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回房之后,她打開了包裹,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本書。 書的封皮上,寫著:“著者徐風清。” 她的心里頓時涌上了喜悅。 這是風清哥的書。他上次說他們同窗都在一邊考學一邊編書,既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也賺點錢。 書名叫《論語雜說》。 司露微還沒看過這種類型的書,當即打開來瞧。 書里面居然還有一封信。 打開信,先掉出來一張匯票,上面是八十銀元的票根。 司露微不解,心想這么一大筆錢,是做什么的? 待她讀完信,就明白了。 她唇角微翹,既高興,又忐忑。拿起書和信,司露微冒雨讓下人準備馬車,她去了趟徐家。 她把東西都給徐太太。 “風清哥說,他的書賣得不錯,這是稿費?!彼褏R票給徐太太,“他讓我收著。太太,您收著,我不敢要?!?/br> 徐太太笑道:“他也寫信告訴我了。家里不缺錢,他以后自己賺的,都交給你。你盡管花,這是他應(yīng)該做的。以后他是要養(yǎng)你的?!?/br> 第41章 我的料子哪里去了? 司露微很感動,但她不會要這筆錢。 一來是數(shù)目太大,二是名不正言不順。 有沈硯山在,她和徐風清的未來還不知要怎么走,她不敢如此理直氣壯拿他的東西。 布料是禮尚往來,她給他做了衣裳鞋襪;書信是感情傳遞,你來我往。 金錢,而且是大額的金錢,就不同了。 “我知道的?!彼韭段⒌穆曇舻土讼氯?,“等以后?!?/br> 徐太太不勉強她。 她走后,徐太太忍不住笑了。 丫鬟問她笑什么。 徐太太道:“他們倆,感情真好。我瞧見風清這樣,心里就踏實。過日子就要感情好,感情好了,做什么都順。” 丫鬟則道:“司姑娘配不上咱們家少爺?!?/br> 徐太太當即冷了臉,回眸看了眼那丫鬟。 小丫鬟被她嚇了一跳,差點要跪下。 徐太太又想起自己年輕時,婆婆和妯娌們常說她配不上她丈夫,心里不免舊恨新仇一起涌起。 她當天就趕走了那個小丫鬟,讓她爹娘將她領(lǐng)了回去。 小丫鬟是徐家買的,她沒有直接賣出去,已經(jīng)是很仁慈了。 小丫鬟哭著不肯走,但徐太太看著她就煩,其他人怎么勸她都不聽。她性格里有點執(zhí)拗,并不是那種人情練達的太太,否則她也不會真心實意想要司露微做兒媳。 從此之后,徐太太身邊的人,再也不敢露出半分對司露微不敬。 他們都在心里想:“司姑娘到底還是好本事?;\絡(luò)住少爺不算什么,籠絡(luò)住了太太,真是她的能耐。” 司露微對此不知情。 她回家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布全部不見了。 大驚之下,她急忙叫了下人來問。 仆婦說:“小姐,團座回來了,讓副官們把布料都搬了出去。” 司露微心里發(fā)緊:“團座呢?” “不知道,又帶著人出去了?!逼蛬D說。 司露微急得團團轉(zhuǎn)。 瑪麗卻餓了,沖著她叫。 司露微只得先抱起了瑪麗,把她交給仆婦,讓仆婦弄點吃得給她,自己沖進了雨幕里。 秋雨寒冷,上午停歇了片刻,此刻又大了起來。 司露微從正院跑到了車馬處,讓副官送她去營地:“我要去找團座。” 副官不肯:“小姐,營地不能隨便去的。您身上都淋濕了,還是趕緊回去換身衣裳吧?!?/br> 司露微氣得轉(zhuǎn)身就跑。 她跑出了大門,衣裳都淋得透透的,勾勒了她的腰身。 副官不放心,趕車追出來,見狀就想:“團座看到小姐這幅樣子,怕是要殺人?!?/br> 他急忙脫了自己的外衣,給司露微披上:“小姐您上車吧,我?guī)フ覉F座?!?/br> 司露微性格倔強,和她那個傻子哥哥有點像,副官也是略有耳聞,不敢怠慢她,也跟她說不通道理,就趕車去了營地。 停車之后,他隔著車簾對司露微道:“小姐您等在這里,我去問問團座在不在?!?/br> 司露微點頭。 片刻之后,沈硯山闊步出來了。 副官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要替他打傘,但是雨絲還是把他的頭發(fā)打濕了。 他上了車,見司露微披著副官的外衣,凍得臉色發(fā)青,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她的頭發(fā)在滴水,臉和手都是冰涼。 沈硯山沉了臉:“這么冷的天,你怎么淋成了這樣?你不顧念自己,病了我不心疼嗎?” 司露微是真的冷,故而牙齒打顫:“五哥,我的料子,去、去了哪里?” 沈硯山的臉色更沉。 他眼眸掃過,略帶冰霜。 他很想如實說,他看著那些料子不順眼,哪怕她做出來穿了,他也要天天被氣死,所以他叫人扔了出去。 他叫下人扔給了外頭的乞丐,已經(jīng)被一槍而空了。 他眼不見為凈。 可他也知道司露微的驢脾氣。 她生氣的時候,跟她說道理是講不通的。上次她就敢跑,還打過他兩次,沈硯山想著她身上有槍,萬一氣急了,找機會放黑槍,他白吃苦頭。 他強自鎮(zhèn)定了心神:“我叫人定了一批料子,準備給你做秋裝,結(jié)果送過來的很不好,我就叫人退了回去。怎么,你看中了那些?” 司露微狠狠盯著他。 他在撒謊,隨口編謊言。 “五哥,那是別人送給我的禮物,是我的東西。你退到了哪里去?五哥,你幫我要回來?!彼韭段⒑芾?,牙關(guān)情不自禁打顫。 沈硯山的眼神更冷,手已經(jīng)牢牢攥緊。 他恨不能毀滅這個世界。 司露微幾句話,他快要氣瘋。 他的手狠狠掐入rou里,說出來的話則是很平靜:“好,我等會兒去要。你先回家,淋濕了生病,我會心疼。你不疼我,我卻是沒辦法不疼你?!?/br> 司露微還存了半分希望。 她不忍心掐滅那點希望,點點頭,果然乘坐馬車回家去了。 沈硯山下車,站在路旁,推開了要給他打傘的副官,任由寒雨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他久久沒有挪腳。 副官小心翼翼。 沈硯山良久才回頭,對副官道:“去牽馬,我要去趟城里?!?/br> 副官道是。 他帶著三名副官,冒雨騎馬去了城里最大的布匹行。 他讓掌柜的拿出最好的布。 也挑選了八匹,他把掌柜的叫過來。 他對掌柜的囑咐了一番,讓掌柜親自把布送到他家里去。 掌柜的認識他是沈硯山,對他畢恭畢敬,把他的每個字都牢牢記住。 司露微回到家里,只是換下了濕衣裳,又散開了頭發(fā),并沒有洗澡。 她坐在屋子里,眼睛看著窗外。 瑪麗被仆婦喂飽了,趴在她腳邊打盹。 司露微還是冷。她太過于清瘦,氣血不足,一到冬天就害冷。她被寒雨淋透了,又沒洗澡,身子一直沒緩過來。 傭人端了杯熱茶給她。 她喝了口guntang的茶,口中被燙得有點麻木。片刻之后,手腳逐漸暖和。 外面當值的副官進來,說布匹行的人來了。 司露微要迎出去,那布匹行的馬車就到了正院門口。 掌柜的穿著綢緞衣褲,笑容可掬:“小姐,退回我們布匹行的料子,我們只當是沈團座不高興,就處理掉了。 我給您挑選了我們行里最好的料子,一樣不少您的。您大人大量,要不然沈團座饒不了我們?!?/br> 司露微呆了片刻。