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節(jié)
我從包里掏出一柄錘子,讓伢仔讓開。 “你真舍得???”伢仔打趣道。 我橫了他一眼:“怎么,我不舍得錘,你舍得?” 伢仔識趣的沒再說什么,反而是讓開了西洋鏡,一副任由我砸的樣子。 我掂了掂錘子的重量,隨后將視線全都放在了鏡子上,手慢慢的掄了起來,用力的砸在了鏡子上。 砰! 隨著這聲音,鏡子出現(xiàn)了非常明顯的裂痕,我在同樣的地方砸了幾次,裂紋一次次的加深,最終,終于聽到了鏡子整個碎裂的聲音。 鏡子后面是一道淺色的像是普通人家的門。 這門看的我頭皮發(fā)麻,因為上面趴著一個人不,準確的來說是貼著一張人皮! 我能確定是真的人皮,這種看起來就讓人渾身的血液都冰冷的東西不可能是假的。 “剛剛……是這個東西?”秋小姐皺了皺眉頭。 伢仔嘻嘻哈哈的道:“這可說不清楚,說不定真是人皮上的厲鬼呢?!?/br> 我卻不以為然,這是一張人皮沒錯,但人皮是不可能跑出來的。 “你們都別搗亂了!”我皺了皺眉頭,這個時候說的越多更容易引起恐慌。 雖然我們這些人已經(jīng)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在乎這一點恐慌,但是有時候恐慌會影響判斷。 伢仔依舊嘻嘻哈哈的,我直接瞪了他一眼,讓他照顧好許教授,隨后蹲在了人皮邊上。 看這人皮的大小,死者的身高不超過一米七,如果是男性,那么身量算是非常小的,如果是女性那么看起來應該是個身量比較適當?shù)摹?/br> 我越研究越覺得身上發(fā)寒,這人皮是在人活著的時候剝下來的,從皮上的血rou粘稠度便能看的出來,若是死后剝的,血rou會很少,因為在死后的一段時間內皮膚和血rou會慢慢的分開,只有活著的時候剝皮才會有這樣的效果。 “這是震懾!”許教授輕聲道。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但里面的情緒卻非常的明顯,帶著憂傷以及一絲憤慨。 我問他是震懾什么,許教授嘆了口氣:“震懾鬼怪,還有盜墓賊。” 鬼怪? 震懾盜墓賊我倒是很能夠理解,可是震懾鬼怪? 許教授點了點頭,說西漢有這種風俗,將活人皮扒下來貼在墓門上震懾鬼怪,因為鬼怪也可能會鳩占鵲巢,奪走古墓的居住權。 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因此倒是有些好奇。 許教授搖了搖頭,說這種風俗其實施行的不多,所以他也沒有見過,畢竟活人皮太過殘忍,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修建陵墓的主人也不會愿意自己的墓葬里有太多血腥的東西。 我聽了他的解釋,頓時對這活人皮起了興趣,我找了雙手套戴上,然后輕輕的摸了摸人皮。 因為有布阻隔,觸感并不是非常的清晰,但是我卻打了個寒顫,仿佛摸到了寒冷的冰塊一般。 按道理說在墓xue里會稍微有些涼,但不至于如此寒冷。 “這……許教授,您來看看?!蔽肄D頭看向許教授。 人皮被我摸的稍微鼓起來一些,我忽然發(fā)覺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 “等等!” 許教授正要過來,我的臉色突然變了,一把將他按在地上,跟著大喊一句:“大伙兒都趴下!” 隨后便是嗡嗡嗡翅膀扇動的聲音,從我們身后襲來,緊接著似乎有什么東西刺破了我的后背。 灼熱的痛感從背上襲來,我嘶了一聲。許教授問我怎么了,我連忙擺了擺手,什么都沒說,因為灼痛的感覺讓我說不出話來,但是為了不讓許教授擔心,我還是盡量控制著臉色沒有變的難看。 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了,但是我不敢回頭,因為那種翅膀扇動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我們不能跑。若是我判斷的沒有錯,這是一種類似于飛蟲的生物,一旦我們跑了,很有可能會遭到這群東西的圍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老煙和鉆地鼠的輕哼,還有伢仔的低聲咒罵,甚至秋小姐幾欲跳起來卻被老煙按住的動靜。 我緩緩的轉過身,但是抬頭的動作卻非常的輕微,只見那張人皮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里面飛出的不明物體全在我們的上空炸開,將我們身上都炸出一個一個的小水泡,疼的我撕心裂肺。 還好,許教授被我護在身下倒是沒有出現(xiàn)什么問題。 伢仔趕緊看向我,說幸虧是我護住了,否則這樣的疼痛怕是許教授會受不了。 我搖了搖頭,當時的那種情況我必須那么做,許教授上一次的任務受了槍傷,后面又被燕京考古隊間接的擺了一道,他的傷恢復的并不是多么的好。 再加上他的體質和我們本來就沒法比,他這次之所以來,一來是為了掩護昆布,二來應該也是為了‘寒尸金縷玉衣’。這東西的罕見程度可不是一般的,之后等他進了考古隊這樣的機會便少了不少,所以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抓緊看看,我也是能理解的。 所以他不能出事,要是他出了事,我怕伢仔會瘋掉,到時候701和燕京考古隊估計真的就是死仇了。 我望著人皮,隨后示意的看向許教授,可他只是搖了搖頭,眉頭卻擰成了川字。 伢仔也說他并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人皮里面養(yǎng)蟲子,還是這種爆破類的蟲子實在是匪夷所思! 因為這樣的蟲子在已經(jīng)失去了呼吸能力的皮膚里,根本就沒有活路。 老煙看了我一眼,問我有沒有什么想法,我搖了搖頭,說沒見過,只是祖輩曾經(jīng)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恩?”老煙示意我說說。 我稍微順了一下思緒,《星官要訣》里其實提了一筆,但唯一遺憾的是老祖宗并沒有記錄這東西的樣貌特征,否則我還能參考一下。 不過他遇到的是一種藏于樹葉表皮的蟲子,這些樹葉看起來和普通的一模一樣,但其實表皮底下全是蟲子,一旦感覺到威脅,便會從表皮里面沖出來,和敵人同歸于盡。 老煙看著面前的人皮,說這兩種蟲子應該是一樣的…… “劉去這孫子也太狠了!”我看著他,不知道該怎么說。因為這東西必須要在活物的體內才行,樹葉也必須是活的,所以這蟲子必須得在人活著的時候就養(yǎng)進皮膚。 老煙暗嘆一聲,說劉去其人殘忍至極,他能因為侍妾服飾的不滿意,就當庭杖斃,更何況是對這些下人呢? 我呼了口氣,越來越覺得古代皇權至上的制度是真的不將人命當回事。劉去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諸侯王,可是他依舊凌駕于百姓之上,別說是用人皮了,我估計若是他肯利誘,怕是有的是人會將妻兒老小送上去給他用。 那時候的人命真的如草芥…… 我感嘆一句,隨后我便搖了搖腦袋,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們要盡快找到寒尸金縷玉衣才是王道! 第八百零九章 十二只金碗 我將匕首從懷里掏出來,輕輕的將人皮掀開一個角。里面已經(jīng)空了,人皮不復剛才的柔韌,被我掀開一角后便直接耷拉了下來。 我吐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是求助的看向老煙。 老煙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這種事情你應該見多了才是。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這人皮是、是個孩子的。 因為這人皮的長度,我一直以為是個大人,大人雖然值得同情,可是到底不會讓我們這些見識過血腥的人有多感慨,但是孩子…… 不說我有多少的同情心,我一部分是因為二狗子的慘死,因此特別的見不得孩子無辜亡故。 老煙皺了皺眉,問我怎么看出來的? 我指了指腰部的皮膚,成人的皮膚紋路和孩子是不一樣的,這孩子雖然身量高,但也不過十三四歲罷了,看著皮膚的細膩程度,估計還是個女孩。 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孩,在活著的時候身上被養(yǎng)了蟲子,隨后在這些蟲子還沒有完全死亡的時候,便被用特殊的方法給剝了皮,她那時候是什么樣的感覺呢? 不,除了恐懼以及難以負擔的疼痛,她哪里還能有什么感覺? 我吐了口氣,拼命的壓住內心的不適,將人皮緩緩的收起來。 伢仔看我這樣,提醒我墓里的東西多是不祥的,不如就地火化了也好。 我沒有同意,因為我想若我是這個孩子估計也不愿意在仇人的墓里火化。 至于不祥,我孤家寡人一個,難道還在乎這個不成? 他們見我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說什么。 奇怪的是,當我將這張人皮收起來之后,墓門竟然在我們面前悄悄打開了。 我知道這大概率只是個偶然,可是我更加相信這是她的報答! “走吧,我倒是要看看,劉去這個禽獸到底還做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我的語氣不是很好。 我知道這樣的心態(tài)不好,可是我忍不住,越是這樣我越是忍不住。 老煙看了看我沒有說話,便招呼其他人都跟在我后面。 過了這道墓門之后是一間墓室,這墓室的布局非常的奇怪,墓室的右邊有一條墓道不知道是通向何處,關鍵是還有個朝下的樓梯,絲毫沒有阻擋的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似乎生怕我們看不見似的。 除此之外,是一口金色的棺材,還有不少的陪葬品。 這些陪葬品很多都是金銀器皿,其中特殊的是一組金碗,每一只金碗大小一樣,連細節(jié)都一模一樣。 這樣的工藝在當時可是很少見的,就算是一樣的模子做出來都有可能會有一絲差別,沒想到在這里居然見到了一套十二件一模一樣的東西。 我這邊剛發(fā)現(xiàn)金碗,那邊伢仔也發(fā)現(xiàn)了一套十二只的金色酒壺。 秋小姐嘿了一聲,說這倒是比她的銀色酒壺好看。 “怎么,你還想要這個?”我打趣道。 我知道她不會要,墓里面的東西值錢是值錢,可要是自己拿來用還是過不了心里面那一關的。 我將周圍的陪葬品翻了一個遍,隨后問了幾句關于老煙西漢禮制的問題。 皇權至上有好處,但是規(guī)矩也非常的多,什么人下葬用什么樣的禮節(jié)都非常的講究,縱然劉去可能不會太過遵循,但也不會在明面上做出不規(guī)矩的事情來,所以一旦知道了規(guī)制,便也知道這墓室到底葬的是什么人了。 老煙摸著一只金碗道:“按道理來說,能享用金碗陪葬的,最起碼也是個士大夫。但眼前墓室的規(guī)格又不大,所以估計會是劉去非常信任的人,但是地位卻不見得有多高?!?/br> 我點點頭,隨后在棺材邊上站定,就這么盯著棺材。 “開棺嗎?” 伢仔雀雀欲試的問了一句,我卻搖了搖頭,說不開,這一聲說的他臉上的光芒都消失了,說每次遇到棺材不是都會開,這次是怎么了? 我嘿了一聲道:“因為這不是棺材,而是一座巨大的機關罷了,要是開了,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走出墓室?!?/br> 伢仔驚訝的看向我,問我是怎么看出來的,我指著棺材說是因為棺材大小的問題,這棺材太小了。 小? 伢仔不是很信,說這棺材就是裝兩個人都夠了,怎么可能??? 我嘿嘿一笑,還沒有解釋,許教授已經(jīng)瞪了伢仔一眼,說叫你平常多看點書,看書的時候仔細一點,不要仗著記憶力好就囫圇吞棗,你偏不信。 伢仔張大了嘴,估計是不明白為什么會受了這樣的訓斥,許教授倒是也沒有為難他,指著棺材解釋道:“這棺材不符合士大夫的規(guī)制,劉去既然信任這個人,也給了他士大夫的陪葬,那肯定不會在棺材上虧待這個人,畢竟棺材也算是人死后的家了?!?/br> 伢仔哦了一聲,隨后表示他確實是聽過這樣的說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