌笑道:“果然妙!一著五式,拖金、嚇遼、戲西夏、警高麗、滅方臘!”

    三、梅船

    六人一起穿過房舍后門,來到船塢池子邊。

    顧震見梁興行動有些吃力,一問才知,他受了傷,且瞧著不輕。梁興卻笑著說不妨事,跟著其他人一起走近那梅船。

    那天趙不尤來此驗證梅船消失之法,叫兵卒將梅船從那游船空殼里拖了出來,并沒有套回去,梅船頂上無篷,靜泊在水面上。

    顧震望著那船面納悶:“遼、西夏、高麗、方臘四方如何得知紫衣客在這梅船上?”

    趙不尤答道:“官家派了四位重臣,分別設法將紫衣客信息傳給了這四方之人。高麗使那里,是由蔡京安排李儼去做館伴,自然是李儼假作無意,讓高麗使偷聽到紫衣客在應天府上梅船?!?/br>
    馮賽說:“我這邊是李邦彥,他知道芳酩院牛mama是西夏間諜,特意包占顧盼兒,假意將一個密信銅管落在顧盼兒房中,讓牛mama得知此信,吩咐李棄東設法劫走紫衣客。”

    張用晃著頭道:“我這里,是那個阿帚裝作賣首飾,從趙良嗣府里探到。那趙良嗣原名馬植,正是提議海上之盟那遼地漢人?!?/br>
    梁興望著陸青說:“我這里先還無法猜透,幸而陸先生問到一條緊要消息。宋江一伙人被招安后,有個叫蔣敬的人先去投奔方臘,繼而又回到宋江那里。其間恐怕是童貫安排,叫他帶了紫衣人消息先去方臘那里獻功,方臘又派他上到梅船,將紫衣客劫到鐘大眼船上。摩尼教為防泄密,那牟清隔著壁板,用毒錐刺死了蔣敬?!?/br>
    顧震仍極納悶:“遼、西夏、高麗、方臘四方都派人上了這梅船,真紫衣客卻不在船上,而是在下游另一只客船上,由李師師陪著。這梅船上算起來,共有四個假紫衣客,如何讓四方之人誤以為,自己所殺所捉的那個是真紫衣客?”

    趙不尤道:“朱勔派六指人朱白河訓教宋江諸人,他們必能分辨那四方之人。”

    “如何分別?”

    梁興道:“傳信時,給各方的所傳口信不同,第一方將這船喚作梅船,第二方便可稱作朱家船,第三、第四方再各取一名。那些人上船前自然先要問船上人,從他們口中所問,便能分辨各歸哪方?!?/br>
    馮賽接道:“從我打問到的看,四方人安排的艙室各自不同。六間艙室,紫衣客在右邊中間那間,他左隔壁是寧妝花和丈夫的棺材,右隔壁是船主,正對面則是林靈素和小童,蔣敬和郎繁各在斜對面左右兩間?!?/br>
    顧震忙問:“四個假紫衣客都在右邊中間那艙室里?”

    趙不尤沉聲說:“這倒果真是個難題。四方人自然都在密切監(jiān)視,一旦發(fā)覺有兩個以上紫衣客,此計便被看破??”

    馮賽說:“其中一方一旦殺劫了紫衣客,其他三方也會察覺。”

    梁興道:“得讓每一方都誤認為那間艙室里只有一個紫衣客,而且只有自己得了手。蔣敬這邊倒容易,那紫衣客是童貫安插,不必劫奪,清明船到岸后,蔣敬與他一起跳到后面鐘大眼船上?!?/br>
    張用說:“遼國是派了姜璜詐死,躲在棺材里,夜里爬出來,從隔壁劫走紫衣客。寧妝花對此一無所知,姜璜自然用了迷煙,先后將寧妝花和隔壁的紫衣客何奮迷暈,而后從船舷板爬進隔壁,將何奮拖過來,塞進棺材里,自己隨后跳水游上岸?!?/br>
    馮賽說:“李棄東是買通了胡稅監(jiān),梅船凌晨到稅關時,他帶人上船查驗,進到右中那間艙室,逼迫紫衣客,我弟弟馮寶,從窗口跳上對面駛來的那只船?!?/br>
    趙不尤道:“郎繁是半夜?jié)撊肽桥撌遥⒍t,卻反被董謙所殺。他的尸體被藏到隔壁艙室下面。”

    顧震道:“這樣說來,前半夜姜璜,后半夜郎繁,凌晨胡稅監(jiān),天明到岸是蔣敬。起先那艙室中是何奮,他被拖到隔壁后,如何讓董謙、馮寶和蔣敬所帶那紫衣客先后進到那艙室中,而不被察覺?”

    “我去瞧瞧!”張用抬腿跳到梅船那船板上,鉆進了艙室中。半晌,他在右邊頭一間船主那艙室里高聲叫喚:“過來瞧!”

    諸人挨次跳上船,擠在那艙室門邊朝里望去。見那艙底板全都被張用推開,底下露出三個橫向暗艙。當時墨兒只發(fā)覺了靠外邊兩個,谷二十七在外側暗艙里,郎繁的尸首則藏在中間那個暗艙中,里面一個暗艙則空著。

    顧震探頭問:“另三個紫衣客分別藏在這底下?可是,怎么挨個送到隔壁那艙室里?”

    張用笑了笑,伸出雙手,抓住右墻壁板上釘?shù)囊桓鶛M木,朝自己懷面用力一拉,那壁板竟應手向這邊平移過來,他再一推,那壁板又向隔壁滑去,一直移到了隔壁艙室的對墻。兩間艙室通為一間。張用走到那艙室,笑著俯身,輕易便掀起一塊底板,下面也露出暗艙,和這邊相通:“兩個艙室,上頭、底下,皆可隨意往來?!?/br>
    諸人先是一愣,隨即不覺笑了起來。

    趙不尤道:“邊上這間是船主所住,那宋江便在這里窺探隔壁。依次將紫衣客送進去?!?/br>
    顧震又問:“他如何能斷定那四方次序?”

    趙不尤道:“他不必斷定,只須安排。”

    “如何安排?”

    “他已知蔣敬到汴京后才下手,西夏人又未上梅船,便只剩兩方。他先把何奮放進隔壁這艙室,叫自己兄弟看住外頭通道,防止郎繁先進去。等那隔壁的姜璜得手后,再放董謙進去,讓郎繁動手。郎繁出了差錯,反被殺死,董謙又跳河逃走。他只能將郎繁尸首藏進暗艙中,繼續(xù)照計而行,又將馮寶放進去,等西夏人動手——”

    “原來如此??”

    四、旨意

    這時,看守船塢那老吏引著個人走了過來,是張擇端。

    諸人一起回到岸上,和張擇端一一拜問過。

    張用笑問:“張待詔,你是否已先知曉,這梅船大局是官家布下的?若不然,清明那天正午,你為何偏巧在那虹橋頂上,要畫下當時一幕?”

    張擇端一聽,眼中露驚,面色頓時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