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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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傅瑜也不想多提自己的事。 她伸手,輕輕摸了摸元睿的頭,語氣滿是心疼,道:“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 “來到這里……有沒有人欺負(fù)你?” 有沒有……受委屈? 我們忘憂又過得好不好呢? 傅瑜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人,和那個在清渡陪著她的忘憂,已經(jīng)完全的不一樣了。 可于她而言,卻還是心疼他。 他活著卻沒有回來,所以她知道—— 他要面臨的苦難,肯定比她要多的多。 元睿沒有說話。 他只是很眷戀這種被她記掛著的感覺,他會很開心。 他就這樣趴著待了會兒,房間里安靜下來,只隱約能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阿姐,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回我不小心弄臟了你新織的布,你同我生氣了。” 元睿低低的開口,打破寂靜 :“那是阿姐唯一一次生我的氣。” 其實要說生氣,倒也不是。 傅瑜這樣性子,就算真生氣也只是稍微板板臉,重的話都說不了兩句。 只要元睿朝她面前一委屈,她便是連臉都板不住了。 “阿姐以后都莫要生氣了?!痹B曇糗浟瞬簧?“笑起來更好看?!?/br> “我倒是不記得?!备佃ろ樦脑捇叵肓朔?,沒想出什么來。 生病之后,記性也差了很多,再久遠(yuǎn)一點的事情,漸漸都不記得了。 元睿小聲的嘟囔著,想起什么說什么,回想了不少以前的事。 自己一個人絮絮叨叨。 最后說的自己也困了,就這么躺著,呼吸漸漸沉了下去。 來到皇城的這兩年里,元睿從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身前身后都是利刃萬劍,只稍有松懈,便葬身其中,全尸不得。 這還是第一次,他趴著也睡熟了。 有傅瑜在身邊,他很安心。 . 這些天外面日頭都挺好。 傅瑜已經(jīng)能夠從床上下來了,自己慢慢的走一走,不成問題。 她精神養(yǎng)著好了很多,畢竟用的都是最貴最好的,想不好起來都難。 漸漸能進(jìn)些粥食飯菜后,胃口也不錯。 采苓站在傅瑜身后,拿著把金色鏤空小梳子,一邊替她梳著頭發(fā),一邊同她說話。 “宮里美人多,可像姑娘這樣好看的,奴婢真是見的頭一回?!?/br> 一雙眸子里含著漣漪,是能掐出水的溫柔,唇瓣綴嬌色,嫩的似含苞欲放的花兒,一張小巧鵝蛋臉,更是精致。 膚色雖白,卻少了絲氣血。 別人若是像她這樣生病,便只會讓人覺得病殃殃的,不愿靠近。 可傅瑜是實打?qū)嵉拿廊?,那眉頭微蹙,便讓人疼到了心肝里,只想把她攬入懷中,好好的護著。 多一分力氣都怕傷到她。 “皇上他每天忙不忙?辛不辛苦?” 傅瑜回頭,笑著問采苓。 她都聽采苓說了,元睿才即位,不到一月。 雖然皇室朝堂這些事她并不懂,可多少也知道,兩代更替之時,要忙碌顧及之事,定然極多。 可元睿這些日子,幾乎是整日整日的陪在她身邊。 那剩下不多的時間,來做這些事,不知得有多累。 “皇上忙不忙奴婢倒是不知道?!辈绍叻畔率嶙?,便扶著傅瑜起身。 “但方才奴婢進(jìn)來的時候,瞧著外頭日暖,不若奴婢陪姑娘去殿外走走?” 元睿早下過命令,他的事,絕不能多和皇后說,采苓也是自然的岔開話題。 “段大夫說了,姑娘現(xiàn)在多走走,恢復(fù)的要快?!?/br> “我沒在這地方待過,不懂,怕給他添麻煩。”傅瑜下意識往窗外看了一眼。 因怕她著風(fēng)受涼,房間的窗戶一直是關(guān)著的,今日因著風(fēng)小日頭好,采苓特地將窗戶開了一個小角。 殿外風(fēng)景似乎很好。 她沒出去過,其實有點好奇。 “咱們皇上才即位,后宮無人,殿外來來往往,也就是些宮人,左右都要敬著姑娘您的?!?/br> 采苓說著,已經(jīng)去衣柜里給她拿了披風(fēng)出來。 “咱們?nèi)プ咦?,不過一刻鐘,回來再用午膳,胃口也會好些?!?/br> 采苓做事是極其讓人放心的,拿了披風(fēng)把人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還特意備了藥帶上,同時讓人去通知了段大夫,隨時待命。 這么多天了,傅瑜是第一天走出來。 倒真如采苓所說,沒什么人。 偶爾遇見幾個宮女,也都停下,恭敬的向她行了禮。 “怎么覺得他們都怕我?”傅瑜向來細(xì)心,同人看一眼,便不免連細(xì)微的表情也都收入眼中。 她長這么大,會懼怕她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幾乎可以說沒有。 “宮里的主子都是貴人,奴婢們自然會懼?!?/br> 采苓扶著傅瑜,慢慢的走,說話滴水不漏。 正說著話,準(zhǔn)備回去了,后頭卻傳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元睿他憑什么扣我的小寶?我得找他說理,把我小寶還回來。” 七八歲的男孩,穿一身黑色束腰勁裝,小小年紀(jì)瀟灑的很,快步往前走,后頭好幾個下人都跟不上。 后頭宮人看見傅瑜在前面,嚇得臉都白了,著緊的跑了幾步,到他身后,便喘著氣小聲勸。 “主子,皇后娘娘在前邊,你莫要嚇到她了,不然皇上真生了氣,會把小寶燉了吃的?!?/br> “他搶了我二哥哥的皇位,現(xiàn)在還搶我小寶,他要真敢燉,我就告到皇奶奶那里去?!?/br> “反正他個半途冒出來的人,我們誰都不喜歡他?!?/br> “主子,這話不能亂說。”后頭人嚇得不輕,不管主不主子了,直接捂住了他嘴巴。 在稚元殿前說搶皇位這樣的話,圣顏大怒,是要遭罪的。 更何況以新皇的性子,什么事做不出來。 親兄弟的手足,他也不是沒有斬過。 可這小人兒力氣挺大,掙脫了后頭下人的手,腳步輕快,一陣風(fēng)似的往前跑。 “你肯定知道元睿把我的小寶放哪了,對不對?”他看著傅瑜的背影,板著小臉,氣憤問道。 采苓是本想扶著傅瑜趕緊離開,誰想這小祖宗跑的這么快。 “姑娘,這是昭王元瑾,排名第六,是皇上最小,也是唯一的弟弟了。” 采苓依著傅瑜的耳邊同她解釋。 傅瑜搖搖頭,只是回答:“我不知道?!?/br> “騙人!”元瑾冷冷吐出兩個字,兇道:“我都問過了,他天天待在這里,你怎么會不知道!” “果然同他待一起的人也不是好人?!?/br> 元瑾討厭死元睿了,自然連帶著他身邊的人都討厭。 “你的穗子掉了?!备佃せ仡^,正好看見掉在地上一樣墨綠色流蘇穗子。 元瑾一摸腰間,果然發(fā)現(xiàn)東西不見了,低頭一看,真掉在了地上。 他表情一僵,蹲身迅速的撿起。 小心的吹了吹上面灰塵,看到穗子頂端多破了一點。 元瑾眉頭心疼的皺了起來。 五官都難受的皺到了一起。 穗子是母妃親手給他做的,元瑾平時可寶貴著,穿什么衣服都掛在身上。 這樣就好像母妃在他身邊陪著他一樣。 上次也是這樣,已經(jīng)破了一點了,宮人們都說沒這個手藝,修補不好。 “主子,這回頭咱去宮外找找,總有手藝好的能修補成 。” 后頭下人看著元瑾臉色不太對了,趕緊出聲勸慰。 這么個小東西,本來就不好走針線,再加上是貴妃娘娘留的遺物,最是珍貴。 下人們怕不小心弄壞了,那昭王必定大為怪罪。 所是沒人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